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敘事評價論《了不起的蓋茨比》中尼克的不可靠敘述"/>
999精品在线视频,手机成人午夜在线视频,久久不卡国产精品无码,中日无码在线观看,成人av手机在线观看,日韩精品亚洲一区中文字幕,亚洲av无码人妻,四虎国产在线观看 ?⊙譚貞容 陳婷婷[安徽大學外語學院,合肥 230601]
《了不起的蓋茨比》是美國作家菲茨杰拉德的代表作,作者獨特的藝術表現手法、精湛的寫作技巧以及令人陶醉的故事構思都令評論界驚嘆不已。有學者評價《了不起的蓋茨比》的整體敘事“新穎、不同尋常、優美而簡潔,并有著復雜的布局”。尤其引發了熱烈討論的便是作者塑造的身處其中又游離其外的第一人稱敘述者——尼克。在敘事學上,尼克承擔了“經驗自我”和“敘述自我”兩重身份:他既是故事中的人物,又是敘事的主體;追憶往事的眼光和親身經歷的眼光交替使用,當事觀點和事后評價穿插式呈現。小說通過人物的眼光,以固定式內聚焦的模式引領讀者閱讀,一改曾經的“無所不知”的敘述方式。
部分學者和批評家認為這是現代小說最引人注目的特點,即“作者的隱退”,作者的聲音從小說中消失。然而布斯對此表示懷疑,在他看來,作者就算不在作品中直接露面,也總是存在于作品中的。由此,他在1961年出版了《小說修辭學》,提出了“隱含作者”和“敘述者”的分離,同時也指出了自敘述者權威演化成主體分化后所形成的小說敘事主體的復雜性。而這一分化也導致了敘事評價的變化,小說中人物的聲音與敘述者、隱含作者的聲音可能不一致,小說由此出現“復調”。小說人物尼克、敘述者尼克與代表菲茲杰拉德第二人格的隱含作者所發出的聲音便不能被視為一致。敘事評價在小說中的存在具有其必然性,作為作者的代表“人格”,隱含作者“體現了一系列社會文化心態的文學價值觀念,也體現了一系列個人心理特征”。敘事者尼克在小說中對自我的認定是中立的,不對他人妄加評論,但是正如布斯所言:“即使是最中立的議論也會暴露出某種信奉。”在《了不起的蓋茨比》中,尼克作為敘述者以及人物,不可避免地在敘事故事中介入自己的評價。本文通過分析尼克的評價由于視野受限、情感牽連等因素而導致敘述維持中立的不現實性,來論證尼克自設的“公正”敘述的不可靠性。“不可靠性”的實質是一種“自我暴露”,反映了小說作者在“不可靠”下隱藏的溫柔情懷、對理想與堅定的呼喚,以及對墮落與迷茫的批判。
尼克作為小說中的“我”,因為是第一人稱敘事,所以視野必然受到限制。尼克只能講述其經歷的事情,對于沒有親身經歷的事情就只能轉述他人的經歷。尼克雖然不能看見全面的情況,但由于“我”在場,所以看見的又是“我”經歷過的事實,這就造成第一人稱敘事評價的復雜性。在第一人稱敘事評價中,選擇什么樣的“我”來敘述,“是一個根本性的工作”。而為了增加故事的可信度,“敘述自我”尼克在小說開頭告訴讀者,他是一個“從不隨意評價別人”以及“寬厚待人”的人,從而給自己樹立了一個正面的形象。蓋利肖曾指出:“要是想讓小說人物講一個對自己不利的故事,你就讓他做主角——敘述者,但如果你希望小說人物值得贊美,那對此就要再三斟酌了。”當第一人稱敘述者是故事主人公時,其一舉一動都會受到讀者的關注。因此,假如“我”是一個有著高尚品格的人,那么“我”就有可能被視為自我中心主義者,“我”所敘述的故事、給出的評價都有可能被視為夸夸其談,從而引起讀者反感,降低讀者的信任感。相反,如果“我”是一個“反面人物”,有著各種各樣的缺點,對于“我”接下來做出的評價,讀者已經知道敘述者本身帶有非正面性,即使不相信“我”的講述和評價,但是他們更傾向于認為“我”是在大膽地進行自我暴露,從而把“我”的評價當作是一種諷刺,如此敘事就能達到很好的審美效果。
