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芳冰
摘 要:本文對于規范保護目的的運用,提出了“常識質變”標準。即規范保護目的應當具有可擴張性,當行為人的行為與結果之間的因果流程成為社會“常識性”認知以后,我們就可以將其納入進相應規范的保護目的之中。
關鍵詞:規范保護目;運用標準;常識質變
一、規范保護目的的概念
(一)理論定義
規范保護目的,就是一個法律條文所能夠涵攝的法益保護及其實現過程。它主要解決什么樣的行為及其造成的后果屬于法律規制之內的問題。針對“規范”來說,它是一種事前規范,也就是行為規范,是犯罪發生之前的刑法規范的表現。它明確對行為人在特定環境下的行為有指引和評價作用。同時,針對“目的”來說,它又要進行事后判斷。即已經發生的特定案件中的行為及結果是否屬于相應法條的規范功能所劃定的保護的界限之內。
(二)體系邏輯
規范保護目的作為客觀歸責理論的下位概念,在刑法中的作位置作為歸責的過濾機制之一。客觀歸責理論的檢驗步驟有三步:制造法不允許的風險;實現法不允許的風險;在構成要件的效力范圍之內。而規范保護目的即作為第二個標準的第三個步驟存在。它的適用,一定是在肯定了第一步的事實的因果關系判斷和第二步的合義務替代行為之后,才進入到規范層面,去進行風險是否真正得以實現的最后一步過濾。i
事實上,規范保護目的與刑法正當性之間也是一個互相支持、彼此印證的關系。刑罰正當性,是刑法學理論研究的基礎問題。目的刑論的兩種學說均與規范保護目的有著相同的法學理念。一般預防又稱普通預防,消極的一般預防理論主張通過通過把刑罰施加在犯罪人身上,而使社會中的一般人了解到犯罪的后果并懼于此后果而放棄犯罪,積極的一般預防則主張通過加強國民對于法律的認可而不愿犯罪。在規范保護目的中,如果想要達到威懾一般人的目的,則刑罰的實施就不能夠具有偶然性。如果行為人的行為只是偶然造成了某種結果,即所謂超出正常的因果關系發展而來的損害后果,那么即使對于行為人施加刑罰,也不能威懾社會的潛在犯罪人。從消極預防來說,這一部分人會認為這種犯罪行為所造成的法益侵害只是例外情況,自己實施相同的行為并不必然導致相同的結果,從而不會影響他們實施犯罪的意愿。從積極預防角度,也只有將規范保護目的地考慮納入其中,才能對國民的規范意識進行有效的同方向塑造,使法律被國民有理解地信任,有信仰地遵從。同理,在特殊預防即個別預防中,想要通過對犯罪人實施刑罰阻止其重返社會后重新犯罪,這必然要使他所承擔的刑罰有存在的穩定性。如果不能在構成要件本身的規范保護目的之中懲罰犯罪人,則會造成犯罪人強烈的逆反心理。偶然造成的結果,無論是意外還是第三人因素的介入,都無法使犯罪人信服并認可其結果歸責于自己,那么,刑罰執行完畢后他出于報復或者委屈的心理再次實施犯罪的可能性就會增大,反而不能夠達到特殊預防的目的。
下面,我列舉了能夠體現規范保護目的的理論價值的幾個案例,后文我也將根據分類進行分析。
1.三輪車案。A駕駛農用三輪車行駛時,遇到交通局檢查,由于擔心自己的三輪車因未繳納相關費用而受處罰,便駛離公路至一農村住宅Y家附近讓乘客下車。因車頂觸碰到了B從C家私自所接的電頭裸露處,車身帶電,致一名乘客身亡。事后查明,由于A在車頂焊接了鐵行李架,該車高235厘米,超過了交通法規規定的200厘米。另外,B私接的電線距離地面228厘米,也違反了電力法規規定的250厘米。
2.手機案。一間高科技實驗室有規定進入實驗室者手機必須處于關閉狀態。A在明知該條規定的情況下仍然未關閉手機進入實驗室。結果D的手機鈴聲過大而導致實驗室內的一名工作人員E由于受到鈴聲的刺激而操作失誤,使得實驗無法再進行下去,給實驗室造成了重大的經濟、科學損失。
3.合法超車案。F駕駛汽車,為了趕時間,在明知前方是半小時前已高度醉酒的好友G仍然進行超車,超車行為合法。但是G由于受到超車的突然刺激而無法無法控制車輛,車輛失控,G死亡。
4.心臟病案。H駕駛汽車對I進行違章超車。被害人I由于受到H超車的驚嚇而心臟病發作而死。
5.槍擊案。警察與劫匪在槍戰過程中,路人M被流彈擊中倒在馬路中央,N駕車經過時未注意撞死了M。
