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建廣 王斐然
[摘要]鋼材生產過程中產生大量直接或間接碳排放造成大氣環境的污染,而其碳排放的研究仍然處于起步階段,碳排放因子的取值存在較大爭議。文章介紹了不同組織機構給出的應用較為廣泛的鋼材碳排放核算基本方法、系統邊界、核算范圍和排放因子取值,分析了近年來國內外文獻中不同層面鋼材生產階段碳排放核算研究成果。結果顯示,鋼材碳排放分析理論和核算方法多樣,各標準的核算方法、系統邊界、核算范圍和排放因子取值尚未統一。從2008—2018年中國鋼鐵行業和BFBOF長流程生產企業的鋼材碳排放強度主要集中在1 .50tCO2/t~2 .50tCO2/t之間,其平均值為1 .97tCO2/t。研究鋼鐵和鋼鐵相關行業、企業或組織以及以鋼材為主要原料的產品全生命周期環境影響時,優先選擇基于實際獲取數據的計算結果,其次可考慮企業提供的碳排放強度或相關度較高的企業碳排放強度作為碳排放因子。若缺乏生產數據、企業統計數據且鋼材生產工藝不明確,可選取此平均值作為鋼材生產階段的碳排放因子。
[關鍵詞]鋼材生產;碳排放;核算方法;碳排放因子
[中圖分類號]F426 .31[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673-0461(2021)08-0033-06
收稿日期:2021-03-18
基金項目:河北省社會科學基金項目(HB20YJ018);河北省社會科學發展研究重點課題(2019021201002,2019021201004)。
作者簡介:高春艷(1979—),女,山東成武人,博士,講師,研究方向為建筑碳排放;牛建廣(1978—),男,河北高邑人,博士,副教授,研究方向為區域協調發展。
DOI:10 .13253/j.cnki.ddjjgl.2021 .08 .005
一、引言
在我國經濟快速發展的同時,也伴隨著溫室氣體排放等污染問題。2014年11月16日,習近平出席20國集團領導人第九次峰會第二階段會議時宣布,中方計劃2030年左右達到二氧化碳排放峰值,表明了我國減少二氧化碳排放實施可持續發展的戰略目標[1]。2016年4月,我國在《巴黎協定》中承諾,至2030年實現碳排放強度比2005年下降60%~65%的目標。黨的十九大報告指出,我國必須提高全要素生產率,持續實施大氣污染防治行動,以實現減少碳排放保護環境的短期和長期戰略目標。
我國是鋼鐵生產的大國,鋼材總產量占全球鋼鐵產量的一半以上。《中國鋼鐵工業年鑒2019》[2]數據表明,我國2018年粗鋼9 .28億t,生鐵7 .71億t,鋼材11 .06億t。根據世界鋼鐵協會(WSA)公布的估計數據,中國大陸地區在2020年的上半年生產了4 .99億t粗鋼,占全球鋼鐵產量的比重為57 .2%。鋼鐵行業資源和能源密集,2018年鋼材綜合能耗為544 .32kg標準煤/t。大量的能源消耗,鋼鐵工業原料開采以及工業生產工序中的物化反應,勢必產生大量碳排放。鋼鐵工業和鋼鐵產品的碳排放理論的研究仍然處于起步階段,雖然國內外一些相關政府部門和組織機構均給出了鋼材碳排放核算標準和核算方法,但是核算體系尚未統一,需要進一步開展深入而系統的研究。在借鑒國外碳足跡計算理論和標準的基礎上,我國也先后出臺了鋼鐵工業的碳排放核算標準和計算方法,并結合我國的實際生產情況給出了相應的生產工藝、原材料和能源的排放因子推薦值。國內外研究者根據不同的核算標準和核算方法,對行業層面、組織層面和產品層面的鋼材碳排放問題展開了研究[3-6]。但是這些研究成果有較強的局限性,若將其應用到其他相關行業或領域(如建筑業或建筑全生命周期碳排放)時,不同目的的核算方法、核算標準、系統邊界、核算范圍、參數取值以及最終的鋼材碳排放因子的數值選取等一系列問題尚應進一步探討。
本文介紹了不同部門或組織機構給出的應用較為廣泛的三種鋼材碳排放計算方法以及相應的系統邊界、核算范圍的差異,為不同層面鋼鐵生產碳排放核算選擇提供參考。分析國內外文獻中我國鋼材生產階段碳排放量和碳排放強度的研究成果,探求不同情況下鋼鐵相關行業(如建筑業)或以鋼材為主要原材料的產品環境影響(如建筑物全生命周期環境)評價時,鋼材碳排放因子合理取值的途徑。
