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文謙 吳現波
摘 要: 中國國家治理現代化是一項由治理主體子系統、治理制度子系統、治理方法子系統、治理內容子系統、治理目標子系統、治理載體子系統、治理價值子系統等構成的系統工程。其中,國家治理主體子系統是國家治理現代化總系統的能動子系統,其內部各主體之間存在著多重張力。在中國國家治理現代化進程中,這些張力既表現在主體間由模糊到清晰的功能定位上、主體間職能位差由較強到較弱上,又表現在主體間介質選擇由單一到多樣以及主體間規范保障由虛弱到強化上。中國國家治理現代化的推進過程就是國家治理主體間權責定位越來越準確、主體間職能位差逐步減弱、主體間介質選擇愈加多樣、主體間規范保障愈加強化和規范、主體關系不斷和諧融洽,進而不斷提升治理效能的過程。
關鍵詞: 國家治理現代化;治理主體;主體關系;內在張力
中圖分類號:D61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7408(2021)09-0082-09
張力有多重維度和多學科闡釋。物理學中的液體表面張力是指液體表面的分子由于分子運動而生成的與其他分子之間既相排斥又相吸引的關系。在哲學社會科學中,張力不僅表示彼此聯系的不同事物或同一事物的不同構成要素由于相互作用而形成的既相互否定又彼此促進的關系,而且表示事物發展的目標與現實之間的牽引和拉動作用,表征著事物由現實樣態向應然狀態的可能性轉化和發展性趨勢。中國國家治理現代化作為一項由治理主體子系統、治理制度子系統、治理方法子系統、治理內容子系統、治理目標子系統、治理載體子系統、治理價值子系統等構成,同時涵蓋經濟治理、政治治理、文化治理、社會治理、生態治理等諸多領域的系統工程,其內部各構成子系統之間以及各子系統內部各構成要素之間同樣存在著具有客觀性和差異性的多重張力。其中,治理主體子系統構成了國家治理現代化總系統的能動子系統,不同治理主體之間的張力關系由于影響甚至決定著各個治理主體的地位凸顯和功能發揮,進而影響著國家治理現代化的實際進程而成為該能動子系統的核心內容。由于不同治理主體間的內在張力既表現在中國國家治理現代化主體間由模糊到清晰的功能定位上,又表現在主體間職能位差由強到弱上,還表現在主體間介質選擇由單一到多樣以及主體間規范保障由虛弱到強化上,所以從一定意義上說,中國國家治理現代化的推進過程就是國家治理主體間權責定位越來越準確、主體間功能越來越明晰、主體間職能位差越來越弱、主體間介質選擇愈加多樣、主體間規范保障愈加強化、主體關系更加和諧融洽進而不斷提升治理效能的過程。
一、主體間權責定位:由模糊到清晰
中國國家治理現代化的主體是由中國共產黨組織體系、政府機構體系、市場組織體系、社會組織體系以及公民個體等組成的有機系統,各個主體在國家治理現代化進程中擔負著不同的治理角色,履行著不同的治理職責。這些職責將隨著國家治理現代化的逐步推進以及主體關系應然圖景的清晰化和明朗化得以凸顯,各個治理主體的權限和職責也逐步由模糊向清晰轉變。
(一)黨委政府的權責定位愈加明晰
黨政關系是中國國家治理現代化主體關系中最重要的一對關系,黨政責權定位準確、功能明晰、黨政關系融洽和諧是國家治理現代化主體關系規范化科學化的應有之義,也是實現國家治理現代化主體關系應然圖景的內在要求。中國共產黨作為國家治理現代化的領導主體,必須以強有力的政治領導、組織領導和思想領導切實擔負起總攬國家治理全局和協調不同治理主體關系的職責,這些職責隨著中國共產黨執政地位的鞏固與執政合法性的增強進一步得到凸顯和加強。改革開放以來,中國共產黨與其領導下的政府機構遵循黨政職能分開的原則,一定程度上緩解了改革開放前權力過于集中和職責不清的問題,但黨政職能分開并不必然會進一步增強黨的組織領導、思想領導和政治領導能力。在國家治理過程中,中國共產黨領導的科層體系與政府機構的科層體系雖然存在交叉,但兩者之間比較明晰的權責界限在某些情況下也使得一些地方政府主要領導和黨委主要領導在治理政策、治理制度的制定與執行的過程中出現不同意見甚至彼此對立和相互否定的現象,進而影響到國家治理現代化主體關系的和諧,也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了國家治理的成本,降低了國家治理成效。黨的十八大以來,為了提升國家治理成效,順利實現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目標,中國共產黨深度融入政府體系,形成了新型黨政一體的復合型治理結構。在這一新型黨政結構中,中國共產黨將自身的組織機構、行動邏輯、意識形態、價值導向等深層“基因”植入政府體系,實現了對政府的深度改造和全面提升,使其成為承載執政黨初心使命的,具有系統性、整體性、協同性且彼此間權責逐漸明晰、功能相互補益的新時代中國特色治理結構[1]。
