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萬發
著名的德國漢學家卡爾·亨徹(Carl Hentze)所著的德文版《青銅器在中國早期文化中的重要性》(1941年版)一書中編號140的一幅圖①Die Sakralbronzen und ihre Bedeutung in den fruehchinesischen Kulturen,Hentze,Carl,De Sikkel Antwerpen,1941。圖1為商末周初青銅尊上的饕餮及神鳥紋樣,該尊收錄于黃濬編著、臺聯國風出版社1976年出版的《尊古齋所見吉金圖·卷一》圖三十二。(圖1)較為特殊。我們知道,商周銅器標準化饕餮兩旁一般是呈現對稱的獸面蒼龍、鳥首蒼龍或者是特殊的神鳥②圖1中的這種鼻子形,是標準化饕餮的簡化,即以鼻子代表的標準化饕餮。往往由于器物面積或者位置次要,用之代表。蘇埠屯商墓一件青銅鉞之標準化饕餮,其鼻子即是這種造型,這種案例很多。這種鼻子,與有的蒼龍像麂首鼻子(上海博物館藏鳳紋父乙觥之蓋的一端為麂)印堂位置下端的羽翼造型基本一致,不過兩者卻有區別。這種鼻子包括饕餮印堂位置上端的額頭部分或者講是山根的高聳。諸多標準化饕餮位于青銅鉞中心,呼應斧鉞之穿所代表天北極、北極星等的本質,具有摶陰陽之精、固本的意義,這是諸多斧鉞、圭璋之穿和玉璧、璇璣中心的本質意義。新石器時代以來隨葬諸多玉璧可能有的已有這樣的作用了。有的斧鉞之首裝飾的是有鹿角柄的龍,像滕州前掌大墓地的一件商代玉鉞即是這樣,其中意義之一也應與斧鉞應歲應木有關。司馬臺遺址石峁文化有領玉璧和璇璣的組合,同樣表明玉璧和璇璣的中心是呼應天北極、北極星等天中的,表現摶陰陽成精、固本的意義。璇璣之懸臂即是表示天的運行的,由于天道左旋,所以考古學發現的玉璇璣方向應該是左旋。有的這種璇璣和幾乎所有玉器的扉牙(有的逐步成為蒼龍,像有的牙璋、青銅鉞、玉戈的扉棱就有這樣的蒼龍。少數牙圭璋扉棱變為神鳥,只有一件)是表示璇璣等玉器中心散發的生機之炁的,即是道家之道生萬物的由來和表現。玉璧、玉玦、有領玉璧、玉璇璣之穿都有天北極等天中的概念,都呼應道家之道的虛合道生萬物的本質。其他各種玉器之穿呼應天北極者的本質都應有這樣的意義。,少數是有火字形花紋的小蒼龍,有的還有兩條小蒼龍,有的神鳥還為蒼龍系的夔龍所食,即賦予精氣能量和表現其有類似晚期文獻記載的丹術修煉的行為以及得道的功德,或者像西北崗1004號王陵牛鼎之牛角標準化饕餮旁的神鳥,與蒼龍系的夔龍并立,表示的意義同樣包括獲得夔龍精氣能量和表現其有類似丹術修煉的行為及得道的功德。不過圖1的神鳥與一般標準化饕餮③即鼻子上端有明顯的呈柱子狀或羽冠狀造型的饕餮,只有少數有變異或者例外,像婦好墓出土的一件青銅鉞,其正面的饕餮既有柱子狀的額頭,又有瓶形的鹿角柄形角,而這種鹿角柄一般是蒼龍常見的。西安博物院藏著名的西周早期勾云紋圓鼎主體饕餮圖像也是如此,西周時期淳化圓鼎亦有這樣的饕餮首,不過總體還是很少的。標準化饕餮的額頭如此明確,與簡易化饕餮區別明顯,這主要是由于其本質是表示精氣的原因使然。精氣可以通天,是構成生命和維持生命的基本物質和功能體現的代表,精氣的本質是通天一炁。《黃帝內經·素問》:“夫自古通天者,生之本,本于陰陽。天地之間,六合之內,其氣九州、九竅、五臟十二節,皆通乎天氣。”“故圣人傳精神,服天氣而通神明。失之則內閉九竅,外壅肌肉,衛氣解散,此謂自傷,氣之削也。”另鼻子和嘴巴在丹術中可以視為是天地、玄牝,所以鼻子高聳至于額頭依然是可以表示以之表通天的。自然還符合丹術其他方面的文化。二里頭文化的晚期有少數具有蒼龍特征的骨雕神祖,其之羽冠的額頭位置即是羽翼表現的通天空心柱子式造型。臨朐縣朱封龍山文化玉簪子的鸮首也有這樣的類似特征,其雖然與標準化饕餮紋的額頭高聳并不完全一致,但是在通天方面是相似的。類似內丹術文化較為發達的商周時期,古人對于面之明堂、上鵲橋和泥丸宮的重要性依然保持重視,尤其是泥丸宮對于丹術而言更為重要,其是元神和足太陽經的出發地,所以商代諸多動物都在印堂有菱形,即是擬合神獸、神鳥自然造型,同時更是強調印堂、明堂、泥丸宮的價值。雖然一般的標準化饕餮除了基本都有的表現印堂、明堂、泥丸宮的重要性的菱形(菱形本身也符合面部的基本素描造型),還特別表現鼻子高聳至于額頭簡易化饕餮或者神獸都表現印堂的菱形,但是標準化饕餮還增加額頭山根的高聳,這應該是以這一形式體現精氣巡行與泥丸宮的關聯和重要性,以及精氣通天的本質和功能,相對于簡易化饕餮而言,標準化饕餮更強調精氣的通天特征和出陽神的修煉特征。旁神鳥的常見特征(圖2)有所區別,即其翅膀蘊含有火字形花紋的小型蒼龍,或者說其為屬于蒼龍系的龍蛇①有時在蒼龍周圍表示蒼龍所吐火氣或曰其精氣能量散發之氣的羽翼造型,也用小龍、蛇、鳥、魚等來表現,尤其其中的小龍、蛇可以歸屬于簡易化饕餮,即鼻子上端沒有明顯呈柱子狀或羽冠狀造型以表現山根高聳的簡易化饕餮。有的小龍會有一些特殊蒼龍的常見特征,像火字形花紋,但是又不是作為主體的蒼龍,所以為了強調這種聯系與區別,可稱之為是屬于蒼龍系的龍。青銅器的地紋,有的是云雷紋樣,有的是羽翼紋樣,兩者是有聯系的陰陽紋。其中有一種目雷紋,其眼珠子之間的氣,動物化為小蒼龍或者蛇形或者魚形、神鳥形等形式,其獨立成為花紋也是常見的現象,其中變為小蒼龍形或曰蒼龍系的現象,西周以來增多。《靈樞·根結篇》講“太陽根于至陰,結于命門。命門者,目也”“肝開竅于目”,肝腎同源,腎氣不足,腎水便不能滋養肝木,兩眼便無神,腎氣充足,眼睛明亮,被稱為“有神”。所以,由于蒼龍所吐火氣主體可以為離火形,即其為龍精,這樣的龍精顯然來自于蒼龍的大火星。大火星的火字形,即類似人以及動物腎臟的造型,呼應蛇之腎,所以離火可以是龍精,火字形也常用以表現各種動物之能量或者是附屬于離火形的造型。有的龍蛇還用其和菱形構成一組陰陽蒼龍。二里頭文化以來出現的目雷紋之眼珠和鹿角柄上端表示雷的多角形之中的眼珠,可以由離火(本身離卦為火,為目)之形代替,離火往往表示唾、散之精,龍、虎、象、神鳥等理論上都會有唾、散精氣這樣的表現,但是實際上,尤其多表現為龍漦即龍精之形或者神鳥之唾、散之精氣,虎唾、散精氣有但是很少。自然有多角形的離火或者位于商代骨柶中蒼龍之喉的多角形,實際即是表現震雊之精氣或者經過散發而為雷的。雷為陰陽之和,精為陰陽和,兩者有相似的屬性。雷在其喉為震雊,震雊散而為雷,多角即是表現雷聲及其光芒的。這種有多角的離火或者眼珠子造型表示的雷,在有的蒼龍鹿角柄、神鳥鹿角柄都存在。至于春秋時期,有的神獸像淅川下寺楚墓著名的四足神獸,其首有柿子紋,是表示天之中心的意思。秦時期發現的有關畫像磚玉璧的中心即有這樣的圖像。戰國時期曾侯乙墓的有關神人,有的首有花朵形,實際都是龍或者神鳥花冠的造型,實際也是表示天之中心之意義的,其與柿子紋有關,戰國時期發現過由陰陽龍、花冠組合成的近似柿子紋造型。有的學者認為這種蒼龍鹿角柄的多角形是代表角宿的(馮時:《文明以止—上古的天文、思想與制度》,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8年10月出版。本文有關馮時先生的認識,沒有特別注明的,即為該著),則這種有眼珠子的多角形也應是角宿。不過由于多角形有的是以離火為中心、離火于蒼龍可以作為大火星的造型以及由其散發的火氣即精氣的造型,又由于雷為震雊以及這種多角形又有位于蒼龍之吭的現象,所以這種以離火、圓形或者眼珠子為中心的多角形,在商周時期蒼龍而言,還是理解為雷的意思為佳。商代蒼龍的鹿角柄上端除了多角形,有的還是離火形(神鳥的鹿角柄則不顯示離火形,可能是不易顯示),有的有鹿角柄的蒼龍還是C形,這都利于證明這種多角形為雷。離火形可以為大火星,但是并沒有確切證據證明,其還可以成為蒼龍其他星宿的造型。桃花莊角形兕觥蓋子之巨型蒼龍,其大火星位置附近有一個離火形蓋紐,為兩條蒼龍對稱,明顯是兩條蒼龍所唾、散之精氣的意思。不過其未位于巨型蒼龍龍身,若像馮時先生認為的那樣位于其可能與其他兩個離火形構成三個離火代表大火星的話,其至多算是在表現蒼龍唾、散精氣的同時借代表現蒼龍大火星。另這種翅膀有蒼龍或者首有蒼龍以及四肢有小龍的神鳥(綏德鳥蓋匏壺之神鳥翅膀有小龍,還執有小龍,相當于四肢都有小龍,這是戰國時期的特征,曾侯乙墓漆棺彩繪的有神鳥元素的神人羽翼和神鳥形爪子即四肢也是與龍蛇融合的,與西周時期的諸多蹲踞式玉人之四肢多與龍蛇融合基本是一致的),不宜理解為是助力神龍升天飛行(《殷周青銅器綜覽》第二卷,林巳奈夫著,廣瀨薰雄等譯,上海古籍出版社,2019年11月版。本文沒有特別注意的林巳奈夫先生的認識,即為該著)。,這是具有重要學術價值的特征。

圖1 商末周初青銅尊上的饕餮及神鳥紋樣
商周時期饕餮旁的神鳥有各式各樣的特殊特征。一般而言,標準化饕餮旁的神鳥翅膀不會有蒼龍系,這種神鳥多數以脖子有火字形符表示其精氣能量,尤其是已具有蒼龍或者白虎、饕餮等神獸的精氣一樣的能量。依據紅山文化三星塔拉、東拐棒子溝的兩件有豬首元素蒼龍、紅山文化多數以狗熊、鸮、蛇元素為主的蒼龍②即所謂的玉豬龍,從興隆洼文化以來,豬首龍和豬頭元素的龍確實存在,但是不代表紅山文化的這些玉豬龍都是豬頭龍,目前確認有豬元素的C形龍只有兩件。以及陶寺文化龍盤之蒼龍并及龍山時代以來蒼龍的造型和意義③紅山文化意義的C形龍是蒼龍無疑,其多為岫巖之綠色,即是蒼龍,確切地講呼應東象和春夏生機。其中牛河梁第2地點1號冢4號墓隨葬兩條相背的龍,一條呼應東升之青色,為春夏之蒼龍,一條呼應西落之白色,是夏至之后秋冬的下降之龍。這代表一年,與該貴族兩腿交午呈現五五形呼應。因為一年若以分至代表,則有東西南北兩個交午,濮陽西水坡45號墓即是以龍虎合、雀鹿合來表現的。這樣的構圖實際是表現該人合于四時、四象,從丹術的認識看,是修煉得道的人,是希望乘龍飛升天道以成為神仙。東南地區良渚文化的龍首紋,是蒼龍首。良渚文化玉器的神人或者獸面上端往往有空柱形,可能是表示溝通天地、修煉神通以及有關的意思,與一般龍山時代、肖家屋脊文化、石峁文化神祖首呈現的聯通柱形意義可能是一樣的,與標準化饕餮額頭高聳之意義可能也是相關的。至于良渚文化的神人騎著神獸(有豬獠牙、神鳥等元素的神獸),則應理解為是乘登這種神獸溝通天地、周行九天、行走天道的。這一文化的諸多玉器之獸面,有太陽形眼睛,因為太陽從陰陽方面看可以表現天精,與眼睛有聯系。神鳥負載太陽幻日,所以與神獸的眼睛可以用同樣表現。這樣看來,神獸代表的是太陽神,英國國家博物館和出光美術館所藏的該文化中的兩件豬形玉器擬合太陽大氣光象,利于證明這一認識。至于神人,林巳奈夫先生認為河姆渡文化的蝶形器是神人多出的冠形器物這種器物的由來主體,所以其始終認為其與太陽有聯系(林巳奈夫著,楊美莉譯:《中國古玉研究》,藝術圖書公司,1997年7月版。本文沒有特別注明的林巳奈夫先生關于古玉的認識,即為該著)。不過我們認為該神人可能是神祖面,并被視為是與太陽神合一了,即是太陽神和神祖都是得道的神。我們已有論述,這種神人的轉折胳膊造型,實際是擬合太陽神鳥的翅膀。同時良渚文化官井頭發現的有龍首紋的冠形器、英國國家博物館所藏的一件何東捐贈的有獸面紋和龍首紋的良渚文化玉器,實際即表明蒼龍對稱于有豬和神鳥元素的太陽神獸以及隱含的太陽神人。把其理解為是蒼龍唾、散精氣的動物化和人格化呢?還是理解為是賦予其能量呢?從河姆渡文化、山東后李文華以來的豬、雙墩文化的豬、興化蔣莊遺址的豬圖像、常州新崗文化豬身圖像看,這些玉器中的獸面紋和神人應該與太陽有關,其中神人還是神祖。這樣蒼龍和其的組合應該視為是蒼龍賦予其能量。這就可以解讀為何藍田山房藏良渚文化的一件玉璧有一頭豬了。其實際是太陽的象征。玉璧有太陽,即是太陽運行于天;有繩子拴住豬,即是拴住太陽,使其按照準神、秩序、四時運行。良渚文化的斧鉞之王即余杭反山墓地12號墓葬之鉞,其有神人獸面紋和神鳥紋樣,與一般玉器的圖像組合是基本一致的。由于斧鉞擬歲和玉璧,所以該神人獸面紋可以理解為獲得蒼龍賦能,陰陽之精氣,得一以靈,方乘神獸煉虛合道,巡行九天。神鳥則為太陽幻日周行天空,屬于隨之的。良渚文化也發現一只神鳥擬合太陽大氣光象的,其翅膀即有太陽幻日。與河姆渡文化以及凌家灘文化中以豬負載太陽或太陽幻日的造型的意義是較為相似的。陶寺文化有的彩陶有火字形花紋和圓形的組合,是表示蒼龍大火星的。在山東大汶口文化的焦家遺址發現有同樣圖像。陶寺龍盤之龍即是蒼龍無疑,表示其時對于蒼龍和大火星的高度重視。陶寺還有一個龍盤之龍是蠑螈類的生物,可能是娃娃魚,這是一種特殊的蒼龍。可以論定,商周以來青銅圖像中的動物,如虎、神鳥、牛、馬、龍、馬來貘、象、狗熊、羊、鹿等,若有這種花紋,即是特別表示其真陰陽能量的①于蒼龍而言,表現為是大火星之火的能量。。圖1饕餮旁的神鳥即有這種火字形花紋特征,其表現的主體能量來自于翅膀的蒼龍賦予。以翅膀蘊含蒼龍,是由于翅膀可視為足,震卦為龍為足,同類則更遵循互滲律。由此可以判定圖2-2、圖2-3一類饕餮旁的神鳥,表面即使沒有火字形花紋,實際與有這一花紋的神鳥是類似的。

圖2 商周時期饕餮及其對稱的神鳥
我們知道,商周時期饕餮或者代表標準化饕餮的饕餮鼻子造型旁的對稱動物,除了神鳥,很多時候是小龍。其中,有的小龍之角為明顯的鹿角柄形或曰瓶形角(圖3-1)。這種鹿角柄的角端有的還有離火以表現蒼龍之精,有的則是有眼珠的多角形即是特殊的雷形②即為多角形,表示雷。其中心有的是離火形,有的是眼珠子形等。商王陵的中柱盂,其為花朵形,四周是蒼龍,形成一種蒼龍唾、散精氣為花朵的造型。這是一種比喻和代替,實際花朵本有開花結果以及有精華的意思。淅川下寺楚墓著名的青銅神獸,其首有柿子紋,以其表示天所摶陰陽所成的精華。這種柿子紋在秦時與玉璧之穿組合。有的則參與陰陽龍構圖的天極的表現。各種圖像的青銅鏡有的是柿子紋,同樣有天中的意義。(圖3-2)。依據我們的認識,凡是有這種鹿角柄形角的龍,基本都為蒼龍或者說都屬于蒼龍系。我們認為,有菱形花紋、火字形花紋的龍屬于蒼龍。另商代諸多青銅盤、小雙橋銅構件、龍虎尊、虎食人卣、泉屋博古館藏銅鼓、諸多兕觥、簋等青銅器主體圖像或及蒼龍等神獸食圖騰的器物耳朵圖像,不少表現的是商人氏族始祖卨由嚳、玄鳥鸮雷澤③該盤即雷澤象征。1958年,淹城農業社在淹城發現的春秋時期雙龍三輪青銅盤(注圖1),顯然其中青銅盤若車輿,呼應雷澤,整個造型擬合蒼龍北斗。北斗之造型與車輿和車轅擬合,實際的車輿中,有的車軏為蒼龍首(注圖2-1),擬合杓攜龍角,整個斗杓有蒼龍圖形即是這一原因,斗魁為車廂;有的車軏為人形和蒼龍的組合(注圖2-2,注圖2-4),應該是蒼龍食神祖(或者神人,其他同)的造型;有的除了以簡易化饕餮表現的蒼龍食神祖首,同時還有麂首蒼龍、象鼻子獸首蒼龍共同參與表示增加能量(注圖2-5);有的是蒼龍和白虎組合(注圖2-3),這顯然是陰陽組合,與北斗陰陽或雌雄呼應,并呼應天中摶陰陽成精氣,以賦予車主,表現其修煉煉虛合道,行路即周行天道。由于帝出萬物于震卦,震卦可為蒼龍,所以這些車軏造型也與一些青銅器和玉器一樣,表現了溝通天地的意義,其中的龍虎等有引車至天的意義,神祖出現則是表現氏族世代得道,有蒼龍賦能,并表現車主像祖先一樣是秉承天道的。侯家莊1400號王陵南墓道里的龍虎牛車輿組合所表現的龍虎陰陽、車輿九天即利于證明我們的這一認識。微山武梁祠黃帝乘北斗漢畫、諸多車馬器中還有虎食神人首、人乘虎、乘標準化饕餮圖像。顯然表明了若濮陽西水坡45號墓葬以及新石器時代以來諸多龍虎人各種組合所表現的道家文化。道家的重要文化內容即有乘龍駕虎、龍虎鹿三蹻等,顯然可以車輿視之。