二、鋼材生產階段的碳排放核算方法和標準
溫室氣體計量的基本方法均以碳物質流分析為基礎,有排放因子法、物料平衡法以及連續監測法。因為企業數據缺乏或不確定性較高,故一般情況下不推薦采用連續監測法。物料平衡法基于碳物質流的平衡分析,不考慮單元內具體的反應過程,也是基于企業輸入碳與輸出碳的一種差額計算方法。鋼材生產工藝原理較復雜,投入產出的物質種類多樣,且碳含量不穩定,投入產出與排放量的關系不確定。排放因子法涉及的工藝原理較簡單,投入產出的物質種類較單一,且碳含量相對較穩定,不確定因素較少,同時投入產出與排放量的關系明確,一般只需了解活動水平數據和排放因子即可。
(一)國際常用的基本核算方法
碳排放的計算從方法論上分為基于生命周期和基于投入產出的兩類統計方法,國際上鋼鐵行業碳排放有三種基本方法。方法1是以一種估算方法,通過鋼鐵產量和產品的平均排放因子計算碳排放量,計算表達式如下:
E=SBOF×EFBOF+SEAF×EFEAF(1)
其中,E為碳排放總量,SBOF和SEAF分別是BFBOF和EAF生產線鋼鐵產量,EFBOF和EFEAF分別為其平均排放因子。
方法2依據碳源消耗量、排放因子和熱值計算化石燃料的碳排放,計算表達式如下:
E=∑ADi×CFi×HVi×φi(2)
其中,ADi是燃料的消耗量,CFi是基于熱值的排放因子,HVi是熱值,φi是氧化率,i代表燃料類型。
方法3基于碳平衡原理計算碳排放。計算表達式如下:
E=∑(Cin,i×EFi-Cout,j×EFj)(3)
其中,Cin和Cout是碳載體的流入和流出量,EF是排放因子,i和j代表碳載體。
(二)國際組織機構鋼材碳排放系統邊界和核算范圍
不同組織機構的系統邊界基本覆蓋整個煉鋼生產過程。不同之處在于生產結構以及能源與材料的碳排放因子的取值。大多數研究人員采用的是WSA和IPCC推薦的碳排放因子。WSA的排放系數涵蓋了各種材料和燃料的直接和間接排放系數,而IPCC的排放系數則沒有。因為考慮了上下游碳排放,WSA的排放因子明顯大于IPCC的排放因子。
國際上,各不同組織機構的碳排放核算范圍各有不同,具體情況如表1所示。
(三)我國鋼鐵碳排放核算標準和方法
國際上的碳排放計算標準數據要求高,計算過程繁瑣,并沒有被中國鋼鐵企業采用。我國先后出臺了《省級溫室氣體清單編制指南》《中國鋼鐵生產企業溫室氣體排放核算方法與報告指南(試行)》《工業企業溫室氣體排放核算和報告通則》和《溫室氣體排放核算與報告要求-鋼鐵生產企業》的鋼鐵碳排放計算標準。指導方法均基于投入產出,適用組織層面的溫室氣體排放核算。國際上應用最廣泛的WSA方法與我國《溫室氣體排放核算與報告要求-鋼鐵生產企業》計算方法對比如表2所示。
《省級溫室氣體清單編制指南》將溫室氣體排放分為化石燃料燃燒和工業生產過程的物化反應兩種直接碳排放以及電力熱力能源使用的間接碳排放。燃料燃燒的直接碳排放和電力熱力的間接碳排放計算采用排放因子法,工業生產過程的物化反應碳排放采用我國國家溫室氣體清單編制推薦的方法。《溫室氣體排放核算與報告要求-鋼鐵生產企業》是《省級溫室氣體清單編制指南》在鋼鐵行業碳排放計算的具體化,二者的計算方法和計算范圍一致。《溫室氣體排放核算與報告要求-鋼鐵生產企業》規定鋼鐵生產企業以企業法人或視同法人的獨立核算單位為邊界,只核算其生產系統產生的二氧化碳排放,不考慮內部物質流循環。排放范圍和類型主要包括燃料燃燒排放,過程排放,購入和輸出的電力、熱力產生的間接排放,固碳產品隱含排放。固碳產品隱含排放在鋼鐵碳排放中應予扣除。
三、鋼鐵碳排放核算成果
目前,大部分相關文獻的鋼材碳排放研究主要集中在宏觀的國家或城市行業層面和微觀的企業層面。企業層面的研究涵蓋兩條主要工藝路線,即高爐-轉爐(BFBOF)長流程路線和電弧爐(EAF)短流程路線。核算的溫室氣體種類主要是CO2,只有個別研究者考慮了CH4和N2O。這是因為對鋼鐵工業而言,CO2排放是最主要的,其溫室效應貢獻大約占95%。鋼鐵工業的CO2排放主要由能源消耗引起,約占其CO2排放總量的95%,鋼鐵制造流程CO2排放源繁雜但主要集中在鐵前系統[7]。
(一)鋼鐵行業層面碳排放