(二)政府和市場的權責邊界愈加清晰
政府和市場的關系準確地說是政府體系和市場組織體系的關系,兩者之間的關系作為國家治理中的又一對重大關系,各自權責邊界清晰、職責界分科學,各盡其職、各負其責,既能夠增強市場活力和企業生命力,提升國家綜合國力,為國家治理提供更雄厚的治理資金支持,又能夠給政府減負減壓、增強政府治理績效,還能夠不斷改善人們的生活狀況、滿足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既能夠預防一些政府官員的權力尋租行為,壓縮其腐敗空間,降低國家治理成本,又能為國家治理及其現代化中其他主體關系的規范、順暢與和諧創造積極的條件。反之,政府與市場邊界模糊,不僅會導致市場組織無法準確判斷價格波動信號與市場供求變化狀況,難以正確評估投資和營商風險,不能及時調整生產的規模和生產的方向,最終導致無法提升產品的市場占有率而被市場淘汰;政府也因為過多的行為不當(越位、缺位或短位)而無法真正履職盡責,治理效度降低,既弱化了民眾對政府的信度,又降低了政府公信力與合法性支持,進而影響到政府和社會的關系以及黨執政根基的穩固。所以,處理好政府與市場的關系,明確政府與市場組織之間的權責定位,是推進國家治理現代化的客觀要求。
新中國成立之初,面對資金匱乏、技術落后、公民素質不高的多重約束,為了發展工業,快速提高社會生產率,不得不采取政府指令性計劃配置資源,并在政府機構設置、社會運轉方式等方面作出了與之相應的體制機制安排,使國家治理體系呈現出高效率、低成本的特征。但是,計劃經濟體制的邊際效益遞減狀況在其運行后不久就顯現出來了。經濟主體活力不足、治理成本明顯增加的弊端使黨和國家領導人在改革開放之初就毅然決然地選擇了將計劃和市場結合起來的改革發展思路,政府指令性計劃配置資源的方式逐步退出歷史舞臺,市場化改革取得顯著成效。十八屆三中全會確立了市場在資源配置中起決定性作用和更好發揮政府作用的經濟體制改革方向,將市場決定資源配置看成是市場經濟的一般規律,著力解決市場體系不完善、政府干預過多和監管不到位問題。十九屆四中全會更是明確作出了“建設高標準市場體系,完善公平競爭制度,全面實施市場準入負面清單制度”[2]的決定。這些決定和相關政策制度的出臺,使政府和市場的權責邊界更加明晰,政府的服務意識、廉潔高效意識得以強化,市場組織也不必完全以政府的意志為轉移,而是基于法律規范和價格機制、供求機制以及風險機制等市場機制向社會提供更多更好的產品與服務。
(三)政府和社會的權責界限愈加明晰
政府與社會是社會發展和國家治理最基本、最持久的一對范疇,政府中的任何個人都離不開社會,現代社會的生成、存在和發展也離不開政府的支持和保障,政府與社會“都是接受外界影響的效應場。沒有一個可以獨立于這些過程的聯系,這些聯系不僅創造了它們,還讓它們交織在一起”[3]。馬克思曾明確指出:“國家是從作為家庭和市民社會的成員而存在的這種群體中產生的”[4],“市民社會的成員,是政治國家的基礎、前提”[5]45。也即是說,政治國家是在市民社會和“家庭的天然基礎”上發展起來的,沒有社會和家庭的現實根基,國家就不可能生成與發展。約翰·密爾將社會的存在看作是制約國家權力的重要載體,他認為,“要在憲法上建立一些制約,借使管治權力方面某些比較重要的措施須以下列一點為必要條件,即必須得到群體或某種團體的想來是代表其利益的同意”[6]。無論是君權神授論、上帝創世說還是社會契約論、階級矛盾說,都試圖在論證國家起源、統治者權力合法性的基礎上,為國家治理的穩固化和階級統治的持久化作理論上的論證。但在不同的階級社會和國家形態中,公民與國家、公民與社會、國家與社會的關系呈現出不同的樣態。可見,國家治理離不開社會和公民的廣泛參與。“在現代國家建構上,由具有民主、權利、義務意識的現代公民組成的社會權力,是國家治理現代化的構成要件和助推器。”[7]隨著工業化、信息化和社會化的縱深推進,公民與國家、公民與社會、國家與社會的關系在國家治理、社會治理中的關系愈益成為影響國家政權建立與穩固的重要依憑。
