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隨著網絡吃播形成熱潮,吃播丑相和吃播亂象頻出,受眾的欣賞視角也從“審美”轉向了“審丑”,“丑”成為主播一躍成名的跳板,無數主播刻意扮丑,狂吃的不雅形象、庸俗的語言、刻意塑造的驚人食量和不加掩飾的娛樂丑態引導受眾審美轉變,陷入審丑狂歡。本文對網絡吃播狂歡進行多重審視,分析狂歡形成的原因,并提出扭轉這一局面的建議。
關鍵詞:網絡吃播;審丑狂歡;反思
中圖分類號:G206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4-8883(2021)06-0085-02
一、吃播概述
吃播是一種“吃飯+直播”的行為模式,主播通過向觀眾直播自己進食的過程,獲得關注、點贊、打賞[1]。當下流行的吃播需要主播一邊吃一邊與觀眾互動,吃播的形式、種類和內容越來越多樣化,各類平臺上的吃播類型也各不相同,在微博、B站、抖音、快手等平臺都可以看到吃播的身影。有在國內很早出名的密子君以及韓國著名吃播“奔馳小哥”;有獵奇吃播,如國內最早一批吃播“敬漢卿”,其以試吃奇葩食物出名;有聲音吃播(也稱“AMSR”),如B站上“百變阿姨”吃酸黃瓜的經典吃播;還有測評吃播,如微博上的“一花啦啦啦”“品城記video”等。隨著直播經濟越來越火爆,吃播視頻易操作、準入門檻低的特性,吸引了眾多主播參與,一些吃播丑相、亂相也隨之而來。
二、從扮丑怪相到審丑狂歡
(一)“丑”是成名的基礎
直播業的長期發展,使人們習慣了傳統的“高顏值”的主播形象,此時,“丑”不再作為“美”的對立面出現,那些尷尬的、“辣眼睛”的視頻中,主播反而以夸張的吃相、刻意展現的丑態、庸俗的語言吸引了大批網友的留言關注。主播在視頻中狼吞虎咽,抑或嘗試一些重辣、刺激、普通人不能輕易嘗試的食物,他們將吃飯這件美好的事情變成了酷刑,卻讓網友大呼過癮。一些吃播給自己起的名字也帶有自黑的意味,如“吃播丑胖子”“丑木蘭”“丑圖三兄弟”等等。無論網友抱著怎樣的態度和心理觀看吃播,被圍觀的主播都成了主角,觀看的網友也已在不知不覺中加入了審丑的隊伍,成了審丑狂歡中的一分子。
(二)審丑狂歡的本質
巴赫金提出的兩種世界描述了狂歡的本質與特征,他認為,第一世界是倫理中的秩序世界,充斥著等級、嚴肅,普通人的生活常規教條;第二世界是狂歡廣場式生活,與第一世界是“完全顛倒的”兩個世界,一切的模仿、歪曲、滑稽、嘲笑都是自由的[2]。在傳統媒體時代,科技發展水平緩慢,網絡的不發達保障了電視這一主流媒體的地位,而普通人想通過電視獲得關注而走紅絕非易事,普通人的話語權被淹沒。但隨著網絡社會的進步,虛擬世界中的吃播平臺給了普通人獲得關注的機會,吃播博主通過各種形式的“吃”成為網紅,吸引了大批受眾。而隨著越來越多人在網絡上的圍觀,更多的吃播博主開始向娛樂化轉變,他們絞盡腦汁走滑稽、搞笑、荒謬的吃播風格,甚至不惜以身體健康為代價硬塞狂吃吸引觀眾,而通過這些手段孵化出的雷人形象確實得到了關注。丑化自身形象,利用丑的喜劇性吸引觀眾,這表露出的狂歡本質是混亂又缺乏思考的。網友可以在網絡世界中釋放自己,擺脫現實生活中的壓力,但在惡趣味的娛樂之下,人們要意識到自己陷入的狂歡只是暫時的,不能以畸形的娛樂來麻痹自己,以丑為樂。
三、吃播審丑現象出現的原因
(一)吃播扮丑的美食經濟
吃播平臺強大的商業變現能力吸引眾多吃播博主,然而在泛濫的同質化吃播視頻中,如果沒有新意就很難在吃播界打響名聲。為了使生產的內容迅速得到圍觀,視頻內容的生產者選擇了不斷賣丑這一路徑,他們通過大聲吆喊、求關注以獲得粉絲點贊,提升知名度,從而獲得打賞。吃播扮丑作為一種商機,其背后是金錢利益的驅使。
網絡空間就像是狂歡世界,在虛擬的網絡舞臺上,無論是高雅的表演還是低俗的欣賞,都是一場匿名性質的假面舞會[3]。吃播視頻就像一個有沖擊力的視覺盛宴,無論是博主還是食物,對觀眾來說都在進行著狂歡世界里的表演。當賣力的表演曲解了核心價值文化,使表演喪失了本心,只是一味地賣丑,瘋狂炒作,丑的價值就被放大化了,于是舞臺上的人是丑是美就不再重要。只有網絡虛擬世界的“丑”能吸引人,能給人帶來視覺上的沖擊和心理上的滿足,達到審丑的效果,吃播博主的扮丑才開始具有商業價值。
(二)審丑狂歡的受眾心理
吃播通過畫面向觀眾傳達了“咱們面對面一起吃”的虛擬感受,展示了吃的畫面、聲音、動作,運用鏡頭的技術效果以及視頻中的實時互動,拉近了觀眾的感官距離,營造了一種虛假的陪伴關系。但是,吃播審丑的流行卻展現了大眾文化負面特征的放大,體現出盲目的追隨、片面的審視眼光以及低俗的追捧手法。這種無意識的審丑正應和了波茲曼對媒介營造的娛樂文化的擔憂,“人們感到痛苦的不是他們用笑聲代替了思考,而是他們不知道自己為什么笑以及為什么不再思考”。我們應從審丑狂歡中受眾的心理層面分析,為何受眾會在審丑狂歡中逐漸失去判斷力。
