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長洪 丁銘 達日罕 葉紫嫣
“陽早”“寒春”,是一對美國夫妻的中文名,陽早英文名是Erwin Engst,寒春英文名是Joan Hinton。
陽早出身于美國一個普通農民家庭,曾在康奈爾大學農學院學習;而寒春出身于顯赫的知識分子家庭,曾是“原子能之父”費米教授的助手,也是“曼哈頓計劃”中少數的女科學家之一,與著名的華裔核物理學家楊振寧是同班同學。
寒春的哥哥韓丁與陽早同在康奈爾大學農學院學習并且是室友,機緣巧合便為兩人搭起了“鵲橋”。
陽早從小就與農牧業打交道,早晚擠奶和喂牛都在天不亮和天黑時進行,他的第一份工作就是每天提兩次燈籠照亮牛棚。長大點后,除擠奶和喂牛工作外,還要搬木頭燒火給屋子取暖。
陽早15歲時便開始關注俄國革命,對馬克思主義和共產黨、社會主義和共產主義產生好奇。也許是打燈籠“照亮牛棚”的感受吧,他受到了埃德加·斯諾的《紅星照耀中國》等紅色書籍的感染,書中有關不允許高層干部獲得高薪和特權的內容,給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1945年以后,陽早再也不能安心在農場喂牛擠奶了,他腦海中老是縈繞著一個聲音:進步人士必須參加反法西斯斗爭!
陽早決定拍賣自己的奶牛,去參軍。然而,他沒有趕上反法西斯的末班車,就在他拍賣奶牛的前幾天,日本投降了。而此時,中國正在進行一場轟轟烈烈的解放戰爭,他決定去中國看看。
當時,聯合國善后救濟總署打算海運一批荷爾斯坦奶牛到中國和東歐,正尋找奶牛專家與牛同行。對陽早來說,這工作太理想了,他毫不猶豫地提交了申請書。在漫長的等待中,陽早惡補了中文,1946年3月他乘美軍飛機抵達上海。
可下飛機后,眼前的世界卻是另一副樣子:他看到婦女拿著賣孩子的錢買東西吃,皮條客在街上拉人,尸體在水溝里腐爛……
之后,聯合國善后救濟總署又組織“饑餓調查團”去湖南救濟營,陽早又以農業代表職位參加,看到了更可怕的場面:在白色的帳篷里,躺著大量垂死的人們;絕望至極的失地農民,蹣跚著走入營地,伸出骨瘦如柴的雙手;營地的工作人員給難民每人一小半碗面粉,他們沒有辦法烹飪,當他們在成群的蒼蠅當中死去時,手中還徒勞地抓著那半碗面粉……
另一方面,政府官員卻極度腐敗,人們在卡車邊死去,不是因為沒有救濟食物,而是因為供給的食物被腐敗官員偷運并囤積起來以獲暴利。調查團估計,長沙每天大約有200具尸體被清理。
這樣的場景讓陽早開始思考,他能為這樣的中國做些什么?
1946年,全面內戰爆發。入秋,解放區傳來消息,如去延安,要盡快。此時,《紅星照耀中國》所展示的另一個世界在陽早腦海中盤旋,他馬上辭去聯合國善后救濟總署的職務,趕到延安。
在這里,解放區和國統區的差別讓他嘆服!延安雖貧窮,人們穿著打滿補丁的衣服,甚至露著線頭,但很整潔。特別是臉上都流露著自信而樂觀的微笑。不管什么人,不分性別、年齡和等級,都受到尊重。沒有乞討、沒有皮條客,更沒有在豪車里招搖過市的腐敗官員。
幾天之后,陽早到延安最重要的農業實驗基地光華農場工作,這里有奶牛場,農場有30來頭奶牛,每天產些牛奶,是當時延安所有中國共產黨員的營養供給來源。自從在美國賣掉牛以后,第一次用手擠上奶,腳又沾上牛糞,陽早感到格外愜意!
