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雅靜
摘要:自上世紀80年代初期接受美學被引入中國以來,學者們的研究視野被迅速擴展,因此至80年代中期,人們將接受美學之方法論廣泛應用于中國古典文學的研究中,并取得了一定的成績。而古代文學的接受研究多以詩歌的經典作家作品作為研究對象,故本文在簡述國內古代文學接受研究的同時,以古典詩歌接受研究的個案為例做簡介,以期達到通過宏觀微觀相結合的方式深入了解我國古代文學學科接受研究。
關鍵詞:古代文學;接受研究;古典詩歌
傳統的中國古代文學研究已經快難以為繼,因為前人給我們留下的研究空間已經不大。但自20世紀80年代接受美學引進中國后,學者們的研究視野迅速被打開,開始了讀者接受研究文學,而幾千年的中國文學作品和各個朝代讀者的接受,為文學接受史研究提供了廣闊的空間,開辟了新的學術增長點。將中國古代文學與接受美學結合起來也逐漸成為研究中國文學的新方法。而中國古典詩歌研究是國內外學者長期以來所關注的聚焦熱點,因此從古典詩歌接受研究中可窺見古代文學接受研究之洞天。
我國古典詩歌作為中國文學史的最高峰,為后世留下了一筆寶貴而又豐厚的文學遺產。后世的人們在對其傳播與接受的過程中,不斷在產生著變化。艾布拉姆斯在其著作《鏡與燈———浪漫主義文論及批評傳統》中提出了文學四要素的著名觀點,他認為文學作為一種活動,總是由作品、作家、世界、讀者四個要素組成的。對文學的把握必須看其整體活動及其流動過程和反饋過程。讀者對作品接受時就是一個對作品再創造的過程,而這個過程就是其中重要的一環。這種再創造的過程不僅賦予了我國古典詩歌新的活力與生命,還為其傳播增添了新鮮的動力。以往對古典詩歌的研究多著眼于作品、作家、世界層面。世界層面如作家生平事跡的考證; 作品層面如思想內容或藝術特點的研究。但往往忽略了讀者層面的研究。我們應該了解,凡是能夠經過時間的淘汰而流傳至今的作品,早已不僅僅是作者最初的創作,而是作者和讀者共同創作的產物,因此,對古典詩歌接受史研究是很有必要的。
我國古代文學的個案接受研究主要集中于古典詩歌,對于古典詩歌的接受研究,也是有些著眼于作品本身,有些著眼于作者,還有些把一個階段具有共性的作品綜合在一起。對于作品的接受研究,研究先唐時期古典詩歌比較有影響力的應該是對《楚辭》的接受研究?!冻o》的接受研究雖然沒有系統的專著出版,但學者們對其的論述也并不少,多以論文形式出現。如劉夢初《論賈誼對屈原精神的接受》、孟修祥《論初唐四杰對楚辭的接受與變異》、蔣方《唐代屈騷接受史簡論》、張宗?!墩摾钯R對〈楚辭〉的接受》、葉志衡《宋人對屈原的接受》等,多為研究唐宋時人對《楚辭》的接受狀況。研究先唐時期古典詩歌著眼于作者的主要是對陶淵明詩歌的接受研究,如李劍鋒的著作《元前陶淵明接受史》,他力求從共時形態和歷時形態兩個層面上來進行陶淵明接受史的探討。劉中文《唐代陶淵明接受研究》按照唐詩的發展線索,既全面又有側重地為讀者展現了唐人對陶淵明思想與藝術接受的歷史特點,闡述了陶詩與唐詩之間復雜而深層的關系。
中國古典詩歌傳統歷時悠久,唐詩宋詞更是詩歌國度中千釀百錘的錦漿玉瓊。時至今日,人們依然承認其為古典文學的最高峰,并喜吟樂誦傳揚至今,足可窺見大家對其廣泛的喜愛、接受。因此,唐詩宋詞的接受研究在學界可以說是最火熱的。且這一階段的接受研究主要以名人名家為單位,系統研究其作品。最主要的研究對象有李白、杜甫、元稹、白居易、李商隱、柳宗元、蘇軾、辛棄疾等著名詩人。臺灣學者楊文雄《李白詩歌接受史》以古史辨入詩學,主要研究李白的影響史、效果史、闡釋史等。以李白為個案,對其人、其詩的歷代影響和被接受過程進行梳理和探討。