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婧
摘要:人工智能時代形成的基于算法和智能匹配的人際關聯模式,易引起社交媒體的圈層化困境。受智能化要素的影響,社交媒體受眾的角色發生轉變,其在人際交往過程中變得更為被動,單一、固化的圈層化交往不利于受眾新體驗和新觀點的獲得。為突圍圈層化困境,需重塑智能化時代的社交媒體運行模式,應優化傳播渠道和傳播內容,打破圈層隔閡,增加圈層鏈接。
關鍵詞:人工智能 社交媒體圈層化 去中心化
人工智能時代的到來對人類社交方式和內容產生了深刻影響,以智能化技術作為支撐,實現了人的社交智能,提升了人類的人際交往效率,并促使社交內容得到優化。在人工智能技術的推進下,人類社交關系變得更為智能化,大數據、云計算、網絡算法等技術手段與社交媒體結合得更為緊密,智能設備成為人類社交的必需品。人工智能在社交媒體中的應用,其在給人們帶來精準化推送信息和便捷的同時,也使人們陷入圈層化困境,讓人們在人際關系處理上出現了冷淡化、隔閡化趨勢。基于此,如何從社交媒體的圈層化困境中突圍,是一項新課題。
一、人工智能對社交媒體中受眾角色和行為的影響
隨著人工智能技術的不斷發展,大數據技術與機器學習算法的有效融合,使數據挖掘技術得到了廣泛應用,以社交平臺作為對象通過大數據挖掘分析,能夠有效推進社交大數據的實踐化和應用化,進而通過人工智能方式對社交媒體中的受眾角色和行為產生深刻影響。
(一)人工智能時代社交媒體面臨重塑
大數據在社交媒體上的技術應用,使信息推送變得更為精準,人工智能時代的到來,推動了社交媒體的智能化。以短視頻社交應用APP為例,這些手機APP通過分析視頻內容與熱度,結合用戶畫像,有針對性地對用戶進行內容推薦。還有一些公司對用戶觀看視頻使用的搜索引擎、行為、時段、地點、暫停、倒帶、快進等多種數據進行跟蹤分析,進而總結出用戶的娛樂偏好和觀看行為,并對用戶未來的觀看需求進行預測,從而為用戶定制個性化的內容,并將這些內容推送給用戶。[1]這種方式不僅對目標用戶進行了精準定位,同時也讓用戶獲得了自己想要的內容,有效提升了用戶與媒介平臺的互動。社交媒體的智能化讓人與媒介的關系變得與以往不同,人們在社交認知、交往方式和信息獲取方面獲得了更為多元化的途徑,特別是可穿戴技術的不斷成熟讓社交媒體變得更為便攜化,不僅打破了時空限制,也與人體結合得更為緊密,使訪問與信息共享變得更為方便。社交媒體在發展過程中也非常注重人工智能的應用,讓信息接收者能夠隨時隨地享受個性化的服務,重塑了社交規則,讓人們對信息重要性的判斷出現了新的變化。社交機制與算法機制作為社交媒體智能化的重要代表,前者主要依據的是人的篩選過濾機制,而后者則依據的是信息排序算法,通過兩者融合,使信息接收者的內容有了先后次序,用戶在信息接收過程中對外部的環境認知有了變化,而這種認知變化不僅局限在內容層面,也對用戶的社會關系和社交產生影響。
(二)人工智能時代社交媒體受眾角色發生轉變
人工智能時代的到來對社交媒體受眾角色產生了深刻影響,具體體現在以下方面:第一,社交媒體受眾角色出現了“圈層化”。社交媒體的出現是信息技術發展的結果,同時也是傳統的傳播方式產生的顛覆性影響。以微信用戶為例,要想對朋友圈的動態進行評價,就必須相互關注成為好友,如果雙方沒有成為好友就無法實現評價功能,這就是人際關系全球化的具體體現。可以說,在人工智能時代,社交媒體中的受眾不再是單一個體,在與其他受眾互動過程中,會最終形成“圈層化”特征,雖然在表現程度上有所差異,但幾乎所有的社交媒體都存在這一特征。第二,社交媒體受眾角色從“受眾控制”到“受眾自治”。人工智能時代,受眾角色的變化讓受眾的主動性和主體性都得到了有效加強。以微信為例,在微信平臺上用戶已經擺脫了被動接受信息的地位,在信息接收過程中能夠憑借其自身主導性進行選擇,也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將信息傳播出去,通過個人動態和原創作品展現自己的才華,這種信息傳播賦予了生產內容與信息傳播的自由,通過自己的主動選擇和理解讓信息傳播變得更為多元化,同時越來越多的受眾在社交媒體背景下,由原來的“受眾控制”逐漸轉變為“受眾自治”。[2]
