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丹 ,湯軼波 ,白雪 ,陳亞飛 ,劉桂敏 ,樊曉蕾 ,馬茹 ,常征輝 ,李博懌 ,李玲孺 ,鄭燕飛 ,劉振權 ,
(1.北京中醫藥大學中藥學院,北京 100029;2.北京中醫藥大學中醫學院,北京 100029;3.國家中醫體質與治未病研究院,北京 100029)
良性前列腺增生癥(BPH)簡稱前列腺增生,是指前列腺尿道或膀胱尿道口受到增生的前列腺壓迫,最終出現梗阻性(尿無力、排尿時間延長)、刺激性(尿頻、尿急、夜尿、急迫性尿失禁和排尿量減少)或者排尿后癥狀(尿不盡、尿滴瀝)的疾病[1-2]。BPH屬于中醫“癃閉”的范疇,最早記載于《靈樞·本輸》:“三焦者,……實則癃閉,虛則遺溺。”[3]中醫認為,BPH是由于男子進入“七八”之年,腎氣虛衰,腎之陰陽不足致前列腺陰血凝聚而增生肥大。張景岳也曾說:“或以敗精,或以槁血,阻塞水道而不通。”國醫大師王琦教授是中國工程院院士、中醫男科學的創始人及學科帶頭人。他強調,BPH不等同于“癃閉”,“癃閉”亦不等同于BPH。中醫,排尿困難者,稱為癃;急性尿潴留者,稱為閉。其認為在治療BPH時,若臨床有排尿困難等癥出現,當考慮為癃閉;若臨床無明顯癥狀,則將BPH歸為“癥積”的范疇。
王琦院士從醫50余載,對于運用中醫藥治療前列腺疾病,尤其是對BPH的治療有著豐富的臨床經驗和獨到見解,主張將“主病主方”與分期論治相結合,治療以“疏通”為治則,以散瘀血、消癥積、通水道三法合用為治法。王琦院士提出BPH的發病病機是“腎氣虧虛、瘀血阻滯”,其將BPH看作是癥瘕、瘀血阻絡導致的排尿不暢,根據血瘀濕阻的共性病機特點,以桂枝茯苓丸加味為治療的核心主方[4]。筆者對王琦院士門診治療BPH患者病例進行數據挖掘,以期總結和探究名老中醫治療BPH的用藥規律,為中醫臨床治療提供思路。
1.1 處方來源 本研究以2016年9月—2019年6月王琦院士門診收治的BPH患者病例為研究對象,篩選出具有完整可靠病例資料的患者32名,共計病案74例(包括同一患者初診及復診病案),中藥154味。
1.2 納入標準 根據《王琦男科學》(第2版)篩選出符合BPH中醫診斷標準的病案。主要包括濕熱蘊結、脾腎氣虛、氣滯血瘀、氣陰兩虛以及腎陽不足所致的BPH臨床處方記錄完整及治療后病情明顯好轉者。
1.3 排除標準 不符合BPH中醫診斷標準的病案。處方未標注中藥劑量或方劑數量的病案。
1.4 分析軟件 采用中國中醫科學院中藥研究所提供的“中醫傳承輔助平臺系統(V2.5)”軟件進行數據錄入及結果分析。
1.5 數據處理及核錄
1.5.1 數據處理 對處方中涉及炮制工藝命名、地名和別名的中藥,參照2015版《中華人民共和國藥典》[5]和第 9版《中藥學》[6],將中藥炮制品、生品及別名統一為原中藥名,進行規范化處理。如炙水蛭、制水蛭、水蛭粉及炙水蛭粉統一為水蛭,仙靈脾統一為淫羊藿,川桂枝統一為桂枝,蚤休、七葉一枝花統一為重樓,蟬衣統一為蟬蛻等。
1.5.2 數據核錄 為避免數據錄入過程出現錯錄、漏錄等情況,采用3人核錄的方法。首先由兩人各將一半篩選后的有效病案錄入中醫傳承輔助平臺系統(V2.5)的“臨床采集”板塊,并且后者對前者錄入數據進行核對,錄入完成后,再由第三人比對原始病案,負責核查中醫傳承輔助平臺系統(V2.5)“平臺管理”板塊中“醫案管理”的所有數據。
1.6 數據分析 根據中醫傳承輔助平臺系統(V2.5)中“統計報表”及“數據分析”板塊包含的相關功能,進行用藥規律探究和潛在新方挖掘,基本操作包括如下4步:1)提取數據源。2)患者基本信息分析:包括患者年齡、癥狀頻數統計。3)藥物信息統計分析:包括藥物使用頻數、性味歸經及藥物組合關聯規則分析。4)新方挖掘:包括藥物間關聯系數統計,復雜系統熵聚類分析,無監督熵層次聚類分析。
2.1 提取數據源 進入“統計報表”板塊下的“醫案統計”項,在“中醫疾病”中填入“前列腺增生癥”,在“處方醫師”中填入“王琦”,點擊“查詢”,獲取到錄入的有效病案共計74份,方劑75首。
2.2 患者基本信息統計
2.2.1 患者年齡統計 在“醫案統計”項下點擊“患者基本信息統計”,得到患者年齡統計表,導入Excel進行數據處理和分析。見圖1。
2.2.2 患者癥狀頻數統計 在“醫案統計”項下點擊“癥狀統計”,將結果導入Excel,得到患者癥狀共計56種,篩選出頻數≥3次的癥狀進行降序排列。見表1。

