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溫克爾曼《希臘人的藝術》的藝術史學價值

【摘要】在18世紀形成了近代史藝術體系之后，藝術史的編寫也逐漸向現代型轉變，此時的學界正是在逐漸確立現代藝術體系、美學、藝術史的時代，在多種先進思想的影響下，溫克爾曼對藝術本質的定義及其對藝術體系的構建由此誕生。在這種思想合流下所撰寫的《古代藝術史》問世之后，便對當時已有的相關題材的學術性研究產生了巨大影響。溫克爾曼在書中花費大量筆墨探究希臘藝術，其中所采用的研究風格和美學思想也成為了藝術著作的重要組成部分，溫克爾曼對于藝術方面的理論探索對后人撰寫藝術史著作也產生了一定的影響。

【關鍵詞】希臘藝術;思想原則;高貴的單純;靜穆的偉大;藝術體系

【中圖分類號】J110? ?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文章編號】2096-8264（2021）27-0085-02

溫克爾曼作為德國藝術史學家和考古學家，他留下的浩繁的著作對后世的影響深遠。《古代藝術史》一書更是開辟出了一條美學新途徑，他以造型藝術為主要研究對象，將藝術的理念從藝術作品和藝術史中挖掘出來，對后來人研究藝術史起到了極為重要的作用。

通過閱讀《希臘人的藝術》一書后發現，它與同時期的藝術史著作有所不同，相較于其他記載藝術在發展進程中的各種形態的編年體史書而言，《希臘人的藝術》呈現的是希臘藝術的體系，溫克爾曼將自己獨特的思想和研究方法都融入到對希臘藝術史的探究中，并將藝術的本質作為探討重點，描繪出了在“理想美”狀態下不斷發展的希臘藝術史。在整本書的撰寫過程中，溫克爾曼用自己所構建的藝術史“體系”的最早雛形去論述希臘藝術，它展示了不同時期藝術的成長過程和藝術家的不同風格，并用現存的文物來證明希臘藝術的歷史，這樣的研究風格和美學思想都對后世的寫作起到了舉足輕重的作用。基于此，本文從以下三點對《希臘人的藝術》一書的藝術史學價值做了一些簡單分析：一是溫克爾曼在研究希臘藝術時所用到的社會學的思想原則;二是他對希臘藝術研究勾勒出的“理想美”;三是他所構建的藝術史“體系”，以此對溫克爾曼的藝術風格和史學觀念有進一步的探究和了解。

一、溫克爾曼研究希臘藝術的思想原則

溫克爾曼在“希臘藝術的發展以及它比其他國家的藝術更好的基礎和原因”一章中，將希臘藝術比其他國家的藝術更好的原因歸因于“部分是由于氣候變化的影響，部分是由于其國家制度和治理模式以及由此產生的思維習慣”。同時，它應該歸因于對藝術家的尊重和對藝術的使用，這就體現了社會學視角下的分析藝術發展史的思想原則。

孟德斯鳩在著作《論法的精神》中提出自己的觀點，認為人類社會歷史發展是遵循一定規律的，自然、經濟、道德、宗教等都是影響人類歷史發展的多元因素，其中，他尤其看重地理環境在歷史發展中的作用，他認為這些自然條件對一個民族乃至于一個國家的品性、風俗、宗教、法律和政體都會產生直接的影響[1]。溫克爾曼深受這種歷史觀和社會觀的影響，將其作為他研究藝術史的基本原理。基于此，在分析希臘人的藝術為何優越時，他寫道：“溫和的氣溫促成了希臘藝術的優越性，這也是解釋希臘藝術如此優秀的較為間接的原因之一。這種氣候為希臘人帶來了快樂的心情，他們進而發明了游藝與節慶，這兩者都養育了藝術，并使藝術在希臘人對學問還一無所知的時期便達到了頂峰。”[2]在后文中，溫克爾曼還用羅馬人在斗獸場中的血腥和殘暴與希臘人的仁慈做了對比，這僅僅是在“氣候造就人”方面，之后溫克爾曼還從國民信仰、社會環境和希臘藝術家在社會中的地位等方面對希臘人藝術的優越性做了分析。雖然他對于希臘藝術史的研究是片面且并不完全符合歷史事實的，但是他在其中所體現的社會學的思想原則和研究原理是同期藝術史學家遠不能超越的。

二、溫克爾曼的美學觀

“高貴的單純和靜穆的偉大”是溫克爾曼對希臘藝術的研究勾勒出的一個理想的美，所謂的“高貴的單純”指的是形式簡潔、概括、寧靜、平淡及統一;溫克爾曼以倫理學概念探究希臘藝術所包含的道德思想，還以希臘化時期的拉奧孔群像為例，在《拉奧孔》這一雕塑中，拉奧孔和他的兩個兒子被巨蟒纏身，三人極具痛苦的狀態仿佛化為一聲平靜哀嘆從拉奧孔張開的口中傳出，從整個雕塑來看，拉奧孔即使正在遭受肉體上的痛苦，但在一定程度上具有外形的“靜穆”。