而王紅霞的《宋代李白接受史》則對宋代李白的接受作了較為具體詳細的論述,按宋初、北宋中后期、南宋前期、南宋后期等四個階段,較為完整地勾勒了整個宋代的李白接受情況并加以探討。臺灣蔡振念《杜詩唐宋接受史》從讀者反應理論、闡釋學、接受美學的新觀點研究杜詩唐宋詩人的被接受和影響,對杜詩的唐宋接受進行了史的梳理和分析。黃桂鳳《唐代杜詩接受研究》按時期分別論述唐代杜詩的接受研究,分為盛唐、中唐、晚唐五代三個時期。杜曉勤的《開天詩人對杜詩接受問題考論》從題目就可看出是對中唐詩人對杜詩接受的研究。李丹《元白詩派元前接受史研究》主要研究白居易、元稹、張籍、王建四人的詩歌在唐五代和兩宋時期的接受情況。除此之外還有尚永亮《論宋初詩人對白居易的追摹與接受》、趙艷喜《論北宋晁迥對白居易的接受》等論文對白居易的宋代接受進行了論述。另外,還有一些學者對白居易的名篇《長恨歌》的接受情況進行了研究,如陳文忠《〈長恨歌〉接受史研究》、陳友康《〈長恨歌〉的文本接受史分析》。劉學鍇《李商隱詩歌接受史》一書分為“歷代接受概況”、“闡釋史”、“影響史”三個部分來探討李商隱詩歌的接受史,重點是“歷代接受概況”,以大量的文獻梳理排比了一千多年來的接受歷程。米彥青《清代李商隱詩歌接受史稿》從地域文學、家族文學、女性文學等幾個方面詳盡地闡釋了李商隱詩歌在清代不同時期呈現的表述樣式,運用接受理論對清代李商隱的接受作了宏觀的研究和個案分析,進一步梳理了清代詩史上對李商隱的接受。楊再喜博士所著《唐宋柳宗元文學接受史》探討了唐宋時期柳宗元的接受情況。張璟《蘇詞接受史研究》立足于蘇軾詞、歷代詞學論著、選本以及創作詞集,兼取前人已有的研究成果,注重于“變”的立論點,從文體正變、詞史流變、詞風消長、時運盛衰、才性各異等各個方面,對蘇詞在宋金元明清的接受情況進行了詳細的論述;仲冬梅《蘇詞接受史研究》以歷代詞話以及文人筆記中散見的有關東坡詞的議論為主要材料,分別從蘇詞接受史的歷史嬗變、蘇詞接受史的微觀透視以及蘇詞經典闡釋三個方面對蘇詞接受史進行了研究。程繼紅《辛棄疾接受史研究》探討了辛詞的接受情況,上編從南宋慶元以前到當代各大學通行的詞選本中,選擇最有代表性的 18 種選本作為抽樣調查的對象,以總結歸納歷代辛詞接受與消費的規律;下編通過自南宋至近代王國維的評論,探討批評史中的辛詞接受情況。朱麗霞《清代辛稼軒接受史》則分別對清代詞人對辛棄疾詞創作方面和詞學觀的接受進行了研究。此外,還有對元好問詩歌接受情況研究等。汗牛充棟的唐詩宋詞接受研究論著包羅了效果史、闡釋史和影響史等線索,充分顯示出古代文學接受研究取得的突出成就。
毫無疑問,我國古代文學接受研究取得了突出的成就。比如其革新“集注”“集說”等傳統,一定程度上實現了傳統學術方法的現代轉型,復蘇了許多備受冷落的史料,重新挖掘了其美學價值,喚醒了傳統的學術形態,使其得以有新的發展;比如其很大程度上拓寬了學術視野、豐富了傳統固化的學術思維;甚至可以說,其與創作史研究的互補構建了文學史體系的新格局。但是,我國文學接受研究至今不過三十余年,還在茁壯成長的過程中,因此必然也有一些不足之處亟待解決。首先,古代文學接受研究的宏觀研究雖取得了一定成就,但時間接受情況梳理與空間接受情況梳理的結合還有進一步拓展的空間。而且目前的研究狀況,名家經典的個案研究居多,如李白、杜甫、白居易等大家的研究文獻很多,但多集中于唐宋時期,研究面稍顯狹窄。如能將主要的經典作家作品與次要的冷門作家作品相結合,以得到接受情況宏觀研究更高度的學術價值,那么將為我國文學接受研究繼續添磚加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