對處于社會主義現代化關鍵期和開啟強國時代的中國來說,政府與社會的關系是否順暢,不僅影響著國家治理現代化的進程和國家治理目標的順利實現,而且深刻影響著中國共產黨執政地位的穩固和持久。這些關系的順暢程度取決于公民與社會組織參與國家治理過程中的權利賦予和責任承擔狀況,所以,賦予公民和社會以更多的合法性權利構成了提升公民與社會參與國家治理現代化積極性的重要條件。隨著公民意識的覺醒和公民對維護自身合法權益自覺性的提升,公民的權利義務意識和責任觀念也隨之增強。尤其是網絡時代和信息化時代的到來,使人們的思維方式、交往方式、參與政治活動的方式都因互聯網絡和移動客戶端的普及而發生了變化,維權意識的增強和維權方式方法的網絡化、法治化對黨政機關履職盡責狀況的適時監督和網絡公開等,都可以借助網絡載體影響到其他公民個體或群體對國家治理的認同度和響應度,進而影響到政府在國家治理現代化進程中各項職能的充分發揮。所以,互聯網時代政府與社會的權責邊界越是清晰,公民的網絡參與也就越理性,越有利于國家治理現代化目標的達成。也可以說,國家治理現代化化的推進過程同時也是政府與社會的責權邊界清晰化的過程。
二、主體間職能位差:由較強到較弱
如果說主體間權責定位由模糊到清晰凸顯的主要是橫向主體治理關系在應然圖景和現實樣態上的張力的話,那么,主體間職能位差則更多體現的是國家治理現代化目標與縱向主體關系之間的內在張力。在推進中國國家治理現代化的進程中,中央層面治理主體和各級地方層面治理主體的等級差序作為一種客觀性和事實性存在,體現和反映了不同縱向治理主體間目標定位、治理視野格局和治理思路方法的差異,也即是職能位差。職能位差對國家治理現代化目標的達成具有重要影響,職能位差越小越弱,一般情況下就越有利于主體間的溝通交流和良好主體關系的建立,進而有利于國家治理目標的實現;職能位差越大越強,越不利于不同治理主體關系的順暢和諧,進而不利于治理主體間互信合作關系的達成與共治共享局面的形成。
(一)職能位差的內涵與特征
職能位差是不同的主體因為在管理或治理等級序列中所處職位層級的不同而造成的,主要表現在職責定位、工作方法、思維方式、目標期待、專業素養、工作內容等方面的差異,具有客觀性、歷史性、普遍性與可變性等特征。因為職能位差表征的主要是縱向上不同主體因為職位的不同而造成的差異,所以在國家治理中,這種縱向序列中的差異總是客觀存在的。甚至可以說,國家不同治理體系的層次性與科層化構成了職能位差存在的客觀基礎,其終極根源在于不合理的社會分工。但職能位差不是永恒的,當消除了不合理的社會分工即國家和階級消亡的時候,職能位差也將不復存在,所以職能位差又具有歷史性。在階級社會中處于職能位差頂端的是極少數統治者,他們可以根據自己統治的需要和追逐利益最大化的動機借助手中的權力、資源,使職能位差發生有利于自身政權穩固和獲益增多的變化,這說明職能位差又具有可變性和可調性。
隨著經濟市場化和政治民主化的推進,金字塔式的科層制治理方式已經不能適應治理現代化的需求,因為層次越多,由各層級形成的龐大的治理主體系統對外界的感知和反應能力就越弱,取而代之的是扁平化治理方式。扁平化治理迎合了國家治理現代化多主體間密切配合的現實需要,一定程度上縮小了國家治理縱向主體之間的職能位差,使得下級治理主體通過規范化渠道和制度化規定將治理中的問題快速準確地反饋給對解決這些問題具有決定權的部門或組織,進而便于治理信息的暢達和治理政策的制定,有助于治理問題的解決、治理效率的提升以及治理成本的降低。
(二)中國國家治理現代化主體關系中的職能位差
中國國家治理現代化的主體關系系統同樣具有典型的科層制特點,但這種科層制具有明顯的中國特色。這些特色既表現為黨政系統的科層制治理始終以人民為主體,以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及其滿足為出發點和落腳點;又表現為所有的黨政系統都是人民民主專政的載體形式,都秉持以人民為中心的治理理念,具有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價值引領和實現人的自由全面發展的終極目標指向,最廣大人民的根本利益由此構成了中國國家治理體系中新型黨政一體化格局的根本紐帶和終極標準。這一根本紐帶和以人民為中心的治理理念決定了中國黨政治理主體系統既具有科層制的主體結構和以民主集中制為組織原則的領導權威性、高度的內聚力、巨大的動員力和強大的行動力,又具有基于人民性定位的扁平化治理網絡。盡管黨政新型一體治理格局因“條塊”布局和職能分割仍然存在眾多“縫隙”,但扁平化治理方式和各級黨委政府的人民性定位在一定程度上使得不同治理主體的職能位差逐步縮小。