陽早到延安還是沿用英文名字Erwin Engst,在這之前的1946年,中國著名記者、中共黨員羊棗被國民黨殺害,他的助手劉德英和一些國際友人就建議以“羊棗”的諧音取個中國名字,這就是“陽早”名字的由來。
1947年3月,國民黨胡宗南部進攻延安。撤離延安前,毛澤東、朱德和周恩來接見了在延安的美國記者安娜·路易斯·斯特朗、美國學者李敦白、馬海德醫生和陽早等6人。問他們:“你們是回到國統區還是跟著我們走?”大家都要求一起撤離,但最后安排斯特朗回到國民黨統治區,以便利用記者身份將消息帶到世界各地。
戰況緊急,陽早和光華農場同事們帶著僅有的30多頭奶牛和其他物資撤離。在這次艱苦卓絕的大撤退中,他們白天和牛群躲在窯洞里,晚上趕著牛走,每天換一個地方,雖然失去了三頭牛和一頭驢,但仍然把解放區為數不多的奶牛保護了下來。
就這樣,陽早逐漸融入革命生活。若干年后,陽早回顧這段難忘的經歷時說:“這次讓我知道了什么是人民戰爭,什么叫與人民群眾打成一片。讓我刻骨銘心地記住了:真正的馬克思主義者是無敵的,這是因為他們依靠群眾。同時,在親歷的人民解放的戰爭中,我看到了除小米加步槍以外什么都沒有的人們能夠取得如此偉大的勝利,這讓我變得謙虛了許多。”
陽早迫切想著要向寒春傾訴自己的親身經歷和感受,他給寒春寫了一封又一封熱情洋溢的信。信中說:“你快來看看中國翻天覆地的變化,來晚了就錯過末班車了!而你那個物理研究什么時候搞都不遲。”
此時的寒春,已從威斯康星大學研究生畢業,在洛斯阿拉莫斯加入研制原子彈的“曼哈頓工程”中,她所在團隊具體負責制造濃縮鈾發生器。
1945年美國在日本廣島、長崎扔下原子彈后,寒春意識到自己熱愛的核物理研究是在制造殺人武器,這讓她難以接受。1948年,當發現自己的獎學金和課題經費來自美國軍方,她的“純科學”夢想就此破滅。
當寒春再次接到陽早的書信時,紅色中國的革命事業深深地吸引了她,她決定去中國找陽早,看看小米加步槍的力量,看看中國發生的一切。
寒春決定來中國后,她的老師費米教授送她一部相機。這部相機,日后記錄了她和陽早在中國一生的足跡。寒春決定來中國的時候,是楊振寧開車將她送到了火車站,也是楊振寧教寒春說了第一句中國話:這是一支筆。
1948年2月,寒春不懼萬里之遙,乘坐“戈登將軍號”客輪到達上海,等待去解放區的機會。1949年初北平解放,已在中國待了一年之久的寒春,在兩個戰士的護送下,于4月到達延安。
跨越太平洋的追尋,何止八千里路云和月!終于見到了寶塔,見到了夢中的、書中的、信中的、講述中的、神話般的延安!就這樣,陽早和寒春,就像兩條不同的小溪,流經延安,猛地一下匯合了。
1949年春天,陽早和寒春在延安一個簡陋的窯洞里結婚,他們的結合被原陜甘寧邊區政府主席的林伯渠譽為“愛情與真理的結合”,婚禮成了大家的節日。
陽早寒春在瓦窯堡待了近五個月后,接到創建三邊牧場的新任務。
牧場位于陜北的安邊、定邊、靖邊三縣交界處,因此叫“三邊牧場”,包括現在的內蒙古自治區鄂托克前旗城川鎮,當時屬陜甘寧邊區管轄。那時的三邊牧場氣候寒冷,物資匱乏,條件十分艱苦。
陽早、寒春在三邊牧場的住所隔壁是糧食倉庫,房間里老鼠很多,夜里在炕上竄來竄去,有時還咬他們的鼻子。后來,陽早做了一個簡易的捕鼠器,放在老鼠洞口,繩子一拉,重物倒下便把老鼠壓住了,第一次就抓住了7只老鼠。以后,老鼠逐漸少了。
一切困難都難以熄滅陽早、寒春建設新中國的熱情,難以磨滅他們心中的共產主義信仰。簡陋的工具變成他們救治奶牛的神器,專注的精神成為他們潛心鉆研的源泉,堅定的信仰化作他們樂觀進取的動力。
1949年10月1日,新中國成立,偏僻的三邊牧場直到20多天后才知道這個舉國歡慶的喜訊,他們歡呼雀躍,寒春說:“好家伙,我們建立了一個國家!”