鋼鐵工業在消耗能源的同時產生大量的溫室氣體,其碳排放是國內外研究者關注的焦點之一。張春霞等[7]結合IPCC和WSA的方法,以統計年鑒中的能源消耗數據為基礎,對1991—2008年的中國鋼鐵工業CO2直接排放量進行估算。認為生產1t粗鋼的CO2直接排放量由1991年的3 .29t下降到2008年的約1 .92t。
韓穎等[8]采用IPCC的通用方法計算了我國1994—2006年鋼鐵工業的碳排放,計算范圍為化石能源和電力消耗所產生的碳排放,未考慮工藝過程碳排放和產品的碳排放抵扣,數據來源于國家相關統計年鑒。結果顯示,我國鋼鐵工業的碳排放強度逐年下降。在2000年之前,鋼鐵工業的碳排放強度在3 .47tCO2/t~5 .48tCO2/t之間,平均值為4 .62tCO2/t。在2001—2006年,維持在2 .38tCO2/t~2 .89tCO2/t之間,平均值為2 .59tCO2/t。
楊楠等[9]基于《溫室氣體排放核算與報告要求》的計算方法,計算了唐山市鋼鐵行業燃料燃燒排放、過程排放、固碳產品隱含碳排放,未考慮電力和熱力的間接碳排放。結果顯示,2017年唐山市鋼鐵行業碳排放量為14042 .52萬t,粗鋼表示的碳排放強度為1 .616tCO2/t。
分析發現,早期的研究者主要是參考國際標準進行核算,隨著我國的一系列標準出臺和相應的參數公布,研究者逐漸開始以我國的標準開展研究工作,參數取值更符合我國的實際生產情況。碳排放核算范圍應包括化石燃料燃燒的直接排放,工藝過程的直接碳排放,電力熱力消耗的間接排放,以及排放權抵扣等方面,并且應考慮行業內部的能源循環利用情況。目前核算的溫室氣體種類主要是CO2,尚應考慮CH4、N2O等溫室氣體。
(二)企業層面EAF短流程煉鋼碳排放
EAF短流程生產指的是電弧爐與鋼材深加工相結合的煉鋼流程。因其在廢鋼利用和環保方面的優勢,EAF短流程煉鋼發展較快,產量整體呈上升趨勢。在2018年,我國的電爐粗鋼產量達到9 143萬t。國內外研究者已對其碳排放量和排放強度開展了研究。張孝存[10]根據IPCC參數、統計數據以及相關文獻的能源消耗和碳排放數據,估算出電爐法再生粗鋼的碳排放強度約為0 .480tCO2e/t。
勾麗明等[11]基于質量守恒法與活動水平因子法對某鋼材生產企業的碳排放進行核算。該企業直接購入廢鐵等含碳原料,主要生產流程為煉鐵、煉鋼、軋鋼等,最終產品為成品鋼材,生產過程不涉及焦化及燒結工序。80%高爐渣用于生產水泥,轉爐氧化產生的CO2用于制造干冰及滅火器。在未進行企業外輸、副產品以及回收等產生的碳排放抵扣前,鋼材的碳排放強度為0 .72tCO2/t,抵扣后為0 .61tCO2/t。
Li等[12]基于企業的生產和取樣數據,利用SFA法對鋼鐵企業的碳流量進行分析。結果表明,BFBOF煉鋼每噸粗鋼CO2排放量為1 .15tCO2/t,EAF煉鋼法為0 .05tCO2/t。
那洪明等[13]采用過程分析法和排放因子法核算了年鋼產量約為1億t的酒泉鋼鐵(集團)公司2014年電爐煉鋼流程的CO2排放,核算范圍包括直接碳排放、間接碳排放和碳排放抵扣。該公司所用原材料除了廢鋼以外,還有大量鐵水,核算中考慮生產鐵水的上游工序所產生的CO2排放。結果顯示,粗鋼的碳排放強度為3 .07tCO2/t,其中1 .419t由鐵水產生。若電爐煉鋼工序的原材料全部為廢鋼時,排放強度為1 .650tCO2/t。
分析可知,因為鋼鐵生產碳排放主要集中在鐵前系統,所以使用廢鋼為原料的EAF短流程生產鋼鐵產生的碳排放大幅度降低。EAF短流程鋼鐵生產的碳排放量取決于原料中廢鋼和鐵水的比例,廢鋼比例越高則碳排放量越小。若煉鋼原料全部為廢鋼,且考慮產品和副產品以及回收等產生的碳排放抵扣,則EAF短流程煉鋼碳排放強度遠遠小于BFBOF長流程煉鋼。若原料中大量使用購入的鐵水,且考慮鐵水上游工序碳排放,則兩種煉鋼方式的碳排放強度接近。核算過程中,研究的系統邊界不統一和參數取值差異會造成核算結果出現較大差異。
(三)企業層面BFBOF長流程煉鋼碳排放