二、人工智能時代社交媒體圈層化的表現形式及特點
“圈層化”正是人工智能時代社交媒體發展的結果,這種網絡社群的具體形態,是將一些具有共同愛好的網民凝聚在一起,形成網絡聚合體;同時在圈層化中也使這一群體與其他群體無形之中割裂開來,所傳播的信息過于單一,影響了圈層內部的社群個體的全面發展。在社交媒體語境下,“圈層”的表現形式及其具體內涵也發生了微妙變化。
(一)人工智能時代社交媒體圈層化的表現形式
1.網絡信息圈層的具體表現
受眾在龐大的網絡空間中既可以隨意瀏覽和接收各類信息,也可以按照自己的需求精準定位需要的信息。隨機性信息難以滿足用戶興趣愛好需求。如果受眾在瀏覽器上進行關鍵詞檢索,所獲得的信息范疇就會進一步縮小,獲得的信息就更具有確定性。一些信息平臺會根據瀏覽者的瀏覽行為和瀏覽習慣的大數據分析結果,推送給用戶感興趣的精準化和個性化信息,這種信息屬于潛在的確定性信息,只要用戶一登錄網絡界面,就會有智能化、定制化的信息推送過來,而這些信息往往都是受眾比較喜歡的。長此以往,經過用戶與平臺的不斷互動,受眾接受的信息都是自己比較感興趣的信息。盡管網絡信息資源龐大,但經過不斷的發展和互動,受眾所關注的信息會越來越靠近,最終以受眾需求形成一個“信息圈”。“信息圈”內部又劃分出不同的圈層,最接近受眾中心的信息圈層,對受眾信息接收和個人發展影響最大。
2.網絡社交圈層的具體表現
網絡社交圈層與網絡社群具有一定的相似性,是具有共同聯系的社交人群聚合形成的社交圈。例如,微信朋友圈和QQ群就是社交圈的代表,社會個體在社會關系中會形成不同層級的多個社交圈,在不同社交圈跟不同具有聯系和興趣愛好的人群進行互動,社交圈按照性質可以分為興趣圈、工作圈、同學圈、朋友圈、生活圈等,按照社交圈存續的時間長短,又可以分為固定的社交圈和臨時社交圈。[3]社會個體可以分屬于不同的社交圈,同時可以將這些社交圈劃分為不同層級的圈層,只有與“我”關系緊密的其他社交圈成員才能夠進入我的核心圈層。隨著社交媒體智能化的不斷推進,功能也越來越完善,越來越多的公眾開始依賴于網絡社交平臺進行交流和互動,甚至這些網絡社交平臺已經成為公眾生活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以微信為例,微信作為社交媒體,除了實現即時通訊以外,還增加了搜索、支付、購物等功能,提升了社交平臺與用戶之間的粘性。微信不僅成為了我們進行日常學習和交流的平臺,同時還扮演“信息分享”“心情表達”“日常生活記錄”等多種角色。而其他社交對象要想看到這些信息就需要“互加好友”,而這些好友無形之中就融入了自己的社交圈,并隨著不斷的交流和互動,會有一些關系緊密的好友成為高層級的圈層成員,這種圈層化實質上是對信息圈層的強化,但也會帶來一定的弊端。
(二)人工智能時代社交媒體圈層化的特點
1.社交聯系的“強弱并存”
圈層理論認為,社會個體與其他成員之間的聯系遵循著從中心向外擴散的規律,隨著與中心距離越來越遠,社交聯系強度也越來越弱。從社交的本質看,在社交過程中不同的社交主體會進行利益互換,進而滿足自身的需求。網絡社交媒體中不同的社交媒體成員的關系也存在強弱之分,對于身份地位較為接近,而且也具有共同興趣愛好的社交媒體成員所構成的聯系為強聯系;而通過其他親朋好友推薦的,或是自己在某些社交場合認知的其他社交媒體成員所構成的聯系為弱聯系。
2.信息獲取內容越來越封閉
圈層化容易讓公眾在信息獲取上產生“玻璃幕墻”,公眾只愿意看到自己所關注的信息,這些信息形成的信息圈層,對于圈層以外的信息關注的意愿不強。長此以往,公眾所接觸的信息同質化越來越嚴重。雖然對某些領域的信息了解更為透徹,但也會減少接觸信息圈外其他信息的機會。信息圈雖然是公眾自主選擇的結果,但在信息圈內接受信息也需要公眾進行再選擇,但由于碎片化的信息和有限的時間讓公眾喪失了選擇的主動權,只是一味的“走馬觀花”式地對信息進行閱讀,并沒有對信息背后的內容進行深入思考,最終導致自我封閉的異化。