注圖1 淹城出土的雙龍三輪青銅盤

注圖2 車軏
神誕的神話故事,有的則逐漸成為一種象征符號。這些圖像中的蒼龍白虎和神祖或者圖騰玄鳥的組合還表示
④
這其中的龍虎,表現了其時神話和巫術的敘事以及意識心智文本的內容。可以代表陰陽,坎離,呼應水火、心腎。現實中沒有蒼龍白虎與神祖的組合,但是作為巫術行為和原始神話,自然會在與神話敘事、巫術有關的意識、場景中出現。對于龍而言,甚至是以一些自然的蛇來代表龍、附屬龍、表現龍等,也可能是圖像的龍、思維中的龍等,而不只是一種比喻。蒼龍等神獸食人或者圖騰神鳥出現的文化背景是一樣的。我們本文所論述的所謂修煉、丹術等概念,也是基于這一神話和巫術文化為基礎的。在這一神話、巫術思維下,實現神話敘述和巫術目的中的異能、神通還應有身、心、氣、神的運行機制,這一機制不可能若現有文獻記載的道家的丹術等那樣完備和清晰,但是無疑其屬于陰陽之學,在本土化文明沒有斷層的背景下,運用晚期道家文化知識體系來部分解讀早期文明現象,從本文的一些案例看,是符合客觀實際的。
賦予玄鳥圖騰或者蹲踞式嚳之精,表現神祖、圖騰神鳥修煉之意義。圖3-1屬于有鹿角柄形角的蒼龍,圖3-2是有鹿角柄并且角上端有多角形雷符的蒼龍,該對多角形雷符,實際來自該蒼龍大火星,屬于蒼龍唾、散精氣經過震雊的雷化,該圖像也利于證明商周時期離火形的本質意義。圖3-3的小龍,對稱列于一個以鼻子代表的標準化饕餮之旁,其龍身周圍都是圓形+圓點形,實際即離火(或曰囧火)的變形。依據我們的認識,離火(或曰囧火)圍繞龍身周圍的這種造型實際是蒼龍所吐火氣即精氣之主體,在商代,其有時與S形以及附屬的表示精氣散發的羽翼造型組成的圖像屬于目雷紋。目雷紋是考古學中對于青銅器中一種紋樣的稱呼,這種紋樣起源較早,以大甸子M713:7、M806:1、M371:10、M387:3、二里頭2000T2Ⅲ④:1為早期代表,其中的目雷紋是倉包包遺址一件四眼睛蒼龍面的眼睛造型,還是二里頭、齊家文化、三星堆文化綠松石銅牌飾和夏家店下層文化彩繪牌飾的蒼龍首紋和夏家店下層文化彩繪神祖像中特別表現以眼睛和羽翼紋組成神面這一重要特征和具體羽翼造型的重要來源之一
①
有的羽翼紋紋樣位于蒼龍首上方和蒼龍首附近,但不是蒼龍本身羽冠,而是其唾、散之氣。二里頭三期一件器蓋式神器的蒼龍和一些綠松石牌飾的蒼龍首周圍即是這種圖像。
,自然有更為早期的文化因素。所論述文化中綠松石牌飾的神獸面以及彩繪牌飾的神獸面不少是蒼龍首(圖4,圖5),有的蒼龍首有羽冠(圖6),有的還有龍身(圖7),少數牌飾神面是鸮面(圖8)。夏家店下層文化有一些彩繪牌飾,整體圖像也是目雷紋中的羽翼紋表現的氣,這些氣為蒼龍所吐精氣的散發之氣,但是蒼龍并不顯示。不過圍繞彩繪牌飾的界往往會有蒼龍。夏家店下層文化還有不少彩繪神祖。這些蒼龍首和神祖圖像,主要表現的是首,有的蒼龍紋和整個神面的面部羽翼紋實際基本都是同時代目雷紋的羽翼紋造型或者省略或者簡化,整個面部還特別表現眼睛。二里頭和夏家店下層文化有的蒼龍面和幾乎所有的彩繪、二里頭文化的骨雕神祖之羽翼圖案,屬于其造型。有的蒼龍面和幾乎所有的彩繪、骨雕神祖之羽翼圖案,屬于其造型的一部分,這也是龍山時代以來神祖面以及高廟文化、河姆渡文化以來以羽翼表現光氣或氣的風格。同時二里頭文化和夏家店下層文化的目雷紋,形式和內容都有早期來源,尤其是T字形等一些具體特征在龍山時代、新砦期和石峁文化中即有所定形,多在羽冠和耳朵造型中表現。

圖3 商代的神龍與神鳥

圖4 二里頭M11:7綠松石銅牌飾的蒼龍和云氣

圖5 賽克勒藏綠松石銅牌飾

圖6 保羅·辛格先生藏綠松石銅牌飾

圖7 米秀博物館藏綠松石銅牌飾

圖8 綠松石銅牌飾
目雷紋在二里頭文化和夏家店下層文化時期,整體上是一種具有自己風格的造型,并且從此較為穩定,至春秋戰國都保持有一定的形式。其成為同時代神祖、部分蒼龍②像一些綠松石牌飾蒼龍首附近的構圖元素。和二里崗文化早期饕餮紋即標準化饕餮紋造型的重要來源。就蒼龍而論,其火氣本質意義上應該來自于蒼龍自身的大火星,這一大火星呼應蛇在生物學上的腎臟。由其發出的火或曰能量的主體可以離火形、火字形、菱形的形式出現,屬于龍唾①有的離火形成為多角形的中心,即是雷的中心。這樣的雷有的只顯示多角形,不顯示離火。這種多角雷,有的位于蒼龍之吭,相當于文獻中所言的震呴(雊),有的則獨立成形并在蒼龍附近存在。商王陵車馬器的車駕裝飾圖像中,不少是以貝殼制作的多角形裝飾,顯然都是與車駕蒼龍行走若雷呼應的,貝殼本身也是生命力的象征。這些車駕有的是龍之裝飾,有的是馬之裝飾,實際都是表現龍與雷的聯系的,因為馬如龍。石峁遺址的馬食黃牛圖騰實際即是馬如龍和黃牛圖騰的組合。本文所謂食神人、圖騰等,實際主題是賦予能量的意思。商周時期的馬圖像有的有火字形花紋、馬簋的馬和標準化饕餮的組合、馬擬合四時蒼龍為車駕、房宿或者房心尾為蒼龍、盠駒尊之駒負載離火形大火星,都是馬如龍的重要證據。一些弓形器的中間,有不少是多角形,有的還是離火形,有的則是表示其運行的方向線,有的還有一個鈴鐺。有的多角形旁為蒼龍吐舌形。顯然這樣的多角形應該即是震雊所成的雷,雷的本質是陰陽,弓形器圖像中這樣的多角雷,有的還以圖像形式表現為馬如龍或者蒼龍之精氣、神鳥之精氣、虎之精氣。有的弓形器整體是一條龍或者兩個馬首,表明弓形器中心的圖像,還應該呼應蒼龍的大火星。并以鈴鐺,則同時表現了雷,意為雷來自于精氣、來自于蒼龍大火星等。商周時期的少數標準化饕餮首有多角形表現的雷,尤其是有的多角形中心還是離火形,更表現了精氣和雷的聯系,并表示這個標準化饕餮有呼應雷獸的特征。,即龍精②文獻記載龍精、龍漦可以化為玄黿,二里頭文化已有發現。這一圖像中,菱形花紋蒼龍之嘴巴前端是一個負載多個圓形的玄黿,這多個圓形即是龍漦(龍唾之泡沫)。這并不是林巳奈夫先生所言的昴星。三代的玄黿圖像中,有的圓形還與離火形組合負載于玄黿之背[二里頭有一類是高出地面的圓形地面,壇上分布著一圈或兩圈大小相近的圓柱形黏土墩,無墻無柱,附近有路土,有隨葬銅器、漆器、陶禮器的貴族墓以及火燒遺跡。這樣的圓形遺址遺跡與玄黿之背的多個圓形似乎很像,其可能若有的學者所認為的祭壇(杜金鵬:《偃師二里頭遺址祭祀遺存的發現與研究》《中原文物》2019年第4期)。其中87YLⅥF8可能與天文有關,其與上海博物館藏二里頭文化綠松石鑲嵌的十字形斧鉞以及二里頭文化有綠松石十字形圖案的圓牌飾表現的歷法知識有聯系]。商代以玄黿負載離火形或者離火+多個圓形的現象較多。諸多青銅盤或者青銅卣圖像中的這種神獸,自然不會是玄龜。雖然“我姬氏出自天黿”之“天黿”呼應的星象,確實與四象玄武之龜的虛星有關,但實際是不同認知體系的稱謂。倫敦埃斯肯納齊拍賣行的韋鉞,其斧鉞中心有兩條蒼龍,并有一個玄黿,這個玄黿應視為是斧鉞擬玉璧之摶陰陽蒼龍之精氣所化。,也即《國語》等記載的“龍漦”。因為丹術認為唾即生自于腎氣,而腎藏精。這樣的話,這些離火圍繞的龍自然即是蒼龍了。
商代的諸多神獸首銅胄,其與人形成一種獸食人首造型。這些獸面依據我們的認識,都是簡易化饕餮首,不是標準化饕餮,其屬于蒼龍系之首。這樣整個造型即是蒼龍食人首造型。這些造型表現的也是龍唾、散精氣賦予其人并修煉的意思。不少銅胄耳朵離火形精氣即是蒼龍唾、散。像侯家莊1004號王陵出土的一件銅胄(圖9-1),其有蒼龍首和離火,兩者實際構成組合,表示蒼龍唾、散精氣。同時還與佩戴銅胄的將軍等人形成一個組合,即是蒼龍唾、散精氣賦予佩戴銅胄的將軍等,并以之表現將軍等人的修煉以獲得神通、異能等以殺敵、避兵、威敵等。該銅胄上的牛角蒼龍唾、散離火形精氣構圖與三星堆文化龍虎尊之蒼龍以及桃花莊角形兕觥蓋子蒼龍之旁有離火形精氣造型是一樣的。商代晚期蒼龍唾、散離火形精氣的這種構圖還有不少,有的是虎、神鳥唾、散這種離火形精氣。西周時期倗國墓地的馬來貘前腿也有這種夔龍唾、散精氣即離火形構圖。該銅胄圖像中,離火之精氣又相當于為耳朵,正與腎藏精、腎之精氣彌于耳、腎臟形似耳、耳朵為腎之竅的經絡學和道家文化的認知是一致的。更為重要的是,商王陵的一些銅胄之耳的離火形中心還有菱形花紋或者火字形花紋的小蒼龍(圖9-2),正是表示該離火形精氣是來自于蒼龍的,同時還可能表示佩戴銅胄的將軍等人是珥蒼龍的,蒼龍在耳,還利于其人修煉腎經等,所以若《山海經》等文獻記載的珥蛇神人一樣,修煉得道、賦有異能、龍蛇為武、具有神威。

圖9 侯家莊1004號王陵出土銅胄及銅胄之耳的離火和蒼龍紋飾
二里頭文化和夏家店下層文化的目雷紋,整體造型在商周時期表現明顯,其與桃花莊角形兕觥蓋子的蒼龍、三星堆龍虎尊的蒼龍及其周邊的精氣之圖像是基本一致的。圖3-3和圖3-4也有這樣表現的蒼龍。圖3-3這樣的組合與圖3-1、圖3-2基本是一致的,其中圖3-3兩條蒼龍吐舌表示吐火氣即是龍精,這同樣是證明標準化饕餮或者鼻子代表的標準化饕餮為精氣動物化造型的重要依據。其同樣利于證明圖3-1、圖3-2中的龍為蒼龍以及鼻子代表的標準化饕餮是蒼龍所唾精氣的動物化③有不少蒼龍或者神鳥對稱的饕餮,是標準化饕餮,少數是簡易化饕餮,這種簡易化饕餮往往是浮雕蒼龍首,少數易于誤認為簡易化饕餮即蒼龍的虎首。這種組合不符合吐火氣為龍漦、龍精的構圖,多為蒼龍與神鳥或者夔龍或者龍虎等的組合。也有少數是夔龍與具有高聳額頭即標準化饕餮特征的犧首組合,像上海博物館所藏的商四羊首瓿。。從紐約大都會博物館藏端方青銅禁之雙頭龍圍繞鼻子代表的標準化饕餮看,這些雙頭龍實際擬合的是以離火形或眼珠子為中心的目雷紋,本身相當于一般對稱于標準化饕餮紋的蒼龍①這樣的雙頭龍商代出現,西周以來逐漸增多。與早期的目雷紋有一定的傳承,但不是郭靜云先生所謂的神字的來源(郭靜云:《天神與天地之道》,上海古籍出版社,2016年5月出版。其他同)。神字的來源可能依然是閃電和雷。其中的閃電和雷似乎可以變化為雙頭龍,因為閃電可以理解為龍身,雷成為龍的眼睛。龍眼睛和雷可以互換,是由于兩者都可以表現陰陽和的精氣,閃電和龍可以互換,是由于古代存在閃電即是龍現身的看法。不過考古學發現神字形與兩頭龍沒有直接的聯系。甲骨文中的閃電和雷組合,其中有的讀為神字,這是郭靜云先生的卓越見識。甲骨文中的神字,其申字形主體S形有的沒有歧,這是一種省略,不是目雷紋中的S形。目雷紋中的S形,有的也沒有歧,但凡是有的,其方向與有神字之申字符有歧S形有歧方向,除了一個晚期的金文神字形,都不一致。而閃電的這一有歧義造型,早在鄒縣野店大汶口文化陶盉的閃電形就已有定型了。西周以來諸多玉璜之兩龍、兩神鳥或者人首龍身,其中的龍都是蒼龍系,人面則基本是神祖等神人,其與蒼龍的融合,以表現龍的賦能、工具和助力修煉。這與西周玉器之蹲踞式神人周身有龍的元素甚至人為龍首的情況和性質是類似的。這種人面一般是神祖,有時可能也會是其他的巫師等。總之主人是希望像玉器中的神人一樣與蒼龍融合,獲得龍德和道家之道的。有的這種玉璜是兩只神鳥、神鳥龍或者是兩只神鳥和兩條龍組成,表明神鳥與蒼龍的聯系,自然也利于證明本文圖1之神鳥唾精氣為標準化饕餮是有諸多證據的。新石器時代以來的蹲踞式圖像,多數與神鳥有關,有的還表現了神鳥特征,像神鳥爪子、羽翼等,有的直接即是以神鳥為主的造型,像商代的一些蹲踞式神祖,首先擬合的即是以神鳥為主的造型。西周玉璜一般是神祖造型或者蒼龍造型,或者是兩種造型的融合。有的則單獨是神鳥造型,這同樣證明神鳥與蒼龍、神祖的高度相關。。一般標準化饕餮的造型,來源較為復雜,早期的造型總體而言基本是表現精氣及其周摶散發造型的,即主體元素是來自于目雷紋并動物化的,表現的是精氣,并且主要是以龍精,或者是蒼龍白虎陰陽所摶之精,或者神鳥之精氣為代表。至于這些目雷紋的造型、宏觀形式,從設計而言,新石器時代以來的彩陶就已出現,只是內容不同。有的時候標準化饕餮還可能增加表現有雷的元素,像侯家莊1001號王陵骨柶的標準化饕餮紋頭上有以離火為中心的多角形雷符即是重要證明(圖3-5-②)。應該認識到的是,蒼龍鹿角柄有時候也會有多角的眼珠,顯然表示的也是雷,其中的眼珠子是精氣的象征,與離火可互換。商周以來的離火可以表示龍漦,并且依據考古發現,有的還成為多角形雷的中心。雷在古人的認識中,即存在是陰陽和成的看法,于是雷與“龍漦”都是屬于陰陽和之精,所以兩者類似是有基礎的。自然也不是所有頭上有雷符的都屬于表現精氣的神獸甚至雷獸,像諸多商周時期的蒼龍和神鳥,其鹿角柄上端有的有花朵形,實際即是有光的雷,其中的離火或變為眼珠,或者沒有特別表現。而有的蒼龍之鹿角柄上端有離火而沒有多角之光,則只是表示蒼龍之精氣的②目雷紋中心一般是眼珠子,三星堆文化龍虎尊蒼龍旁的目雷紋則是以離火形(或曰囧紋)表現眼珠子的,桃花莊角形(不是龍形)兕觥器蓋的巨型蒼龍周邊的目雷紋也是這樣的。這是由于眼珠子和離火都是表現精氣的原因。眼珠子或離火的附屬圖像實際是羽翼形,是表現其散發的精氣的。其中的S形(有的隱藏,有的不易于觀察),實際表示的是精氣的摶周和散發主方向的,晚期出現有歧的現象,像三星堆刻畫山河求雨圖像的牙璋之S形。這些S形即是羽翼化的典型造型,依然屬于云雷紋。目雷紋的這種S形圖像編排形式,實際新石器時代早已有之,像仰韶文化系的一些彩繪(注圖3-1~注圖3-3)。仰韶文化的這種本土出現的旋符彩陶多數是同時讀陰陽紋的,表示的是一條有頭有尾的魚,同一個方向的則是有頭有尾的魚,一條魚的頭,有一部分界線是另一條魚的尾巴。一旦某一個旋符即魚的眼睛方向作相反改變,則兩個同向的魚即成為一條有兩個魚身和一個魚頭的魚。這種魚的眼睛為旋符、圓形符,可能即是太陽或者與太陽有關的太陽大氣光象,有的時候旋符眼睛中圖像為神鳥,這在半坡文化即出現。魚之所以采用這種形式的眼睛,從仰韶文化以來魚鳥圖的陰陽和意義和姜寨半坡類型彩陶瓶中有以男性生殖崇拜符為人面魚首眼睛以表現陰陽和的情況看,實際主要是以魚的眼睛和魚本身構成陰陽和的。泉屋博古館銅鼓擬合神鳥的嚳和魚的組合、商以來青銅盤之神鳥和魚的組合,都是這一陰陽和文化的表現。有S形旋符眼睛的魚,在中原仰韶文化諸多遺址、邳州大墩子、王因等大汶口文化遺址都有出現,尤其是出現少數一頭兩身的魚,其中以包括眼睛的S形為眼睛的正側面魚,其與兩城鎮玉圭的有包括眼睛的S形的鸮,其眼睛都有表現太陽光氣的意思,不過一個是為了表現陰陽合和在眼睛為精氣散發思維下設計的魚的眼睛,一個是擬合玄鳥氏鸮圖騰實際眼睛和面紋造型采用的設計。仰韶文化有的彩陶中的線形旋符者,可能也是讀地紋。尤其是受到仰韶文化影響的紅山文化、大汶口文化中的線條形旋符彩陶是讀地紋的,像注圖3-1。還有紅山文化牛河梁遺址的一種代表性彩陶(注圖3-5),可能是讀地紋的,單元基本等同于勾云形玉器(基本都是鸮)的玄鳥眼睛。只讀地紋的線條形旋符,實際即是一種氣,其實整個仰韶文化彩陶的旋符,無論是否為魚的眼睛,都表示太陽之氣的,只是作為魚的眼睛的旋符中心本身為太陽、太陽神鳥或者太陽大氣光象而已,從實際圖像看,這些旋符有的連在一起或者獨立,連在一起的線條即是我們曾經命名仰韶文化旋符彩陶中的斜向軸對稱的軸。這些旋符及其連接線其實都是表示其散發之氣的。仰韶文化系彩陶之所以產生諸多斜向軸對稱圖像,原因之一是為了保持其氣單元的聯系。仰韶文化的花瓣造型的彩陶圖案,弧邊三角形彩陶圖案,其制作有的還可能有以蘊含列律的圓方形、方圓形之設計思維,即是蘊含所謂的根號2古律和中五數術文化的,所以顯得神奇(仰韶文化的西陰紋,是典型的魚嘴巴造型,可能蘊含有直角三角形的元素),像注圖3-1的器蓋圖像、注圖3-6的邳縣劉林遺址的彩陶。良渚文化的瑤山墓地7號墓玉鉞附件裝飾主體也是這種連接的S形(注圖3-4),同樣是表示氣的。從英國國家博物館的何東捐贈的良渚文化玉豬和出光美術館的玉豬之圖像參照,其S形為來自太陽的光氣,一些の字形和羽翼形則是表示散發之氣的。這種主體S形并以羽翼形表示散發之氣的形式,與目雷紋是基本一致的。

