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_楊濤 方莉 王海林 北京市生態(tài)環(huán)境保護科學研究院
2020年9月22日,習近平總書記在第七十五屆聯合國大會一般性辯論會上鄭重提出:“中國將提高國家自主貢獻力度,采取更加有力的政策和措施,二氧化碳排放力爭2030年前達到峰值,努力爭取2060年前實現碳中和。”在這一目標約束下,2021年北京市將碳減排工作列入生態(tài)環(huán)境保護主要工作目標,并要求各區(qū)二氧化碳排放持續(xù)下降。提出各區(qū)應該根據自身特點,展開具體工作,進行碳排放總量達峰評估的要求。本文以北京市某區(qū)為例,對其過去5年的碳排放總量做了核算,并建立模型對其碳達峰情況進行了判定及分析。
經調查,該區(qū)碳排放以能源活動為主,因此核算范圍為該區(qū)內由于化石燃料燃燒所產生的直接二氧化碳排放量,以及電力和熱力消耗產生的間接二氧化碳排放量。
二氧化碳排放總量等于核算邊界內化石燃料使用、消耗電力和消耗熱力產生的排放量之和,按照公式1計算:

核算該區(qū)2015~2019年因化石能源燃燒、熱力消耗和電力消耗所產生的二氧化碳排放量,并根據計算結果分析其逐年變化趨勢,詳見圖1和圖2。

圖1 2015~2019年碳排放量及排放組成

圖2 2015~2019年二氧化碳三種來源的變化率
從圖1可知,二氧化碳總排放量2016年達到峰值,峰值排放量為126.92萬t。2019年為核算期最低,年總排放量為118.24萬t,比峰值下降了6.8%。分析變化趨勢,化石能源燃燒和熱力消耗產生的排放逐年降低,2019年達到最低值。電力消耗產生的排放逐年升高,2019年達到最高。
從貢獻比例來看,5年平均占比化石能源消耗最大,為62.7%,電力消耗其次,為24.1%,熱力消耗最低,為13.2%。電力消耗排放在近幾年提升較大。對比峰值年份2016年與2019年得數據,可以明顯看出電力消耗對能源燃燒的替代效應,詳見圖3。

圖3 峰值年份和最近年份的二氧化碳排放比例
近年來北京地區(qū)實施了煤改電、煤改氣等一系列的政策,同時,綠色能源的開發(fā)及使用,使該地區(qū)的能源結構得到了改善,單位能耗下碳排放量減少。因此,化石燃料燃燒帶來的排放總量有了明顯下降。區(qū)域內用電總量逐年遞增,電氣化替代效果明顯,產生二氧化碳排放比例也從21%增至32%,增幅較大。主要基于3個原因:
①煤改電工程,使用電力替代一部分煤炭,產生用電增量;
②區(qū)域內數個大型項目新建,建筑用電量提高;
③城鎮(zhèn)化建設速度加快,人民生活水平提高,用電設施增多。
據中國工程院院士、國家能源咨詢專家委員會副主任杜祥琬的研究,我國碳排放中,電力行業(yè)(主要是火電)占41%,該區(qū)電力排放數據正在逐漸接近這個水平。可見,對電力排放的控制,加強綠電的使用率,將是未來碳減排工作中的重點。
碳達峰是指二氧化碳排放量達到歷史最高值,然后經歷平臺期進入持續(xù)下降的過程,是二氧化碳排放量的歷史拐點,意味著碳排放與經濟發(fā)展實現脫鉤,碳達峰目標包括達峰年份和峰值。
通常的判定及路徑規(guī)劃方法包括以下幾種:
(1)目標設定法
目標設定法即通過設定碳達峰期限來倒推碳達峰路徑、倒逼碳達峰實現的方法。目標設定法的基本步驟包括:第一步,碳達峰期限設定。第二步,設定碳達峰定量化目標。第三步,達峰路徑選擇。在明確了達峰期限和定量化達峰峰值目標后,各城市還需要制定并公開提出城市達峰路徑圖。
(2) 情景分析法
常見的有三種情景分析法。第一種,STIRPAT模型法。用拓展的STIRPAT模型對工業(yè)及其細分行業(yè)的碳排放達峰進行了情景預測,將其與門檻模型進行結合,預測城市碳排放達峰。第二種,IPAC模型法。結合中國能源環(huán)境政策綜合評估(IPAC)模型,并對其關鍵因素進行研究,得到實現這些情景的可行性。第三種,系統(tǒng)模型預測法。以能源系統(tǒng)優(yōu)化模型(如ChinaTIMES)為內核,建立多部門局部均衡模型 。
(3)標尺法
通過對發(fā)達國家碳達峰的特征進行研究,設定達峰參數,結合歷史數據判定達峰,進而推演碳達峰目標的期限、路徑和策略。
本文選取北京市某區(qū),考慮到北京市整體的工業(yè)化和城市化進程高于全國,本文主要采用標尺法,結合 “歷史的達峰判斷”和“未來的達峰判斷”雙重標準,判斷該區(qū)的達峰現狀。在“歷史達峰判斷”標準中,要求某地區(qū)的碳排放峰值在最新一期(在5年以內建立的)排放清單中,已經達到最高水平,并形成了一個長期的趨勢。從上一節(jié)的數據可知,該區(qū)在2016年已經完成碳達峰,此結果受益于能源結構的優(yōu)化,并已經形成不可逆趨勢,因此在“歷史達峰判定”中,可以確定其已經完成碳達峰。
在“未來達峰判斷”中,需要結合標尺法的基本定義,構建具體的達峰模型。碳達峰與經濟社會發(fā)展水平高度相關,是較高經濟發(fā)展水平、較高城鎮(zhèn)化條件下 ,能源消費總量、能源消耗強度與人口增長、經濟增長的“自然”脫鉤。地區(qū)碳排放峰值一般出現在實現工業(yè)化、城市化發(fā)展階段之后,經濟呈內涵式發(fā)展,GDP增速趨緩,能源消費彈性下降,能源消費增長平穩(wěn),且主要依靠發(fā)展新能源和可再生能源滿足消費,化石能源消費不再增加。
據此,構建碳達峰的6個判定條件。經濟社會發(fā)展到一定水平(人均GDP達到2萬美元以上;城市化率75%,第三產業(yè)比重65%),進而帶來GDP碳強度下降率>GDP增長率、單位能耗強度下降率>能源增長率,人均碳排放下降率>人口增長率,實現經濟增長和人口增漲與碳排放的雙脫鉤。并且在一個核算期內(通常為5年)碳排放總量出現峰值。詳見圖4。上述判斷條件的指標容易獲得、直觀,具備較強的可操作性,有利于該區(qū)碳達峰判定,及目標分解和路徑擬定。