良好的黨政主體關系以及黨政職能位差的變化不僅奠定了中國國家治理現代化主體關系的基本格局,而且對國家治理現代化其他主體關系也具有直接的甚至是全領域、全方位和全過程的影響,這些影響的直接表現之一就是職能位差也會相應地發生由強到弱的變化。這些變化集中于政府主體與市場組織、社會組織、公民等主體之間、市場組織內部、社會組織內部不同層級之間關系的進一步平等化。其中,政府在國家治理活動中的權威色彩被弱化、各級政府機構及其職能部門平等參與角色被強化,有利于政府權力在特定時期或特定領域治理作用更充分發揮,公信力進一步增強;被賦予了廣泛權利的市場組織主體、社會組織主體、人民團體主體將隨著相應職能位差的縮小和弱化,更加積極主動地參與到國家治理現代化進程中來,更好地履行其在國家治理現代化中的職責,更加切實地關注和關心人民群眾的現實需要,給人民群眾提供更好更多的公共服務和生活資料,貼近民眾需求、貼近民眾實際、貼近民眾生活,改變了過去那種老百姓到黨政機關或企業單位辦事所遭遇的“門難進、臉難看、事難辦”的局面,贏得了廣大民眾的廣泛認同和普遍接納。可見,在中國國家治理現代化進程中,不同主體間職能位差由強到弱的變化既凸顯了人民民主專政的國家本質,又凸顯了黨委領導、政府負責黨政關系格局的中國特色,增強了各個層級治理主體的積極性主動性創造性,有利于國家治理現代化復合動力的形成和增強,進而加快中國國家治理現代化進程。
三、主體間介質選擇:由單一到多樣
德國哲學家魯道夫·卡爾納普曾說:“物理規定在某種意義上說是‘感覺間的,而且,它們也是‘主體間的,是與不同主體的經驗相符合的。”[8]不僅是物理學,任何一門科學,任何一種知識、思想、理論和方法等等,都具有主體間性①。事實上,也不僅僅是科學,只要是人類社會中的群體活動及其理論成果,都會涉及主體間性問題,甚至自我從一產生,其“存在的主體性就已經是一種主體際性”[9]。馬克思曾明確指出:“個體是社會存在物。因此,他的生命表現,即使不采取共同的、同他人一起完成的生命表現這種直接形式,也是社會生活的表現和確證。”[5]188也即是說,個體離不開群體和社會,個體(或群體)的活動及生命表現是借助于他人(或其他群體)的活動及生命表現而實現的,所以“人對世界的任何一種人的關系,……他的個體的一切器官,正像在形式上直接是社會的器官的那些器官一樣,是通過自己的對象性關系,即通過自己同對象的關系而對對象的占有,對人的現實的占有”[10]。這里的“對象”“客觀世界”不僅包括自然界,也包括作為客觀世界之重要構成部分的人類社會,人不僅與自然“對象”,而且必須與社會中的他人“對象”,是在與作為他者的主體的互動中存在與發展的。德國現象學家胡塞爾由此認為:“每一個自我—主體和我們所有的人都相互一起地生活在一個共同的世界上,這個世界是我們的世界,它對我們的意識來說是有效存在著的,并且是通過這種‘共同生活而明晰地給定著。”[11]
人類個體或群體的“主體際性”或“主體間性”抑或是“共同生活”“共同存在”都離不開人類的交往實踐,作為“諸主體間通過改造相互聯系的中介客體而結成社會關系的物質活動”,交往實踐不僅“具有主體性、交往性和客觀性統一的特征”[12],而且是借助于多樣的介質而生成與發展的。通常意義上,主體間介質是指主體間的中介,這些介質既包括物質層面的,也包括精神層面的;既有規范性介質,又有非規范性介質;不同的介質既具有相對獨立性,又具有一定的交叉融合性。新中國成立以來,中國國家治理現代化主體關系的介質也呈現出了由單一到多樣的變化態勢,由較少關注個體利益向關注大多數個體利益,由輕視價值介質、信息介質向重視價值介質、信息介質轉變。新時代,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必須高度重視主體間介質的多樣化,并善于發揮各種主體間介質的積極作用。
(一)中國國家治理現代化主體間的利益介質