注圖3 S形圖像
。商代晚期的真卣之標準化饕餮,其額頭之日角位置有離火形,這是非常特殊的標準化饕餮,表明其為精氣動物化的本質特征。我們再看圖3-5-
①
應為商人的氏族祖先帝嚳。商代的蹲踞式玉人中,有的可能是其他氏族的神祖或者祭祀等。
,其是兩只神鳥圍繞一個鼻子代表的標準化饕餮組合之部分。該神鳥有特殊的鹿角柄形角,并且有多角的雷形,這種角與鹿角柄一樣,一般是蒼龍所常見的,所以利于證明蒼龍有時呼應這種神鳥以及這種神鳥會具有蒼龍之類的能量。從圖3-5-
②
其中還有一只鷙首,為少昊氏圖騰,標識玄鳥氏與少昊氏的歷史結盟。《左傳·襄公十七年》郯子之語以及諸多肖家屋脊文化玉器、山東龍山文化玉器、石峁文化玉器石雕、商周時期圖像和戰國山東地區鸮壺、鷙壺成組現象,都表明兩者屬于同一個氏族集團,并是該集團中的戰略同盟的代表。龍山時代不少鸮與鷙并存于玉圭,即是這個原因使然。
的標準化饕餮之角蘊含以囧火形+多角形表現的雷看,更能表明標準化饕餮、雷、有這種角之神鳥與蒼龍的聯系。圖3-5-①與圖3-1~圖3-4比較,可以認為有這種角的神鳥之功能類似于蒼龍,即有蒼龍之角就有蒼龍之藝能。婦好墓的一件蹲踞式玉人
①
(圖10),其首站立一神鳥即玄鳥鸮,顯然其屬于商人的氏族圖騰。該神鳥首有瓶形角,并且上端有一條以菱形和火字形兩種花紋表現其自身具有陰陽性質和能量的蒼龍
②
,顯然該鸮為蒼龍所食即傳遞能量,并具有作為蒼龍摶陰陽成精氣的場景之意義。該鸮具有瓶形角,與蹲踞式玉人即帝嚳構成一體,表示帝嚳或曰帝俊
③
本為一人之稱謂,但是由于讀為兩字等原因,有的文獻則逐漸造化成兩個人神。
及其圖騰鸮,由蒼龍賦予其陰陽所摶之精并由神祖、圖騰以之為主用于繁衍的能量,同時應認為帝嚳和玄鳥鸮組合成蒼龍摶陰陽成精的場地,類似晚期文獻記載丹術中的丹鼎丹爐,并且表明關于神祖嚳在神話敘事中有修煉丹術以得道的內容
④
這是以晚期所存的道家文獻詞匯和術語論之的。新石器時代至于商周時期表述這一神話和巫術之有關丹術、修煉內容的圖像、場景的語匯,尚不明朗。不過由于道家的本土化和文化傳承,以戰國以來的文獻作解讀術語,既較為清楚,也利于理解。自然,早期的道家與巫術是一體的,與晚期丹術等及其陳述有所不同,不過這不足以影響有關認識。本文這種陳述較多,不予以再論,其他同。
。自然這種能量非常復雜,簡單地講,由于其中龍身有火字形和菱形兩種花紋
⑤
一種表示陰,一種表示陽,符合《二三子問》所謂的龍具有陰陽龍道、龍德。夔龍、魚龍等形屬于蒼龍系的重要原因之一也是由于龍有變德使然。
,所以其食首立圖騰鸮的蹲踞式帝嚳之首,即是表示其以所摶呼應坎離、陰陽之氣所成之精,賦予神祖帝嚳,實際即表明神話中神祖修煉陰陽丹術,使其具備龍德天道等優秀素質,以之治理氏族部落,繁衍子孫,并且能夠合于四時、四象,成為神仙一樣。按照丹術的講法,則其被賦予各種神通,可以溝通天地,周行九天,預知未來,役使龍虎、雷等諸神去邪得吉。婦好墓這一玉器之陰陽龍和蹲踞式神祖嚳之組合,基本等同于新石器時代以來的龍虎、虎、龍和神人或者圖騰的組合。其實濮陽西水坡45號墓葬是早期龍虎和人的組合,龍山時代的山東龍山文化、石峁文化、肖家屋脊文化的虎食人或曰虎人組合,從晚期龍虎人或者神鳥組合看,都可以視為是龍虎人組合,只是其中的龍被省略了。由于這種組合中龍虎之一會在足,所以只有首的神祖造像希望以龍虎陰陽表現其修煉得道的意思則只能選擇其一了。自然也可以理解為是虎單獨表現了陰陽和之性質,因為從商周時期的材料看,確實火字形和菱形花紋表示陰陽兩種花紋同時出現的虎出現,商周時期還發現有一些虎首蒼龍,羅山天湖息國墓地M57出土的青銅卣其系即是虎首菱形花紋的蒼龍,令方彝發現有虎首火字形花紋的蒼龍,山中商會紐育支店藏的安陽骨柶之虎若蒼龍一樣唾、散精氣,并且商代骨柶中虎有表現蒼龍功能的現象,也發現過若夔龍對稱構圖的對稱的虎。總體來看,肖家屋脊、山東龍山文化、石峁文化等選擇的是虎(圖11-圖14),夏家店下層文化選擇的是蒼龍,二里頭文化
⑥
由二里頭ⅤT210B:3和ⅤT212:1組成的一件器蓋式通天神器有人形神祖首,并且還有蒼龍以及小蛇,以表現夏人神祖獲得蒼龍等賦予的陰陽和之能量,同時表明有關夏人神祖的神話和巫術敘事中有這種蒼龍等賦能修煉并成為可乘登蒼龍周行九天、具備諸多異能的得道之神人內容。在此論明,中國新石器時代至于戰國,多數龍食人(或者神鳥)、龍虎食人(或者神鳥)、虎食人(或者神鳥)與標準化饕餮食人或者表現為神獸與人、神鳥伙伴的圖像,實際都與能量傳遞、角色賦能和表現修煉有關,只是有的人為具體氏族神祖、有的神鳥為具體氏族圖騰,有的人和神鳥以及其與神獸、蒼龍等組合的構圖逐步成為一種表現修煉、賦能的符號和象征了。
選擇的也是蒼龍(圖15)。尤其是夏家店下層文化中一幅彩繪神人首有一首雙龍身之蒼龍(圖16),其造型類似二里頭三期的一件器蓋式通天神器的蒼龍
①

注圖4 上海博物館藏玉璜
(圖17)。至于商代所謂的虎食人,實際基本都是龍虎神祖組合,少數龍食人(圖18)或者虎食人可以視為是一種獨立,也可以視為是龍虎人組合的一種省略。西周時期,龍虎食人(圖19)或者虎食人、龍食人圖像依然存在。所論述這些圖像中龍虎位置都遵循龍虎陰陽坎離、心腎交往的丹術原則,是一種神話和巫術中修煉過程的表達,顯然這都屬于道家的早期文化現象無疑,自然也屬于巫術。

圖10 婦好墓玉器

圖11 弗利爾博物館藏玉刀之虎食少昊氏神祖首

圖12 石峁虎食神祖首石雕

圖13 石峁虎食神祖首編號24石雕(虎食神祖首)

圖14 石峁馬如龍食黃牛圖騰石雕

圖15 二里頭器蓋式通天神器

圖16 大甸子墓地蒼龍食神祖彩繪

圖17 二里頭三期器蓋式通天神器

圖18 皇家安大略博物館藏蒼龍食嚳玉器
商代的一件弓形器的中心是對稱的兩條虎,顯然這兩條虎與其他弓形器之對稱于中心的兩條夔龍等蒼龍相似。弓形器的這種對稱龍,有夔龍形,并且有四個一組,有六個一組的,還有兩個一組的。從殷墟的一件弓形器的圖像看(圖20-1),其顯然是有鹿角柄的蒼龍,利于證明弓形器(圖20-2,圖20-3)的夔龍屬于蒼龍系,也利于證明弓形器的離火形是大火星,是蒼龍或者馬如龍或者虎等之唾,即是精氣。殷墟另一件弓形器之圖像,更能證明弓形器的離火形表示大火星,并應呼應弓形器所表現的蒼龍等神獸的腎臟(圖20-4)。該弓形器兩首為心字形首的龍,二里頭文化以來其一般即屬于蒼龍首的一種造型,這樣弓形器整體即是兩條蒼龍,離火呼應大火星并蒼龍腎臟。這也利于證明弓形器的多角形與離火有關,與大火星有關,但是與角宿無關,那些蒼龍之角的多角形只能是一種雷的表現,至多同時表現角宿。大洋洲的一件玄黿負載離火,則表明該離火為龍漦,大洋洲還有一件龍首,其額頭為離火,并散發火字形表現的能量之氣。大洋洲還有一件中镈,其面為一條牛首蒼龍,其兩角之間有離火,應是位于額首的。這兩個離火實際都是來自于蒼龍大火星的能量表現。春秋時期,有的離火位于旁鼓,有的位于鐘之正鼓的標準化饕餮之額頭上端,顯然表明精氣與雷有聯系,額頭有離火形還表現了標準化饕餮額頭在經絡精氣運行中的重要、有離火精氣呈現或者賦能,并表現修煉。額頭有離火形的標準化饕餮位于編鐘之正鼓,還表明標準化饕餮有擔當雷的特性。尤其是商代,有的青銅鐃之正鼓的標準化饕餮,旁有夔龍,與青銅器的主體標準化饕餮組合是一樣的,這都表明標準化饕餮有呼應的雷之特征。還有的商代青銅鐃之正鼓,是兩頭象打架,顯然是以兩象的打架比喻正鼓之雷音。這些都表明了標準化饕餮與雷的聯系。
綜合別的多角離火形意義,則弓形器的八角形、七角形等多角形表示的即是大火星并蒼龍類神獸之腎。同時其多角形,還與商代其他以離火為中心的多角形是一致的,即表現以精氣為中心的雷。民國時期著名收藏家章乃器先生捐贈給中國國家博物館的一件商代弓形器(圖20-5),整體為蒼龍形,其中心為鈴鐺,則該鈴鐺①鈴呼應古代的震卦、雷,是有文獻和音韻學依據的。二里頭文化的綠松石蒼龍,其大火星并腎臟位置為一個銅鈴,銅鈴表示雷,與大火星和龍腎之精氣有關。古人認為雷為陰陽和,與古代認為摶陰陽成精氣的概念基本是一致的。五音之宮,體會為胸腔的震動,轟隆隆的,其至于喉嚨正是“韻嚨嚨以和平”,其是宮音的特點,宮這個字的發聲很自然就是胸腔共鳴。古代以雷為震卦,震卦又羽化呼應,雷澤多坎離,同時由于有雷神、蒼龍和魚,所以又多有恒卦和歸妹卦之象,即是陰陽和之卦。雷澤之地又呼應龍虎、陰陽、坎離、心腎。所以震雊之雷在喉嚨,頭腔共鳴真正的共鳴腔是額竇和鼻咽腔,認知則以為在腦門或后腦頂蓋的位置,所以古人認為這些地方重要,是呼應真氣運行的地方,尤其是五音之羽的地方。所以震雊共鳴則出雷,在這些地方才會在造像方面特別表現,像本文所論的標準化饕餮的高聳額頭、饕餮和神獸額頭有蒼龍、犧首、印堂有菱形、首有小龍蛇、有羽冠、首立神鳥、首有盤龍等。自然這些表現不少還有別的意義。所在位置為大火星并龍之腎臟,鈴鐺本身呼應雷,在此雷被視為屬于由蒼龍所吐火氣即精氣。一般的標準化饕餮是神獸尤其是蒼龍為代表的神獸所吐精氣的動物化,有的增加了其他動物元素,由于蒼龍精氣由蒼龍唾散可以震雊成雷,雷震萬物生,天地之精,萬物皆生,所以龍精主生,這與雷是一致的。由于標準化饕餮是表現精氣的,于龍的精氣而言,有的時候還表現為雷。
所論述的各種案例,還利于表明虎有時也可能會單獨表現類似龍的功能,尤其在單獨虎食人的圖像中。所以我們再強調的是,虎食人有的時候不一定是省略了蒼龍。這與有關具體修煉神話敘事的取舍有關。我們論證弓形器的有關問題,還有一個重要的認識是,其有助于證明神鳥呼應神龍(或馬如龍),其可以像蒼龍一樣,唾、散的火氣即是精氣可以是離火形,并且也可以是表示雷的多角形。有一件弓形器(圖20-6),其中心多角形顯然即是我們所論證的精氣和雷,神鳥對稱于其,相當于蒼龍對稱于其,即是利于證明神鳥唾、散之精氣可以為雷,自然也可像蒼龍一樣所唾、散之精氣動物化為標準化饕餮。文獻和甲骨文中與雷關聯的神鳥,應該即是這種神鳥。實際上章乃器先生捐贈的那件蒼龍形弓形器也有對稱于鈴鐺的神鳥,其更利于證明兩個問題:一個是神鳥所唾、散精氣可以和蒼龍來自大火星的精氣呼應,表明蒼龍和神鳥的高度關聯,那些有神鳥首或者以基本整個神鳥為蒼龍首的現象,利于證明這一認識。另一個是,其表明神鳥所唾、散之精氣與蒼龍唾、散之精氣一樣,可以成為陰陽和的雷。弓形器的圖像還有不少,像有的是蟬、人面蟬身者、饕餮面蟬身者或者標準化饕餮對稱于中心,中心有的是離火形,有的是多角形,有的是帶方向的旋符形等。其中蟬可視為是神明和之精,人面蟬身者應是標準化饕餮蟬身者的擬人化①其中或有神祖的影子,這是泉屋博古館藏銅鼓的嚳之造型所體現的,也是瑞典遠東博物館藏商石鬲的嚳有標準化饕餮首的造型所體現的。,標準化饕餮或者有蟬身標準化饕餮(有簡易化饕餮首蟬身)也應視為是精氣的動物化表現。這樣的人面蟬身者,不是標準化饕餮首蟬身的擬人化,實際是簡易化饕餮即是蒼龍的擬人化。婦好墓的陰陽玉人之首有這種鸮耳似的角。尤為重要的是,蟬可以作為地下之雷的象征,由兩條夔龍、鳥龍等也可以組成蟬形圖像,或者明確圍著一個蟬形的圖像,這都表明蒼龍與蟬的高度聯系。蟬與標準化饕餮組合,實際表現了標準化饕餮與蟬有共同的方面,這一共同的方面,即是雷可以視為是蒼龍唾、散精氣,而標準化饕餮則是精氣的一種常見的動物化。這一動物化的精氣來源,考古學發現往往是蒼龍作為代表的,但是也有別的動物,像神鳥和虎等。蒼龍精氣的動物化除了標準化饕餮,還有為玄黿、蟬的。另龍虎以及以龍為主的標準化饕餮中有的會有牛、羊、魚、象、鳥等元素。總之,蟬可以表示蒼龍、鸮之精所化的地下和地面之雷,但是作為精氣動物化代表的標準化饕餮,精氣的來源以各種龍②鳥首龍、夔龍、象鼻子龍、鹿角柄的蒼龍等。、神鳥等為主,還會有牛、火字形花紋的小龍等。標準化饕餮本身往往還會綜合各種生物特征,像牛角、羊角、魚形角、蒼龍角、小龍蛇等。

