穆卓的詩

穆卓

預測之畫

像一幅違禁藝術品里的技巧

在安置好的米黃色房間，留出安全地帶

燈泡配合高能鋁片亮起

火焰在中心的墻壁展開

灰色油漆和黑色旁白成為主體線條

你大隱隱于市，在粗糙顆粒的宣紙中

讓心臟承載得堅硬無比

植物身體的葉綠素逐漸流失

空洞的疼痛雙目藏在墻壁深處

框架旋轉，擇一猩紅

邊緣部落的聲音被謀劃者盜用，并在此展覽

我們歃血為盟

我們割破了土地分支的喉管

我們讓陸離的紙上功夫靜止不動

主體再次顯現——是惡魔還是塵埃？

你已光顧了所有人類腳底的悲哀

往昨天望去，展廳空無一人

往今日瞻去，我的眼前飄著一條血色絲帶

往未來之日預測，手邊的河流沸騰成燦爛的獨尾之花

我的房間終日被縫隙的格檔裝潢

而鈴聲、吶喊以及古老的舊體劇本

都在懸空的畫卷上拖拽星海

隱藏秘密的犄角遺世獨立

你的胸口，拓寬成巨大的雙眼

我穿過肌膚和虹膜，看到

凋謝的粉瓣再次盛開

空白

一顆石子磨滅再磨滅，繼而重現

人們將枯草戴在頭頂中央

從影子排列的方向中尋找智慧

嬰兒們像蝸牛殼般縮成一團

環抱曙光遺棄的雙胞胎

皮膚已經黝黑

血色染成絲綢上巧奪天工的圖案

食蟻獸開始聚集、舞蹈

而牛骨的沉悶聲響就在方圓百里外的地方

遷徙的時刻到來，我們不約而同地脫掉鞋子

將你分裂成兩段適逢的時間

我的額頭引著你的脊柱

我的漩渦貼著你的嘴唇

我們從不牽手，握著流成棕褐色的淚珠前進

已然沒有鳥類再來定義這旅行的悲劇

蟋蟀從土壤中迸發出來，帶著神秘的軌跡

每一處陰影都分泌愉悅，我忘卻了自身最大的阻礙

風里哭而不鳴，誰也無法召喚你

就像無人能回憶起整個世紀

我細數過去劃傷指紋的珠子

腥味的關節此刻成為自戀的擺設品

我佩戴于此，仿佛戴著你輕嘆后的整個無奈

黑夜潛伏在肚皮上

你的鬢角義無反顧，直奔蒼白

距離

打開現代高科技的閘門

與鏡面中的自己對坐

你的房間散亂成一碗翡翠蔬菜粥

銀色指環從睫毛上滑落

傳統的想象演講侃侃而談

這個時刻，平行空間開始復制動作

他們一前一后——坐立抑或躺下

地球以碩大在外界窺測

覬覦季節規律的葉片，融化成凝香

風度的代名詞下，你的進度成為刮骨良藥

眾矢之的——村莊在羊皮紙卷上畫出你的身形

公元之后的年代里，你在白天現身

我卻對每一個描述復合色彩故事的人上癮

人們驅趕走成群的鏡像蛇類

自制起風靡小眾市場的紐帶，你始終側目

擁有著高于祖先的力量

我心系的對岸羸弱，荒草葳蕤

如同一個深情男子簽訂的郁結契約

山峰為何在落日前選擇隱沒？

你的嘶啞聲帶漸停，打磨出歡樂的粉末

雙向的通行證中

極度匱乏的資源缺少認可

我讓自己不斷流失，以此

來縮小與你勾連的咫尺距離

《對白》

天空發生褶皺

涼爽的傍晚，古式建筑傳出感嘆

鏡子中的另一半

讓我享受極端的表演

有些憧憬的眼睛立刻飛來

在狹窄的紅色燈芯中

巧妙的設計者獨坐娛樂場所

這里，把酒的功夫逐漸暗淡

石頭們之間產生隔閡

有一盞擋風的拱門立于中間

天空打翻藍色

我的手心路線開始模糊

數年之前，昏黃的宴會后面

六雙雋永的腳掌，描出地板的眉形

你終將敗在才能和技巧之下

像一束銷蝕的葉片

在吮吸的過程中，產生協調的快樂泡沫

土地準備就緒

你用媚俗亦或素材，將墜下的姿態拾起

一個空前絕后的符號

一個千年以前的氣味

一個帶有節奏感的現代肖像

他們符合微笑的標準

特意強調商品的微觀情感

我們無法躲避

帶著一段跳舞的蒼老

慢慢回憶

歡樂的傷

在蜜意的涌動中攪拌

季度的腳踝窈窕，你的溫順

隨即款款而來。

我的冬天揮霍至盡頭

沒有更多柔軟時間去提供

你身體中的基因開出花朵

像原始蔬菜里蘊藏的英文字母

氣溫從齒間瞬時打顫

你的腹部開始下雪，以苦澀的狀態

教授所有喪失瞳孔的人

終點的府邸深處，巨像遙遙佇立

每一個吞咽失敗與光陰的人，四肢穩健

大地的金色斧頭與你的雛鳥，偃旗息鼓

名諱演化成沾染麻醉劑的針線

我的柔軟維度被就地縫合，言詞異化

惡魔深處的蜂擁而出，似燃燒火光的面具

它悠然充滿兇毒的快慰

又如茶色的眼神一般魅力

全然之身

墨色蓮花質地的轉輪，傾倒在腳下

我像一只受困的魚類般走過

霧氣里的命題就此成為涸轍之鮒

大多數的骨刺，掩埋在皮膚的感官層里

前方飛流的人群提醒我不要回頭

于是，我迫使自己身后長出眼睛

水泥路面渾然變形，你身后的翅膀退化成蛙魚

愛情和欣賞焚出劣質畫紙的氣味

無論是誰殺死誰，渴求的目光終將裝扮一天的忌日

我把你的印記編排成一段貫口

每個鐘聲響起的時候，羊群替我準時攪拌和反芻

以跨越細胞的詫異能

你身后的皸裂與眼前的凹凸，在路程中段戛然而止

火爐的眉目是你芬芳的味道

我祈求，擦肩而過的側臉讓鼻腔蜇痛

地面已燃起年輕時最后的熱忱，撫恤在孵化

無人知道

你是完整還是籠統的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