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的敘述（組詩）

巫小茶

白色床單覆蓋著我

那是我在人間學習的告別

你的成長抹去了曾經：自然盛裝我以白，以雪，

款待我以它綴著冰晶的枝丫

將我的骨頭溫柔啃噬。溫柔地

如同一位女子將她不被允許泄密的吻

悄無聲息地滑落在那個男人

沉睡的唇上。那些在冰里焚燒著的……

白色纖維，落在沉默的葉子上

它早已忘了草木的愛意

生者之愛，可曾如此熱烈？

在那之后。陽光可以替我親吻一切

它有自己的聲浪

當你輕叩一片跳躍到你目光中的葉子

你將聽見我的回響

不過那些在人世間學過的情話

只有我的愛人能夠聽見

此時，植物在我的眼睛里瘋長

它們自彼此的體內出發、穿越國境

蔓延，卻從未糾纏。

做自己的王：談笑即生滅

即人間煙火與天上星河

即一部用手摸起來空蕩蕩的宇宙史

它們知己知彼，花開有時

彼時——

我潛入我的體內盜取夢境的火種

植物瘋長，點燃它們自己

為我做兩世的花火：

一世墓床，一世搖籃

在敘述中我開始忘記我曾愛過

如同忘記你

曾把太陽帶到我的面前

像一片千萬年的死地突然盛開一朵

黃色小花，驚動天底下

所有的石頭

如同忘記你曾剪去我的頭發、語言和夢境

我沉默如海岸，看天邊

羔羊無數

你離開時，我第一次意識到

太陽一直都在

貝殼之美源于線條的優雅與生之絕望

不必用情、造夢，言語了

因為遺忘

我學會了愛的敘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