圖20 弓形器
神鳥與蒼龍密切相關,還有不少證據:
(1)從易理方面看,震卦可以為神鳥、羽翼,還可以為龍,所以龍與神鳥具有都呼應同一卦象的現象。同時神鳥一般鼓翼而鳴,鼓又為震,則翅膀有蒼龍、蒼龍系或者呼應蒼龍系和生機之氣的小神鳥,也是符合易理的。
(2)從考古學證據方面看,商代存在一些神鳥作為蒼龍之首的現象。像三星堆文化的1號神樹①應該是扶桑。扶桑位于東海,東象為蒼龍,桑樹有蠶,蠶為龍變,并稱蠶龍,又由于蠶馬一氣,馬如龍,所以該樹有龍,解讀為扶桑是較有依據的。扶桑樹還有生機的意思,古代桑林往往是祈禱雷雨的,所以往往是生殖崇拜的場地,伊尹生于空桑等即是這種場地。同時由于桑樹生長地域環境和與雷雨的關聯,所以其與雷澤基本是一致的,不少神人生于雷澤和空桑實際是類似的。實際上三層神樹有一個重要的三層特性,即是呼應昆侖之性質的,即是陰陽和之地和天地之根,若上海博物館藏的戰國簡牘之玄丘之水、天問中的九層之臺或者瑤臺一樣。同時還有社龍的出現,更利于證明其與社有關了。《抱雪齋讀易筆記》之《<周易>中的“桑”的意象有什么寓意》一文認為,桑樹與仲春聯系,桑林和社屬于同一地點,同時社位于王國之中,所以桑還象征著中,還象征著這似天命玄鳥降而生商的時令。桑樹與社有聯系還有文獻依據,像《墨子·明鬼》中記載,“燕之有祖,當齊之社稷,宋之有桑林,楚之有云夢也,此男女之所屬而觀也。”社樹以宜于其地樹為代表,桑樹恰好是蜀地之易于生長之樹。文獻記載黃帝所娶西陵氏之女嫘祖發明桑蠶,南方絲綢之路可能在商代時遠到埃及,三星堆文化發現有絲綢,百花潭戰國銅壺圖像匯總中有一組是采桑圖。揚雄在《蜀都賦》“綿蠶成衽,阿麗纖靡”、《華陽國志》卷三《蜀志》亦謂“錦官”“錦里”。桑樹與社有關的論證利于證明該三星堆文化1號神樹還是社樹。又馮時先生認為,句龍即是社龍、是陰龍、是社神。抱雪齋讀易筆記的《“后以施命誥四方”解讀:<大象>里的卦氣學說》也認為《左傳》之勾龍社祇實際上指的是秋分傍晚后蜷曲勾盤起來的東宮青龍的房宿。三星堆1號神樹的蒼龍是下降的,降臨至于地面,應該屬于馮時先生所謂的地龍、社神的性質(馮時:《文明以止——上古的天文、思想和制度》,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8年10月出版。其他同),從這一意義講,該神樹不只是太陽、絲綢、桑蠶文化意義,還有生殖崇拜的意義。同時該神龍的索形造型,與西南雨林地區的一些樹枝造型類似,也是摶陰陽的象征,即是該龍特別以此表現陰陽龍特征。該龍的人形足有離火形,實即是蒼龍之足的離火形,在其足表現能量是商周時期動物的常見形式,符合經絡學認知。同時離火在龍身,也是商周時期的常見現象,像商代的一些骨柶之蒼龍、西周一些弧刃鉞之蒼龍等。以人形手為其足,同樣表現了蒼龍與三星堆文化王者神祖有關,三星堆1號青銅人是王者和巫師,其首有蒼龍(或者虎)神獸首,其足下有蒼龍首,表示其乘登蒼龍,與中原龍虎或者龍與人經典組合是一致的,其并依中原商周龍虎或者陰陽龍或諸多龍與神祖等組合的經典風格之經絡學認知,蒼龍從其足也賦予氣能量。這樣,其即表現了三星堆文化王者巫師依照神話和巫術敘事等,自詡獲得蒼或及虎的能量,修煉以獲得道家的異能,行走雷法,役使各神,這顯然也屬于中原龍者王家和早期道家的文化體現。該王者巫師之服裝有一種獸面羽翼龍,其足也為人形之手的造型。表現的也應該是蒼龍和神祖或者王者的聯系。婦好墓有一件骨雕蒼龍,但是其一端與蒼龍不連接的地方有一段蠶形,表現了蒼龍與蠶的聯系。實際上靈旌石介的商墓即有蠶身蒼龍,三門峽虢國墓地更有一件蠶身龍有鹿角柄,顯然是蒼龍無疑。這也是符合東向扶桑是呼應蒼龍的文化認知的,還與樹通天、甲骨文反映的“天取龍”文化、龍蛇居樹自然現象是一致的。新修復的3號神樹,也是整體三層,不過非常特殊的是其表現為一體三枝干,每個枝干首都有一個表現信仰太陽氏族的鳥身人面神祖。這可能即是蠶叢、柏鸛和魚鳧三部落的最早始祖首領。這樣一棵三立樹干的神樹,表明了其文化中三部落聯盟承繼的性質。(圖21),其中的蒼龍之首即是一只獸首神鳥,該蒼龍與神樹上的不被學術界重視的諸多離火形銅構件,構成蒼龍唾、散火氣即精氣的場景②離火形在二里頭文化晚期出現,商周以來非常多見。其含義有的認為是蒼龍星宿,有的認為是太陽等。我們認為其最為主要的表現依然是以蒼龍為代表的神獸之精氣的表現。對于蒼龍而言,有的還會用離火表現蒼龍大火星以及由之產生的精氣主體造型。1號神樹額蒼龍,身邊有諸多的這種離火形,這一造型原來是被學術界忽視的,實際其對于判斷神樹性質具有重要價值,其與蒼龍的組合正類似于商代桃花莊角形兕觥和三星堆文化龍虎尊之蒼龍與周邊離火圖像的組合。。

圖21 三星堆1號扶桑樹之蒼龍
蒼龍之唾為精氣,可化為玄黿,二里頭文化已有這樣的圖像(圖22),商周有更多(圖23)。有的玄黿位于青銅盤(圖24),其負載有多個圓形表示的唾沫(即龍漦),表示該盤為雷澤,同時其的出現表明有龍,則隱含的龍和虎、魚構成經典的組合。實際虎和魚也有直接構成經典組合的,商周時期都發現有虎食魚的玉器。又有師鼓寨象紋青銅鐃,即有虎、離火形和魚的組合。這明顯是虎唾、散精氣賦予魚的,這與虎魚組合多了一個離火,更表明虎食魚的本質。這種虎魚組合和虎食人卣之蒼龍和魚的組合,實際都是陰陽組合,其中的虎,在一定意義上功能類似龍。商代的南方青銅鐃中,師古寨的旁鼓是虎,由于旁鼓還可以為象、小夔龍、神鳥、離火、似穿山甲等,甚至有的青銅鐃的正鼓還有象打架,所以該虎也應具有蒼龍的功能,其中的象、穿山甲似動物、夔龍等也具有呼應雷的蒼龍系之功能,甚至是龍變。這同樣利于證明旁鼓的神鳥與蒼龍的高度關聯。

圖22 二里頭陶器之蒼龍唾(即龍漦)化為玄黿的神話圖像

圖24 青銅盤之雷澤玄黿、虎、魚組合圖像
花園莊東地54號墓葬等地出土的一些商代方彝,其四足有象,并且該象負載離火,顯然若馬如龍負載和龍負載單獨的離火,表示大火星。并且方彝同樣的位置①屬于四足,呼應震卦之龍。多會是蒼龍,有的明確戴有鹿角柄,還有的有火字形花紋,都利于表明象也可以有蒼龍的功能。這些現象表明象可以有蒼龍的功能,自然神鳥也可以,并且可以呼應雷。自然這一論證表明,有的神鳥有時可以具有蒼龍的功能,唾、散精氣動物化為標準化饕餮或者簡化的鼻子自然也是符合邏輯的。這同時表明有時具有蒼龍功能的生物不只是特殊神鳥,還可以是象,甚至是白虎等。
有的玄黿或者離火還與蒼龍組合,以表現其為蒼龍之唾或者其精氣所化。龍漦所化的玄黿與蒼龍之精動物化的標準化饕餮一樣都是精氣之化生,蟬也可以,不過蟬也會作為神鳥精氣的化身。又像中國臺灣地區“清玩雅集”二十周年慶收藏展展出的一件商晚期青銅方卣,其上有兩條蒼龍,其中為系的那條,周身有火字形花紋,顯然屬于表現該組合中陰性的蒼龍②這兩條龍都屬于蒼龍,基本是并列的。其組合類似于商代侯家莊1001號王陵的一些骨柶。其中有神鳥首的蒼龍,有火字形花紋,這種神鳥為首的蒼龍,在三星堆1號神樹作為社龍,于此則該蒼龍為陰。另一個蒼龍周身為菱形花紋,是擬合五步蛇的一種蒼龍,屬于陰陽之陽。兩者組合構成陰陽和,該方圓銅卣摶陰陽蒼龍成精氣即是標準化饕餮。商代大洋洲青銅方卣、婦好墓的一件銅卣、故宮博物院藏的一件商代銅卣,明尼阿波利斯藝術博物館所藏的一件商代立鸮提梁方卣,還有嘉德2016年5月30日在香港舉辦的“格物致知——鴻燊堂吉金”春拍的一件獸面紋提梁卣等,其中蓋子上端的蒼龍和系的組合,或者蓋子上的兩條蒼龍組合,都是菱形花紋的蒼龍與火字形花紋的蒼龍形成陰陽和。只是有的系之蒼龍為菱形花紋,有的系之蒼龍為火字形花紋,以系為火字形花紋的居多。還有諸多系卣或者系瓿的系為蒼龍,有火字形花紋的,有菱形花紋的,有的系整體是菱形花紋,但是蒼龍首各面還有一個火字形花紋,這在泉屋博古館藏一件商代銅瓿就有發現。還有的系卣的系為菱形花紋龍身,但是蒼龍頭為馬來貘首,并且耳朵有表示精氣的離火形(商銅胄之耳朵也發現有離火形,呼應腎臟。實際不少饕餮或者石峁文化、新砦文化、夏家店下層文化以來的神祖、蒼龍首、饕餮等,其耳朵不少是T字形,實際即是羽翼造型,有擬形的意義,還有呼應五音之羽和腎的問題),像平頂山應國墓地即發現這樣的卣。蒼龍火字形花紋較為特殊,整個都是火字形的,還有魚鱗形和單獨的間隔明顯的火字形,魚鱗形即擬合龍蛇本身的視覺魚鱗形,呼應其為鱗類,同時擬火字形。間隔明顯的火字形,即火字造型,與有的毒蛇背花紋有類似,這樣的火字形不宜認為是五步蛇腹的自然火字形,因為其在龍蛇之背。有菱形花紋又有火字形花紋的,一種是都在龍蛇背,另一種是菱形花紋在龍背,火字形花紋在龍腹,這是更為真實的擬合中國的五步蛇花紋了。對于這種蒼龍,可以視為是陰陽蒼龍,或者以其背判斷屬于陽蒼龍,可以看具體的場景。有菱形花紋的蒼龍是取之于五步蛇的,同時有火字形花紋的依然是取自于五步蛇自然花紋的。另,菱形花紋的蒼龍和火字形花紋的虎以及有火字形花紋的蒼龍與有火字形花紋的虎組合,其中的蒼龍都依然表示陽。這表明了陰陽性質的判斷來自不同的場景,陰陽場景中可以還有陰陽。。而這條蒼龍的龍首造型正是一只神鳥(圖25),與三星堆文化1號神樹的社龍、故宮博物院藏一件青銅卣系的神鳥為首的陰龍,花紋都是火字形。至于該方卣的另一條有菱形花紋的龍,顯然是表示陽性的蒼龍,屬于二里頭文化以來取自于五步蛇的蒼龍系,二里頭文化的綠松石蒼龍以及有的器蓋式通天神器裝飾的菱形花紋的小龍等主體花紋都取自于五步蛇,至商代則特別多①該兩條蒼龍為陰陽龍,并且屬于方向一致的非對立蒼龍組合。這種組合,較為多見,在侯家莊1001號王陵的骨柶中有發現。在婦好墓的一對兕觥蓋子有發現。從幾個案例看,這一種類中,往往高者為火字形花紋。可能是表現負陰抱陽的意義。這與一些青銅卣系的蒼龍和蓋子上端的蒼龍組合,并不完全一致,其方向中的高者多菱形花紋,少數是火字形花紋。這樣菱形和火字形不同花紋的兩條蒼龍,呼應陰陽是無疑問的,是否還呼應坎卦、離卦呢?從其同樣與神人、圖騰神鳥組合的現象看,這是可能的。其中菱形花紋者呼應離卦,以菱形花紋的方形表示離卦陰爻之泰陰之精,火字形花紋的龍呼應坎卦,以火字形花紋表示坎卦陽爻之泰陽之精。若火字形花紋的龍高于菱形花紋的龍,正是坎上離下的既濟卦,陰陽交往,摶陰陽成精氣,各在其位。不過即使是非常完美,也面臨迅速變未濟的情況,所以可能有提示謹慎的意義。坎離陰陽卦爻存取,并依照丹術逆煉先天的原則,則獲得先天乾坤天地的純正陰陽。有的是菱形花紋的蒼龍高,火字形花紋你的蒼龍在下端,如此則離火升坎水降,陰陽不交往,呈現未濟卦象,但是構圖卻是菱形花紋的龍首下降,刻意地表現離火降坎水升,表現離坎交往,以達到摶陰陽成精,由未濟達到先天乾坤。阜南月河、三星堆龍虎尊、小雙橋青銅構件、婦好墓的龍虎食人青銅鉞中的龍虎位置是龍上虎下,只是其中龍首刻意向下,虎勢向上,這樣的設計構圖同樣不是隨意的:龍上虎下,呼應離上坎下,這樣的未濟卦象造成陰陽不往,所以龍首下降,虎首上升,以修煉方式使龍虎陰陽交往,以成陰陽之精并賦予其中的蹲踞式神祖或者以首代表的神祖。以首代表是新石器時代以來的風格,龍山時代以來的肖家屋脊、石峁文化、二里頭文化等中的諸多虎食人首或者虎與人首組合的圖像或者玉器、石雕即是這一風格的代表,其自然也表現了神話、巫術思維、敘事中神祖修煉的內容。這種龍虎組合,符合道術的逆轉趨先天的概念。與龍虎尊同為一個主題的商代兩件虎食人卣,其虎與蹲踞式之神祖下肢的蒼龍,方向不一致,虎上龍下,并且虎頭向下,龍首向上,正好形成坎上離下陰陽各在其位的既濟卦象,體現了離坎水火龍虎陰陽交往摶精賦予神祖和神祖修煉的意思。其中下肢的蒼龍為升龍,曲形非句龍形,所以其花紋是菱形花紋。故宮博物院藏有一件鸮紋镈,其正鼓有一個饕餮紋,饕餮紋的鼻子附近有一個龍虎組合,虎上龍下,虎為火字形花紋,龍為菱形花紋,也屬于同類的。這種龍虎組合在春秋戰國時期的玉器中有不少表現,在一些兵器中也有表現,一般都是龍虎和神鳥構成組合。虎食人卣之卣還應該寓意丹爐,與酒為陰陽摶精的本質符合,自然由于陰陽之精賦予神祖,所以某種意義上其等同于修煉之人身丹爐。虎食人卣中蹲踞式嚳本身蘊含三層的意思,也是利于陰陽和之形,即其有呼應三層壇臺天地之根的功能。明尼阿波利斯藝術博物館藏的一件商代骨雕,蹲踞式神組之首為虎,下端為蒼龍,方向與虎食人卣中與神祖組合的龍虎方向基本是一致的。其中虎為陰龍為陽,于神祖而言整個可以理解為是負陰而抱陽的造型(九連墩一件玉器兩個首立神鳥的有翼神鳥形蹲踞式玉人,下肢和龍融合,在龍虎體系中其也是抱陽的造型,以表明神人獲得龍的能量,乘龍飛翔),上卦坎下卦離,符合既濟復卦。不過該骨雕中龍若升龍,其卻似若魚鱗紋,可能是由于視其為陰陽龍場景中下端的陰龍理解了。西周時期還有幾件與蹲踞式神祖、圖騰神鳥組合的龍虎構圖,蒼龍食首,虎位于下端,這些蒼龍一般都是火字形花紋。虎的方形也是向下的,這表明對于以龍虎表現陰陽、坎離交往和摶陰陽成精的圖像似乎失去了商代較為嚴格的規范,認為只是有龍虎元素即可以,更可能是以坎卦之蒼龍位于離卦之位置,以表示馮時先生論證的以之表現數術陰陽和時空陰陽的協調。另,中國臺灣地區排灣族、魯凱族之五步蛇圖騰,與中原夏商時期甚至于是更晚的這種靈蛇信仰有關。其以五步蛇為圖騰,與商人類似。這些蹲踞式木頭制作的人或者刻畫圖像,即是氏族神祖,這利于證明凌家灘文化、紅山文化的蹲踞式玉人都應該是神祖,并且可能有擬合神鳥的意思。同時這兩個文化的蹲踞式造型,似有擬合胎兒的概念,可能是道術的一種氣息和逆天修煉。,該方卣兩條龍的花紋不同,正好構成一組陰陽蒼龍,以其時符合道家 的巫術思維,摶陰陽之氣以成精,動物化即是該方卣圖像中的標準化饕餮。這一標準化饕餮,在兩條龍下端,并在人面代表的嚳之首②與鄭州商城宮殿區出土的陶簋之蒼龍食神祖嚳圖像中的蹲踞式嚳之首基本一致。,是傳遞能量給該神祖嚳的,自然表示的是神話敘事中神祖嚳以陰陽龍修煉具有類似晚期文獻記載丹術特征的巫術并得道成神靈。其中的方卣以其方圓寓意天地陰陽,也呼應兩條蒼龍之陰陽,并似丹術中的丹爐一般,以陰陽為藥,摶陰陽成精,表現為動物化的標準化饕餮。整個器物和其圖像正是符合中國古代早期“文以載道”和“器以載道”的文化的。