在《了不起的蓋茨比》中,尼克雖然不是故事的主人公,卻是故事的記錄者,讀者隨著尼克眼光的移動而獲悉故事的發展。尼克通過回顧性敘述,告訴讀者“我”是在講述一件“我”曾經歷過的事情,而“我”作為一個不輕易對別人下定義的公正的人,“我”的講述是可信的。從小說開頭,“尼克便以一個謹慎持重的人物形象登場,暗示了他整部小說敘述的客觀性和對敘述事件的中立態度”。這樣一個站在人性頂點的光輝登場,把尼克在故事后續發展中“犯錯”或者“徇私”的余地切割了一大半。讀者一旦發現尼克在后續的故事中表露出一絲一毫與他的自我評價相悖的不謹慎舉動,都會令其可信度大打折扣,而尼克確實做出了有違公正性的敘事評價。
“經驗自我”尼克能親眼所見的事件有限,然而敘述者尼克選哪一件事來講述同樣體現了他的評價。“敘述者必須講述故事,但是選擇講述這個故事不能同時選擇講述那個故事,這樣的選擇就有所衡量、有所取舍,這便是一種評價行為。”尼克一開始與黛西、湯姆會面,是一個與他們保持距離的旁觀者形象,客觀冷靜地講述他看到的事物,比如黛西的美麗、湯姆的健碩、住宅的豪華等。尼克受邀參加蓋茨比的奢華派對時,也保持著和其他客人一樣的對蓋茨比一無所知又充滿好奇的心態,將其他人對蓋茨比身份的揣測如實轉述。而后,尼克的冷靜自持就慢慢出現了裂痕。從他的敘述中,讀者可以感受到他對人物和事件的看法,而且多是高高在上地做出尖銳甚至刻薄的評價:“總之,卡洛維可以隨時找出所有人的缺點,并對之加以無情的指責和挖苦。”
敘述者尼克通過視角轉換轉述了蓋茨比與黛西的愛情故事后,再結合蓋茨比時常在深夜的碼頭“眺望綠光”,來展示蓋茨比的深情,以及尼克對這種浪漫執著的贊賞。當湯姆邀請他一同去與情婦享樂時,那些在公寓里沉淪的人在他的敘述中變得庸俗而丑陋。尼克特意描繪了威爾遜太太換上上層女性會客室穿的長裙后的舉動,評價她的姿勢“矯揉造作起來,隨著她越來越膨脹,客廳顯得越來越小”。他的評價看似冷靜,實則極盡諷刺,用詞刻薄,帶著清高的姿態,譏諷那些人的拜金、虛榮與粗鄙,盡管他也從中獲得了樂趣。尼克與蓋茨比一同乘車出行時,尼克選擇性地敘述了白人司機開車載著三個時髦黑人從他們旁邊飛馳而過的事件。尼克對此現象給出“哈哈大笑”的反應,這顯示出“在白人敘事者眼中的黑人傲慢無禮、愚蠢做作、滑稽可笑”。在尼克看來,白種人的種族優勢“被顛覆”是荒謬可笑的事情。但他不以為然,“畢竟連蓋茨比這種人都有,別的更不需要大驚小怪了”,這是尼克聽完蓋茨比拙劣的吹牛后對蓋茨比的形象感到不屑,他的諷刺在這句話里顯露無遺。而通過這件事,尼克實際上是想說明蓋茨比不過是一個沒有文化的靠違法手段暴富的人。在種族主義和自視甚高的例子中,敘述者尼克無法自證其公正性。而他對黛西的評價也帶著憤懣,他說黛西的聲音“充滿了金錢”。車禍事件后,對比不離不棄要“守到黛西去睡覺”的蓋茨比,黛西與湯姆在廚房“推心置腹地密謀著什么事情”的那幅“親密溫馨”的畫面,顯得十分刺眼。讀者跟隨尼克的敘述產生了對蓋茨比的同情與對布坎南夫婦的厭惡之情,而這恰恰是隱含作者對這一事件產生的評價。
尼克已不是他自詡的客觀敘述者,前后敘述態度的變化,彰顯了他在小說中的“經驗自我”無可避免地在評價中戴著歷史文化以及感情的有色眼鏡,不知不覺地對蓋茨比產生了同情,對當時紙醉金迷的生活方式感到不齒。而“敘述自我”盡管在事情發生后,帶著目前的眼光和理解回顧過去,也無法做到完全的公正。作者正是借助尼克的不可靠敘述批判青年一代道德墮落、金錢至上,表面浮華,實則內里空虛的“爵士時代”的社會風氣。