6.車胎案。在一條限速每小時30公里的道路上,X駕駛汽車以每小時80公里的速度行使。此時汽車的前輪因為產品質量缺陷而脫落,并在滾動過程中擊中了在路邊的被害人Y,致Y死亡。事后查明,如果X遵守交通規章不超速行使,汽車輪胎就不會在脫落時剛好擊中Y。
二、“常識質變”標準之提倡
關于規范保護目的的適用,可以分為兩個步驟。第一步,找出案例中被告人本應遵守的規范,以及導致結果發生的違規行為。而這一步相對比較明確可以達成合意。最為關鍵的是第二步,即探討分析案件涉及的規范本身是否涵攝了導致該案件結果發生的特定行為。在這一判斷過程中,筆者提出一個標準:常識質變。首先我們要認識到,規范保護目的的涵攝范圍是不斷擴大的。因為當下社會處于不斷發展階段,一條法律制定之初的保護目的不能夠解決越來越多樣化的法律現象。那么,針對這種情況,對于規范保護目的的認定標準也應該有靈活性和適應性。當某一法律現象由偶然意外、無法預見質變成為社會常識以后,它相應的規范就應該將保護目的進行擴大解釋成包括該案件所涉及的行為所致結果,而這一過程還原到最根本就是概率問題。因為我們根據概率會形成相應的社會常識,而擁有了社會常識就有了預見可能性,進而就可以將本不在規范保護之中的行為納入進來。但是,對概率做嚴格的數學統計在司法中是不具有可操作性的,因此我們需要尋求概率的外在表現形式。這就需要綜合行為人所處日常環境、案件發生的時間地點、社會類似案件的數量、行為對結果的危險相關性以及預見可能性進行分析。在這個基本的標準之下,筆者還要對三個頗具爭議的問題以案例為工具進行探討。
(一)“平義解釋”之局限
接下來,我們以三輪車案為例。首先,交通管理法規對三輪車的車身高度做出了限制規定的依據,是不同的車輛型號,那么可以合理推斷,該規范的應有之義是以避免車輛在行駛過程中發生傾倒或側翻。但是,除此之外,此規范有沒有避免車輛過高而發生諸如觸碰電線致人死傷這樣的目的呢?就這個案件來說,必須進行分情況討論。首先,農村私拉電線的現象普遍存在,但這是就全國范圍來說的,我們必須要將標準聚焦于特定案件。在事故發生的農村,私拉電線的現象是否普遍?如果答案為是,就要進一步考慮行行為人是否了解該事實。如果A是常年駕駛農用三輪車,且經常出入該村莊,或者雖未在此村出入卻也經常行駛到私拉電線也很普遍的其他村戶,那么他就對于自己車身過高與私拉的電線相觸這個情況的發生具有預見可能性,這對于他來說就是一種社會常識。只有當這兩個條件都滿足時,該規范的保護目的可以包括因車輛過高而導致與電線接觸致人死傷。
與三輪車案類似的案件是手機案。第一步:D違反的是實驗室禁止攜帶手機的規定,且導致法益侵害結果發生的原因是手機鈴聲對工作人員的驚嚇。由此進入第二步,不難看出,該案的關鍵在于禁止攜帶手機這個規范的保護目的是否包括防止噪聲而給實驗室內的工作人員帶來干擾。有學者對此問題持否定態度,因為如果該規范果真包含此目的,就不會僅僅要求關閉手機,而是應當禁止攜帶或者發出一切高聲響的物品或行為。ii但我認為此邏輯難以成立。舉例來說,一家動物園規定禁止向動物投喂食物。一方面,是想要保護動物避免吃到潛在的危險性食物而引發疾病。另一方面,也是為了防止游客因投喂時距離動物過近而受傷。因為投喂時受傷這個現象,并非個例,也并非不可預見,屬于社會常識性問題。據此,手機案的討論也應該分為兩種情況。首先可以肯定的是,D對于該規定明知。但是危險的相關性程度卻不高,因為手機鈴聲響起本就是非必然事件,同時還要具有音量過大且致人驚嚇實驗失敗這個因果發展流程。另外,可以大致對全國范圍內該類案件進行搜索,如果數量極少,可以認為不符合行為人的常識性認知,不可歸責。反之,當此類現象并不偶然,那么可以認為D具有預見可能性,對靜謐環境的保護也屬于該規范的保護范圍之內。
通過對以上兩個案件分析,可以得出的結論是:僅從平義解釋去解釋一項規范的保護目的是不合理的。此間原理與規范保護目的的擴張性趨勢相同,只要解釋經過綜合分析判斷認為可以屬于社會常識,那么它就可以被規范保護目的所涵蓋。正如周光權教授所說:“只要規范解釋的結論,對社會一般人來說不是及其意外和難以接受的,這種解釋就是可行的。”iii
(二)一般規范的兜底作用