利益是在物質資料的生產過程中,在人際交往和社會關系的演進中被賦予了社會性內容的需要,是社會發展進步與和諧穩定的重要影響因素,利益關系構成了人類社會的基本關系和重要紐帶。任何利益都是利益實現要求的主體性與實現途徑的社會性的矛盾統一體,這一矛盾實質上也是利益主體和利益他者之間的矛盾。這一矛盾的存在及其運動不僅推動著與利益有關的其他矛盾的生成與發展,而且構成了不同主體關系生成與發展的內在根據。沒有利益需求的主體性和利益滿足的社會性之間的矛盾運動,就沒有社會關系的締結和主體關系的生成與發展。這一矛盾既構成了利益的基本矛盾,又構成了人類社會發展的原初動力,由此可以得出一個結論:人類社會發展史同時也是一部不同主體間基于利益需求及其滿足的利益關系生成與變化的歷史。“需要是同滿足需要的手段一同發展的,并且是依靠這些手段的。”[13]身處利益關系之中的人類個體、群體的思想狀況及行為選擇無不受其影響。馬克思恩格斯對此曾明確指出:“人們為之奮斗的一切,都同他們的利益有關”[14],“每一個社會的經濟關系首先是作為利益表現出來”[15]。理查德·塔克則將利益與國家存亡直接聯系起來,得出了“利益能否得到正確的理解,決定了國家的存亡”[16]的結論。
中國國家治理現代化的推進過程實際上也是不同利益主體間(包括個體主體間、群體主體間以及個體主體和群體主體間)利益關系不斷調整和理順的過程,這些利益關系理順了,不同主體的大部分合理化合法化利益需求得到滿足了,國家治理主體的積極性主動性才能被真正調動起來,國家治理質量和成效才能不斷提升,國家治理現代化進程才能加快。但在新中國成立后較長的一段時期內,中國的國家治理忽視了社會成員個體或其所屬的群體的利益(比如城鄉戶籍制度問題、城鄉發展中的“剪刀差”問題等),排斥和否定個人利益的合理性與正當性,而將治理的重心放在國家和民族整體利益的滿足上。這是由當時中國所處的世情、國情、社情所直接決定的,有其現實性與合理性,沒有國家利益、民族利益和集體利益的滿足,個人利益同樣無法滿足。恰如馬克思恩格斯在《德意志意識形態》中所明確指出的:“某一階級的個人所結成的、受他們反對另一階級的那種共同利益所制約的社會關系,總是構成這樣一種集體,而個人只是作為普通的個人隸屬于這個集體,只是由于他們還處在本階級的生存條件下才隸屬于這個集體,他們不是作為個人而是作為階級的成員處于這種社會關系中的。”[5]573在《經濟學手稿(1861-1863)》中馬克思再一次強調指出:“種族的利益總是要靠犧牲個體的利益來為自己開辟道路的,其所以會如此,是因為種族的利益同特殊個體的利益相一致,這些特殊個體的力量,他們的優越性,也就在這里。”[17]但主體關系的存在和發展決不排斥個體主體性,相反,必須以此為前提。只有個體獨立、自由的存在,才會有人與人之間的互信合作與平等交往。同時,個體的生命不僅是自身存在的反映,還凝結了其他個體生命的存在,凝結了與其他個體交流、合作、共同生活的經驗。“任何人如果不同時為了自己的某種需要和為了這種需要的器官而做事,他就什么也不能做。”[18]所以,這種忽視個體利益和部分群體利益的狀況已經隨著我國改革的深化、對外開放的擴大所帶來的經濟社會發展狀況的好轉而發生了明顯的改變,人民作為國家治理現代化的主體地位得到了凸顯和尊重,“人民擁護不擁護、贊成不贊成、高興不高興、答應不答應”已經成為國家治理現代化成效的根本標準。尤其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以來,以中國共產黨為代表的中國國家治理主體遵循“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的新發展理念,主動作為、積極作為,以穩增長、補短板、防風險、保民生為重要舉措,把農村貧困人口脫貧作為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基本標志,堅守底線、突出重點、完善制度、引導預期,精準扶貧、精準脫貧,全力破解制約如期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重點難點問題[19]。這些重要舉措體現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的人民性和巨大優越性,同時反映了人人參與、人人盡力、人人享有的國家治理現代化的主體關系要求。
(二)中國國家治理現代化主體間的信息技術介質
