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chael Blanding
想象一下,你正在經歷肩膀疼痛,醫生說你的肌腱撕裂了。她說,如果裂口很大,就需要手術,如果裂口小,可以選擇手術或者保守治療。你會更傾向于裂口大還是小呢?
這是哈佛商學院和巴塞羅那ESADE商學院(ESADE Business School)最近一項研究中,對參與者的提問。有趣的是,竟然有20%的參與者希望是更大、更嚴重的裂口。而原因竟然是:如果裂口足夠大(過3厘米)就肯定需要做手術,如果裂口較小,他們就必須決定是否進行手術。
作為該項目研究人員的Serena Hagerty說:“這背后,是人們對艱難決定的強烈厭惡,有些人愿意讓自己處于一個客觀更糟糕的位置,進而避免面對這樣的選擇。”
與其為作出一個艱難的決定而苦惱,有些人“寧愿被剝奪決定權”。事實上,當研究員讓上述項目的參與者選擇移動一個滑塊來顯示他們想要的裂口大小時,“如果手術的閾值是3,人們就會說,我想要3.1。”Hagerty說,“他們不希望自己的胳膊掉下來。他們只是想讓裂口再大一點,以便作出明確的決定。”
這項研究記錄了在各種醫療情況下對更糟糕情況的特殊偏好。研究人員認為,這些發現在更廣泛的情況下也適用,如人們面對困難的、可能改變生活的決定時——不管是搬到一個新的城市或改變職業。研究的結果其實展示出了,一個被動的人站在一個重要的十字路口時會有什么感覺,他們往往難以決定哪個才是正確的選擇。
“而且,我們現在從網上能夠獲得海量的信息,這近乎意味著:無論做哪個選擇,都可以找到可行性信息。最終,往往使得作決定更困難,而不是更容易。”Hagerty說。
避免做艱難決定的欲望也會影響人們對工作的想法。曾在哈佛商學院擔任助理教授的Hagerty指出,比如,一個求職者同時申請兩份工作,他私下里可能希望被其中一份拒絕,而不是不得不在兩份工作中做出選擇。
或者,一個必須通過裁員來削減成本的企業領導者“可能會有一種有悖常理的想法,他會希望表現不佳的員工繼續表現不佳,因為這樣更容易決定裁誰。”Hagerty說。
Hagerty也曾經歷過類似的情況,她需要決定是否對遺傳疾病進行預防性手術。“我躺在核磁共振儀上想,我希望他們發現可疑和糟糕的東西的影子,那樣就不會由我來作決定了。”“后來,我覺得這是我經歷過的最瘋狂、最愚蠢的情緒。”
但是,很明顯,這很常見。
舉個例子,2019年3月,醫生告訴密爾沃基釀酒隊(Milwaukee Brewers)的投手科里?內貝爾(Corey Knebel),是否提前結束棒球賽季以修復肘部部分撕裂的韌帶,這取決于他自己。如果是完全撕裂,醫生可能會建議進行手術,但由于傷勢不太嚴重,那么他得自己決定這件事。
Knebel最終選擇了手術,但在新聞發布會上,他表示作決定很痛苦。“這是我的決定,真是糟透了,我討厭那樣。”他說,“我真希望醫生能直接說‘我們必須做手術。”
為了了解其他球員是否也會有同樣的感受,研究人員調查了美國大學的74名棒球投手,發現與較小的傷勢相比,很多參與者更傾向于完全撕裂,從而不用自己作決定。一名投手解釋道:“我之所以選擇這個答案是因為這確實發生在我身上。我知道身體出了問題,但不知道是什么問題,于是去做了核磁共振檢查。在聽到醫生說傷口完全撕裂后,我松了一口氣。”
研究人員通過另一組實驗調查了人們為什么會害怕艱難的抉擇。例如,在一項涉及闌尾炎手術的測試中,他們給予受試者要么可以選擇手術的“好消息”,要么醫生強烈建議進行手術的“壞消息”。在假設的手術完成后,他們告訴參與者手術根本沒有必要做,并問他們感覺如何。
那些自己決定做手術的人比那些被別人替他們作決定的人更感到后悔。“諷刺的是,無論哪種情況,那些人都做了不需要的手術。”Hagerty說,“但人們最害怕的是自己決定做手術之后的后悔。”
研究人員還發現,做決定越困難,人們就越有希望干脆是壞消息,因為這剝奪了他們的個人選擇。盡管之前的研究表明人們不喜歡作艱難的決定,Hagerty說,“據我們所知,這項研究首次發現,不少人甚至在聽到消息之前就已經在做最壞的打算。”
畢竟,壞消息可以讓人們免于作出錯誤的決定。研究人員寫道,“壞消息會讓人們覺得他們別無選擇,而這本身就可以免責。”
這種想法其實是自欺欺人,不利于人們選擇最佳選項。
對那些正糾結于作出艱難決定的人來說,與其期待糟糕的結果,更好的策略可能是通過收集更多信息或尋求咨詢,找到讓選擇更容易的方法。Hagerty說:“人們一旦意識到自己對困難決定的厭惡,可以通過獲取更多的知識或建議,使困難決定變得容易。”
通過減少決策的難度,人們會更傾向于自己作出選擇,而不是自欺欺人地希望壞消息為他們作出選擇。
“認識到決策的困難和由此產生的不恰當動機,有助于減少人們對壞消息的偏好。” 巴拉茲說,“理想情況下,人們可以自由地作出更好的選擇。”
來源:哈佛商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