圖4 碳達峰的判定條件
聚焦于該區(qū)的碳達峰數據情況,見表1。整體來看,該區(qū)基本達到判定條件(6個判定條件有4個符合,1個部分符合,1個不符合)。
①2015~2019年碳強度平均下降8.6%,GDP增長率7.5%,滿足碳達峰GDP碳強度下降率大于GDP增長率的要求。同時,基于彈性系數的Topia模型,其碳脫鉤彈性系數為-0.29,處于強脫鉤狀態(tài)。
②2019年,單位能耗下降率為5.63%,大于當年的能源增長率1.10。
③人均碳排放下降率為1.41%,戶籍人口增長率為0.73%,人均碳排放下降率大于人口增長率。
④在一個核算期內(2015~2019年),2016年該區(qū)的碳排放總量為126.4萬t,到達峰值。
⑤第三產業(yè)比重為70.1%,高于65%。城市化率水平較低,僅為59.7%,低于75%的城市化率標準。
⑥2019年該區(qū)的人均地區(qū)生產總值僅為0.85萬美元,尚未達到2萬美元的碳達峰條件。
從以上數據及分析可以基本判定,該區(qū)在2016年完成了碳達峰。但其達峰情形存在一定的不確定性,有可能會出現反復,主要原因是經濟社會發(fā)展水平不高,還處于爬坡、追趕階段,發(fā)展中對能源的總體需求量有可能激增,需平衡好經濟發(fā)展與能源使用之間的關系。
碳排放總量核算及達峰判定是實現我國“3060”目標的重要內容之一。以往的研究大多數以省市為主要對象,但是省市的范圍過大,各個區(qū)域的產業(yè)結構和能源結構也不盡相同,對其排放的特點和減排手段無法做到精細化處理。將尺度范圍鎖定為某區(qū),將更加精確地把握其排放特點、能源結構組成,對其碳達峰的判斷和減排政策的制定也更加精準有效。
本文選取了北京市某區(qū),對其近5年的碳排放總量做了核算,并利用標尺法對其碳達峰進行了研判。主要得出以下結論:
① 隨著該區(qū)能源結構的轉型,對原有化石燃料(特別是煤炭)的替代,化石能源燃燒產生的二氧化碳量明顯降低,但仍是最大的排放源。從產生部門來看,工業(yè)和居民生活是最主要的碳排放部門。
②電力消耗產生的碳排放逐漸升高,且增長趨勢不變。因此,應重點關注電力、工業(yè)和生活源三個部門的排放問題。
③通過標尺法進行達峰研判,該區(qū)2016年完成碳達峰,但由于城市化水平和人均GDP較低,經濟還處于高增長階段,應該處理好經濟發(fā)展和能源使用的關系,做到經濟增長與能源的脫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