圖25 商人帝嚳并有玄鳥鸮元素的神祖圖像
蒼龍、標準化饕餮與神祖嚳的組合,在弗利爾美術館藏的一件商代晚期兕觥之足圖像中也有類似的表現(圖26)。該組合中的人無衣則表明其為類似漢代羽人一般的神人,不是一般奴隸、力士等的造型。作為器物之足的不一定都是一般人,有的會是火字形花紋的蒼龍,有的會是火字形花紋的神鳥,西周時期還有披肩發神靈為足的案例。像英國華威郡頓沃尼莊園博物館藏的一件春秋時期的青銅盉,其四足即是乘登神獸的龍首人身神靈,與林巳奈夫先生論到的一件披肩發乘登形神靈是近似的。弗利爾博物館藏該件兕觥之足的圖像組合中,蹲踞式神人的四肢為火字形花紋的蒼龍,其中只有升首的蒼龍明確表現出了心字形首,上肢的蒼龍未顯示蒼龍之首。這些位于器物之足的蒼龍、有或無火字形花紋的神鳥、乘登神獸的龍面神人、披肩發多元素組合的神人,還呼應震卦為足、為龍的文化認知。這是一些青銅器四足或者三足可以有這種高端生物的重要原因。依據婦好墓一件有羽翼形玉人(圖27)四肢之菱形花紋的蒼龍方向看,神祖上肢的蒼龍應該是升龍但是其首應該下降。婦好墓還有一件有羽翼的玉人(圖28)下肢和腰有火字形花紋的蒼龍,上肢是夔龍。我們知道,在以陰陽龍或者龍虎等表現賦能、修煉陰陽成神靈以及在陰陽摶精的概念下,與龍虎或者陰陽龍組合的可以是神祖,這有小雙橋銅構件等諸多材料為證;還可以是商王等人,這可以侯家莊1001號王陵龍虎車輿和西北崗1500號王陵南墓道的石雕龍虎牛之車為證①牛為車輿,龍虎摶陰陽成精氣賦予商王和神牛,商王乘登神牛,駕馭龍虎。其時人們的神話、巫術信仰使人們相信,修龍虎陰陽之丹術,得道升天,以備異能。。更早的證據則是濮陽西水坡45號墓葬了。總之只要是修道之人,理論上都可以表示為與龍虎組合,只是其時與龍虎、蒼龍或者虎組合者,一般都是高級別的神祖、王者、將軍②商代的蒼龍銅胄可為將軍等人佩戴,構成蒼龍食將軍首。本質意義上依然是巡行神祖之道的。、貴族、巫師、神鳥圖騰等。石峁文化的馬如龍和黃牛首組合的石雕表明,與馬如龍組合的有黃牛圖騰,該氏族圖騰代表的應該是石峁的氏族,從其以西來的黃牛為圖騰看的話,該氏族與西方有關。馬簋圖像表明,與標準化饕餮組合的也可以是馬如龍,即是馬如龍唾、散精氣也可以動物化為標準化饕餮。因為其時一般龍虎、陰陽龍、馬如龍、神鳥與人形、圖騰等組合表現的都是高級別者,基本都是神話巫術意義上的修煉并即將或者已是修仙得道者了。《道德經》第39章有載:“昔之得一者: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寧,神得一以靈,谷得一以盈,萬物得一以生,侯王得一以為天下正,其至也,謂天毋已清將恐裂,地毋已寧將恐發,神毋已靈將恐歇,谷毋已盈將恐竭,侯王毋已貴以高將恐蹶”,所以對于人們而言,得道是多么重要,失道的又多危險。這也是諸多祭祀、用兵、禮儀之器和遺址遺跡以造型、圖像等表現主人有道的重要原因。《甲骨文合集》之28111有一個特殊的字,很利于理解這個問題。該字是帝字上端有虎首形,全句為“其方帝、燎郊土,叀牛”,是禘四方和燎郊中土的祭祀占卜,相當于詩經的“以社以方”,這表明甚至上帝也會表現其與道的聯系。從天文學認知看,因為上帝呼應或者相當于太一、呼應北極星、呼應太極和混沌③所以其時的上帝沒有明確的單一性別。,自然天北極呼應道家之虛無和有無相生,即是所謂的道。這也為論證道生一、太一、天極、璇璣和上帝這些概念之間的邏輯問題提供了天文學背景。更是為玉璧之穿有摶陰陽成精并有固本作用提供了早期的重要證據,也為蹲踞式神祖、神人④諸多的蹲踞式實際可以視為是三層,為昆侖形,正是天地之根,呼應太極、陰陽混沌。上海博物館藏戰國竹簡等戰國簡牘即文獻記載的所謂九層之臺、央臺之丘、玄丘之水、青丘之水,實際即是雷澤,是圣人所生之地,是易學等所謂易于通陰陽之氣的地方和天地之中和、天地之根的場景和模型。良渚文化、紅山文化的三層墓葬祭壇,方圓成組,都是容易匯聚陰陽之氣的地方。即使只是其中方圓一種祭壇,由于其都是連接天地之根的內涵,所以也具有這樣的意義,所以紅山文化是方圓祭壇都有墓葬現象,良渚文化主體是方形祭壇,這都利于通天、墓葬主人復活或者觀測太陽變化以利歷法。圭表觀測太陽變化,實際即是陰陽變化,即是觀測陰陽的。所以蹲踞式本身除了擬合神鳥圖騰、青蛙黽、蒼龍、胎兒,還有一種即是三層昆侖。龍虎或者陰陽龍等與神祖昆侖形組合,標識陰陽和,即與昆侖為天地之根、呼應天地之中的概念是一致的。以及與龍虎、龍、虎構成組合中的人、神等,同天北極和上帝之間建立起以道為中介的聯系,甚至是家族式的聯系。西周以來逐步出現和規范的天子、東宮太子、龍子等概念即與這些圖像有關。所論弗利爾博物館藏這一兕觥之足的人形圖像,若參照該兕觥耳朵的神鳥為鸮(圖29)并為有陰陽性的蒼龍⑤還以火字形花紋表示該蒼龍的能量。所食即傳遞能量的情況看,由于圖騰與神祖呼應,這表明該兕觥之足的人可能即是嚳,呼應震卦為蒼龍為足。該兕觥之足的嚳不是為蒼龍所食,卻是由標準化饕餮所食,這表明兩種組合的意義基本是一致的⑥這個與標準化饕餮和蒼龍組合的蹲踞式人應該是嚳。兕觥中的人又無衣,顯然類似漢代羽人這種神仙的。羽人是道家的常見神仙形象之一,這表明龍虎與神人組合者或者乘登神龍的無衣者,不是奴隸或者力士,而是修煉有道之神人。西周以來的諸多乘登蒼龍、乘登標準化饕餮龍的車軎、車轄、車軸、編鐘正鼓(擂鼓臺2號墓葬的編鐘正鼓的乘龍人)、兵器(荊州青銅戈之蹲踞式神人)之人,不少無衣者都屬于這種神人。。尤為特殊的是,該兕觥中為標準化饕餮所食的神祖四肢為火字形花紋的蒼龍,從圖25-1可以明確看到,該標準化饕餮是陰陽蒼龍摶成之精氣的動物化,其食神祖,即是傳遞精氣給神祖并表明神祖修煉等。這種標準化饕餮食神祖的現象少,但是商代確實存在。泉屋博古館藏銅鼓神祖嚳首有標準化饕餮羽冠特征,更是以另一種設計無意地體現了這一現象。所論弗利爾博物館所藏這一兕觥之神祖嚳之首為標準化饕餮所食,也即是表現傳遞能量給神祖并以之修煉的,不過神祖四肢還有火字形花紋的蒼龍,即是神祖也以蒼龍位于四肢的方式表現其獲得蒼龍的能量和助力修煉的。本質意義上,標準化饕餮賦能和蒼龍賦能應該是性質基本一致的能量。這是因為標準化饕餮主體是蒼龍唾、散精氣的動物化。即使是神鳥、虎、牛、馬所唾、散精氣,依然與蒼龍唾、散之精氣本質意義上都可以視為是基本一致的,基本都與龍精可以建立聯系。神祖等一般是與龍虎、龍、虎各自組合的,像這種以標準化饕餮、蒼龍和神祖的組合少見。標準化饕餮一般是表示精氣的,其是陰陽所摶之精氣的動物化,本身并不直接表現陰陽,只有運行、組合時才顯示。這種標準化饕餮食神祖,與商代一些白陶罍的標準化饕餮食蹲踞式神祖構圖基本一致,只是白陶的這種圖像中,神祖首一般不顯示,并且有的蹲踞式神祖簡化為曲折線條了。神祖圖像之首有標準化饕餮的元素,也表現了神祖本質與標準化饕餮是精氣動物化這一本質之間的身份、角色的聯系,因為龍虎或者陰陽龍所食神祖、圖騰神鳥等本身即可以視為是摶陰陽的丹爐,或曰即是精氣的另一種形式的化身。像泉屋博古館所藏銅鼓的蹲踞式神祖嚳身份可能一樣的大洋洲青銅雙面有兩個獠牙的神祖嚳之羽冠都有標準化饕餮的元素,大洋洲的神祖嚳還以柱子的首圓下方表示其與天地陰陽和之精氣的聯系,同時表示溝通陰陽、天地。另瑞典遠東博物館藏一件商代石鬲之蹲踞式神祖嚳之首的造型亦是標準化饕餮(圖30),其與標準化饕餮食神祖表達的意義基本是一致的,并同樣表明了神祖具有標準化饕餮的角色賦能,獲得了陰陽蒼龍或者龍虎之陰陽所摶精氣的能量,同時也表現了氏族神話敘事中該神祖的修煉和得道成神靈的內容。神祖與龍虎等的組合,除了一般的賦能,實質上還是一種修煉的表達,現實中沒有蒼龍白虎如此的隨行,不過神話和巫術會有這樣的敘事,古人也有同構、全息于宇宙的修煉意識,藝術中則有體現,陰陽、龍虎、心腎交往的丹術即是這樣形成的。晚期道家文獻和神通中所謂龍虎象征坎離、陰陽、水火、心腎的講法,實際講明了道術的具體修煉過程、主要原理,甚至是具體的技術。同時龍虎組合還有一個重要作用,即是表明修煉的陰陽之氣實際來自蒼龍白虎的能量,并與天上的上帝有聯系,與道術有聯系。

圖26 弗利爾博物館藏兕觥局部

圖27 婦好墓玉人

圖28 婦好墓玉人

圖29 弗利爾博物館藏兕觥局部

圖30 瑞典遠東博物館商石鬲
(3)從考古學發現看,也存在蒼龍呼應神鳥的案例。商代侯家莊1001號王陵出土不少骨柶之表示“雷出地奮”場景的圖像中,地面之上有的是陰陽蒼龍(圖31-1),有的一面為蒼龍系的夔龍,另一面則是較自然的神鳥造型(圖31-2),并且有的神鳥同樣有表示蒼龍能量的火字形符,這顯然表明這一場景中神鳥和蒼龍功能基本等同。尤為重要的是,不少骨柶圖像中,有一種是與離火形(或曰囧火紋)組合并以神鳥為首的龍形或并長尾神鳥形①離火為蒼龍、虎等所唾、散火氣即是精氣。除了蒼龍、虎等唾、散這種火氣,還有這種以神鳥為首的蒼龍或者神鳥唾之。三星堆文化1號扶桑神樹的獸面神鳥為首并以人手為后肢之足的降臨蒼龍,非常特殊。該神樹有諸多離火形,實際也是該蒼龍唾、散之精氣。 西周時期還發現有以蒼龍唾這種離火形場景制作的青銅兵器,目前只有兩件,其中一件是張家坡西周墓地的(注圖6),另一件是大唐國際拍賣行征集的。

注圖6 張家坡青銅錘
,整個造型可以說是神鳥與龍的完美統一,或者講是一只蘊含龍形的長尾神鳥(圖31-3)。其周身具有的離火形即囧形,顯然即是其唾、散的精氣。可以理解為其是具有蒼龍特征的神鳥之精,因為文獻中神鳥與雷是高度呼應的,而雷又可以理解為是蒼龍之精氣的震雊、散發,所論商周時期弓形器的圖像有利于證明之。從這些弓形器的圖像中,可以明確證明神鳥和蒼龍都可以唾、散精氣為標準化饕餮,尤其從章乃器先生捐贈的那件蒼龍形神鳥紋弓形器圖像看,更證明神鳥唾、散之精氣即與來自蒼龍大火星的精氣和雷都可以呼應。并且這些弓形器圖像中的離火形,確實可以是蒼龍之大火星、蒼龍、神鳥甚至是虎所唾、散精氣的造型。

圖31 侯家莊1001號王陵骨柶
(4)商周時期的標準化饕餮旁,有的即是一種長尾巴神鳥。這些長尾巴神鳥和鳥首蒼龍的構圖元素,可能包括有綬帶鳥元素。商周時期一般犧首①從整個造型完整者看,一般是蒼龍、夔龍或者虎,有少數是牛頭、馬來貘首、羊首。這些犧首,羊、牛有的會有額頭高聳這一標準化饕餮的特征,有的還明顯與夔龍構成組合,但是一般犧首的鼻子上端、額頭不會高聳。這一特征確切地講是在印堂之上增加了一個特別設計的延續鼻子山根向上方向的一部分或者是羽翼形,以表現其與簡易化饕餮的不同,尤其是表現其作為精氣動物化的一種特征。這種特征可能是丹術中強調的鼻子通天、呼應腎的五音之羽發音顱腔共鳴、丹術中上鵲橋恢復、泥丸宮丹田與精氣的聯系、精氣通天、出陽神、元神藏走泥丸宮等修煉某種程度的表現,以強調其是精氣的動物化。由于是蒼龍、神鳥等唾、散精氣所化的動物神獸,所以與修煉的核心概念密切相關,由于修煉中額頭、元神、印堂、睛明(早期命門)、明堂、泥丸宮上丹田、足太陽經等異常重要,并且與額頭位置密切相關,所以重點表現。古人關注這一問題并不晚,興隆洼文化在豬頭和鹿頭的額頭位置有火燒穿孔即是重要證據。蚌埠雙墩陶人首、順山集的陶面具、龍山時代的有關玉器、石雕神人面等,額頭位置都予以了強調。不過在商周時期少數青銅器和玉器的饕餮紋中,有少數標準化饕餮造型的饕餮紋卻有鹿角柄,即是蒼龍造型采用了高聳額頭的做法。總體來看,商周時期青銅器犧首旁的對稱動物為神鳥、夔龍或鳥首龍、小龍(不嚴格區別,按照常規稱呼,總之都屬于蒼龍或者是以實際的蛇代表象征蒼龍等),其與犧首的組合有幾種。犧首為虎的,則一般是龍虎組合為主,犧首為蒼龍首的,則是龍或者神鳥與之組合。竹瓦街的一件西周青銅罍,其有一個組合是兩個夔龍對稱于一條C形龍,由于該C形龍有鹿角柄和近似火字形花紋,無疑是蒼龍。這像一些犧首一樣,可以證明夔龍對稱的生物可能是蒼龍的重要證據。尤為重要的是,這種犧首有的位于標準化饕餮層位的上端,并且正好在標準化饕餮的額頭上,這樣則可以看到,犧首代表的蒼龍、虎或者犧首及其對稱生物構成的龍虎或者陰陽龍組合,可以視為其摶精或者唾、散精氣的動物化即為標準化饕餮,這是多數標準化饕餮位于犧首下端的重要原因和意義,自然有的標準化饕餮旁也有夔龍或者神鳥,依然構成一組唾、散精氣動物化為標準化饕餮的組合。有的卣、瓿之系的蒼龍首位于標準化饕餮之上端,表達的意思也是蒼龍唾、散精氣動物化為標準化饕餮。還有的單獨的一個犧首位于標準化饕餮的額頭,表現的意義也是一樣。還有少數標準化饕餮之額頭是與神明之甘露即是天地陰陽和的精氣有關的蟬,實際可能是表現標準化饕餮的精氣本質的,并表明標識該位置與太陽經、真氣運行、明堂、印堂、泥丸宮、丹田之間是具有重要聯系的,以強調標準化饕餮的精氣特質。一些兕觥蓋子的蒼龍額背會有小的龍蛇形,有少數還是兩種花紋的蒼龍,表達的可能也是類似的意義,可能還有賦能的意義。有的犧首或是蒼龍首或者是虎首,有龍身或者虎身(令方彝表明存在少數虎首蒼龍身),這些犧首或者沒有對稱的動物,并且下端有標準化饕餮,這可能是直接以龍或者虎表現唾、散精氣并動物化為標準化饕餮了,只是這樣單獨的犧首少。山中商會紐育店收藏的一件安陽骨柶之虎圖像附近有離火形精氣的圖像,表明虎單獨唾、散精氣的現象。弗利爾博物館藏的一件青銅器蓋,中心有玉璧,圍繞的是三只虎,這也是表現其唾、散精氣意義的。這種虎總體是很少的。其實,虎食人的圖像龍山時代較多,二里頭文化玉柄形器虎人組合表明其時存在虎食人模式,商周時期,單獨的虎食人并不多,基本都是龍虎組合,有少數虎食魚以表示陰陽和的圖像出現。還有的虎位于青銅鐃旁鼓的,與旁鼓常見的蒼龍、神鳥、象、似穿山甲、離火形一樣,表示另一個基音。由于是鼓音,所以也可以認為其呼應雷音。《山海經·北山經》記載:“有蛇名曰長蛇,其毛如彘豪,其音如鼓柝”,這是蒼龍震雊而散或龍吼為雷的文獻依據,即青銅鐃的正鼓、旁鼓的蒼龍或者標準化饕餮,確實可以呼應鼓之雷音。有的青銅鐃圖像中還有虎與離火、魚構成組合。這些都利于證明虎有時有類似龍的功能。這樣看,犧首與鼻子(代表標準化饕餮)都為同一件青銅器的圖像,即使對稱于其的生物都一樣,還是有其區別的。旁的動物,不少與以鼻子代表的標準化饕餮旁的動物基本一致,像龍、神鳥等,有的還有多個。所以林巳奈夫等學者認為這些鼻子代表的動物與犧首是一致的,實際是不正確的。
從犧首的具體特征和有的完整造型看,商周時期青銅器、白陶器的犧首有的是蒼龍首,有的是虎首,有的是馬來貘首、有的是牛首②有的具備標準化饕餮的高聳額頭。、羊首③有的羊首者是標準化饕餮,不視為是蒼龍首。,有的是有饕餮羽冠的象首等。除了牛首者有的若完整是牛身,虎首者若有其身者有的是虎身,其他情況下犧首動物有其身者基本是蒼龍身。其保持無身的犧首形時,除了獨立存在的,一般和神鳥、鳥首龍、夔龍、鹿角柄的蒼龍等構成組合。其中犧首為虎首復原也是虎身者,其和夔龍、鹿角柄蒼龍等蒼龍系組合應屬于對稱的龍(視為是一條龍)與犧首之虎構成的龍虎陰陽組合,若在標準化饕餮上端,則標準化饕餮可以視為是龍虎陰陽摶精氣的動物化。若本身是夔龍首,只能認為其與對稱的蒼龍、夔龍、神鳥等構成一般的裝飾型組合,即使是夔龍犧首與神鳥的組合,由于這種神鳥具有蒼龍的功能,依然應該視為是裝飾性組合①其中的神鳥可以具有蒼龍同樣的功能。有的神鳥與蒼龍組合,可能表現的是獲得蒼龍能量,像婦好墓鸮尊的藏龍與神鳥相連。這一時期,蒼龍神鳥還沒有形成一組明顯的陰陽。,至多還有加強表現有關功能的意義。有的犧首,旁有夔龍,但是與該犧首的組合似乎又像是一個首有犧首的標準化饕餮,整個標準化饕餮整體性和高聳的額頭似乎是隱含其中的。這估計是一種特別表現的特殊圖像,既有夔龍對稱蒼龍首,又隱含表達標準化饕餮額頭有犧首。有的犧首還食神鳥首,皿方罍的犧首最為明顯,其旁的夔龍對稱于犧首,占據了非常明晰的位置。
婦好墓的鸮尊有簡易化饕餮與神鳥的連接組合,意義可能也是這樣②西周時期有的標準化饕餮與其旁的神鳥連在一起,則是藝術的設計使然,不改變其依然是表現神鳥唾、散精氣動物化為標準化饕餮的意思。。若為龍虎組合,則這一組合本身是摶陰陽成精氣的意思。
犧首與夔龍、神鳥等的組合或者單獨出現于標準化饕餮的上端或者額頭上,除了表現丹術的內容,其中重要作用之一即是表明該標準化饕餮與其也構成蒼龍系唾、散之精氣或龍虎組合摶陰陽以成精氣并動物化為標準化饕餮的意思,與一些卣之系為蒼龍,并位于標準化饕餮首或者額頭的現象是基本一致的。有不少這樣的標準化饕餮本身還有對稱的夔龍、神鳥等,即本身圖像組合也表現了夔龍或者神鳥唾、散精氣動物化為標準化饕餮的意義。這種情況表明唾、散精氣為標準化饕餮的蒼龍系造型在同一件器物中可以有造型區別,這正好體現了龍變的神通,同時增加了藝術性。這樣的圖像自然同樣表明特殊神鳥唾、散精氣為標準化饕餮(或者省略為鼻子)是一種常見現象。
此外,商周時期青銅器圖像中與標準化饕餮組合的對稱神鳥,除了脖子有火字形③西周時期除了部分神鳥腿足有火字形(這種火字形實際是能量的表現),龍部分類型有,虎一般都有。這表明無論哪一組陰陽,都可以以之表現能量。蒼龍、標準化饕餮、倗國馬來貘、三星堆文化祭壇負載神獸的馬來貘首、三星堆文化殘損的握手青銅人首所負的馬來貘首、商周時期的象、神鳥、三星堆的青銅公雞、商周時期有的玄黿、虎食人卣的鹿、上海博物館藏商代晚期弓形器的蟬身饕餮羽角人面者、蜥蜴或者鱷魚等,都有表現。還有少數(像西周霸國的神鳥)足有離火形(或曰囧火紋),這也是符合震為足、為脛骨的易理之象的,與倗國的馬來貘之前肢有蒼龍吐離火形精氣相似。離火和火字形有聯系、有區別。唾、散精氣、傳遞能量,往往有火字形出現。(圖32-1)和翅膀有蒼龍系的龍蛇、神鳥等特殊特征外,還有少數饕餮旁的對稱神鳥與蒼龍組合,并且有的構成“蒼龍食神鳥”形式(圖32-2)。翅膀擬合有蒼龍或者有蒼龍精氣散發所化的神鳥以及蒼龍食神鳥的造型,本質意義上都是表現賦予神鳥以蒼龍能量,并特別標識該神鳥能量主體是來自于蒼龍之精氣。有的標準化饕餮(或者代表其的鼻子)的對稱神鳥有鹿角柄或者鹿角柄上端還具有以離火或者眼珠子為中心的多角形即雷符,都是利于證明這種神鳥是具有龍精之能量的,而不是林巳奈夫等多數學者認為的是龍乘神鳥或者是龍在神鳥幫助下飛升的意思。若其騰飛還以神鳥托運,這樣的龍哪還有《二三子問》所謂的龍德呢?

