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是河北省寬城滿族自治縣公安局龍須門派出所所長李琦衛。這是我們和一個13歲男孩的故事。
2020年1月,轄區村民呂某酒后與人發生口角,持菜刀將同村另一名男子砍成輕傷。從呂某被拘留的第一天起,他13歲的兒子小宇就沒人照看了。雖然呂某有諸多親友,但因平時酒后無德,老婆受不了他,孩子不大時就離開了家,親屬也都得罪光了,孩子小宇自幼和他相依為命。呂某被拘留后,沒人愿意管這孩子。當時正值石家莊出現疫情,轄區內福利院又不能收,村里也沒人愿意接這攤事。所里的同事問我:“李所,這孩子沒人管可咋辦呢?這大冷天!孩子還不得凍死餓死?”我說:“雖然咱們所里忙,但孩子不能沒人管。他們不管,咱們得管!”于是小宇就成了我們新的一員,大家又多了一個照看孩子的新任務。
第一次見到小宇,他又瘦又黑,不到1米5的個頭,跟我們說話都是低著頭,聲音也很小。我摸著他的頭說:“小宇,你13歲了,是個男子漢了,跟人說話要有底氣!記著,你不比任何人低一等!這段時間你就在李叔這住行不?”孩子聽了點了點頭,眼中卻已經閃著淚花。晚上睡前,我帶他洗澡,在洗澡時我看到他瘦小的身上一處處傷疤。這讓我深深感到親情缺失和教育的扭曲給孩子身心造成的巨大傷害。看到他,我就想起了自己的兒子,跟他一樣的年紀,卻經歷了天差地別的童年!我當時就下定決心,在我力所能及的情況下,一定要為小宇做點什么,多抽出點時間幫助他,讓他能感受到更多的愛!
放假結束,我送他去學校,找到班主任張老師,跟她介紹了小宇的家庭情況。老師聽說現在由我們派出所照顧小宇,非常動容:“這孩子能遇上你們這些好人,真是有福氣。”在談到這孩子學習成績時,老師說他的成績非常不好,屬于不學的那種。老師們都知道他的家庭情況,想要幫他但是他的成績始終沒有起色。在陪小宇寫作業時,我發現他各科的基礎都很差,只好用教我兒子的一點點經驗來教他!我堅信,功夫不負有心人,只要讓他看到自己的點滴進步,就一定會喚起他向上的信心。于是,我不斷地鼓勵他、給他講道理,給他講我的警察故事、派出所的經歷,教他學習的同時,更教他做人的道理。果然,他的學習態度和學習成績都有所提升。
但事情的進展絕非一帆風順。因為原生家庭環境和正處在青春期階段等原因,小宇時常不服管、不聽勸、不守規矩,有時我也感到心力交瘁。有同事勸我說:“現在福利院也能正常接收了,把他送那去得了。要不萬一有個閃失,你這當所長的就得擔責任!”我是所長,也是黨員,我也怕管不好他啊,畢竟管孩子就是一份沉甸甸的責任。但一想到他剛剛有點變化,就棄之不顧,眼睜睜看著他“自生自滅”,我就于心不忍!我告訴大家,這孩子我管定了!我要一直幫助他,直到他父親出獄,我再將孩子交給他!就如《士兵突擊》中的史今班長說的:“不拋棄、不放棄!”我覺得我有一個期許,一份承諾,就是想要這個孩子變好,想轄區的群眾一個都不落下。這是我作為一名共產黨員、一名人民警察的擔當!
為了進一步提升小宇的自信心,我不斷挖掘他的優點。我觀察他乒乓球打得不錯,就讓他教我打乒乓球。一開始練球我總打不過他,他高興自信得不得了。一個月后,我球技開始進步,他發現不太好贏我了,很不服氣。借此機會我就跟他說:“知道為什么李叔乒乓球能進步這么快嗎?因為我一直在努力練習。這和你學習是一樣的,只要你用心學習了也一定會有收獲,哪怕多學一個字一個單詞,對你都是進步。人生也是這樣,只要你有信心,再付出努力,就一定會有收獲。”就這樣,漸漸地我發現他開始不再畏畏縮縮,開始敢于面對各種困難,逐漸變得更有自信了。
今年4月,呂某的判決下來了,判處有期徒刑一年零六個月,也就是說孩子還要跟我一起生活一段時間。從孩子到我們派出所以來,我們有喜也有怒、有樂也有悲。現在的小宇,敢跟別人直視交流,見人有禮貌,會主動打招呼,吃完飯還主動幫食堂師傅清洗碗筷……這些或許只是一些小事,但和第一天來所里時的小宇相比,真是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呀!有一回我帶他去理發,附近認識小宇的村民見到他說:“看看這小子長這么大都沒享過這福,以前是都吃的百家飯,饑一頓飽一頓瘦成啥了!現在在派出所吃的都長胖了!”還有人說:“是唄!還穿上新衣服了!也有禮貌了!”聽到這些話,我感到之前為小宇做的都是值得的,看到小宇的進步和村民們的認可,這更加堅定了我繼續做好這件事的決心!
(作者系河北省寬城滿族自治縣公安局龍須門派出所所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