BFBOF長流程煉鋼工藝是我國鋼鐵生產的主要方式,包括焦化、燒結、球團、高爐、轉爐、連鑄、連軋等生產單元。張輝等[14]采用CMFA方法對年產1 000萬t粗鋼的典型大型傳統鋼鐵聯合企業的碳排放進行研究。該企業除了主要的長流程生產單元,還擁有發電、石灰窯、動力轉化等輔助生產單元,產品主要以中厚板、線材和小型材為主。生產每噸粗鋼產生的直接碳排放量為1 .94tCO2,間接碳排放量為0 .13tCO2,碳排放抵扣為0 .25tCO2,總的排放強度為1 .82tCO2/t。Zhang等[15]利用SFA模型分析,根據獲取企業數據,采用WRI和WBCSD碳排放清單方法,核算了中國東北部以一家年產1 000萬t的典型長流程鋼鐵公司為核心的工業園區,不同技術條件下的直接碳排放量和電力的間接碳排放量,考慮了產品固碳和副產品(如蒸汽和礦渣水泥利用)的碳抵扣。結果顯示,常規模式下每噸粗鋼碳排放為1 .93tCO2,采用干熄焦技術降低為1 .87tCO2,采用聯合循環發電技術為1 .79tCO2,爐渣碳化捕獲CO2技術為1 .71tCO2,三種技術聯合模式下為1 .67tCO2。
張天賦等[16]采用排放因子法核算了某BFBOF流程鋼鐵廠各工序中的燃料消耗、動力介質消耗和外購原料的碳排放以及外銷產品固碳量,扣除余能回收后每噸鋼的碳排放量為1 .68tCO2/t。
高成康等[17]選取我國五個生產規模、地域條件、技術水平、能源結構、回收均不同的有行業代表性的鋼鐵生產企業,在工序內采用MFAIO模型和排放因子法分析計算了物料和燃料的CO2、CH4、N2O排放,考慮燃料和動力回收,未計入工藝排放,系統邊界為礦石原料入廠至產品出廠,碳排放強度從小到大依次為3 .93tCO2e/t、3 .98tCO2e/t、4 .20tCO2e/t、4 .46tCO2e/t、4 .59tCO2e/t;不計CH4和N2O,則相應為3 .49tCO2/t、3 .38tCO2/t、2 .88tCO2/t、3 .44tCO2/t、3 .04tCO2/t。劉宏強等[18]分別采用《省級溫室氣體清單編制指南》《中國鋼鐵生產企業溫室氣體排放核算方法與報告指南(試行)》和基于ISO標準的生命周期分析三種方法,核算了國內某年產粗鋼約500萬t的長流程鋼鐵廠2014年生鐵和粗鋼的碳排放(自有鐵礦和煤礦,外購球團礦)。第一種和第二種方法均以鋼廠物料購入邊界為系統邊界,不考慮系統內部的物質流循環,核算范圍為鋼廠全年因化石燃料燃燒、工業生產過程、電力消耗所產生的CO2。第三種方法以原材料的開采到鋼材出廠為系統邊界,核算CO2、CH4、N2O排放。按三種方法計算粗鋼碳排放強度結果分別為2 .12tCO2/t,2 .01tCO2/t,2 .31tCO2e/t。
王韻銘等[19]基于《溫室氣體排放核算與報告要求-鋼鐵行業》的方法核算了河北省某重點長流程鋼鐵企業2013—2015年的CO2排放,其主要產品為板、棒、線、型四大類,鋼鐵板塊具有年產2 000萬t的配套生產能力。結果表明,該企業2013—2015年粗鋼的碳排放強度分別為2 .08tCO2/t、2 .16tCO2/t和2 .15tCO2/t。
Zhang等[20]采用IPCC方法2通過碳物流分析(CMFA)模型計算了年產800萬t的A和年產300萬t的B兩個高爐-轉爐流程鋼鐵企業的CO2排放情況,碳排放因子主要采用WSA推薦值。A、B企業均無焦化工藝,A企業另有HR、CR和OPP生產工藝,B企業另有OPP生產工藝。排放因子一些來自企業生產或統計數據,其余來自WSA(2009年、2016年),將購買產品(如焦炭)和電力生產產生的CO2間接排放計算在內,排放強度分別為2 .04tCO2/t和2 .50tCO2/t。
趙藝偉等[21]利用WSA所提出的LCI法和我國《溫室氣體排放核算與報告要求》中的鋼鐵工業溫室氣體排放核算方法,分別核算了某生產規模為年產500萬t典型的中小型BFBOF長流程鋼廠2015年的CO2排放量和排放強度。無焦化工序,焦炭采用外購方式獲得,大部分產品為普通碳素結構鋼。WSA方法計算的碳排放結果為2 .18tCO2/t,《溫室氣體排放核算與報告要求》方法的計算結果為2 .14tCO2/t。
張世強等[22]基于活動水平因子法核算了京津冀地區某長流程鋼鐵生產企業2016—2018年的碳排放量。該企業主要產品為熱軋卷板和鋼筋。碳排放包括各生產環節化石燃料燃燒的直接排放;工業生產過程中含碳熔劑的高溫分解和電極的消耗,煉鐵煉鋼降碳過程等產生的碳排放;外購電力、熱力的間接排放。2016年、2017年、2018年碳排放強度分別為1 .501kgCO2/t粗鋼、1 .509kgCO2/t粗鋼、1 .515kgCO2/t粗鋼。