由于敘事主體有了分化,所以關于敘事形式的思考就源源不斷。其中,視角問題是首要問題。熱奈特采用了“聚焦”這一非常形象的術語來說明小說中“誰看”的問題;米克·巴爾明確提出了“誰看”和“誰說”的區別,并采用“聚焦”這一術語代替傳統的“視角”或者“觀點”。托多羅夫在論述人物與敘述者之間的關系時,劃分了三種類別;之后,熱奈特接受并改造了這一劃分,將其分為零聚焦敘事、內聚焦敘事和外聚焦敘事。《了不起的蓋茨比》主要采用了第一人稱“我”(尼克)作為敘述者,也就是固定式內聚焦的模式。根據申丹的觀點,內聚焦意味著“敘事眼光=(一個或幾個)人物的眼光”。而在固定式內聚焦模式下,敘述者等于人物,即敘述者只講述小說中某一個人所知道的情況。也就是說,聚焦者與某個人物的視角等同了。然而,在這個模式下,受到人物的視角限制,敘述者所知有限。因此,多數情況下,作者會采用不定式內聚焦或多重式內聚焦,敘述者的視角可以在某幾個或多個人物之間切換,以彌補單一人物所不知的細節。比如蓋茨比與黛西的戀情早在尼克出現之前就已經發生,所以菲茨杰拉德將視角轉換成“喬丹·貝克”,讓喬丹作為那段經歷的見證人,向尼克轉述,從而彌補了尼克所不知的情節。“從喬丹講述的‘過去’到尼克講述的‘現在’,二者形成了有益的互補”,呈現在讀者面前的就是一個比單一視角下的蓋茨比更鮮活豐滿的形象。
固定式內聚焦與多重式內聚焦相結合,目的在于使讀者對于人物的了解因為觀察角度的變化而有所加深。尼克作為第一人稱敘述者,雖然能在敘述中發表評價,但是無法像全知敘事那樣無所不知,透視人物的內心。在《了不起的蓋茨比》中,尼克其實多次打破“經驗自我”的視角限制,超越自己的權限對他人的內心活動進行敘述。這是明顯的視角越界現象,與其父親的忠告和小說開頭他對自己的評價背道而行,導致其敘述成為不可靠敘述。需要做出區分的是,視角轉換不同于視角越界。“前者是‘合法的’,而后者則是‘違法的’。”
蓋茨比與黛西分別多年后終于重逢了,蓋茨比驕傲而緊張地向黛西展示他華麗的房子和考究的衣櫥,而后隔著雨霧眺望海灣。尼克以第一人稱敘述者的口吻對當時的蓋茨比這樣評價道:“也許他已經明白,綠燈無與倫比的重要意義從現在起永遠消失了。在從前,和他與黛西之間遙遠的距離相比,那盞綠燈似乎離她非常近,近得幾乎觸手可及。它和黛西的距離,就像星星和月亮那么近。現在它原形畢露,無非就是碼頭上的一盞燈而已。讓他心醉神迷的物品從此少了一件。”在這段評論中,用間接自由式引語表達出的敘述——“讓他心醉神迷的物品從此少了一件”——似乎是蓋茨比的內心獨白,實際上是尼克對當時情景下的蓋茨比內心活動的推測。而尼克本不該知道這一點的,這是明顯的視角越界。敘述者尼克超越了自我的權限,由第一人稱視角暫時侵入全知視角,對人物的內心進行透視。黛西不僅是蓋茨比愛著的人,也是他心中理想的所在,黛西代表了他所追求的美麗、富有、自由與純潔。蓋茨比就是靠著這股對理想的追求,到達了如今的地位。終日可望而不可即的海灣對岸的“綠燈”如今終于依偎在他懷里,可是眼前的黛西其實原來也只是崇拜金錢、沉溺于物欲的女人中的一個而已。尼克不禁猜測,這種得到后的空虛與理想和現實不符的撕扯感會對蓋茨比產生多大的影響。他給出的評價是,蓋茨比對黛西的迷戀從此就像他對“綠燈”的渴望一樣,“減少了”。蓋茨比對所追求的對象的憧憬以及他在追求過程中表現出的矛盾心態貫穿著整部小說,而尼克對于蓋茨比內心的好奇以及對他經歷的同情也漸漸地隨著情節的進展,暗暗加深。類似的視角越界現象也出現在小說的第六章中。黛西參加完蓋茨比的晚會后,敘述者尼克對黛西的內心進行透視。尼克以見證人的身份講述自己的親身經歷,但是敘述中以間接自由式引語表達出來的——“這首動聽的樂曲不就引得她忍不住想要回到里面嗎?