第一,因受眾審美疲勞而產生的好奇心理。一直以來,吃播平臺上的網紅吃播無一不是“美女小姐姐”,她們憑借“高顏值”“胃口大”“吃不胖”被觀眾熟知,在這樣千篇一律的吃播環境中,大眾慢慢產生了審美疲勞,此時,“丑”就成了有個性的符號。一些新鮮的丑播能勾起受眾的好奇心,審美疲勞驅使受眾了解丑播。
有網友這樣描述自己觀看丑播的動機:
看吃播最原始的動力當然就是釋放好奇,為什么吃播博主什么惡心的都敢吃?(網友象島)
其實并不是都看帥氣,漂亮的吃播,有時大家也要來審丑。(網友奶果果)
我帶著強烈的好奇心去看了那期吃芝士蝦肉和螺螄粉的,我覺得應當是我想滿足什么惡趣味才會去看她的視頻吧,從僅僅看了兩期的客觀角度來說,從她的視頻中我只能看到一種審丑。(知乎匿名用戶)
(以上內容來自知乎上的網友評價)
第二,丑態的窺視心理和宣泄心理雙重作用。俗話說“家丑不可外揚”,一直以來人們對“丑”的避諱反而培養了人們對“丑”的好奇心。這種審丑的欲望其實是人性中的窺私欲在作祟,觀眾通過對一些聞所未聞、不符合常規的吃播丑行進行窺視時,他們的窺私欲得到了滿足。人們打開快手吃播,各路網紅紛紛在食物撒上厚厚的一層辣椒粉,又擠上一管子芥末醬,他們吃得淚流滿面,一臉狼狽,卻能獲得大量的點贊和互動。
有網友這樣評論:
自己吃不了就看別人是怎么吃的,尤其是看大胃王吃播,看看別人吃莫名覺得很爽,很滿足。(匿名網友)
看那種鄉土吃播,什么爆頭章魚,今天給老鐵們啃個豬蹄,囫圇吞棗的往嘴里塞,每次看這些不知道為啥就特別爽。(知乎網友Dlan)
宣泄壓力,“要么瘦,要么死”,要彌補一致以來被壓抑的食欲,可是看到已經胖到有健康問題的主播還一直不加節制的吃吃吃,感覺她在自虐,有些難過就看不下去了。(匿名網友)
(以上來自知乎網友回答)
(三)網絡語言是制造狂歡的關鍵
網絡語言是一種能調動網友情緒的符號,是對現實社會的大膽發言。網絡語言是狂歡世界的表現符號,其風格夸張獨特,形式不受限制,言語中融入了諸多不切實際的想象。調查研究發現,觀看吃播的受眾群體以20歲左右的年輕人為主,他們大多熱愛新鮮事物,追求個性解放。吃播通過語言營造了狂歡的氣氛,形成了一個網絡群體,他們是不拘泥于任何形式、直白坦率的自由群體。
主播在起名時往往采用自嘲的手法,名字也是其賦予自己的形象,如“丑木蘭愛吃”“科爾沁小胖”等,這是主播對自我形象的定義。“丑式吃播嘮嗑”“整上一桌子好菜”這類吃播視頻標題也極具吸引力,是帶動氣氛的關鍵。不僅如此,吃播視頻中還有不少屬于吃播的行話、俚語,吃播視頻中主播經常使用的狂歡語言有“大爆頭”“開涮”“嗆蝦”“老鐵雙擊666”等,這些語言多為動作性的表達,容易激起受眾的聽覺反應,帶來味覺體驗。這些語言雖然極大地滿足了視聽效果,但過度的語言狂歡會使受眾陷入情緒疲勞,短期的低俗噱頭很快就會消散。
四、對網絡吃播的思考和建議
盡管有人認為網絡吃播狂歡只是滿足人們需要的一種純粹的娛樂活動,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幫助大眾釋放生存焦慮,但違背常理的吃播從本質上來說是不符合主流文化和主流意識形態的。對于當下網絡吃播的生態環境,我們需要用辯證的眼光分析其利弊,不能全盤否定其存在的意義,要保持理性包容的心態,充分發掘網絡吃播中的社會正能量,積極引導,使之符合社會核心價值觀,減少其帶來的負面影響。同時,不能讓大眾的狂歡無所顧忌,要加強對大眾的審美教育,引導大眾提高審美品位,要在凈化網絡環境的同時積極引導網絡狂歡方向,做到社交網絡、網站、微博管理的規范化,從源頭上規范網絡吃播,從而形成健康良好的網絡吃播氣象,為網絡文化的多元化發展創造條件。
五、結語
出于日常生活需要而產生的行業有其存在的社會意義和價值,網絡吃播需要展現真實、美好的生活狀態,不能一味地利用受眾的好奇心和宣泄心理博眼球。無論是主播還是受眾都要遵循規范化的要求,把握好娛樂尺度,堅守道德底線,不能一味地追求流量和過度商業化。
參考文獻:
[1] 李欣,劉建.大眾文化視野下對審丑異化的梳理與探析——以網絡“吃播丑象”為例[J].美與時代(下),2019(08):47-49.
[2] 胡春陽.網絡:自由及其想象——以巴赫金狂歡理論為視角[J].復旦學報(社會科學版),2006(01):115-121.
[3] 李懷帥.狂歡理論視角下的《江南style》[J].美與時代(下),2012(11):43-45.
作者簡介:李施祺(1995—),女,吉林延吉人,碩士在讀,研究方向:新媒體輿情監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