圖32 商周青銅器饕餮及其神龍、神鳥圖像
有的神鳥,其身的圖像中有部分擬合其形的蟬身饕餮。這樣的蟬身饕餮,多數是簡易化饕餮,少數是標準化饕餮。像泉屋博古館藏的一件青銅鸮尊之圖騰玄鳥鸮(圖33-1),其翅膀有蒼龍,脖子有火字形表現的能量,其負載即是蟬身標準化饕餮。還有耶魯大學藝術博物館藏的一件鸮尊的蟬身饕餮也是標準化饕餮。但是侯家莊1001號王陵石鸮的蟬身饕餮卻是簡易化饕餮,婦好墓的鸮尊同樣是蟬身簡易化饕餮。婦好墓的一件跪坐有羽翼的特殊玉人和侯家莊1001號王陵的鸮首神獸面元素構成的石神祖等,也有蟬身簡易化饕餮。商代的青銅器、骨雕圖像中蟬身標準化饕餮不少,夔龍組成的蘊含蟬身的簡易化饕餮也不少。蟬身標準化饕餮,實際是精氣兩種動物化形式的組合,蟬身簡易化饕餮,實際可能由于蟬與神明甘露的精氣有關,所以把蟬本身視為是可以唾、散精氣的一種生物了,其與簡易化饕餮組合,正好都屬于唾、散精氣的生物,就像一些神鳥首的蒼龍一樣。自然也可以理解為代表精氣或者雷的蟬與簡易化饕餮象征的蒼龍組合,實際也屬于宏觀的同類生物元素組合,因為蒼龍唾、散精氣,從婦好墓的青銅缶來看,是可以生物化為蟬的。對于與蟬身簡易化饕餮、蟬身標準化饕餮都有組合的鸮來看,意義可以融合。注意,古人對于蟬非常關注,從石家河文化以來,其往往在中原三代以前的文化中具有重要地位。蟬與道家有密切聯系,《荀子》等記載蟬“飲而不食”“居高食露,精潔可貴”。《類編長安志》中記載漢武帝筑神明臺立銅仙人銅盤承甘露飲以延年。其臺為神明臺,依照郭靜云先生對于神明早期意義的正確理解,其即為天地陰陽和之臺,呼應甘露本身具有天地陰陽之精的意思。蟬與雷關聯密切,由于其長期生長于地下,又夏鳴于樹枝,所以其又與地下之雷、代表生機的木都可以聯系。這與標準化饕餮本身為精氣尤其是蒼龍之精的動物化表達是一致的,與簡易化饕餮本身歸屬于蒼龍、蒼龍現生機現、震雊為雷、蒼龍降則雷沉等概念密切相關。保利博物館所藏的先方彝,其中有象鼻子蒼龍對稱于蟬構成組合(圖34),這表明其時存在蒼龍唾、散精氣生物化為蟬的概念,若泉屋博古館藏銅鼓的玄鳥鸮與蟬的組合類似,其是表示玄鳥鸮唾、散精氣生物化為蟬的意思,與甘露即神明之和的精氣是呼應的。這樣泉屋博古館藏銅鼓之嚳的蟬身(同時擬合玄鳥鸮身)、阜南月亮河龍虎尊之神祖嚳的蟬身(同時擬合玄鳥鸮身)、三星堆文化龍虎尊神祖①可能是嚳,利于討論巴蜀有些人的來源與商人王氏族有關。同時擬合神鳥身的全蟬形身(圖35),既以蹲踞式等表現了其與圖騰神鳥的關聯,又以其融合的有火字形花紋的蟬形身表現了其與蟬的聯系,即是與神明之精氣的融合,或者是與具有這種唾、散精氣能力的蟬②商代的一些弓形器有這樣的蟬。的融合,并可能獲得雷的神通和具有蟬蛻復活再生成為神靈的異能。蟬在商周時期是一種常見符號,經常以其身③很少有三星堆龍虎尊這種以整個造型融合神祖之身的。作為標準化饕餮之身,不少夔龍、鳥首龍的組合圖像中也會蘊含有蟬形。經常還用這種造型和完全圖案化的蟬形符號表現地下的雷和象征地表之下,即是代表地奮的土地之下。蟬龍身標準化饕餮或者簡易化饕餮,成為商周時期饕餮紋中龍身、牛身、鳥身饕餮之外的另一種饕餮,并且是標準化饕餮和簡易化饕餮都有。

圖33 商周青銅神鳥尊

圖34 保利博物館藏商先方彝

圖35 三星堆文化龍虎尊神祖的全蟬形身
總的看來,由于蟬可以視為是蒼龍、圖騰鸮所唾、散精氣的生物化,自然與標準化饕餮具有類似的特性,同時其還作為地雷的代表,有時也可以表示地上之雷的象征,所以這表明擬合蟬身或者整個蟬形的標準化饕餮、簡易化饕餮、蹲踞式神祖,有時與雷、精氣都可以建立聯系,這與雷本是陰陽和之精的認知是一致的。
中國國家博物館所藏的一件南方商代象紋青銅鐃,其正鼓是簡化的以云紋表現的標準化饕餮,其額頭有一蟬,非常利于表現其具有精氣和雷的意義,與標準化饕餮本身化自精氣并呼應正鼓從而表現雷的意義是一致的,因為雷同樣是陰陽和之氣的表現。蟬位于標準化饕餮額頭的還有幾個案例,不過不多。這一構圖與蒼龍位于標準化饕餮、虎、麂等神獸、神祖、神人額頭的意義有所聯系,即是從經絡關隘賦予能量、助力修煉,同時標志高聳額頭是符合道術的構圖。位于額頭的蒼龍,有的有菱形、有的有火字形花紋或者兩種花紋都有,或者有鹿角柄,尤其是司母辛兕觥的該龍還與火字形花紋的虎構成龍虎經典組合,更表明各種饕餮神獸人首額頭龍或者單獨的犧首屬于蒼龍無疑,也利于表明我們關于標準化饕餮額頭非虎的犧首屬于蒼龍及其具有特殊意義的認識是有更多的參照依據的。
象是一種特殊的動物,從花園莊東地54號墓方彝四足之象負載離火形的現象看,其可以相當于盠駒尊、蒼龍、豬等負載大火星,即象可以呼應蒼龍。變形的象組成標準化饕餮、簡易化饕餮,或者標準化饕餮有的有象鼻子,或者有的簡易化饕餮的蒼龍采用象鼻子和象牙造型,都表明象可用于增強表現蒼龍生機和蒼龍精氣動物化的表現力①自然還有綜合表現標準化饕餮代表的自然界精氣能量充盈的原因。。
中國國家博物館所藏的這一象紋鐃的正鼓有兩只象打架的造型,以形象的造型擬合表現正鼓的雷音。該鐃的銘文也是以象為族徽的,這表明其氏族與象有聯系。正鼓以象表現雷音,也有可能融合了氏族族徽。就像泉屋博古館藏銅鼓圖像中,商人以玄鳥唾、散精氣并生物化為蟬一樣。象本身有時是桀驁不馴的,《史記·五帝本紀》中舜之弟象,即是這一特點的表現和擬合。象還有位于鐃之旁鼓的,同樣是由于象可擬合蒼龍以及象的性格較為擬雷的這一特征。這個象打架與標準化饕餮重合位于青銅鐃正鼓,更利于證明標準化饕餮有呼應雷的現象(圖36)。同時,肖家屋脊文化以來,蟬已出現可以視為是精氣,并且可能還有表示地下之雷的象征意義,這表明標準化饕餮作為蒼龍或者神鳥所唾、散精氣,即照應太極混沌之義的陰陽屬性之精氣,有時還可以表現雷的含義。圖3-5-②的標準化饕餮首有以多角離火形表示的雷形也是重要證據。畢竟雷是陰陽和之精氣的認識起源很早,甲骨文中即有雷與神鳥震雊有關的記載。肖家屋脊文化的神鳥圖騰鸮不少都是吭有一橫表現震雊之神鳥。半坡文化以來的魚鳥圖,有的即若泉屋博古館藏銅鼓之蹲踞式并有羽翼的神祖嚳和魚的組合一樣,表現生殖崇拜的陰陽和之意,其中新石器時代魚鳥圖之神鳥可以對照蹲踞式嚳,魚呼應的是銅鼓中的魚,這樣魚鳥圖中的神鳥也有呼應震卦的意義,魚鳥圖組合即可以視為是震卦與兌卦、巽卦的組合。泉屋博古館藏銅鼓中蹲踞式神祖嚳與三條魚組合,其中與簡狄、建疵兩條魚的組合,可以解讀為震卦與巽卦、兌卦組合,場景是雷澤,以鼓、魚、蒼龍等來表現雷澤的特征,以玄鳥鸮來表現春分的時節。

圖36 中國國家博物館藏青銅鐃局部
商代諸多神獸,在震卦為足、震卦為龍的易理認識下,往往在動物四肢刻畫小的蒼龍②神鳥翅膀可以視為上肢,所以翅膀有蒼龍,也是符合震卦為羽為足的易學之象的。,倗國墓地的兩只馬來貘之前肢還有蒼龍和離火形(或曰囧火紋)的組合,表現的正是“蒼龍吐火”即唾精氣的場景,自然還是表明從其足賦予馬來貘以能量的意思,與震卦為足為脛骨的易象同樣是一致的,并符合經絡學認知。但是也有一些四肢動物的四肢圖像是神鳥形的③這樣的神鳥具有蒼龍之功。,像著名的四羊方尊④羊,從卜辭看,可以表示陽火。四羊方尊之羊,周身的火字形花紋,即是羽在擬合,又正表示其是具有能量的。(圖37)、扶風縣莊白村一號窖藏出土的西周象尊等。這同樣表明蒼龍與某些特殊神鳥的高度關聯,這些神鳥往往具有蒼龍的功能。林巳奈夫先生曾經認為,有的標準化饕餮旁的神鳥方向不向著標準化饕餮,是來自河姆渡文化的特征,并把這一條作為標準化饕餮具有太陽神性質的重要依據。實際上不可能這樣解讀,否則無法解讀有的蒼龍、夔龍以及方向對立的神鳥對稱于標準化饕餮或者其鼻子的現象。有的翅膀有蒼龍的神鳥,像葉家山西周曾侯白生立鳥蓋懸鈴銅罍蓋紐的神鳥,翅膀有火字形花紋蒼龍,自身也有火字形花紋。這樣的神鳥位于蓋紐,按照我們已有的論述,其功能相當于夔龍等蒼龍,其位于蓋紐,也應是呼應天中摶陰陽成精氣、帝出萬物于震卦即蒼龍的原因。就像諸多青銅鉞的中心有C形蒼龍或者回首蒼龍一樣。尤其是羊子山銅罍蓋紐的對鳥,與曾侯白生立鳥蓋懸鈴銅罍蓋紐的神鳥一樣,都是翅膀有蒼龍,本身有火字形花紋,其與圖1之對鳥構圖高度一致①這也提示圖1時代也有可能至于西周早期了。。夏家店下層文化有彩繪的火字形花紋的蒼龍位于蓋頂,商周時期有諸多菱形花紋、火字形花紋或者兩種花紋都有的C形、の字形蒼龍位于蓋紐,還有蓋紐為離火形精氣,并且有的圍繞蒼龍。葉家山西周銅罍的這種兩只神鳥位于蓋紐和一只神鳥位于蓋紐,自然利于證明神鳥對稱者和神鳥本身呼應摶陰陽成精的天極,也呼應帝出萬物于震即蒼龍,自然也利于論證圖1之鼻子代表的標準化饕餮為精氣的動物化之特質。