田偉健等[23]采用CSFA法和排放因子法計算出年產粗鋼量分別約為1 000萬t和600萬t的A、B兩個企業的碳排放強度分別為1 .36tCO2/t和1 .53tCO2/t。兩個企業均有焦化、燒結、球團、煉鐵、煉鋼、軋鋼等工序,B企業使用外購焦炭。核算范圍包括燃料和工藝過程的直接排放,不考慮外購能源和原料的上游排放和產品固碳量,排放因子取自《中國鋼鐵生產企業溫室氣體排放核算方法與報告指南(試行)》。
綜上所述,現有文獻對于我國BFBOF長流程生產企業碳排放研究特點可以歸納如下:
第一,針對企業長流程生產線的碳排放研究成果豐富。研究對象均有一定的行業代表性,分布在我國不同區域,生產規模包括大中小三種類型,能源結構均有不同,生產工藝和技術水平差異較大,但生產線均包燒結、高爐、轉爐、鋼材深加工等基本生產單元,部分企業有燒焦和球團工藝,部分企業外購焦炭,大部分企業外購電力。
第二,采用的核算標準各有不同,主要有我國的《省級溫室氣體清單編制指南》《中國鋼鐵生產企業溫室氣體排放核算方法與報告指南(試行)》和ISO系列標準、《溫室氣體排放核算與報告要求》《溫室氣體排放核算與報告要求-鋼鐵行業》和國際上應用比較廣泛的IPCC、WSA和ISO等標準。
第三,研究者多以碳物質流分析方法或工序分析法建立研究邊界,但是系統邊界存在較大差異,均考慮了原料進廠至鋼材出廠,而在原材料開采和能源生產的上游碳排放并未統一。
第四,多數文獻的核算范圍均包括直接碳排放、間接碳排放和碳排放抵扣,但部分研究者未考慮工藝過程中產生的直接碳排放、電力熱力消耗產生的間接碳排放或者產品和副產品的固碳量。
第五,采用的基本計算方法多為排放因子法,但排放因子和活動水平數據的取值各不相同。排放因子一般取自WSA、IPCC和我國相關標準提供的缺省值。活動水平數據均從生產企業獲取,可信度高,計算結果相對可靠,能夠在一定程度上客觀反映當前鋼材生產碳排放的實際情況。
總之,現有鋼材碳排放文獻研究多是針對企業層面的,采用的方法主要是我國《省級溫室氣體清單編制指南》的指導方法,所研究鋼鐵企業一般是采用BFBOF長流程煉鋼工藝,涵蓋典型的大中小型各種規模。部分文獻研究了直接購入廢鐵料等含碳原料EAF短流程煉鋼企業碳排放。另有一些研究者核算了國家、城市或區域層面的鋼鐵碳排放。文獻研究關注的重點是CO2排放。各生產企業的生產工序差異較大,核算體系差異較大,計算結果不具備可比性,但能夠代表鋼鐵生產碳排放的客觀情況。未來關于鋼材生產碳排放核算的研究,應以國家相關標準為指導,根據研究目的劃分合理的系統邊界,選擇適當的原材料、能源和工藝過程的排放因子,改進現有分析方法,完善活動水平數據的統計工作。
四、鋼鐵生產碳排放因子的選擇
鋼鐵生產流程長且工序眾多,結構復雜,溫室氣體排放源復雜。鋼材的碳排放因鋼材類型、冶煉方式、原料種類、工藝方法、生產條件的不同而改變,核算結果還受到計算方法、系統邊界、參數取值的影響,因此不同部門機構和文獻的碳排放量和碳排放強度核算結果有較大差異。在研究數據中選擇合理的鋼材碳排放因子是鋼材和其他(如建筑、制造等)相關產品生命周期碳排放核算的關鍵。鋼材碳排放因子可依據現有組織機構和統計資料中的數據以及文獻研究中鋼材產品的碳排放強度確定。
(一)碳排放因子選擇原則
在選擇鋼材碳排放因子時,應首先考慮來源的可靠性和權威性,其次是適用性和時效性。若有多個不同的碳排放因子,且數據來源均可靠,則根據機構的權威性、發布數據的完整性、研究對象與機構的相關性、技術水平相似性、時效性等方面選擇一個最為合理的系數。
研究國內的碳排放問題,則優先選擇中國工程院等國家機構的最新數據。如果數據來源豐富,且幾個方面的判斷依據較難明確主次關系,則可以去除偏差較大的數據,把其余測定結果的平均值作為該種能源的碳排放因子。若只有一個研究機構有相關數據,且此研究機構比較權威,數據相對可靠,則可直接選擇此研究機構的數據。
(二)鋼材碳排放因子的確定