3.圈層關系相對穩定
圈層的穩定性取決于主客體之間的關系。網絡空間與現實空間具有緊密聯系,線下的穩定關系同樣也會促使線上保持穩定的關系,不同的社會公眾在興趣愛好、社交習慣上是不同的,但同時不同的社會公眾也具有其自身相對穩定的個性特點,而這些個性特點也會映射到網絡空間,進而使網絡圈層保持一定的穩定。
三、人工智能時代社交媒體面臨的圈層化困境
人工智能下的社交媒體增加了許多智能化的元素,基于算法的精準推送,也導致受眾陷入信息繭房,在社交中受到圈層化阻隔。
(一)圈層化阻隔不利于意識形態傳播
人工智能時代的到來,為社交媒體提供了更為完善的技術支持,同時也賦予了普通民眾話語權平臺,為民眾實現信息傳播中心提供了技術可能,并由此產生了“去中心化”現象。而這一現象只能是局限的和暫時的,“去中心化”將會演變成為“再中心化”。[4]在這一過程中,基于不同興趣的愛好社群組織會進行重組和聚合,形成的社群組織具有更強的粘度和聚合力,并圍繞傳播中心形成信息“圈層化”,而這種“圈層化”要比以往的信息圈層變得更為牢固,通過其阻隔作用影響意識形態傳播。
首先,“圈層化”的存在讓外部有效信息的價值難以進入到圈層內部,由于圈層內部的社群組織粘合度更高,成員與成員之間具有相同和相近的核心需求,多數的信息被屏蔽在圈層之外,只有多數成員所認可和關注的信息才能夠進入到圈層內部,“圈層化”形成一種無形的信息圍墻,而這種信息的存在使主流意識形態話語權能夠輻射的范圍變得更小,也影響了主流意識形態話語權輸送渠道,難以對“圈層化”內部的成員進行有效的滲透和教育。
其次,“圈層化”容易形成“信息孤島”。社會交往以信息交往作為前提,每一個圈層成員所關注的信息和話題如果都局限在一定的范圍之內,真正有價值的主流意識形態信息無法傳遞進去,導致圈層內的成員難以受到真正有價值的主流意識形態影響。
再次,由于“圈層化”的存在會限制主流意識形態話語平臺從不同社群中收集信息,導致平臺信息內容與民眾實際關注熱點存在偏離,難以給民眾帶來良性體驗,也無法讓民眾對主流意識形態話語平臺進行持續關注,導致主流意識形態話語權、傳播力下降。
(二)技術的價值偏向易擴大社會分歧
盡管在人工智能的支持下,社交媒體正在讓普通民眾擁有發言權。但技術的價值偏向易擴大社會分歧,很多學者都認為臉書和推特等平臺已經出現了“兩極分化”的角色。[5]特別是隨著社交媒體智能化的不斷發展,個性化推薦算法技術更為成熟,讓“兩極化”趨勢愈演愈烈,在智能化和個性化信息的推送過程之中,使受眾長期被興趣圈信息所包圍,甚至部分用戶已經沉迷其中無法自拔,內卷化讓受眾不但失去對外探知的欲望和動力。智能化技術本身具有一定的價值判斷,甚至由于人的因素,還帶有一定的“偏見”。以臉書為例,2018年就有學者指出,有58%的美國人認為計算機程序帶有設計者的意志。臉書的算法和運作機制首先是對受信任的來源信息進行抓取,生成一長串趨勢主題,并按照一定的審批流程和排序,以個性化算法作為基礎結合用戶的適用性進行主題排序,在這個過程中每一個環節都可能反映出設計者的“偏見”。例如,在信息抓取過程中信息來源于不同黨派決定了信息的不同價值偏向。點擊量的多少決定了這一內容是否成為推廣流行內容,在這個過程中也會出現流行“偏見”,“偏見”會直接導致社交媒體平臺上的信息質量下降,甚至會產生負面影響。
(三)圈層固化和弱流動易導致過度沉迷
VR智能技術作為人工智能時代的重要代表,對我們認知世界和感知世界產生了深刻影響,在VR社交中用戶可以用虛擬化的理想的身份在虛擬世界與他人建立起聯系,在深度沉浸的環境中,個人的社交欲望得到了極大滿足,但如果長期沉浸在虛擬世界之中不利于用戶的真實社會交往開展,甚至會出現成癮行為。例如,以算法為技術支撐的聊天機器人,在運行過程中遵循的是人與人交互的社會規則,伴隨著人機算法研究的不斷深入,賦予了聊天機器人更強的深度學習能力,不僅能夠通過自身進化和完善對人類的行為進行準確的預測,而且還具備高語境分析能力,對“含糊不清”的表達也能夠做出準確的判斷,實現人類交流的暢通無阻。在我們欣喜若狂的背后也暗藏著危機,當人們習慣了與高情商聊天機器人交往之后,就會影響人們對現實人際關系的交往,甚至會無形之間提高人際交往期待。由于在人際交往過程中難以獲得更好的滿足感和舒適感,會使人們傾向于與聊天機器人交流,形成了人機圈層固化。