在隨后幾個小時,那昏暗的大廳里會發生什么事情呢?”——是黛西徘徊在心里、沒有宣之于口的話語,是尼克看著黛西的神情所做的推測,是從第一人稱視角入侵全知視角的表現。尼克通過視角越界,試圖探索黛西微妙的情感變化,并為黛西對蓋茨比的感情并非那般崇高、堅定而產生擔憂。這些敘述中暗藏了尼克作為敘述者對小說人物的評價,而尼克的評價早已不是中立的了。視角越界,雖然豐富了小說情節,也增強了小說人物的戲劇性,使得情節引人入勝,卻不可避免地削弱了敘述的可靠性。
尼克作為第一人稱敘述者,敘事動機是切身的,他親身參與了事件,事件給了他難以磨滅的印象,因此敘述者是帶著感情回顧往事的,這樣的敘述更多的是一種“內在生命沖動”。在《了不起的蓋茨比》中,尼克首先標榜自己是一個受人信賴,總被人傾訴內心,而自己常常是保持客觀不輕易下評判的人。然而,在敘述中,他又無意識地流露出對人物的評價,例如對蓋茨比的同情,對黛西、湯姆等人的譴責。厄內斯特·洛克里奇等部分學者認為,尼克在道德標準以及價值觀念方面存在局限,“他的判斷和闡釋不能被信任”。
尼克在與蓋茨比的相處中,一開始客觀敘述了他這位富有的鄰居不同于“舊錢”社會的地方。蓋茨比幾乎每日舉辦豪華派對,赴宴的賓客來自社會的各個階層,巨大的白色別墅在燈光下熠熠生輝。蓋茨比舉止大方,臉上掛著一種罕見的令人感到十分舒服的表情。這是一個充滿神秘感又帶著無限魅力的人物,然而這樣一個人物,卻住在西卵,一個與東卵截然不同的不屬于富人的地區。尼克將西卵描述為“沒東卵那么時髦”,但這“不足以表明兩者之間那種怪誕而又有點邪惡的差異”。東卵是那個物欲橫流的時代的中心,黛西是活在那個時代中心的人物,而蓋茨比被一個海灣隔離在了“舊錢”社會的邊緣。
在尼克的敘述中,蓋茨比努力讓自己融入中心,成為上層社會的一員。然而他表面的光鮮在接下來的相處中被尼克看穿了,蓋茨比拙劣的謊言與刻意標榜的高貴出身讓尼克覺得他不再是一個“神秘的大人物”,而是一個“豪華飯店的大老板”,這樣的評價暗含了尼克對蓋茨比的鄙夷。而后,當知道了蓋茨比對黛西的苦苦追尋與執著的精神后,尼克敘述蓋茨比偶爾鬧出的笑話時就帶著一種同情的色彩。原來,他購買豪宅竭力斂財是為了接近黛西;他揮金如土,舉辦派對是為了等到黛西有一天光臨;他在黑夜里多次隔海眺望綠光,是因為他心里埋藏著一份經久不滅的對黛西的愛。尼克心里不再把蓋茨比評價為一個暴發戶,而是一個堅定的愛情與理想的守護者和一個勇敢的行動家。蓋茨比為了黛西與湯姆正面爭鋒,卻被湯姆出言折辱:“我第一次見到他就知道他是個私酒販子,我猜得沒錯吧……藥房的生意只是小兒科……你現在做的事才厲害。”此番口舌爭鋒瞬間將蓋茨比精心維護的上層人的偽裝轟然擊倒,發出令人尷尬的聲音。湯姆作為“舊錢”的代表,表達了對蓋茨比這樣的新貴的不屑,將蓋茨比與上流社會的不和諧揭穿在大庭廣眾之下,踏碎了蓋茨比為愛豁出去的決心與自尊。當車禍發生后,蓋茨比穿著一身膚淺的粉色西裝無措地站在湯姆家門口,尼克雖然覺得怪異,卻為緊接著得知的蓋茨比頂替黛西的事實感到震驚不已,著裝的俗氣無法抵消尼克對蓋茨比為愛情獻身的精神的佩服。
當讀者洞悉一切后,再將思緒拉回到蓋茨比每一次與人群交匯的空間時,就會發現那是十足的“背離性空間”。這是一種“積極反諷,由于人物主觀上的追求與空間上的要求不相適應,甚至背道而馳”,蓋茨比的刻意與謹慎、從容與優雅最終變成了對人物自身的嘲諷。蓋茨比的努力,只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湯姆的評判直白地道出了事實,然而尼克對蓋茨比充滿了同情,他不再是一個自處的旁觀者,而是不知不覺地站在了蓋茨比的一邊。在與蓋茨比告別的時候,尼克甚至完全拋棄了中心的立場,對蓋茨比給出了一個正面的評價:“他們都是爛人……那幫混蛋全部加起來都沒你高貴。”情感的有色眼鏡,讓尼克對一個事實上從事違法活動的滿嘴謊話的蓋茨比充滿尊敬與同情,他的公正與中立在讀者求證的凝視下漸漸消減,尼克作為敘述者的可靠性不能不受到懷疑。