在三邊牧場,陽早被任命為牧場副場長,分管畜牧技術工作。寒春負責奶酪和酸奶生產部門,研究生產奶產品。

陽早雖是領導,但一直在一線勞動,對三邊牧場堅持實施科學養殖,提高當地種群的數量和質量;每次農場的牛出現問題時,他總是沖在最前面解決;為了改善三邊牧場物資匱乏、飼草料嚴重不足的狀況,陽早帶著員工種植玉米及新品種牧草,挖窖儲藏冬季青飼料。
與少數民族群眾搞好團結也是三邊牧場的重要工作。一開始,蒙古族牧民不太信任漢族干部,更別說是外國人了。陽早、寒春帶著牧場職工一起搞科學繁殖和免疫,漸漸得到了當地牧民的信任與支持。
在這個過程中,寒春認識了蒙古族朋友嘎拉,而蒙古族婦女的那種豪放熱情,正符合寒春的性格。她向嘎拉學會了制作黃油和防止奶油變質的技巧,并和嘎拉成了終生的好朋友。
有一次,寒春親眼見到一位接生婆用迷信而愚昧的手段催生,結果害死了一位難產的婦女,于是開始慢慢向當地蒙古族婦女講述一些科學的生活常識,避免慘劇的再次發生。除此之外,寒春還幫助蒙古族婦女爭取自己的合法權益,同買賣婚姻等舊習俗作斗爭。
寒春成了蒙古族婦女的貼心人。
寒春一開始得知要來三邊牧場后,了解到這里生產方式落后,然而風力資源卻十分豐富,于是萌發了對農具機械的研究熱情,并制作了一個風車。她將自己研究核物理的科學態度投入到農牧業機械化的改良和創新中去,陸續獲得了一系列成就。
夏天,牧民對農場種公牛的需求很大,農場就把所有的種公牛都提供給牧民使用。一名蒙古族婦女來晚了,成年公牛沒有了,就剩一頭小公牛。寒春告訴她:“公牛還小,不能配種。”這位婦女不聽,一定要把小公牛牽走。兩天后,這位婦女跑來訴苦,說那頭小公牛不但沒給母牛配種,反而吃了母牛的奶。
當時,城川周邊的土匪尚未剿清,就在土匪活動越來越頻繁的時候,寒春患上了流感。開始只是輕微的癥狀,后來卻越來越嚴重,高燒不退。陽早眼睜睜地看著體溫計一度一度往上升,卻沒有任何辦法。
就在寒春的病情每況愈下、極度危險的時候,土匪又出來活動了,牧場領導決定迅速撤離此地。寒春無法撤離,就叫陽早離開,不要管她,并說自己已經做好了時刻犧牲的準備。可陽早怎么能丟下不遠萬里而來的妻子呢?他眼含熱淚地搖搖頭,不走!
幸好打聽到當地有一位蒙古族醫生,這位學過西醫的醫生告訴他們:“聽說青霉素能治愈高燒。”可在那個艱苦的年代里,青霉素是不好買到的。最后,農場派出快馬在幾十公里外的黑市上買到了一小瓶青霉素。
只給牛打過針、沒給人注射過的陽早,趕緊給寒春注射。焦急地等了30分鐘后,寒春的體溫開始下降,看著終于退燒的寒春從生死線邊緣回來了,陽早流出了眼淚!
