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元針法治療脾虛痰濕型多囊卵巢綜合征臨床療效觀察

毛夢雨， 林良才

（廣州中醫藥大學針灸康復臨床醫學院，廣東廣州 510405）

多囊卵巢綜合征（polycystic ovary syndrome，PCOS）是一種多見于青春期及育齡期女性的代謝紊亂性內分泌疾病，臨床表現可見多樣化及復雜性，合并癥和并發癥繁多，常伴隨著孕產率結局惡化、心血管疾病、代謝功能異常和癌癥等多種復雜的早晚期并發癥[1]。據我國的數據統計，在19～45歲的中國育齡期婦女中，PCOS的患病率為5.6%[2]，在女性不孕中，因排卵障礙所導致的占比為75%，且在女性妊娠早期，流產率可高達30%～50%[3]。此外，越來越多研究發現，PCOS所產生的心理問題也日益凸現，其對患者外貌的損害（如：痤瘡、肥胖、多毛）、不孕癥、月經不調及長期診療所產生的經濟負擔，可導致抑郁、焦慮、自卑、社交障礙和飲食障礙等，甚至引發自殺行為，長期的不良心理情緒又可加重患者的內分泌應激異常，導致病理因素與心理因素相互作用，形成惡性循環，促使病情向縱深發展。由于發病機制尚不明確，臨床表現又呈現出高度異質性，PCOS的治療方案已成為當今國內外醫學界的難題。目前的研究證實，西藥和手術治療PCOS可以改善生殖系統的癥狀，但常伴隨一定的副作用，如惡心、乳房觸痛等，且藥物的長期使用會增加突破性出血、血栓和腫瘤的風險[4]，故其應用存在一定局限性。針灸作為一種治療或輔助治療的手段，相對安全且無副作用，正逐漸被西方醫學所接受[5]。通元針法為賴新生教授經過數十載的臨床實踐和潛心鉆研而總結出來的一套新的針灸療法體系，廣泛應用于臨床各類疾病，取得令人滿意的療效。本研究主要觀察通元針法治療脾虛痰濕型PCOS的臨床療效，現將研究結果報道如下。

1 對象與方法

1.1 研究對象及分組選取2019年9月至2020年12月在深圳市寶安區中醫院婦科和針灸科就診的脾虛痰濕型PCOS患者，共108例。按就診先后順序，采用隨機數字表將患者隨機分為治療組和對照組，每組各54例。2組患者的年齡、病程、體質量指數（BMI）及腰臀比（WHR）等一般資料比較，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P＞0.05），具有可比性。本研究符合醫學倫理學要求并通過深圳市寶安區中醫院倫理委員會的審核批準。

1.2 診斷標準

1.2.1 西醫診斷標準PCOS診斷標準：參考2003年發布的《鹿特丹共識》中有關PCOS的診斷標準[6]：①高雄激素血癥或臨床上有高雄激素癥狀；②月經稀發或閉經；③超聲檢查顯示有卵巢多囊改變。符合以上3條中的2條及以上，同時排除其他高雄激素疾病者，即可診斷。

1.2.2 中醫診斷標準（1）脾虛痰濕證診斷標準：參照《中醫婦科常見病診療指南》[7]。臨床表現為：月經后期，遲至，質稀，色淡，量少，甚則閉經；婚后不孕，面額部痤瘡，四肢多毛，形體肥胖，疲乏倦怠，頭暈，胸悶，嗜睡，帶下量多；舌體胖大，苔厚膩，脈沉滑。（2）中醫體質評定標準：參照王琦主編的《中醫體質學》[8]，符合痰濕質的體質分型。

1.3 納入標準①符合PCOS的西醫診斷標準；②中醫證型為脾虛痰濕證；③年齡為18～45歲的女性；④有血糖、血脂代謝異常或超重、肥胖者；⑤同意參加本研究，并簽署知情同意書的患者。

1.4 排除標準①合并有生殖器官器質性病變、子宮內膜異位癥、卵巢腫瘤、先天性畸形或者缺陷的患者；②合并有內分泌疾病，如庫欣綜合征、甲狀腺疾病、下丘腦疾病的患者；③近3個月有激素或促排卵藥物使用史的患者；④合并有心、肝、肺、脾、胃、腎、血液系統嚴重疾病，以及神經、精神類疾病的患者；⑤依從性差，未按規定進行治療或同期使用其他治療措施而影響療效判斷的患者。

1.5 治療方法

1.5.1 對照組給予常規西藥治療。①鹽酸二甲雙胍（中美上海施貴寶制藥有限公司生產，批準文號：國藥準字H20023371），口服，每次500 mg，每天3次；②炔雌醇環丙孕酮片（商品名：達英-35；拜耳醫藥保健有限公司生產，批準文號：注冊證號JYHZ1800002），口服，每次1片，每天1次，從月經第3～5天開始服用，連續服用21 d。共治療3個月經周期。

1.5.2 治療組在對照組的基礎上聯合通元針法治療。取穴：百會、印堂、脾俞（雙）、胃俞（雙）、心俞（雙）、天樞（雙）、關元、氣海、歸來（雙）、中脘、合谷（雙）、太沖（雙）、足三里（雙）、三陰交（雙）。操作方法：針刺前囑患者排空小便，先取仰臥位，再取俯臥位，找準穴位后，以75%乙醇皮膚常規消毒。使用華佗牌一次性無菌針灸針，規格為0.30 mm×（25～40）mm，以飛針針法進針，操作者刺手食指、拇指夾持針柄，進針時刺手拇指內收，示指、中指相應外展，通過腕臂力帶動腕指力將一次性無菌針灸針迅速彈刺入穴位。腹部穴位進針后，以180～200次/min的頻率捻轉30 s，行手法致腹部有酸脹感甚則放射至會陰部為佳，再將電針治療儀（G6805型）導線夾在針柄上，選疏密波，頻率為16 Hz，強度以患者能耐受為度。百會穴向后平刺，到達帽狀腱膜下后，再向下沿皮輕微、快速、不捻轉刺入30 mm，使局部產生脹麻感。印堂穴向鼻根方向平刺，針感向鼻尖方向傳導，深度為15～25 mm。心俞、脾俞、胃俞穴向脊柱方向呈45°角斜刺10 mm。合谷、太沖、足三里、三陰交穴采取直刺。腹部、四肢部進針深度根據患者體型而定。穴位均采用快速小捻轉平補平瀉法，留針30 min，隔日1次。共治療3個月經周期，行經期停止針刺。