信息技術是指利用計算機、網絡、廣播電視等各種硬件設備及軟件工具和科學技術手段,對文圖聲像各種信息進行獲取、加工、存儲、傳輸與使用的技術之和,具有普遍性、客觀性、相對性、動態性、共享性、可變性等特征,其核心功能是提高信息處理與信息利用的效率與效益。當今時代,以大數據、云計算、5G通信網絡、物聯網、工業互聯網、人工智能、區塊鏈、高性能集成電路等為代表的新一代信息技術,對經濟社會發展和國家治理產生了深刻而廣泛的影響。中國國家治理現代化的所有主體無不處于信息網絡覆蓋下,信息技術尤其是互聯網、大數據、云計算等技術手段對國家治理主體、國家治理方式、國家治理進程及國家治理績效都產生了廣泛而深刻的影響。因此,推進中國國家治理現代化必須正視和充分利用信息技術的積極功能,降低國家治理成本,提升國家治理成效,加速國家治理體系的信息化。“沒有信息化就沒有現代化”,信息技術由此成為國家治理的嶄新手段和推進國家治理現代化的嶄新介質。
1.信息技術構成了國家治理主體關系的新媒介。信息對于國家治理而言具有不可或缺性,國家治理主體不僅要了解其他治理主體的相關信息,更要對不同治理對象的信息及其相互關系有充足的掌握,進而確定國家治理的宏觀目標和詳實計劃,“不僅國家治理活動與各種形態的信息活動緊密結合在一起,而且獲取和利用信息的活動本身就是國家治理活動的重要組成部分。歸根結底,信息是國家行動的前提,是國家管控的基礎,也是國家行動的目標。如果說權力是國家治理活動的內核,那么信息就是貫穿其中的主線,是國家治理體系的神經系統”[20]。但對這些信息的了解在傳統治理模式中是難以實現的。恰如詹姆斯·斯科特所指出的:“前現代國家在許多關鍵方面幾乎是盲人。它對它的統治對象所知甚少:他們的財富,他們所有的土地及產出,他們的居住地以及他們的身份。它缺少任何類似詳細地圖一樣的東西來記載它的疆域和人口。在很大程度上,它也缺少能夠將它所知道的東西進行‘翻譯的統一標準和度量單位,而這是概括總結的基礎。結果,國家對社會的干預往往是粗劣的和自相矛盾的。”[21]
不僅如此,現代信息技術已經成為現代國家治理主體關系的新媒介。在傳統治理模式下,中國國家治理主體間聯系的主要方式是當面匯報、電報、電話等,信息量少且傳遞速度慢、時效性差。隨著計算機技術和互聯網、物聯網技術在政治活動尤其是在國家治理活動中的運用,國家治理主體之間的交流方式方法也發生了質的變化。同一治理群體主體內部不同成員之間、不同的治理群體之間,無論是縱向的還是橫向的治理主體之間都可以借助QQ群、微信群、微信公眾號、網絡服務平臺等載體加強溝通聯系、共享治理資源與經驗、共擔治理責任和風險等,國家治理現實中的科層制關系在網絡虛擬化交往中的身份界限淡化,各個主體在傳統科層制中的社交空間、行動空間中的相對固化狀態和單一組織中心系統被打破,單一的“社交圈”被沖散再重組,構筑起一個龐大的“強關系”“弱關系”縱橫交錯的關系網,推動了國家治理主體間交往新模式的形成和優化。
2.掌握和運用信息技術的能力成為國家治理主體能力的重要構成部分。以互聯網為代表的信息技術日新月異,引領了社會生產的新變革,創造了人們生產生活的新空間,拓展了國家治理的新領域,大大提高了國家治理主體認識世界、改造世界、治理國家和社會的能力。互聯網讓世界變成了“雞犬之聲相聞”的地球村,相隔萬里的人們不再“老死不相往來”。可以說,世界因互聯網而更多彩,生活因互聯網而更豐富[22]。誰能夠率先掌握和熟練運用信息技術,誰就能夠在國家治理和全球治理中贏得更多的話語權和主動權。所以,對于中國國家治理主體而言,能不能熟練掌握和精準運用現代信息技術成為國家治理主體能力的重要構成部分。這種能力越強,主體間的溝通和交流也就越暢達,主體間運用和駕馭信息技術推進國家治理的成效也就越強。對于中國共產黨和各級政府來說,要想保持和鞏固自身國家治理核心主體和主導力量的地位,就必須率先掌握和運用現代信息技術工具和話語系統,不斷增強意識形態的話語權和影響力,尤其是“在事關堅持還是否定四項基本原則的大是大非和政治原則問題上,必須增強主動性、掌握主動權、打好主動仗”[23],并幫助其他國家治理主體“劃清是非界限、澄清模糊認識”。同時,對于黨委政府來說,還要借助信息技術,推進數字黨務、數字政府、網上辦公、電子政務建設工程,密切黨委政府與社會組織、市場組織和普通民眾的線上線下互動,提升公共服務能力和普惠水平,使服務方式更加多樣、服務內容更加豐富、服務供給更加便捷高效,實現黨政管理和服務的流程透明、過程透明、狀態透明和對象透明,減少和避免傳統政府中因“暗箱操作”而造成的腐敗問題[24],使民眾獲得感滿意度更高。同時,其他國家治理主體也要積極掌握和運用信息技術,不斷提高自我治理水平,尤其是基層群眾自治組織的自治水平,進一步夯實國家治理現代化根基。