1950年11月9日,陽早32歲生日。寒春用泥土做了一個蛋糕送給陽早,給了陽早一個意外的驚喜。物質的匱乏與智慧的幸福,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看著這泥土做的蛋糕,陽早開心地笑了。
在三邊牧場工作期間,陽早、寒春去西安參加農業工作會議,遇到了老朋友康迪,康迪曾熱情地邀請寒春去西北大學物理系任教,但寒春拒絕了。她告訴康迪自己已經深深地愛上了這片牧場。
離開陜北及三邊牧場多年后,總有人對陽早和寒春說:“你們受了很多的罪,那里的生活條件那么惡劣!”寒春卻說:“我實在不記得我受過什么罪,或者,我并不認為那是在吃苦受罪。”
陽早的大兒子陽和平說:“我爸爸喜歡養牛,在美國養牛就是養家糊口,沒有別的意義,而在中國養牛不一樣,他是在幫助一個落后國家強大起來。我母親稱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候就是在三邊牧場的時候。”
于是,他們決定繼續留在紅色中國,甘當紅色孺子牛。
正是為了陽和平的出生,寒春離開了三邊牧場。
1952年8月,寒春感到胎兒在肚子里踢她,蒙古族婦女難產死亡的景象讓寒春心有余悸。她想借著去北京看望哥哥韓丁的機會,在北京的醫院生孩子,以免在缺醫少藥的偏遠地方發生意外。
于是,農場派人趕著驢車護送寒春,他們走了7天才到延安;接著寒春乘卡車到西安,再坐火車到北京,又用了7天。在北京待產期間,正趕上亞洲及太平洋區域和平會議在北京召開。這是新中國成立后中國主辦的第一次大型國際會議。
時任中央人民政府副主席的宋慶齡得知寒春在北京,便邀請她出席會議,寒春愉快地接受邀請并加入美國代表團,還在大會上宣讀了她的《簡短聲明》。
寒春在亞太和平會議上的發言,像一顆炸彈在美國爆發了。美國媒體把寒春的故事作為紅色威脅侵害美國生活方式的一個例子,稱寒春是“逃走的原子間諜”。還說寒春乘毛澤東的私人飛機飛往各地。
事實上,寒春在中國從未從事過原子彈的研究。聯想起她和陽早在陜北乘毛驢車趕路的實情,她笑出了眼淚。
會后不久,陽早、寒春的大兒子在北京婦產醫院出生,宋慶齡為他取名陽和平。宋慶齡說:“這個孩子必須叫和平,因為他沒出生就已經參加和平會議了。”
出院后,寒春從北京乘坐火車回到西安,在等待去陜北的時候,上級通知她,組織上考慮到她孩子小,不用回陜北工作了,她和陽早被安排在西安東郊閆莊奶牛場工作。他們在那里創建了新的草灘奶牛場,并始終堅守著延安精神,致力于牛群和機械改良,為新農場的發展努力著。
在草灘農場,陽早、寒春生育了他們的二兒子建平(Bill Engst)和女兒及平(Karen Engst)。建平1955年出生,意思是“基本建設”;及平1956年出生,“及”是為了慶祝埃及人民捍衛蘇伊士運河主權的勝利。

1966年,陽早、寒春服從組織安排被調去北京做英文校譯工作,但他們一直想回到農業生產勞動第一線,那是他們最能發揮作用的地方,尤其是奶牛事業。
1972年,陽早、寒春被安排到北京郊區的紅星公社工作,終于如愿以償從文化部門回到生產一線。1982年,他們搬到了北京昌平的小王莊,開始了中國早期的機械化養牛嘗試,直到他們去世。
陽早、寒春一生致力于牛群品質提高和奶牛場機械化改良。陽早用自己的錢從美國、荷蘭買回昂貴的優質種牛精液和胚胎,寒春則為農場設計通風保暖牛棚,以及喂料、擠奶、清糞用機械設施,研究制造出諸多先進的農場機械設施。他們曾培育出許多優良的奶牛品種,新中國的第一代兒童,就是喝著他們生產的牛奶長大的。