圖37 四羊方尊前肢神鳥
綜合這些依據可以認為,標準化饕餮旁對稱神鳥應該與蒼龍密切相關,具有蒼龍相應的功能。那么這些神鳥與標準化饕餮組合的意義主題又是什么,我們已有所言明,現予以論證。
承所論案例,商周時期在標準化饕餮旁的對稱神鳥,首先應該是器主崇拜的神鳥,但不一定只是圖騰。這樣的神鳥,翅膀有時會有蒼龍系的龍蛇、神鳥或者鳥龍。由于翅膀可以視為神鳥的上肢,即也可以視為足,所以翅膀有蒼龍或者有與蒼龍密切相關的神鳥,是符合震卦為足、震卦為龍的易理的,也是修煉陰陽、賦能角色、助力真氣能量運行的經絡文化的表現。這樣的案例很多,像婦好墓鸮尊、泉屋博古館藏鸮尊②其翅膀有兩條龍,應該都屬于蒼龍系。(圖33-1)、保利博物館藏倗國墓地出土的神鳥尊③該神鳥翅膀除了龍,還有小型神鳥。一般神鳥翅膀只有蒼龍,但確實少數還有小的神鳥,應該屬于表現蒼龍系能量的神鳥。這有利于證明蒼龍與神鳥的聯系,也利于證明蒼龍和神鳥都可以唾、散精氣為標準化饕餮的正確性。(圖33-2)、Christie's拍賣行的神鳥尊(圖33-3)、英國白金漢宮舊藏商代蒼龍食鸮尊(圖33-4)、泉屋博古館藏兕觥上端的神鳥造型(圖33-5)等。尤其是婦好墓鸮尊、泉屋博古館藏鸮尊、白金漢宮舊藏蒼龍食鸮尊之神鳥為玄鳥鸮,其不只是商人崇拜的神鳥,還是商王氏族的玄鳥圖騰。由于這類神鳥的功能也是可以呼應蒼龍的,所以更是表明了圖騰、蒼龍之間的聯系。其實天命玄鳥降雷澤而生商,從泉屋博古館藏銅鼓看(圖38),玄鳥鸮為玄鳥氏圖騰,神祖嚳為玄鳥鸮圖騰元素、標準化饕餮和玄黿、蛙黽、胎兒④道家的修煉認為胎兒系純陽之體。甚至是蒼龍S形和利于陰陽和的昆侖三層等多種元素、概念的組合,神祖獲得降臨雷澤的魚尾蒼龍的能量,神祖有標準化饕餮的羽冠等,顯然即有與魚尾蒼龍之精融合的概念。該蹲踞式羽化的神祖嚳之蹲踞式是其名字的由來,甲骨文中有表現。由于歷史上誤讀該蹲踞式造型為甲金文以來的中夋、俊字,所以帝俊出現了,逐步出現了另一個神靈。該蹲踞式神祖嚳的羽化上肢有兩條簡易化的夔龍,即是位于該神祖上肢或者翅膀的,與一般神鳥翅膀有小龍和虎食人卣神祖嚳四肢有小龍意義基本一致。這些特殊造型表明神祖嚳、圖騰玄鳥鸮從四肢之龍蒼龍系獲得了蒼龍之精氣是無疑問的,同時也表明了古代修煉文化與巫術的內容。商代虎食人卣底端蒼龍與魚所代表的簡狄、建疵構成陰陽、卦象組合,與整個虎食人卣的虎、龍和蹲踞式帝嚳神祖、圖騰玄鳥元素之組合及其表達的神誕神話主題是一致的。其中的蹲踞式神祖帝嚳之蹲踞式,即擬合玄鳥造型、蒼龍的S形,甚至還有蛙黽⑤古代把人和蛙黽都視為倮蟲。、玄黿和符合道家文化希望修煉的胎兒之造型①虎食人卣底端蒼龍與魚所代表的簡狄、建疵構成陰陽組合,與虎食人卣的虎、龍蛇和蹲踞式帝嚳神祖、圖騰玄鳥元素之組合是呼應的。其中的蹲踞式神祖帝嚳之蹲踞式,即擬合玄鳥造型、蒼龍的S形、胎兒造型,還有蛙黽玄黿造型(從婦好墓的蹲踞式帝嚳負載表示蒼龍大火星的圓形+十字形玉人看,其還可以視為同時擬合蒼龍的S形)。這些擬合的生物之間構成互化,所以認為商人神祖為帝嚳、為玄鳥、為蒼龍都可以(由此可以表明湖南寧鄉等地的商文化主體階層應該是商王氏族為主的文化,不宜認為文化的主體代表是土著,即雖然文化有土著特征,但是人的治理階層代表可能是商王氏族,不是地方土著)。虎食人卣底端的蒼龍代表商人神祖,即表明嚳與蒼龍有關,則商人又與上帝有了家族式聯系,因為帝出萬物于震,震卦即蒼龍,為四象之東象,于是龍子、真龍天子、天子的概念就逐漸有邏輯地產生了。虎食人卣底端的魚呼應女,又由于兩條魚大小不一,正是呼應簡狄、建疵姊妹的,從易理象征看,正是呼應巽、兌的,又由于蒼龍代表神祖,呼應震卦,則與巽卦、兌卦卦象構成易學中的著名婚姻卦,即恒卦和歸妹卦。恒卦,呼應自然界的雷風隨之自然現象,正是陰陽相隨的意思,引申則夫婦亦應當像雷風一樣相隨和睦相處。一家之長子呼應震卦,一家之長女呼應巽卦,則震巽組合為恒卦,這樣符合自然,婚姻恒久遠。歸妹卦,古人認為其確實言乎婚配,卻是納妾,而不是娶妻,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婚姻。還有學者認為歸妹卦的主題內容有交易的成分在里面。這的確有一定的道理,不過于古代姊妹同嫁的這種情況,還有為保證宗法制度運行以及財產傳承的實際考慮,《白虎通義·嫁娶篇》有諸多解讀。這是符合《呂氏春秋》有關簡狄、建疵的記載以及那一時期的婚姻制度的。另《泰卦》是消息卦,時應仲春,即是講娶妻應仲春。《白虎通義·嫁娶篇》曰:“嫁娶必以春者何?春天地交通,萬物始生,陰陽交接之時也。《詩》云:‘士如歸妻,迨冰未泮。’《周官》曰:‘仲春之月,合會男女。令男三十娶,女二十嫁。’《夏小正》曰:‘二月,冠子娶婦之時。’”虎食人卣底端的蒼龍現,屬于玄鳥至之的季節。整個虎食人卣似乎玄鳥沒有表現,所以認為其屬于春分之時沒有確切依據,實際不是的,虎食人卣的蹲踞式帝嚳本身的蹲踞式即是擬合玄鳥鸮的樣子,其四肢腕踝又都有玄鳥的羽翼,也即是講實際已以玄鳥來表現節氣了。泉屋博古館藏青銅鼓圖像為另一個更為具體的典型:其中鼓和鱷魚鼓皮表示雷和春分季節,并和其他魚元素共同表示雷澤場景,與文獻和簡牘記載的浴場、九層之臺、玄丘之汭、瑤臺等之雷澤場景一致。尤其是其中雷澤,易于通陰陽之氣,其中之臺,多為三、九層,呼應天地之中和天地之根,利于摶陰陽成精。玄鳥圖騰鸮于鼓首,表明時為玄鳥至的春分。玄鳥鸮之間又有一只沒有蟬翼之蟬,蟬呼應神明之甘露,即是精氣,可以視為是玄鳥所唾、散。并且蟬還可以表示雷,以這種蟬可以表現雷始出地的仲春,則即是寓意是仲春之時,玄鳥唾、散精氣生商人氏族始祖卨。這即是《詩經》之天命玄鳥春分降臨雷澤生商的寫照。鼓之圖像主體是一個蹲踞式神人,擬合玄鳥等形。其有玄鳥鸮一樣的羽翼,上肢端已羽化,是為帝嚳。其擬合玄鳥、胎兒、蛙黿、蒼龍等的樣子,以表示與這些靈獸的聯系。冠首有標準化饕餮風格,表示與陰陽摶之精的互化,這樣與蒼龍和雷都可以轉化。其這一造型,顯然可以表示其具有蒼龍賦予的子孫繁衍的精氣能量,類似陰陽和的雷,而雷震萬物生,即這一生萬物也是符合天道的。同時其兩側有簡化小龍,與蹲踞式帝嚳構成一般的商周青銅器之標準化饕餮為中心旁為蒼龍的經典構圖模式,正是表示該帝嚳像標準化饕餮一樣,呼應精氣即是龍漦的動物化。四條魚則代表慶都、姜嫄、簡狄、建疵。整個場景是文獻記載的中國早期文明史中幾個家族的雷澤神誕神話,與《呂氏春秋》《史記》《國語》以及上海博物館藏戰國簡牘所記載的唐、商、周氏族始祖堯、卨、稷的神誕神話基本一致。從所論證可以發現,商人的圖騰是玄鳥鸮無疑問,但是商人的圖騰還可以是蒼龍形、蒼龍和玄鳥鸮的組合形,或者說帝嚳的造型可以是蒼龍或者具有蒼龍和鸮的元素(神祖具有圖騰元素,是一種普遍現象),這同樣是天子、龍子概念的由來所至,也是認為這樣的圖像和認知從而建立了氏族與蒼龍和上帝的家族式聯系的依據。以下兩件青銅器圖像更利于理解蹲踞式神祖與龍虎組合等問題。何安達先生思源堂是著名的中國青銅器收藏機構,其收藏的一件西周早期青銅斗(注圖7)圖像具有重要價值。該青銅斗的圖像由龍、神鳥、虎組成,龍虎并有火字形花紋。龍虎即是陰陽,龍虎尾巴連接,是一種陰陽交往的形式,與弗利爾博物館藏西周早期曲刃青銅刀的龍虎類似陰陽交往的造型是較為類似的,否則虎首下則無法往來。其這一組合可能還表現了北斗七星有雌雄所以可以和陰陽的概念。其中的神鳥應該是獲得龍虎陰陽和之精氣修煉和得道的圖騰神鳥。弗利爾博物館、上海博物館各有一件類似的。此外,該青銅斗的圖像有牛,牛有很多意思,在此可能有表示斗為車輿的意義。商代以牛表示坤表示車輿,可以侯家莊1500號王陵之石龍虎牛組合作為重要證據。另一件為商青銅盤,其中有一個蒼龍,龍之鹿角柄旁有虎和小龍以及魚,鼻子有兩只對稱神鳥,嘴巴有對稱小龍。這些附屬生物構成龍虎圖騰神鳥和魚的經典組合。另青銅盤中心的鹿角柄蒼龍和盤四周的虎、神鳥圖騰、魚又構成一組經典組合,同樣是由龍虎圖騰神鳥和魚構成。這是商代反映神祖神誕神話圖像中較為全面的一種。其中盤四周的圖像為虎、魚、神鳥排列,不是一般的虎、神鳥、魚的排列形式,實際是一種意思,只是排列的并不嚴格,實際應該是虎、神鳥、魚這一順序。但是在商周時期,也發現有虎食魚的現象,或者是龍食魚人(有人的下肢)的現象,所以這一四周排列形式中,主要是為了表現虎食魚這一形式才這樣處理的(這一青銅盤的器表,是轉折的目雷紋和標準化饕餮)。從其中的神鳥造型看,可能表現的是玄鳥鸮,所以該青銅盤的氏族始祖神誕神話應該是玄鳥氏神祖嚳雷澤神誕卨的神話表現,其中青銅盤、魚、龍等元素象征雷澤,玄鳥鸮象征春分時期。其中的圖騰玄鳥鸮,還表明隱含的嚳,魚則是簡狄。泉屋博古館藏青銅鼓的蹲踞式帝嚳造型,其中除了羽翼、爪子、蹲踞式屬于玄鳥鸮元素,若所論其蹲踞式還有多種擬合,尤其是其擬合玄黿更有意義。一方面玄黿本身可以視為是龍漦、龍精,另一方面和帝嚳早年承位所在天之星野已有天黿之稱有關(星野之文化甚早)。《國語·周語》言“我姬氏出自天黿”是就帝嚳論之的,因為帝嚳繼承顓頊天位于齊,呼應星野即是天黿。又由于天黿神奇可視為龍漦,值得伶州鳩論及。至于天黿所在為女虛危三星,《左傳·襄公二十八年》名之“玄枵”,是為圓蓋形,屬于北方之象。卞家山遺址的良渚文化陶壺圖像,王仁湘先生認為其中的龜即是早期北方之象,漢代四象之北方確實有單獨表示為龜形的,王仁湘先生依據海昏侯墓葬出土文物認為有龜蛇形或者龜鶴形,早期北方之象馮時先生認為多為鹿(四象論證具體可參見王仁湘、馮時先生的有關著作)。所有這些表明,女虛危三星宿為天黿形是有一定的早期考古學依據的,只是這一天黿之野未以玄龜或者龜命之,四象則有以玄武命之的。中華民族之所以以龍為圖騰,主要是由于其來自于天之蒼龍,是“帝出萬物于震”的所在,與天北極有關,與北極星和道有關,是不同氏族都認同和希望把自己小部落的圖騰與之聯系甚至是互化的,這樣龍也即變成了各個氏族的圖騰了,于是整個中華民族都逐步接受蒼龍為總的圖騰了。

注圖7 思源堂藏西周早期青銅斗
(圖39),與整個虎食人卣的虎、蒼龍、龍蛇和蹲踞式帝嚳神祖、圖騰玄鳥元素之組合參照,更能表明圖騰玄鳥、氏族始祖、神祖和蒼龍以及雷澤之間的聯系。同時還可以表明各種翅膀有蒼龍或及神鳥現象所表現意義的復雜性。尤其是圖騰神鳥翅膀有蒼龍系,更利于表明圖騰本身的氏族子孫繁衍的能量,有獲得聽命于上帝的蒼龍之能量
①
商代龍虎、蹲踞式帝嚳神祖組合以及龍、蹲踞式帝嚳神祖組合中的蒼龍,出現于神祖雷澤神誕卨的神話圖像中,本身即同時表明其與天極、北極星、上帝的聯系,因為“帝出萬物于震”是中國古代起源很早的天文觀和好生哲學核心內容。婦好墓出土的有領蒼龍形玉器,其中心呼應天極、太一、上帝,所以該玉器表現的正是北極等與蒼龍的聯系。西周以后,蒼龍圍繞玉璧或者玉環的圖像甚多,不少都表現了這一文化信仰。同時玉璧的中心,還有摶陰陽成精、固本的作用,這是蒼龍圍繞其的另一個原因。我們發現有蒼龍圍繞玄黿或者離火即是龍漦的圖像,與婦好墓有領玉璧和蒼龍構圖的文化邏輯有類似的方面。商代的一些斧鉞中心有負載離火的黿或者即是離火,有的是一條蒼龍呈現C形。斧鉞擬合歲,所以斧鉞中心即大概呼應天北極、太一、上帝。由于天中響應地中,所以有最佳的天地陰陽往來,不是一般的天地之間,這是天地之根、陰陽之根,和方圓三層壇或者三層昆侖、九層之臺以及文獻中的玄丘之汭是類似的。天中、地中都是摶陰陽成精的地方,所以歷代求中本質原因之一即是由于天地之間其是陰陽摶精氣的中心,利于統治者和神人生長和具有天地人三才合一,溝通天地,利于具有陰陽摶精和以丹術修煉獲得神力成仙的地方。那些三層臺階的昆侖形墓地以及三層臺的祭壇、陶寺的觀象臺都是呼應天地之中的,即是陰陽摶精氣的地理。這同時表明那些斧鉞之穿的離火或者黿形,實際呼應的是陰陽所摶以及所固之精,有蒼龍的則可以講即是蒼龍所吐來自大火星的精氣,以斧鉞之穿呼應其陰陽和的性質和符合天之道。斧鉞的歲之意義,呼應木,即呼應蒼龍,所以太歲也可以以青龍表現。同時斧鉞之穿的龍,即是蒼龍,即有與穿所代表的天中形成蒼龍圍繞陰陽摶精的造型,還表示一個大周天即是一年的意思。上海博物館的一件二里頭文化時期的鑲嵌十字形綠松石青銅鉞,馮時先生已明確證明其與天文有關(《中國天文考古學》,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1年11月),表示回歸之歲,這是斧鉞擬歲的重要證據。濮陽西水坡45號墓葬的第2幅圖像以斧呼應冬至,更是早期的證據。這些斧鉞有的還有氏族神祖神誕與修煉得道的圖像,以表現自己氏族祖先秉承天道征伐,持斧鉞者也是遵循這樣的天道的。
秦國咸陽宮的一塊畫像磚,有方向不一的火字形花紋和菱形花紋的兩條陰陽龍呈現索形圍繞玉璧,該玉璧中心也是摶陰陽之精氣的,并有近似的柿紋予以表現。玉璧與陰陽龍、龍虎或者鳳凰之組合,同樣是玉璧可以摶陰陽成精氣的重要證明。春秋時期的一些龍系銅盉,像故宮博物院的一件,其系為蒼龍,流為神鳥,神鳥首為一虎,三者正好構成一組龍虎神鳥的經典組合,只是更多的這種盉,不顯示白虎,可以視為是一種省略,或者是蒼龍自為陰陽。楚地漢代以來,鳳凰、兩鶴等可以代表陰陽,畫像磚也有不少這樣的圖像。
。至于圖騰本身,從玄鳥氏看,其本身來自少昊系,具有氏族來自太陽的信仰,所以該圖騰神鳥本身還具有太陽的能量,這樣蒼龍白虎陰陽和或蒼龍陰陽和的能量,連同太陽的能量,即成為宇宙最為重要的生產力,以之繁衍子孫,則子孫繁盛,世代永葆,并與蒼龍、天帝建立起家族式聯系,同時得道成神靈,與天地合氣德,與日月合其光,與四時合其象,并具有合道的異能和治理稟賦等。

圖38 泉屋博古館藏青銅鼓上的帝嚳之三妃生殖崇拜圖

圖39 泉屋博古館藏虎食人卣
能證明翅膀有蒼龍的神鳥有的為圖騰的材料還有不少,值得予以論及的是弗利爾美術館原藏的一件青銅簋(圖40),其耳的構圖可以視為兩段:一段內容是嘴巴有火字形符②人們在生活中發現,口舌、喉嚨、鼻子、額頭等容易生火,所以雖然古人表現蒼龍、饕餮、馬來貘、牛、虎、公雞、鱷魚等有能量的方法多種多樣,但是其中一種即是選擇在嘴巴、鼻子、脖子、額頭、督脈、脊柱等位置以火字形符表現,或者在四肢、爪子上表現。三星堆文化以表現求雨和溝通神靈場景的祭壇式多層青銅器,其神職人員所乘登的馬來貘首犀牛身羽翼神獸嘴巴的方向盤形,即是表現其能量或曰精氣之火的,與商周時期虎食人卣之虎、蒼龍、標準化饕餮、簡易化饕餮、神鳥之嘴巴或脖子之火字形符的意義就能量而言是一致的。弗利爾博物館藏的著名的商代人面青銅盉的人面蒼龍,其爪子就有火字形花紋。這些表現方法正是符合《黃帝內經》所言清陽出上竅、清陽實至四肢的講法的。自然也有表示能量的圖案位于動物之表面的,這同樣是符合《黃帝內經》之清陽發腠理的記載的,只是首和四肢、嘴巴、臉頰更為明顯。的獸面蒼龍食神鳥③只顯示神鳥之喙。這一風格是諸多器物耳朵之蒼龍、白虎、象鼻蒼龍、牛等神獸食神鳥組合中神鳥首表現的常見造型,也有顯示眼睛等的。神鳥往往只顯示喙的還有商代兕觥圖像。兕觥兩端,一般高的一端是神獸或者蒼龍(有的還明顯表現整體),有的是具體的動物(像牛、虎,有的是羊角牛形、蒼龍等)。另一端有時為神鳥,該神鳥在標準化饕餮嘴巴中同樣多只顯示喙,有的顯示較明顯,兩者構成神獸(一般是蒼龍或者標準化饕餮)食神鳥經典組合。同時這樣神鳥有的還與高端的神獸構成神獸食神鳥之經典組合。這其中,兕觥的龍圖像常會作為組合之一,即構成龍虎食神鳥圖騰的經典組合。像司母辛兕觥,其一端是羊角牛,另一端是省略首的鸮,則一般組合即是神牛、龍和鸮組合。這一神牛額背還有蒼龍白虎構成的陰陽組合,即是典型的摶陰陽成精氣賦予該神獸,并且位于其額頭和似人督脈的脊柱,與一些蟬(位于標準化饕餮額頭的蟬有標志標準化饕餮性質和表明該位置體現道家的認知所以重要,可能也有賦能的作用)、商周蹲踞式玉人額、背有蒼龍等的意義有關,即是賦能神獸和儲存之酒并助力神獸修煉的,這樣其與神鳥圖騰構成的神獸食神鳥圖騰之經典組合,即是傳遞了龍虎陰陽之精氣了。與一般龍虎和神鳥圖騰組合有些類似,只是其傳遞是經過另一個神獸了。并且該龍虎組合應該還參與了整個兕觥中的至少三組神獸食神鳥圖騰的組合了。婦好墓的一件高端為明確虎形的兕觥,其蓋子低端的鸮和高端的虎以及器物本身的龍即構成龍虎食玄鳥鸮的經典組合。弗利爾博物館藏一件商代晚期銘文中有雨字形的青銅卣,其一端是神鳥鷙,另一端是虎,連同蒼龍,則構成龍虎和少昊氏圖騰鷙的經典組合。同時其蓋子的圖像借助兕觥本身的龍,則和鸮構成龍虎和玄鳥氏圖騰鸮的經典組合。這些組合蘊含著圖騰神誕神話,同時還蘊含著神話敘事和巫術行為、意識中圖騰修煉得道成神靈的內容。自然這些與兕觥作為祭祀、禮樂之器,以及作為丹爐象征、五谷之精的酒器之意義,是一致的。,另一段是翅膀有蒼龍的神鳥立于人面。這一神鳥即是圖騰,從具體特征看應該是長耳鸮,綜合商周時期這類圖像則可以認為其可能是玄鳥氏圖騰鸮,于是該人首即可能是西周早期商人制作器物所表現的其來源氏族的神祖帝嚳①商周時期的蹲踞式可能還擬合黿造型。《國語》等文獻記載龍漦化為玄黿。這種玄黿神話的圖像化在二里頭文化有發現。負載以多個圓形或離火形表示龍漦或曰龍精的玄黿,其多個圓形即擬合龍精唾沫呈現的圓形泡沫,符合道家的唾為精氣。泉屋博古館藏銅鼓之神祖嚳與蒼龍組合,由于其中的蹲踞式的神祖嚳還同時可能擬合玄黿造型,所以其可視為是由“龍唾龍漦”所化的神祖嚳的造型,或者講是玄黿與嚳造型融合了。婦好墓有的蹲踞式玉人,其身有圓形+十字形符,林巳奈夫先生諸多著作認為其是雷,實際首先是大火星。這樣理解的話,則銅鼓之蹲踞式神祖以及商代諸多表現圖騰玄鳥鸮的蹲踞式還可能擬合S形蒼龍,這同時利于證明本文論證的主題,即有蒼龍加持的神鳥與蒼龍具有類似的功能。該銅鼓的神人與魚的組合表明,商人玄鳥氏認為唐堯、商卨、周稷的始祖是一個人,這個人即是帝嚳,也即是《山海經》記載的帝俊無疑,只是有的文獻有時把帝俊訛成另一個神了。不過三者的圖騰,依據文獻記載較為復雜。依據商人的認識和有關帝嚳四妃的記載,理論上三者都應該是鸮,但是現在只有商人圖騰為玄鳥鸮并已被卜辭、泉屋博古館藏青銅鼓圖像、關帝廟商代陶碗的鸮神祖等證據證實。周人的圖騰是什么神鳥,并沒有明確的證據。“鳳鳴岐山”只是講其興盛的征兆和吉象,也沒有講其一定是圖騰。曲沃晉侯墓地西周早期晉侯燮父制作的青銅鳥尊,從銘文看,是祭祀祖先的器物,然而卻不是鸮的面貌,從翎眼和羽冠看,反而有不少鳳凰的特征,可能與“鳳鳴岐山”之鳳有關。雖然依據屈原所講,玄鳥鸮名字可能有鳳凰之名,但是從目前的考古發現看,是不同的。周人不講其圖騰為鸮,只講姜嫄履巨人跡(正是泉屋博古館藏青銅鼓圖像中商人氏族神祖巨人帝嚳或曰帝俊之旁代表姜嫄的魚與巨人具有男祖之形的足之組合)。考古發現晉侯制作的神鳥尊也可能是一種非鸮的特殊神鳥,用以表示其圖騰的,這可能與周滅商有關。從周人存在去掉五音之商的現象看,這確實是可能的。陶寺龍盤和泉屋博古館藏青銅鼓可以明確表明文獻記載的慶都赤龍生堯有早期信仰基礎。文獻所謂的堯父赤龍,實際即是神化其神父為有大火星能量的火龍(陶寺龍盤之紅色龍是火色,不過這個火不是一般的火,而是蒼龍大火星之火,該赤龍即是有火字形花紋和大火星之能量的蒼龍。馮時先生認為其是社龍、句龍,正好體現了社與祖先的聯系),從而表明蒼龍應視為唐人王氏族圖騰,但是并沒有文獻記載其圖騰為鸮,不過以龍為神祖神與以鸮為圖騰并不矛盾,因為神鳥圖騰和蒼龍,從商代虎食人卣底端的蒼龍和代表簡狄、建疵之魚的陰陽組合、商代青銅盤之蒼龍、白虎、神鳥、魚之組合、西周諸多玉器造型中存在龍首神祖等現象看,是可以統一的。陶寺的鸮目前只在少數陶把手有發現,值得重視。“倗季乍祖考寶尊彝”銘的神鳥羽角和眼睛似乎有鸮的主體面貌,不過從其銘文看,是倗國國君制作的祭祀祖先之器物,并且多數學者認為倗國國君可能并不屬于華夏氏族,尤其不屬于姬姓貴族,所以其作神鳥尊,依然無法證明該神鳥與周人圖騰有關。。