站在蓋茨比門外,尼克情不自禁地跳出了自設的公正框架,這可以理解為隱含作者現身,與敘事者暫時性地眼光合并。在小說結尾,蓋茨比的遺體停留在空蕩蕩的大廳,與曾經奢華熱鬧的周末派對形成了戲劇般的沖擊力。尼克的不吝贊美將讀者一路讀來的感動與憂思凝聚成深沉的同情,讀者和尼克一樣紛紛跳進了悲傷的情緒,一方面發現尼克所謂的公正、不輕易評價他人是虛假的承諾,他的敘述是不可靠的;另一方面又和尼克不自覺流露出的敘事評價產生觀念上的一致。作者在小說前面所有的靈巧鋪墊和刻意隱身在蓋茨比華麗人生慘淡落幕時倏地暴露出來,喊出對蓋茨比的同情。菲茲杰拉德“巧妙地運用隱含作者對敘事的全方位控制,對尼克自身的倫理位置提出質疑并動搖后者作為敘述者的可靠性”,使讀者質疑敘述者尼克自立的正面形象,從尼克不自抑的情感流露中挖掘出菲茲杰拉德對蓋茨比實際上的同情。
通過細讀文章,我們發現尼克以正面人物的形象登場,很容易引起讀者對其可靠性的懷疑;而第一人稱敘事視角受限,在選擇性敘事中,尼克不可避免地戴著有色眼鏡;在敘事聚焦層面中,尼克為了補充細節、豐富人物、增加情節的戲劇性而進行視角越界,有違可靠性敘述的標準;而對蓋茨比前后情感的不一致,也導致尼克對人物的評價失去了公正性,說明其敘述是不可靠的。
但是,不可靠的敘述恰恰展現了作者溫柔的筆觸。菲茲杰拉德對敘事者尼克的缺點進行暴露,從小說開頭就讓尼克站上了一個容易被懷疑的高度,引導讀者對其立場進行質疑,將作者的評價隱藏在敘事者不自覺的敘述中,暗中向讀者傳達了他對小人物奮斗精神的贊揚,對那個醉生夢死的年代中理想所散發的耀眼光芒而感動。當理想的光芒被現實的黑暗所吞噬,菲茲杰拉德對蓋茨比的同情溢出筆尖,“自我暴露”式的不可靠敘述滿載著作者的溫柔。《了不起的蓋茨比》是一部偉大的作品,其豐富的敘事技巧、詩歌一般的語言至今令人贊嘆。隨著對敘事學的研究不斷深入,針對這部小說的爭論,相信會呈現出更加多元的聲音,匯聚更多有創新性的見解。
①趙毅衡:《文學符號學》,中國文聯出版公司1990年版,第210頁。
② 江守義:《敘事形式與主體評價》,安徽師范大學出版社2018年版,第76頁。(本文有關該書引文均出自此版本,不再另注)
③約翰·蓋利肖:《小說寫作技巧二十講》,梁淼譯,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1987年版,第81頁。
④ 弗朗西斯·斯科特·基·菲茨杰拉德:《了不起的蓋茨比》,李繼宏譯,天津人民出版社2013年版,第27頁。(本文有關該書引文均出自此版本,不再另注)
⑤ 熱拉爾·熱奈特:《敘事話語 新敘事話語》,王文譯,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0年版,第129—130頁。
⑥ 申丹:《敘述學與小說文體學研究》,北京大學出版社1998年版,第223頁。
⑦ 羅鋼:《敘事學導論》,云南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第170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