接下來是另一種疑難案件。有學者認為,不論案件性質和行為人主觀過錯為何,當一般規范與特別規范或者一般法與特別法競合時,我們都應當適用特別規范,并且在行為不屬于特別規范或特別法時,也當然排除一般法的適用。學者給出的理由是這樣的:如果說一般法可以作為對特別法的補充適用,那么刑法中就沒有規定特別法條的需要。例如過失致人死亡罪、過失致人重傷罪作為一般法條存在即可,不需要另外規定交通肇事罪、重大責任事故罪、以危險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等。iv但我認為這個論證邏輯存在問題。過失致人重傷、死亡罪的法定刑是這一類一般法條的涵攝范圍是非常廣泛的,如果說我們不對其下位可能包括的行為構成要件進行細化規定,那么就會導致各種情節輕重不一、行為方式不同、行為人主觀惡性差別較大的案件都歸入到這種一般法條之下。一方面會給法官帶來量刑方面的困難,另一方面也會導致裁判標準的差距,司法不平衡,影響社會的公平正義以及公民對法律的認同度。就拿以危險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來說,《刑法》第一百一十四條規定:放火、決水、爆炸以及投放毒害性、放射性、傳染病病原體等物質或者以其他危險方法危害公共安全,尚未造成嚴重后果的,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致人重傷、死亡或者使公私財產遭受重大損失的,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無期徒刑或者死刑。過失犯前款罪的,處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情節較輕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首先可以明確的是,該法條是作為故意殺人罪和過失致人死亡罪的特別法條存在的。過失致人死亡罪的法定刑是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情節較輕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可以很明顯的對比出,它與過失以危險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的法定刑是不同的。故意殺人罪則同理。另外,其明確規定了行為人的行為方式,是與放火、決水、爆炸等行為具有相似的危險程度,才可入罪。那么如果不符合行為相似度,則需要進一步判斷是否構成故意殺人罪或過失致人死亡罪。而非因為不構成該特別法條,就不構成一般法條之罪名。
據此,我們來分析合法超車案。由于超車行為合法,所以可以達成一致的是,行為人不構成交通肇事罪。爭議點在于,行為人是否“違反了社會日常生活中防止他人生命、健康受到侵害的一般性注意義務”,從而構成過失致人死亡罪。筆者認為,答案是肯定的。首先,F對于好友G醉酒的事實已知,且對于前方車輛屬于G的事實已知,那么他就合理地具有預見自己的超車行為可能影響F的駕駛安全屬于違反了一般的注意義務。有學者對此提出反駁,認為這樣的裁判會給國民帶來過重的負擔。如果說一個神志不清的人開車行駛在公路上,任何一個人對其的超車行為都可能導致其車輛失控,對此行為都要處罰,便會惶恐人心。但我認為這個例子不夠恰當。我們當然不能夠將任何合法超車行為導致的傷亡結果均歸因于行為人。在合法超車案中,最后的歸責是有嚴格標準的。行為人必須已知被超車者的基本狀況,且這種已知要達到確切的程度,才有被歸責的可能性。因為是F自己親眼所見G的醉酒情況,且作為好友也能夠基本肯定車輛歸屬,任何一個條件的不滿足,都不能夠認為F違反了注意義務。因此,并非行駛在公路上的所有人都有此注意義務,該義務的認定需要經過嚴格的判斷。
運用同樣的邏輯可以對心臟病案進行分析。該案的爭議點依然在于,違法超車行為是否構成對一般注意義務的違反。我認為是構成的。公路上的駕駛者本身就存在著對于其他人生命安全的注意。違法超車,可能會造成視野阻擋、意外驚嚇、精神壓力等各方面問題,而這些對于違法超車著來說是應當預見的。因此,雖然引起心臟病的結果不在交通法規的保護目的之內,但由于H違反了一般性注意義務,仍然可以構成過失之人死亡罪。