圖40 弗利爾美術館原館藏西周青銅簋
商代有的神鳥翅膀之龍,其龍身的花紋有幾種情況,一種是具有菱形花紋的同時還在前端具有屬于表現清陽之能量的火字形花紋②以這種構圖表示該蒼龍以首吐火賦予神鳥陰陽和能量,同時表明圖騰神鳥摶陰陽修煉,獲得道術功夫。,像婦好墓鸮尊(圖41);另一種只有火字形花紋或菱形花紋,這是蒼龍龍身重要的一種花紋。泉屋博古館藏青銅鼓位于神人之足的蒼龍有魚尾,這與蒼龍可以生活于水有關,同時亦與魚喜生產、魚化龍之認識有關。從侯家莊1001號墓葬有的骨柶圖像看,魚還可以表現蒼龍所唾、散精氣之羽化的部分。商代諸多魚形龍或者魚尾蒼龍利于證明這一魚尾龍構圖的合理性和魚在此的主題意義。同時該銅鼓的蒼龍之身是以菱形花紋為主,首為火字形花紋③魚尾蒼龍首有火字形并吐舌則是表示傳遞陰陽和能量給神祖即帝嚳的,并表現帝嚳修煉的。其與婦好墓銅甗之甑的蒼龍吐舌表現的含義略有區別。銅甗該蒼龍吐舌表示唾、散精氣,鼻子代表的標準化饕餮表示的是其精氣的動物化(圖3-3)。該銅甗之面有三條菱形花紋的蒼龍,其圍繞甗鍋形成一周,與張家坡墓地的一件青銅鉞的蒼龍圍繞斧鉞之穿以及其他諸多斧鉞蒼龍圍繞的斧鉞之穿或者其象征的意義是基本一致的,表示都是蒼龍與天極的聯系。該魚尾蒼龍從神祖之足傳遞能量,符合《莊子·大宗師》中所說的真人之息可以至于踵。同時,《黃帝內經》曰:“腎出于涌泉,涌泉者足心也。”意思是講腎經之氣來源足下,涌出灌溉全身。中醫認為“精從足底生”,易理認為震卦為足為龍又為雷,而龍為蒼龍,雷為陰陽和的能量,都是蘊含生機的。蒼龍從其足傳遞能量并表現神祖修煉。按照丹術,這一修煉已達到一般所謂的大周天階段了,或者是有的丹術家所謂的向著大周天過渡的小周天階段了。丹術和中醫都認為,足少陰腎經與上肢的厥陰心胞經相聯通,形成心腎交往,即是水火坎離龍虎陰陽的交往,以筑己煉基、煉精化氣等。商代對于丹術的認知不一定這樣清晰,至少有一定的認識。,其并吐舌,若圖3-3一樣,這些造型特征實際是表示唾、散精氣傳遞能量的。蒼龍、嚳之足有火字形花紋以及魚鱗擬合火字形花紋,都表明能量在蒼龍、神祖嚳、魚之間的連續傳遞。
紐約大都會藝術博物館收藏的一件商代兕觥(圖42),與玄鳥鸮、代表簡狄的魚組合的蒼龍也是菱形花紋。同時該青銅器中菱形花紋蒼龍附近還有虎,其方向向著器物的耳朵,但是其與菱形花紋的蒼龍依然可以構成常見的呼應陰陽坎離水火心腎并摶陰陽成精的龍虎組合,連同該兕觥中圖騰鸮翅膀的蒼龍一起,共同賦予玄鳥鸮以精氣能量,同時表示神話敘事或巫術中,玄鳥鸮圖騰似人形神祖嚳一樣,經過修煉并得道成為神靈。這一虎既然向著耳朵,自然還是另一個組合中的一員,即其還與該兕觥之耳造型中的神鳥、食圖騰神鳥的蒼龍,構成常見的龍虎圖騰神鳥之經典組合。其中虎勢上升龍勢下降,是由于坎自降火自升,若水火交往,則虎升龍降方可。這樣的圖像顯然表現了神誕、修煉神話和巫術的內容,以及龍虎造型位置呼應坎升離降、陰陽腎心水火交往的內容。還表現摶陰陽成精氣賦予圖騰、圖騰修煉得道成為得道神鳥等與神話、巫術有關的內容。可能還表達了處于上離下坎的未濟階段以及期望修煉到既濟甚至是坎離變化以成先天乾坤的道家意義和歷練的人生哲學。這個兕觥的龍虎組合和小雙橋青銅構件龍虎蹲踞式神祖、婦好墓鉞的龍虎人首、虎食人卣之龍虎人等組合是一種模式,與濮陽西水坡45號墓葬龍虎人組合遙相呼應。這提示我們,與龍虎組合的人、圖騰等,都有以天中摶龍虎陰陽成精、固本的概念,都有升天至于天中、天地人神圖騰同構全息的初步文化思維,都蘊含著若道家文獻所謂的“修煉得道”或若西周以來強調的“獲德”,從而以應上帝之命或者天命的精神信仰。

圖42 紐約大都會藝術博物館藏商代兕觥
新石器時代以來尤其是商文化中的龍虎、圖騰神鳥、男神祖嚳、代表女神祖的魚這幾者組合中的龍虎,如阜陽月亮灣龍虎尊、三星堆龍虎尊(圖43)、虎食人卣、小雙橋裝飾有龍虎蹲踞式帝嚳神祖組合圖像和代表龍虎陰陽和之精精氣動物化的標準化饕餮圖像的青銅構件(圖44)、婦好墓裝飾有龍虎和神祖帝嚳首組成圖像的青銅鉞等①該斧鉞之圖像利于證明夔龍的蒼龍屬性,自然有的蒼龍之精氣也可以化為小的夔龍。(圖45),若所論大都匯博物館藏兕觥之龍虎神鳥組合的造型一樣,其中龍虎的頭向和排列是有學問的。其設計一般按照龍虎呼應坎離、水火、陰陽、心腎之象的規則,以呈現既濟或者未濟之卦象表現修煉歷程和人生啟示為造型,以表現呼應陰陽、水火、心腎的龍虎交往、賦予能量、子孫繁衍、修煉、得規矩成神仙、獲得神通和異能等為基本思想。其中的神祖或者圖騰神鳥成為摶煉陰陽之氣成精的獲得者或者若丹術中所講的丹爐、太一紫房,自然也表明其時神話和巫術敘事中圖騰神鳥或者神祖初步的修煉成神仙概念了。這其中婦好墓青銅鉞龍虎和神祖首圖像組合更利于理解這一問題。該青銅鉞之圖像并不是大家認為的只是虎食人首圖像,實際虎旁還有一個小龍圖像,并且虎首勢上,龍首向下,構成離上坎下、離勢下坎勢上的形式,正是從未濟到既濟的過程,也是丹術中坎離逆煉到乾坤、從現世返璞歸真的過程,即是從后天到先天的一個過程。這正反映了神話和巫術敘事、作法過程中表現人首代表的蹲踞式神祖即帝嚳修煉以至于得道的內容。尤其是該圖像組合位于鉞,由于斧鉞擬歲即回歸年,于表現神話和巫術階段的修煉而言,與濮陽西水坡45號墓第2幅圖有基本一致的功能。其表示該神祖全息于天地宇宙,天地人合一,生氣通天,以一個大周天與一個回歸年全息呼應。這一修煉呼應了晚期道家文獻中所載的包括大周天在內的內丹術功夫,表明依照神話和巫術敘事、作法主題,該神祖成為得道的超凡脫俗、返璞歸真的神仙了。在巫術盛行的時代和早期丹術文化階段,即是說具備神靈之質、諸多德行和巫術法力了。由于斧鉞擬歲和玉璧,則其穿擬合天中,呼應的有北極、極星、上帝,或曰類似晚期的太一神等,所以與馬王堆帛畫之玉璧一樣是摶陰陽成精并固本的,這與標準化饕餮為精氣的動物化之認識是一致的。該標準化饕餮即是以龍虎代表的陰陽為該鉞之穿所摶形成的精氣動物化造型。由于鉞之穿還可固本,所以由龍虎陰陽所摶精氣會固本并傳遞給神祖嚳,其全息天地陰陽,三才合一,呈現煉虛合道的丹術層次。斧鉞之穿即有天極和道的象征,神祖嚳首位于鉞之穿,即是表現其可以獲得陰陽之精、固本、修煉至于煉虛合道成神靈并可至于天中帝庭的意思。

圖43 三星堆龍虎神祖組合尊

圖44 小雙橋銅構件的龍虎食人圖像

圖45 婦好墓龍虎神祖組合青銅鉞
同時該神祖嚳為首,其復原形式一般是蹲踞式的,即是擬合鸮、蛙黽、蒼龍S形、胎兒形的。尤其是該蹲踞式擬合三層臺,屬于上海博物館藏戰國竹簡的玄丘之汭、《列女傳》的玄丘之水、《天問》的瑤臺、《呂氏春秋》的九成之臺,實際即是昆侖臺。考古學發現良渚文化的三層之臺是典型。這些地方同樣是天地之根,是陰陽和之地。《淮南子·墜形訓》記載的“山為積德,川為積刑,高者為生,下者為死,丘陵為牡,溪谷為牝”“土地各以其類生,是故山氣多男,澤氣多女”,其原理即可以用來理解雷澤、玄丘之水、九層之臺、青丘等的陰陽和之性質。歷代圣人、神人多言其生于雷澤有關的地方,實際即是這種昆侖臺附近的區域。在古代,所謂的昆侖之地、雷澤是類似的,所以借助山澤通氣的認知,其是利于陰陽之和的地方。有的文獻關于瑤臺、九層之臺等沒有講到周圍之澤,實際是省略了。《淮南子·墜形訓》所載“何謂九藪?曰越之具區,楚之云夢,秦之陽紆,晉之大陸,鄭之圃田,宋之孟諸,齊之海隅,趙之鉅鹿,燕之昭余”即是重要證據。《九歌·河伯》云:“乘白黿兮逐文魚,與女游兮河之渚”,《國語·越下》亦有載:“黿龜魚鱉之與處,而鼃黽之與同渚。”今人多以為《九歌》各篇中表現人神戀愛的內容頗多。據考此篇可能是記敘河伯與洛水女神前期相戀之事,“乘白黿兮逐文魚,與女游兮河之渚”,其中之渚即是洲,即是《詩經·國風·關雎》中的在河之洲,即是像雷澤之地,整句話是比喻河伯與洛神之戀,遵循的同樣是雷澤生殖崇拜文化。二里頭文化菱形花紋的蒼龍所唾龍漦化為玄黿、商代時蒼龍和魚等的組合尤其是玄黿作為青銅盤、斧鉞中心圖像的出現并可以和虎、圖騰神鳥、魚構成組合的現象,無疑是重要的考古學證據。這些現象無疑表明為何神祖嚳等新石器時代以來的神人不少采用蹲踞式具有的一方面的重要意義。
濮陽西水坡45號墓之人位于天極、極星區域,與婦好墓這一青銅鉞之位于其穿的神祖嚳比較,也有類似的意義,只是其并非蹲踞式。不少商代的斧鉞之中心有一條蒼龍,與穿構成龍圍繞穿的造型,其中龍為蒼龍,其穿有的為離火形,顯然是表現斧鉞摶陰陽成精氣的意思的。這與商代的一些青銅盤中心為負載離火形精氣或者多個圓形表示唾精的黿之之意義相似,與一些白陶罍蓋子的菱形花紋蒼龍圍繞一個離火形蓋紐的圖像意義也是基本一致的。有的斧鉞若五郎廟商代鉞之穿有負載離火形精氣的玄黿①符合《國語》等記載的龍漦化為玄黿的記載,從考古發現看,那些動物都不是龜,應是黿,所以記為玄龜的文獻記載應錯誤。這一文獻在一定程度上也反映了夏商同族的問題,從泉屋博古館藏銅鼓來看更是如此(該銅鼓有表現堯、卨、稷共同祖先為嚳的神化圖像,并且嚳擬合的動物中包括玄黿的造型)。(圖46),還有的斧鉞之穿是離火形即精氣的綠松石圖案①有的斧鉞有幾個離火形,并與蟬形組合,表現的是表層土地之精氣,預示著“雷出地奮”。,埃斯肯納齊韋鉞有蒼龍和玄黿圍繞斧鉞之穿,這些都是斧鉞之穿摶陰陽以成精氣、固本的重要證據。

圖46 五郎廟青銅鉞
郭家廟曾白陭銅鉞(圖47),擬合歲,鉞銘為“曾白陭鑄戚鉞,用為民刑,非歷殹刑,用為民政”,意思即曾白陭作戚鉞,是用來治民刑行政令的,代表國君權威。中山王厝鉞(圖48)銘曰:“天子建邦,中山侯。作茲軍鉞,以敬氒眾”,意為中山侯受命于周天子,其威嚴眾人不可侵犯,自然也是表現國君權威的。有的學者認為,鉞銘表明春秋時期中國個別地方從“禮法合一”開始轉向“政刑合一”。實際上,這一時期,只是更為注重現實的問題。至于君主權威以斧鉞表現是很早的事,至少新石器時代的古國階段即是。《逸周書·明堂》記載:“天子之位,負斧扆,南面立”。《儀禮·覲禮》記載:“天子設斧依于戶牖之閑”,鄭玄注:“依,如今綈素屏風也,有繡斧文,所以示威也。”這些文獻描述的是西周時期的事,早期即有。

圖47 曾白陭銅鉞

圖48 中山王厝鉞
為何斧鉞可以代表權威?這實際一方面與鉞的軍事、刑殺功能、象征軍權有關,但是更為重要的是,鉞與玉璧呼應,與天呼應,與天極和道家的文化呼應,與正朔的歷法呼應。其形若歲,擬形北斗,大小歲以呼應大小周天。一方面,其代表的是天道,殺伐符合天道;另一方面替天行道。即是王道,這樣做的結果是天下太平,天地有序。良渚文化為何玉鉞王有神祖并太陽神以及神鳥的圖像,瑤山墓地的玉鉞也有神祖并太陽神圖像,實際都是表明自己氏族是傳承、遵循這種天道、王道的。商代的有些斧鉞,把氏族始祖神誕神話圖像化,也有這個意義。只是有的斧鉞之圖像并不是具體氏族的神誕生神話圖像,多只是一種象征了。
有柄斧鉞似北斗,似青龍牽引車輿北斗,正是新石器時代以來斧鉞有龍的核心原因,像半拉山墓地紅山文化玉鉞,其柄即有蒼龍首(圖49)。商周以來一些斧鉞的蒼龍位于斧鉞面,實際也是這一文化的體現。

圖49 半拉山墓地斧鉞玉龍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