表1 BPH患者癥狀頻數統計(頻數≥3次)Tab.1 Statistics of symptom frequency of BPH patients(frequency≥3 times)
進入“數據分析”板塊下的“醫案分析”項,在“中醫疾病”中填入“前列腺增生癥”,在“處方醫師”中填入“王琦”,點擊“癥狀規律”,對74個醫案中的56種癥狀進行規律分析。根據患者癥狀頻數設置支持度個數≥3,置信度≥0.9,點擊“癥狀模式”收集到7條癥狀組合,包含9種癥狀,導出Excel,見表2。

表2 癥狀組合頻數統計(支持度≥3,置信度≥0.9)Tab.2 Frequency statistics of symptom combination(support≥3,confidence≥0.9)
2.3 藥物信息分析
2.3.1 藥物使用頻數、性味歸經統計 在“醫案統計”項下點擊“藥物頻數統計”,將結果導入Excel,得到使用的藥物共計154味,出現頻數874次。篩選出頻數≥22次的藥物共計10味,進行頻數降序排序。再統計分析藥物在總方劑數中的占比。最后在“醫案統計”項下點擊“藥物用量統計”,依次導出使用藥物的用量進行統計。見表3。

表3 治療BPH的藥物使用頻數統計(頻數≥22次)Tab.3 Frequency statistics of herbs used for treating BPH(frequency≥22 times)
在“醫案統計”項下點擊“性味歸經統計”,將結果分別導入Excel,按照頻數降序排序并分析其占總頻數的百分比。四氣分析顯示,寒(312次,38.38%),平(259次,31.86%),溫(215次,26.45%),涼(22次,2.71%),熱(5次,0.62%)。五味分析顯示,苦(381次,32.54%),甘(368次,31.43%),辛(251次,21.43%),咸(145次,12.38%),澀(16次,1.37%),酸(10次,0.85%)。歸經頻數統計結果發現,處方中所使用的中藥歸經頻數前5位分別是肝(512次,24.58%)、脾(254次,12.19%)、胃(241次,11.57%)、心(235次,11.28%)、腎(234次,11.23%)經。以上結果見圖2。

圖2 治療BPH的藥物性味歸經統計圖Fig.2 Statistic chart of properties,tastes and meridian tropism of herbs for treating BPH
2.3.2 關聯規則分析藥物組合 進入“數據分析”板塊,在“方劑分析”項下點擊“組方規律”,按照默認值、藥物使用頻數及王琦院士用藥經驗,設置支持度個數≥22,置信度≥0.9,收集到藥物組合29條,包含中藥8味,關聯規則128條。結果導出后,將所涉及藥物組合按頻數從大到小排序,見表4。篩選出置信度=1的關聯規則共76條,選取其中10條結果,見表5。提取到的8味中藥的網絡展示見圖3。

圖3 治療BPH的藥物組合網絡展示圖(支持度≥22,置信度≥0.9)Fig.3 Network display diagram of herb combination for treating BPH(support≥22,confidence≥0.9)

表4 治療BPH的藥物組合頻數統計(支持度≥22,置信度≥0.9)Tab.4 Frequency statistics of herb combinations for treating BPH(support≥22,confidence≥0.9)