(三)過失犯中預見可能性之取舍
在槍擊案與車胎案當中,涉及到的一個爭議問題是預見可能性的對象范圍。有學者主張,預見可能性不應包括具體的因果關系流程,只需要預見到行為存在法益侵害的可能性即可。我認同該觀點,但是在具體到案例時,關于預見法益侵害的可能性,是需要進行價值衡量的。普珀教授認為,預見可能性的理論是存在很大問題的,“無論是預見可能性的對象還是預見可能性的程度本來就擁有過分寬廣的伸縮范圍和變動空間,這也直接導致因果關系流程相當行的內涵具有高度的易變性和模糊性”。v的確如此,預見可能性的判斷始終無法有一個明確的標準。但是,這并不意味著注意規范保護目的就可以完全不考慮預見可能性。曾根威彥教授也主張,相當性判斷和客觀歸責檢驗并不是對立的關系。vi我們只能在這個問題上有一個價值取上的取舍,我認為應當限制其解釋范圍。
以槍擊案為例。首先可以達成一致的是,N對于馬路中央突然出現一名中彈的傷者這一事實是無法預見的,也就是說他無法預見具體的因果流程。那么,對于駕駛汽車行駛可能會造成他人傷亡的法益侵害結果,N是否有預見可能性呢?答案就肯定的。但是,這樣的預見性應當是常識性的,并非對于任何公路上突發的情況都具有預見性。首先機動車駕駛者具有謹慎駕駛的義務,但這并不意味著對于任何肇事行為都可以將其歸責與駕駛者本身。此種注意義務規范規定的只是常識性可認知的交通情況,并不包括此案例中被害人突然中彈倒在馬路中央的交通狀況。諸如此類的,如被害人是從天空中突然墜落,或者被人突然推出,或者從地底突然鉆出,如果這些情況都可以歸責于駕駛者,顯然這是讓人難以接受的。因此,預見可能性本身不應該在規范保護目的中被完全舍棄。一方面,我們要肯定規范保護目的在歸責中的主體地位,另一方面,在規范保護目的的判斷過程本身,也應當結合預見可能性標準,如此,才能夠兼顧法益保護和個人自由。
肯定了預見可能性,車胎案就可以很好地解決。X作為機動車駕駛者,可以預見到駕駛汽車過程中會發生致人傷亡的事故。但是,車胎脫落而擊中行人這樣的行為方式,對于X來說是無法預見的。交通法規限制機動車的行駛速度,本意是為了防止車速過快而發生交通事故。此案中,車胎脫落與時速無關,是產品質量問題。同時,又是行為人無法預見到的,即非常識性預見。那么,對于第一種可預見的法益侵害,最終我們就要選擇傾向于限制解釋的價值取向。既然如此,這樣的行為方式就不在規范保護目的之內,不能夠對X進行歸責。
三、結語
本文對于規范保護目的的運用,提出了“常識質變”標準。即規范保護目的應當具有可擴張性,當行為人的行為與結果之間的因果流程成為社會“常識性”認知以后,我們就可以將其納入進相應規范的保護目的之中。在這個標準之下,我們還應當關注實質解釋的補充作用、一般規范的兜底作用以及預見可能性的輔助作用。只有將這些評價標準綜合考慮進案件中,才能對規范保護目的做出一個相對最合理的判斷。
注釋:
i Vgl.ClausRoxin,Zum Schutzzweckder Normbeifahrlassigen Delikten,in:Festschrift AtrWilhelmGallas 1973,S.242f.
ii 陳璇:《論過失犯中注意義務的規范保護目的》,載《清華法學》2014年第1期。
iii 周光權:《刑法總論》(第3版),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6年版,第45頁。
iv 胡洋:《規范保護目的與過失犯的歸責研究》,載《刑法論叢》2018年第1期。
vVgl.IngeborgPuppe,StrafrechtAT,Bd.1,2002,§4Rn.2.
vi[日]曾根威彥:《刑法總論》(第4版),弘文堂2008年版,第77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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