四、主體間規范保障:由虛弱到強化
所謂主體間的規范,是指主體間相互影響、相互作用為實現特定目標而必須遵守的原則、規則或法則等行為規范,是主體理性在主體間交往中的體現和延伸。沒有主體關系的生成與發展,就沒有相應的規范和規則。離開了主體關系,既不能形成“規則意識”,也不能從“規則意識”中發展出“原則意識”;而離開了主體關系的生成與發展,就無法為規則的正當性提供辯護[25]。同樣地,主體關系的生成與發展也離不開相應的行為規范,一定的規則、法則和原則構成了治理主體地位的確立、主體關系的生成與發展的紐帶和保障。也即是說,所有的主體關系都需要借助一定的規則、原則或法則等主體與主體交往規范的保障而存在和發展,人類社會中所有的規則、原則或法則也都是度量和保障不同主體之間關系的規范。“不管規范秩序是把自己固定成為制度,還是保持為漂移不定的語境,它們永遠都是人際關系的秩序。盡管群體之間多少已經實現社會整合,并且保持協同一致,但它們之間的互動網絡只能是由交往行為主體的協調行動構成的。”[26]
在人類社會的大部分歷史時期,由于不存在私有制、階級和國家,也就不存在維護私有制、階級統治和國家政權的法律規范,人類共同體借助原始的道德倫理關系得以維系,整個社會呈現出人人平等、共同勞動、均享勞動成果的境況。但隨著生產力的發展和社會分工的出現和深化,尤其是隨著私有制和階級的出現,原有的主體間平等關系被統治與被統治、剝削與被剝削、階級斗爭所替代,原始的道德倫理關系在維持既有的主體間關系時顯得乏弱無力,不得不交由法律、軍隊和監獄來維持業已形成的階級關系和統治關系。所以,“以往的全部歷史,除原始狀態外,都是階級斗爭的歷史;這些相互斗爭的社會階級在任何時候都是生產關系和交換關系的產物,一句話,都是自己時代的經濟關系的產物;因而每一時代的社會經濟結構形成現實基礎,每一歷史時期的由法的設施和政治設施以及宗教的、哲學的和其他的觀念形式所構成的全部上層建筑,歸根結底都應由這個基礎來說明”[27]。可見,自階級社會產生以來,維持和保障主體間關系的規范主要有道德和法制兩種。隨著中國國家治理水平的提升和治理能力的增強,對維護和保障中國國家治理現代化主體關系的道德規范和法制規范的建設要求也在不斷提高。
(一)主體間的道德規范
道德作為人類社會發展進程中調節個人與個人、個人與社會、個人與國家之間倫理關系的觀念系統,是以善惡為標準,通過社會輿論、內心信念和傳統習慣來評價人的行為,調整人與人之間以及個人與社會之間相互關系的行為規范的總和。道德一經形成,就體現和反映著不同主體之間的關系,道德由此構成了主體關系的重要紐帶和規范介質。在階級社會中,由于大部分社會成員處于被壓迫、被剝削的地位,統治階級借助他們在經濟關系和政治關系中的壟斷地位不斷催生和強化有利于統治地位鞏固的道德規范。所以,在階級社會中,道德具有階級性,統治階級的成員之間因為皇權(或君權)的唯一性和絕對性也有著突出的歷史局限性和現實制約性。新中國成立后,中國人民成為國家的主人和國家治理的主體,人們之間的主體關系隨著新中國的成立和社會主義制度的確立實現了中國歷史上最偉大的變革。自此,建立在生產資料公有制基礎上的社會主義道德取代了私有制基礎上的舊道德而成為國家治理主體生成與主體間交往的新規范。但這種取代并不是對原有道德的徹底否定和全部拋棄,而是一種揚棄,原有的道德理念和道德規范中有利于社會主義建設、改革與發展的部分,經過創造性轉化和創新性發展而成為國家治理現代化主體關系的規范介質。但“由于市場經濟規則、政策法規、社會治理還不夠健全,受不良思想文化侵蝕和網絡有害信息的影響,一些地方、一些領域不同程度存在道德失范現象,拜金主義、享樂主義、極端個人主義仍然比較突出;一些社會成員道德觀念模糊甚至缺失,是非、善惡、美丑不分,見利忘義、唯利是圖,損人利己、損公肥私;造假欺詐、不講信用的現象久治不絕,突破公序良俗底線、妨害人民幸福生活、傷害國家尊嚴和民族感情的事件時有發生”[28]。這些問題的存在嚴重影響甚至制約著國家治理現代化良好主體關系的構建。2019年10月27日,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新時代公民道德建設實施綱要》,不僅對新時代公民踐行道德規范提出了總體要求和重點安排,而且對人們的道德實踐養成作出了明確規定,尤其是對網絡空間道德建設的重要性和建設路徑提出了明確要求,強調了制度保障和加強組織領導的必要性和迫切性,為構筑新時代公民道德體系,并充分發揮其在國家治理現代化主體關系中的紐帶和介質功能提供了行動指南和重要遵循。