1988年12月,陽早、寒春主持的《奶牛成套設備研究、牛場設計與中間試驗》項目被機械電子工業部授予科學技術進步二等獎。此項成果已在深圳、上海、北京、天津、長春、內蒙古、西安、新疆等地推廣近1000臺(套)。寒春負責的牛奶冷凍奶罐的研發項目,達到了美國同類產品先進水平,并在上海華冠機械廠等工廠生產,替代了進口產品,占領了中國市場70%以上的份額。
2001年,通過科學的飼養,寒春把中國奶牛單產從年產奶量不足7000公斤,變成了年產奶9088公斤,個別甚至超過13000公斤,直接推動了中國奶牛業乃至乳業的迅猛發展。
1984年,帶著對內蒙古草原人民的深深眷戀,陽早、寒春再次來到城川三邊牧場,與嘎拉等老朋友久別重逢,他們擁抱、唱歌、跳舞,寒春還與嘎拉比試了摔跤。再次離別之時,她們難舍難分。
陽早、寒春也為增進中美人民的友誼做出了不少努力,1975年到1977年,他們受美中友協的邀請,在美國多個城市作演講,講述他們在中國的所見所聞,加深了外界對中國發展現狀的了解。
陽早、寒春夫婦的突出業績,受到了中國人民的尊重和愛戴,晚年時多次應邀出席黨和國家領導人在人民大會堂的座談活動,受到黨和國家領導人的接見,并授予他們“外國老專家”稱號,享受相應待遇,但他們仍然保持艱苦樸素的作風。
陽早、寒春的工作需要畫圖,于是他們就撿了一些磚頭,架起來以后放上五合板,再鋪上床單畫圖。他們笑稱自己的辦公桌是“專利”,意思就是用“磚”立起來的。
他們去世時,也要求用最簡單的方式處理。陽早于2003年圣誕節這一天因病在北京去世,享年85歲。陽早生前留有遺囑:死后不舉辦任何活動,骨灰用最簡單的辦法處理。
寒春就讓工作人員買了最便宜的盒子,把陽早的骨灰埋在奶牛場的草地下面,“埋在牛場能看見牛的地方”,并親手栽下一顆圣誕樹。寒春說:“這樣他就能朝夕都看見自己心愛的牛群了!”
與她畢生奮斗在中國的愛人走了,留她獨自一人,默默堅守著那份純粹的共產主義信仰。2004年,作家魏巍等19位老同志寫信給國務院領導同志,建議授予陽早、寒春“白求恩式國際共產主義戰士”的稱號,保留故居作為“共產主義思想教育基地”。
2010年6月8日,89歲的寒春在北京協和醫院病逝,她生前再三叮囑去世后不搞任何悼念活動。后來,她的女兒陽及平提議,將父母的骨灰撒到鄂托克前旗三邊牧場遼闊的草原上。
2010年6月21日,骨灰撒放儀式在鄂托克前旗城川鎮宥州古城遺址上進行,孫女吉娜在這片土地上緩緩地奏響陽早、寒春生前最喜愛的《東方紅》,這是對陽早、寒春最簡單又最隆重的告別,是對他們最質樸卻又最深刻的思念,是對他們一生追求最簡潔卻又最持久的追憶。
伴著《東方紅》樂曲,兒子建平、兒媳考建華、孫女吉娜,把陽早、寒春的骨灰撒向這片土地,讓他們魂歸一生摯愛的牧場,魂歸這片為追尋革命信仰、最早來到的土地,讓他們和摯愛的中國人民在一起。
陽早、寒春是為追求信仰而來的中國。寒春曾經說過:“我來到延安,是一個夢想的破滅和另一個信仰的開始。”
在中國的六十多年,他們像白求恩一樣,以毫不利己的動機,把中國人民的解放和建設事業當作他們自己的事業,實踐了“為信仰而來”的諾言,從稚嫩青年走到耄耋晚年,執著地探尋人生的真正意義和價值。
正如毛澤東同志所說:“一個外國人,不遠萬里來到中國,這是什么精神,這是共產主義精神。”
如今,在陽早、寒春工作過的鄂托克前旗城川鎮,也就是唐朝宥州古城向東600米處,當地政府建起了占地面積2.6萬平方米的陽早寒春紅色培訓教育基地,其中“陽早寒春三邊牧場陳列館”占地1325平方米,展示了為共產主義信仰而來的美國友人陽早、寒春夫婦的國際主義精神事跡。
(摘自3月19日《新華每日電訊》。作者均為該報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