表5 治療BPH的藥物組合頻數統計(支持度≥24,置信度=1)Tab.5 Frequency statistics of herb combinations for treating BPH(support≥24,confidence=1)
2.4 新方挖掘
2.4.1 藥物間關聯系數分析 進入“數據分析”板塊,在“方劑分析”項下點擊“新方分析”,參照文獻[7-9]、系統默認值及預使用不同參數值收集到的數據結果,設置相關度為 8,懲罰度為 2,選擇“Result2”,點擊“聚類”,收集到符合條件的記錄共98條。點擊“藥對系數”,運用改進的互信息法收集到關聯藥對共11 157條,結果導出后篩選到關聯系數≥0.045的藥對組合共39條,見表6。

表6 治療BPH的藥物間關聯系數統計(關聯系數≥0.045)Tab.6 Correlation coefficient statistics among herbs for treating BPH(correlation coefficient≥0.045)
2.4.2 復雜系統熵聚類分析 參數設置同2.4.1,點擊“提取組合”,以復雜系統熵聚類法分析得到12組藥物核心組合,見表7,網絡展示見圖4。

圖4 治療BPH的藥物核心組合網絡展示圖Fig.4 Network display diagram of herb core combination for treating BPH

表7 治療BPH的藥物核心組合統計Tab.7 Core combination statistics of herbs for treating BPH
2.4.3 無監督熵層次聚類分析 運用2.4.2提取出的12組藥物核心組合,通過無監督熵層次聚類可演化得到6首新處方,見表8,網絡展示見圖5。

圖5 治療BPH的新方網絡展示圖Fig.5 Network display diagram of new prescription for treating BPH