(二)主體間的法制規范
主體關系的締結和維護可以借助利益紐帶來實現,但利益的功能具有利己和利他兩面性,并不總能帶來積極的成效。恩格斯指出:“只要利益仍然正好是主體的和純粹利己的——就必然會造成普遍的分散狀態,必然會使人們只管自己,使人類彼此隔絕,變成一堆互相排斥的原子。”[5]94同樣地,道德在維護和締結主體關系中的功能也有局限性,一方面是由于道德存在時代化問題,如何對傳統道德思想觀念進行創造性轉化和創新性發展是新時代道德建設的難點和重點;另一方面由于道德主要是借助社會輿論、內心信念和傳統習慣而發揮其功能的,對人們的行為不具有剛性規范和強力約束作用。引導并利用好利益的紐帶作用,更好地發揮優秀傳統道德觀念的行為規范功能,都離不開規范主體關系的另一介質——法制,“法律是成文的道德,道德是內心的法律”[28]。國家治理現代化目標的達成和過程的推進同樣離不開法律對其主體行為和主體關系的規范和制約。
現代化國家的一個基本特征是法治,國家治理必須依法進行。此處的“法”是指廣義上的法制,即法律和制度的總和,也即是作為國家的法律及由其認可并具有可執行性的制度體系②。法制既是法治的規則載體,也是處理主體間利益關系、協調利益矛盾的規則憑借。盡管有西方學者在審視并批評美國法律時曾指出,由法律所構成的“制度性的規范并不是約束權力之河的堤岸,而是權力之河的四處泛濫。如果竊取權力的財團想要平復舉國上下對它們的疑慮,憲法就能適應這一要求,將財團解釋為擁有權利的獨立的個人”[29]。這一觀點強調了國家權力和國家利益相對于一個國家法制建設和法治運行的優先性和絕對性。但不可否認的是,科學化、規范化、民主化的法制體系及其法治運行構成了國家治理現代化的應有之義,“綜觀世界近現代史,凡是順利實現現代化的國家,沒有一個不是較好解決了法治和人治問題的”[30]。中國國家治理現代化進程中要克服傳統治理中的人治影響、摒除人治因素,同樣必須以科學化、規范化、民主化的法制體系作為規范國家治理主體關系的基本憑借,把法治作為推進國家治理現代化和協調國家治理現代化主體關系的根本方式,從法治上為解決國家治理主體關系問題提供制度化方案和全局性、長期性、根本性保障。
由以上分析可以看出,道德與法制構成了國家治理現代化主體關系的基本規范介質。對于中國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而言,不僅要制定系統完備的法律制度及其法治運行機制,而且要不斷完善和強化適應國家治理要求的道德規范體系的正向功能,將法治和德治有機結合起來,使之相輔相成、互為補充,“法治和德治兩手抓、兩手都要硬。這既是歷史經驗的總結,也是對治國理政規律的深刻把握”[31]。
綜上所述,深入推進中國國家治理現代化這一項系統工程,必須高度重視并善于發揮包括中國共產黨各級組織、各層級政府機構、社會組織、市場組織、公民個體在內的國家治理主體關系中所蘊涵的多重張力的積極功能,在明晰各個治理主體權力(權利)與職責的基礎上,以“五位一體”整體布局的統籌推進和“四個全面”戰略布局的協調推進,適度降低不同主體間的職能位差,科學選擇和積極優化不同治理主體間的多樣介質,不斷增強國家治理主體間的規范保障功能,形成黨委領導、政府負責、社會協同、市場配置資源、公眾自覺參與、法治全面保障、科技大力支撐的互信協作、共治共享的良好主體關系格局,進而構建起系統完備、科學規范、運行有效的國家治理制度體系及其運行能力體系,將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的巨大優勢轉化為國家治理的持久效能。
注釋:
① ?從最一般的意義上,主體間性就是指不同主體間交互影響、彼此生成的動態關系。見郭湛.論主體間性或交互主體性[J].中國人民大學學報,2001(3);胡塞爾.笛卡爾沉思與巴黎演講[M].張憲,譯.人民出版社,2008 ∶ 151。
② 與之相對的狹義上的法制是指關于法律制定、修改和實施的一系列制度化規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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