我國的鋼鐵生產以BFBOF長流程為主。轉爐鋼材的碳排放強度遠遠高于電爐再生粗鋼的碳排放強度,約為電爐再生粗鋼的碳排放強度的3~4倍。根據《中國鋼鐵工業年鑒》的統計數據,自2008—2018年,轉爐鋼產量占比為90%左右,電爐煉鋼占比僅10%左右。電爐鋼僅在小批量、多品種、高合金比的特殊鋼生產領域里占據主導地位。若為鋼材來源不明確的建筑行業和一般制造行業,建議以BFBOF長流程碳排放強度和鋼鐵行業碳排放強度作為主要參考確定鋼材碳排放因子。
CO2排放是鋼鐵工業最主要碳排放類型。從2008—2018年行業層面和企業層面的碳排放強度主要集中在1 .50tCO2/t~2 .50tCO2/t之間,其平均值約為1 .97tCO2/t。不同規模的企業碳排放強度未見明顯區別。碳排放強度主要和生產流程、能源結構、制造流程等相關。
國際政府部門或權威機構也推薦了鋼鐵碳排放因子的參考值,如IPCC的鋼材碳排放因子為1 .060tCO2/t,溫室氣體盤查議定書(GHG Protocol)為1 .220tCO2/t,綠色奧運建筑研究課題組《綠色奧運建筑評估體系》為2 .0tCO2/t。
綜合考慮權威機構推薦值和國內外文獻研究結果,研究鋼鐵相關行業(如建筑業)或以鋼鐵為主要原料的產品環境影響(如建筑物全生命周期環境)評價時,可以按以下情況確定鋼材的碳排放因子:①有連續的監測數據和完備的生產資料時,采用監測數據和生產資料的計量結果。②缺乏連續的監測數據和生產資料時,鋼材的生產企業或生產流程可以確定,可選擇企業提供的碳排放強度或者相鄰區域類似企業的統計數據作為碳排放因子。③若鋼材的生產企業或生產流程不確定,可取已有研究成果的平均值作為碳排放因子。
五、結論
本文通過介紹不同組織機構給出的應用較為廣泛的鋼材碳排放核算基本方法、系統邊界、核算范圍和排放因子取值,分析近年來國內外文獻中不同層面鋼材生產階段碳排放核算研究成果。得到結論如下:
第一,國際上應用廣泛的三種鋼材碳排放核算方法分別為IPCC提出的方法1,IPCC、WRI、WBCSD和EC提出的方法2,以及WSA提出的生命周期評估方法。國內的核算方法主要是根據《省級溫室氣體清單編制指南》和《溫室氣體排放核算與報告要求-鋼鐵行業》兩個標準確定的基于投入產出的方法。各核算方法的基本原理、系統邊界、計算模型、核算范圍和排放因子取值各有不同,而這些不同勢必造成碳排放核算結果的差異性。
第二,針對企業長流程生產線的碳排放研究成果豐富,所選擇的研究企業基本能夠代表我國鋼鐵生產基本情況。各研究者的核算方法、核算標準、研究邊界、核算范圍和參數取值有所不同,活動水平數據均從生產企業獲取,計算結果不具備可比性,但相對可靠,能夠在一定程度上客觀反映當前鋼材生產碳排放的實際情況。
第三,從2008—2018年行業和企業層面的鋼材碳排放強度主要集中在1 .50tCO2/t~2 .50tCO2/t之間,其平均值為1 .97tCO2/t。研究鋼鐵相關行業或以鋼鐵為主要原料的產品環境影響且有連續的監測數據和完備的生產資料時,采用檢測數據和生產資料的計量結果。若缺乏連續的監測數據和生產資料,而鋼材的生產企業或生產流程可以確定,可選擇相關或相鄰區域類似企業的碳排放強度作為碳排放因子。一般情況下,則可采用平均值1 .97tCO2/t作為鋼材生產階段碳排放因子,進行鋼鐵相關行業和以鋼材為主要原材料產品的碳排放核算等環境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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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view of Carbon Emission Accounting Methods and Carbon Emission Factor
in Steel Production
Gao? Chunyan,? Niu? Jianguang,? Wang? Feiran
(Hebei GEO University, Shijiazhuang 050031, China)