表8 治療BPH的新方組合統計Tab.8 Statistics of new prescription combinations for treating BPH
本研究對患者年齡、癥狀、藥物使用頻數、性味歸經以及藥物組合規律進行統計分析。結果顯示,患者年齡在41~60歲出現頻數最高,符合BPH在中老年男性中發病率高的特點。
從癥狀統計結果上看,患者出現尿急頻次最多,舌診以舌淡紅、苔薄、苔白和苔白膩為主,脈診以脈弦、脈沉、脈滑和脈微為主,還伴有腹墜、乏力、多夢、肛門墜脹、口干等癥。另外,從癥狀組合頻數分析,發現同時伴隨尿急,苔薄;腹墜、肛門墜脹等癥居多,基本符合《王琦男科學》(第2版)中BPH的癥狀診斷標準。結合醫案及國際前列腺癥狀評分表進行分析,發現大多數患者表現為濕熱蘊結,癥見口干,尿道灼熱;氣滯血瘀,癥見小便排出不暢;腎陽不足,癥見腰酸,肢冷及乏力。中老年人腎陽衰退,常出現多夢、神乏體倦、四肢無力等癥,若加之多思善慮,不喜運動,則易產生“血瘀”“氣滯”等,以上符合王琦院士的“腎氣虧虛、瘀血阻滯”病機理論。
從藥物使用上看,處方中頻數居前8位的中藥分別是水蛭、王不留行、烏藥、桃仁、赤芍、桂枝、茯苓、牡丹皮。其中,桂枝、茯苓、桃仁、牡丹皮、赤芍是桂枝茯苓丸的藥物組成。
從性味歸經上看,四氣以寒、平、溫為主,五味以苦、甘、辛、咸為要。而由于BPH久病會損傷肝脾腎三臟,還會造成肺與膀胱氣化受阻[10-11],故藥物以歸肝、脾、胃、心、腎經為主。王琦院士認為“腎虛瘀結”為發病的先決條件,同時又與肝脾息息相關,所以臨床常采用歸肝、脾、腎經的藥物溫補腎陽,健脾益氣。
從組方規律上看,通過關聯規則分析提取到支持度≥22,置信度≥0.9的藥物組合共29對,出現頻數前5的依次是王不留行-水蛭、牡丹皮-赤芍、牡丹皮-桂枝、牡丹皮-茯苓、赤芍-桂枝,表4、5所示可看出,置信度為1的高頻藥物組合是桂枝、茯苓、桃仁、牡丹皮、赤芍,即桂枝茯苓丸藥物組成間的相互組合與藥物使用頻數相符。
從復雜系統熵聚類分析結果上看,可提取出12組藥物核心組合用于治療BPH的新方分析,核心組方1為清熱化濕、益氣安神之品,可用于濕熱蘊結所致的BPH;核心組方2為益氣利水、活血化瘀之品,可用于氣滯血瘀所致的BPH;核心組方3為清熱利濕、涼血解毒之品,可用于濕熱蘊結所致的BPH;核心組方4為滋陰清熱、活血祛瘀之品,可用于陰虛血瘀所致的BPH;核心組方5為活血祛瘀、利水滲濕之品,可用于脾腎氣虛或腎陽不足所致的BPH;核心組方6為活血祛瘀,行氣化水、補血活血,清利濕熱之品,可用于脾腎氣虛、氣滯血瘀所致的BPH。
從無監督熵層次聚類的結果上看,由12組藥物核心組合演化得到6首新處方。新方1中法半夏有消痞散結之功,藿香可化濕運脾,刺五加善益氣健脾,使其補氣中又兼滲利水濕,三者合用以消癥散結,清利濕熱。若有心神不寧、精神困倦者,加合歡皮解郁寧神,可緩解中老年人因病所致煩心多思。新方2中王不留行善活血通絡、利尿通淋;烏藥性溫,有寬中順氣之效,可用于腎陽不足引起的小便頻數。若有血尿者,可加仙鶴草以收斂止血;若有小便不暢者,加薏苡仁通利小便又兼緩解攣急。新方3中紫草有活血涼血之效,半枝蓮功善清熱解毒、利水消腫,龍葵善利尿通淋,三者配伍,共奏清熱利尿之功;若濕熱之邪旺盛者,加豬苓、薏苡仁以清熱利濕。新方4中川芎味辛性溫,為血中氣藥,丹參善行血中氣滯,兩者合用有祛瘀行水之效,可緩解氣血不暢所致BPH。故若口干多飲,潮熱盜汗明顯者,加用葛根、石斛生津止渴,滋陰補腎。新方5中王不留行、紅花活血祛瘀,若因血瘀而舌質暗,或見瘀斑者,可用牡丹皮清熱涼血與天花粉清熱瀉火按癥加減;若前列腺明顯增大,質地較硬者,加水蛭破血逐瘀,合茯苓散結利水。新方6中桂枝、茯苓行氣利水,赤芍、桃仁活血化瘀,為桂枝茯苓丸減味應用;若前列腺明顯肥大者,可加水蛭破癥散結;桃仁、紅花、當歸為桃紅四物湯的主要組成藥物,三者均有活血散瘀之效,加茯苓可治瘀血阻滯所致小便不暢。當歸、赤芍、天花粉為仙方活命飲的主要組成藥物,善清熱解毒,用于熱毒熾盛引起的前列腺充血水腫、尿赤尿痛等。徐長卿辛散溫通;柴胡功善疏泄、升陽舉陷;三七化瘀止血,三者合用益氣止血、活血散瘀,可治氣滯血瘀所致各種痛癥。以上新方很大程度上豐富了臨床治療BPH的藥物配伍,對中醫臨床治療BPH提供了新的思路,雖有大量數據作為支撐,但其是否能在臨床廣泛應用還需進一步實驗驗證。