在溫克爾曼的審美上，他認為身體上的強烈感受與心靈上的平靜兩者所帶來的力量均勻地分布在雕塑的每一處方能展現出高尚、偉大，從另一方面來講，美是統一的、是協調的，是作品的每一部分在和諧、沉靜中生成的，之后又平和地作用于我們感受到的。因此，“高貴的單純”是指作品在形式上單純但又多樣且統一的，“靜穆的偉大”是指精神或心靈的品質，“靜穆”也被賦予了多重的道德含義。

他在文中寫道：“美是大自然的偉大奧秘之一，我們都能看到并感受到它的影響。但是關于美的本質的一種普遍的、明確的理念，尚屬于未被發現的真知之一。”[3]后文作者用了大量筆墨探究這一未被發現的真知，他認為希臘藝術的興衰過程就是一種理想美的得失，并且用歷史的眼光構建出了希臘藝術史的輪廓，將其發展分為“遠古、崇高、衰落、模仿”四個風格時期進行探討。在溫克爾曼的認知中，“理想美”是所有藝術最終都要達到的一個理想狀態，希臘藝術由興到衰的發展過程是對“美”的得與失的一種解釋，溫克爾曼對古代藝術的理解正是通過探究這樣的歷史來實現的。

三、溫克爾曼構建的藝術體系

人們將溫克爾曼稱為現代藝術史之父，不僅是因為他在研究藝術史時，將研究的主要對象轉移到藝術風格之上，更為重要的是溫克爾曼能夠用現代化的思維和歷史體系重新建構藝術史。溫克爾曼在《古代藝術史》這本書的序言就有寫道：“我撰寫的這部《古代藝術史》，不僅僅是一部記載了若干時期和其間發生變化的編年史。我是在希臘語的更為廣闊的含義上來使用‘歷史’這一術語的，其意圖是要呈現出一種體系。在論古代諸民族的第一部分中， 我試圖以此體系來論述每個民族各自的藝術，尤其是希臘人的藝術。”[2]在《希臘人的藝術》這一書中，這樣的現代化的史學觀念就是他的主要敘事方式和內在邏輯。溫克爾曼把希臘藝術作為一個系統來研究[4]。相較于同時期的其他藝術史，溫克爾曼的這本著作則包含更廣闊的內容，他不僅構建了一個藝術發展由興到衰的體系，還指出不同國家在不同階段中藝術家的不同風格，他將研究對象轉移到不同時期的文物之中，力求表現這一體系的完整性。

他重新建構了希臘藝術體系，其中包括了藝術發展的基本規律、自由與藝術繁榮的關系等等，讓讀者能夠在他的思想脈絡之下對希臘藝術有一個全新且全面的認識。能夠從他的文章中看出，他對于藝術體系的構建是企圖建立一個完整的歷史認知框架，其中對于“美”的客觀真理的追求，賦予了“希臘藝術”一定的現代形態。也能夠從文章中分析出溫克爾曼的藝術思想范式，從上面的分析也可以看出，在這本書中，最關鍵的幾個詞語就是“體系”“自由”和“美”，這三個詞就是構成作者藝術思想范式的基本原則。并且在這一本書中“自由”和“美”都是在“體系”這一原則之下而存在的，但自由和美的問題又使作者的藝術史與其他的藝術史有很大區別。

四、結語

溫克爾曼用現代的眼光研究和重建希臘藝術，他所建構的理想對后世影響深遠。在德國文藝復興的主旋律中，在啟蒙運動的浪潮中，在黑格爾的“美學”中，溫克爾曼在希臘建構的理想美不斷回響[4]。溫克爾曼更廣泛地探究了藝術，他試圖從希臘的地理、政治、文化、宗教和其他方面探索希臘藝術的發展，這種更接近人類領域的物質和精神基礎反映了人本主義的傳統，但也融合了啟蒙思想的核心[5]。因此，溫克爾曼研究的藝術史更加全面，與時俱進，由此成為歐洲人文精神傳統的有機組成部分。

不僅如此，溫克爾曼對希臘藝術的理解來自他對那個時代的藝術品的直接分析。他使用較為原始的風格分析技法來描述人體和藝術創作技巧。盡管描述相對粗糙，但正是由此開始，藝術史學科開始將注意力轉向藝術作品上，進而派生出一套具有獨特藝術風格的分析風格技巧。

雖然溫克爾曼的一些觀點和論述在現在看來還不夠準確完善，但他對于藝術的研究風格和美術思想是具有極大的研究價值的，相較于其他同時期的史學作品，溫克爾曼的書則有更多新穎的觀點，并且完成了將藝術史作為一個龐大的體系去進行思考研究的首創，是他的前輩和同輩所遠遠不能超越的。

參考文獻：

[1]張娜，李志陽.淺析溫克爾曼《希臘人藝術》的藝術史學研究價值[J].大眾文藝（理論），2009，（18）：42.

[2]溫克爾曼.古代藝術史[J].新美術，2007，（01）：36-

47.

[3]楊曉莉，路曉莉，王菲.論溫克爾曼的美學思想[J].藝術評鑒，2020，（05）：166-167.

[4]劉昌奇.作為風格史與文化史的藝術史——溫克爾曼藝術史論研究[A].南京藝術學院.美術學研究（第7輯）[C].南京：南京藝術學院美術學院，2018：14.

[5]周博.溫克爾曼的藝術史學思想研究[D].中央美術學院，2005.

作者簡介：

段雨晴，女，揚州大學本科在讀，美術學（師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