四、人工智能時代社交媒體圈層化困境的突圍
人工智能時代的到來為社交媒體發展創造了條件,也讓人們的社會交往變得多姿多彩,在看到技術優勢的同時,我們也要注重社交媒體圈層化的問題,讓信息技術更好地為人類生活和需求服務。因此,必須打破社交媒體圈層化困境,一方面,對傳播渠道進行優化,打破圈層隔閡;另一方面,優化傳播內容,增加圈層鏈接,讓社交媒體更好為人類交往服務。
(一)優化傳播渠道,打破圈層隔閡
1.構建主流圈層
人工智能時代,社交媒體圈層化已經形成,“圈層化”的出現對主流意識形態話語權構建起到了一定的弱化作用,要想解決社交媒體圈層化問題,必須在主流意識形態話語權建構過程中主動地適應社交媒體出現的新情況和新常態,進一步提升主流意識形態話語權體系的吸引力。當前部分地方政府在主流意識形態宣傳過程中已經開始注重社交媒體的運用。例如,通過官方微博和微信公眾號的開通,不僅加強了政府相關部門與群眾之間的聯系和互動,同時也有利于傳播意識形態話語,將有價值的主流意識形態傳播出去,引領社會關系向“正能量”方向發展,進而增強主流意識形態與受眾之間的粘合度,吸引受眾融入到新的信息圈層之中,自覺接受有價值的主流意識形態熏陶,最終達到吸引受眾注意力,實現主流意識形態宣傳的目標。
2.打通主流意識形態話語傳播渠道
積極融入到不同圈層之中,對主流意識形態傳播模式進行創新,營造公平、平等的對話氛圍,建立民主平等的主客體關系,將主流意識形態融入到不同的圈層之中。一方面,主流意識形態宣傳主體要對不同圈層的輿情動態進行全面掌握,加強對不同圈層的引領。另一方面,廣泛聽取不同圈層成員的利益訴求和理論需求,通過問題歸納和總結,尋找不同圈層的契合點,更好地滿足各方利益,打破現有圈層的阻礙,加強與全程成員的溝通和互動,掌握社交媒體上輿情引導的主動權。
(二)優化傳播內容,增加圈層鏈接
社交媒體已經成為擴大社會圈層的重要平臺和載體,社交媒體在人工智能的推進之下,具備了更為完善的功能,社會公眾可以隨時隨地溝通感情、交換意見,形成線上線下融合互動的社會圈層,而社會圈層的固化影響了圈層內部成員的思想交流和價值認知,因此有必要加強圈層之間的互動,充分認識到人工智能背景下社交圈層“信息孤島”問題,加強圈層之間的交流和互動,通過圈層之間的信息交流,打破圈層之間的固有障礙,增加圈層鏈接。以“花粉”為例,“花粉”在購買新的華為手機之后,會將手機使用的主觀情感和客觀感受在不同的社交圈層中有意無意地表達出來,在兩個圈層之間通過“花粉”的帶動實現了鏈接。華為手機的性能和優勢就得到了傳播,而這種傳播是被圈層內部人員所認同的,社交媒體就成為了“花粉”交往的中介,進而實現了現實與虛擬社會圈層結構的重組和融合。社交媒體是基于社會關系互動圈層之間的傳播,而這種傳播方式也符合傳統中國人熟知的社會關系文化,因而能夠獲得較好的傳播效果。
基金項目:廣州城建職業學院媒體融合與傳播重點實驗室科研平臺建設項目。項目編號:2020KYPT06
注 釋:
[1] 史劍輝, 靖鳴, 朱燕. 社交媒體互動圈層傳播模式:驅動力及社會價值——基于社會熱點事件的分析[J]. 新聞愛好者, 2019(06):13-16.
[2] 劉明洋, 王鴻坤. 從“圈層傳播”到“共同體意識”建構——基于2011-2018年“十大流行語”的話語議程分析[J]. 出版發行研究, 2019(9):67-69.
[3] 彭蘭. 網絡的圈子化:關系、文化、技術維度下的類聚與群分[J]. 編輯之友, 2019(4):54-56.
[4] 馮培. 基于思想輿論網絡傳播問題導向的高校思想政治教育工作設計探究[J]. 思想理論教育導刊, 2019(8):113-117.
[5] 歐健. 微信朋友圈的有限公共性——基于結構、再現與互動的探討[J]. 新聞界, 2019(8):81-83.
(作者單位:廣州城建職業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