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忠民
小時候,學校就在我家東隔壁。為圖方便,我和同學們經常越墻入校。時間久了,完整的一堵墻,硬是被我們扒了個大豁口。后來,更多的人都從這里走,豁口成了亂糟糟的大路。
于是,看守學校的韋三爺在墻頭上插滿了棗刺,我們只好先翻進竹園,進入操場,再翻墻或者通過排水溝爬進校園。
為了翻墻進校,我們一群學生娃子和韋三爺斗智斗勇,“計謀”百出。比如調虎離山計、欲擒故縱法、轉移視線法、關門堵人法……韋三爺應接不暇,十分惱怒。
為了防止有人翻墻,韋三爺中午也不歇晌,就在墻根兒一直編竹貨。遇見個沒有眼力見兒的,韋三爺一聲吼叫,嚇得老母豬都不敢再哼哼,樹葉也要落下三尺厚。為了保護我的自尊心不受驚嚇,我可不敢惹翻他老人家,只好和其他人一樣,不再抄近路上學了。
小學五年級,我轉學到了縣城。教育局家屬院隔壁,原是師訓班,自從二炮某部換防到這里后,基本成了軍事禁區。但我到團部操場看個電影,到部隊小賣部買個緊俏東西,憑“刷臉”就可以。
因為我非常有禮貌,不光小車班司機喜歡我,電影放映員還成了我的好朋友。一時間,我甚至成了“電影預告員”,小伙伴們經常向我打聽放電影消息。那時,二炮文工排就在部隊禮堂隔壁,我最喜歡看那個長頭發、搖頭晃腦敲架子鼓的演員排練。
大門口西側是警衛排,警衛排的住所邊上圍著鐵絲網,隔著一個蘋果園。到了七八月份,蘋果熟了,我們常常去偷。他們打又打不得,罵又罵不得,看見了只能攆走我們。
一個中午,我專門穿件短袖進到部隊大院,乘警衛排戰士休息,我麻利地翻過鐵絲網,又迅速地爬上蘋果樹。短袖早已塞進了褲腰,蘋果被我貼著肚皮揣進衣服里。
正要下樹,吱扭一聲門響,一個戰士端著洗臉盆出來,在樹下開始洗頭。接著是起床號響了起來。我在樹上著急得只想尿尿,可又不敢動。倒霉得很,老天雷鳴電閃,瞬間下起了瓢潑大雨,洗頭的戰士也顧不上擦臉,端盆進了屋。
我忙從樹上跳下,兩手拽著褲腰,兜住蘋果,飛一般從大門跑回家。很僥幸,因為下雨,門口警衛也沒盤問。可回到家,我仍心有余悸。
2006年,我從洛寧調到洛陽師范學院附屬中學,因為種種原因,我從心眼里是一萬個不情愿,一度感覺非常沮喪和失落。我對前途充滿了迷惘,仿佛有堵墻擋住了我的去路。
過了三四年,學校班子調整,面向全市選拔副校長,我被推薦并參加了競聘,接著被任用。在校長帶領下,課改很快收到實效,教學質量也有了顯著提高,得到了越來越多學生和家長的信賴,老師們的干勁兒更足了。
課改的成功,引來很多兄弟學校來觀摩交流。有段時間,我為了工作,孩子顧不上帶,飯也顧不上吃,加班成了常態化,經常忙得腳不沾地。幾年前的頹廢仿佛是一場夢。
不過那段時間,四十好幾歲的我又開始了翻墻,翻家屬院的墻。因為我晚上經常下班很晚,實在不好意思驚動門衛師傅……
回想起翻墻的種種往事,我感慨萬千。我感覺,人生最難翻越的墻,是自己心中的那堵“心墻”。人生在世,難免遇到這樣那樣的“墻”,學會逾越“心墻”,不僅是一種磨煉,更是對人生的一種醒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