BPH是一種常見的男科疾病,臨床發病群體多為中老年男性,據統計,BPH的患病率在40歲以后呈上升趨勢[12],50歲以上中老年發病率達55%以上[13]。西醫治療BPH主要包括西藥治療和微創手術治療兩種手段,但西藥療法會對神經認知、精神和性功能造成損害,產生癡呆和抑郁癥等嚴重不良反應[14-15]。中醫講究整體觀和辨證論治,在治療BPH上有豐富經驗和獨特優勢,而且不良反應少,價格相對低廉,所以探究王琦院士治療BPH的用藥規律、挖掘潛在新方對臨床有重大意義。
王琦院士根據自己多年的行醫經驗,提出“腎氣虧虛、瘀血阻滯”的病機理論,辨證分為以下5類:濕熱蘊結證、脾腎氣虛證、氣滯血瘀證、氣陰兩虛證以及腎陽不足證,治療以活血化瘀、消除癥積、通利水道為主旨,針對以上5種辨證,治法分別強調清利濕熱,散瘀消癥;益氣升提,化氣行水;活血化瘀,消癥利水;補氣養陰,調和陰陽;溫腎助陽,化氣行水。另外,王琦院士根據早期增生的前列腺造成尿道梗阻,引起尿頻、排尿困難,晚期由膀胱頸部充血引起的急性尿潴留等病理表現,對BPH實行分期論治。早期,即癥積期,癥見排尿困難;晚期,即癃閉期,癥見尿閉、尿潴留。中老年男性腎氣虧虛,會使氣血津液運行失常,腎不主水則致痰濕內停;另外,氣虛無力行血使血液瘀阻,出現因瘀生痰,痰瘀交結的病理特征,均會造成患者罹患癥積期BPH,因此王琦院士認為對BPH癥積期的診療較癃閉期更為重要,故其強調在中醫臨床治療BPH的過程中要抓住本虛標實的病機特點,結合“辨體-辨病-辨證”的診療思路,以腎氣虛餒為本,以痰瘀互結為標,不忘扶助正氣、培補本元。癥積一般為有形之癥塊于體內局部搏結,多是由氣滯引起的血瘀、痰凝等而成,可見BPH還屬于癥積的范疇,王琦院士深諳癥積為患的病變實質,所以在治法上還兼顧理氣活血、化痰散結。綜上所述為中醫診治BPH提供了理論依據。
根據上述藥物使用頻數及組方規律的分析結論來看,置信度≥0.9的藥物組合頻數前5為桂枝茯苓丸、王不留行、水蛭、烏藥藥物間的相互組合,加之王琦院士的用藥特點是每方多為8味藥物,由此推斷以上桂枝茯苓丸、王不留行、水蛭、烏藥組成的8味藥為王琦院士治療BPH的核心用方。置信度為1的高頻藥物組合是桂枝茯苓丸藥物組成間的相互組合,則推測桂枝茯苓丸為王琦院士治療BPH之主方。桂枝茯苓丸最早出自《金匱要略》,寒溫并用,有活血化瘀,消除癥積之效,用于婦人宿有癥塊,以致血瘀經閉,產后惡露不止。其主方思想是軟堅散結消癥,方中桂枝為君藥,一藥兩用,既能溫通經脈以散瘀,又可平沖降逆以調營衛;桃仁為臣藥,助君藥散淤消癥;茯苓淡滲利濕,助君藥通陽利水。而BPH早期屬于癥疾、久瘀的范疇,先為虛后瘀滯,所以用藥不能只講究活血消癥,還要考慮瘀久而化熱,桂枝與牡丹皮兩藥相伍,直入營血,共使經脈通,瘀熱散;桂枝與赤芍兩者相合,一散一斂,共使氣血調,陰陽平。另外,前列腺位于下焦,前列腺增生則為下焦癥塊,桂枝茯苓丸又擅治偏下焦病癥,基于其病機病位相似,故王琦院士以桂枝茯苓丸為臨床治療BPH的基礎方。其特點是祛邪以固本,下瘀不傷正,行水不傷陰,陰陽兼顧,氣血并調,可有效消除癥塊等病理產物。“腎虛血瘀”是導致男科疾病的主要病機,“瘀則不通,不通則痛”,致行氣不暢,進而出現疼痛、排尿不暢等癥狀。同時加味烏藥、水蛭和王不留行,烏藥疏肝導氣,下輸于膀胱,具有良好的利尿作用;水蛭、王不留行又能活血散結。由此可見,以桂枝茯苓丸為主方[16-17],輔活血化瘀之品王不留行散結利尿通淋,佐水蛭破瘀消癥,合烏藥疏肝理氣,也與王琦院士提出的散瘀血、消癥積、通水道之治法相符。以上用藥模式還可看出,治療BPH閉證期時,王琦院士常配伍宣肺之品助開上竅以通下竅;升提之品助升清以利降濁;攻下之品助通后竅以利前竅;辛香開竅之品助開前竅。治療BPH癥積期及癃證期時,則配伍理氣藥、化痰藥或利水滲濕藥等助消瘀滯以通達;桂枝、茯苓等助氣化以利膀胱。
當然,本研究同樣也有許多不足之處,缺乏大數據的臨床處方可能造成對BPH用藥規律及組方挖掘不夠準確。而現代藥理對核心組方的研究中發現,王不留行、桂枝茯苓丸治療BPH的臨床有效案例較多,但相關藥理實驗極少,其作用機制還需要進一步探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