Abstract: ?The large amount of direct and indirect carbon emission in the process of steel production pollutes the air. However, the research on carbon emission of steel production is still in its infancy, and the value of carbon emission factor remains controversial. This paper introduces the basic methods, system boundaries, accounting scope and emission factor values of carbon emission accounting for steel products, which are widely used by different organizations. It also analyzes the research results of carbon emission accounting at various levels of steel production in the literature home and abroad in recent years. The results show that there are various theories and accounting methods for carbon emission analysis of steel production; the accounting methods, system boundaries, accounting scope, and emission coefficient values of different standards are not yet unified.? From 2008 to 2018, the carbon emission intensity of Chinese steel industry and the BFBOF long process production enterprises mainly concentrated in the range of 1 .50tCO2/t~2 .50tCO2/t, with an average of 1 .97tCO2/t. When studying the whole life cycle environmental impact of steel and steelrelated industries, enterprises or organizations, as well as products with steel as the primary raw material, the calculation results based on the actual data are preferred, and the carbon emission intensity provided by enterprises or steelrelevant enterprises can be considered as the carbon emission factor. If there is no production data, enterprise statistical data,and the steel production process is not clear, the average value can be taken as the carbon emission factor of the steel production.
Key words: steel production; carbon emission; accounting method; carbon emission facto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