1.6 觀察指標

1.6.1 高雄激素癥狀分別于治療前及治療3個月經周期后采用Rosenfield評分標準進行痤瘡評分，分值為0～5分，分值越高則表明皮損越嚴重；采用Ferriman-Gallwey評分標準進行多毛評分，分值為0～36分，≥6分為臨床多毛[9]。

1.6.2 代謝指標分別于治療前及治療3個月經周期后測量肥胖程度（WHR和BMI）、糖代謝情況[胰島β細胞功能（HOMA-β）和胰島素抵抗指數（HOMA-IR）][10]、脂代謝情況[甘油三酯（TG）、低密度脂蛋白膽固醇（LDL-C）和非高密度脂蛋白膽固醇（nHDL-C）的升高情況，LDL-C>2.60 mmol·L-1、TG>1.70 mmol·L-1、nHDL-C>4.1 mmol·L-1為升高]。

1.6.3 心理狀態采用焦慮自評量表（SAS）、抑郁自評量表（SDS）評價患者治療前及治療3個月經周期后的焦慮、抑郁情緒[11]。SAS評分：該量表共有20個問題，用來評價患者的焦慮程度，每個問題的評分范圍為1～4分，分別對應4個程度（很少、有時、經常和總是），其中反序計分題為5、9、13、17、19。計算出的總粗分在20～80分之間，總粗分乘以1.25為標準分數。其中，標準分≥70分為重度焦慮，60分≤標準分＜70分為中度焦慮，50分≤標準分＜60分為輕度焦慮，標準分＜50分為無焦慮。SDS評分：該量表同樣有20個問題，用來評價患者的抑郁程度。計分方式同SAS評分，其中反序計分題為2、5、6、11、12、14、16、17、18、20。其中，標準分≥73分為重度抑郁，63分≤標準分＜73分為中度抑郁，53分≤標準分＜63分為輕度抑郁，標準分＜53分為無抑郁。

1.6.4 月經情況監測患者月經恢復情況，計算基礎體溫（BBT）雙向率。

1.7 統計方法采用SPSS24.0統計軟件進行數據的統計分析。計量資料用均數±標準差（±s）表示，資料均符合正態分布，方差齊時采用t檢驗，方差不齊時采用t’檢驗。計數資料用率或構成比表示，組間比較采用卡方檢驗；其中單向有序分類變量，組間比較采用秩和檢驗。以P＜0.05表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2 結果

2.1 2組患者治療前后高雄激素癥狀評分比較表1結果顯示：治療前，2組痤瘡皮損評分和多毛評分比較，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P＞0.05），具有可比性。治療后，2組患者的痤瘡皮損評分和多毛評分均較治療前明顯降低（P＜0.05），且治療組的降低作用均明顯優于對照組，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P＜0.05）。

表1 2組脾虛痰濕型多囊卵巢綜合征（PCOS）患者治療前后高雄激素癥狀評分比較Table 1 Comparison of the scores of hyperandrogenism symptoms between the two groups of PCOS patients with phlegm-dampness due to spleen deficiency syndrome before and after treatment （±s，分）

表1 2組脾虛痰濕型多囊卵巢綜合征（PCOS）患者治療前后高雄激素癥狀評分比較Table 1 Comparison of the scores of hyperandrogenism symptoms between the two groups of PCOS patients with phlegm-dampness due to spleen deficiency syndrome before and after treatment （±s，分）

①P＜0.05，與治療前比較；②P＜0.05，與對照組治療后比較

組別對照組治療組例數（例）54 54痤瘡皮損評分治療前1.79±0.88 1.69±0.91治療后8.92±3.48①6.61±2.19①②治療后1.10±0.69①0.78±0.39①②多毛癥狀評分治療前13.21±3.42 13.32±3.51

2.2 2組患者治療前后WHR、BMI、HOMA-IR和HOMA-β比較表2結果顯示：治療前，2組患者WHR、BMI、HOMA-IR和HOMA-β比較，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P＞0.05），具有可比性。治療后，2組患者WHR、BMI、HOMA-IR均較治療前下降，HOMA-β均較治療前升高，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P＜0.05或P＜0.01）；組間比較，治療組的WHR、BMI、HOMA-IR低于對照組，HOMA-β高于對照組，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P＜0.05或P＜0.01）。

表2 2組脾虛痰濕型多囊卵巢綜合征（PCOS）患者治療前后腰臀比（WHR）、體質量指數（BMI）、胰島素抵抗指數（HOMA-IR）和胰島β細胞功能（HOMA-β）比較Table 2 Comparison of WHR，BMI，HOMA-IR and HOMA-βbetween the two groups of PCOS patients with phlegm-dampness due to spleen deficiency syndrome before and after treatment （±s）

表2 2組脾虛痰濕型多囊卵巢綜合征（PCOS）患者治療前后腰臀比（WHR）、體質量指數（BMI）、胰島素抵抗指數（HOMA-IR）和胰島β細胞功能（HOMA-β）比較Table 2 Comparison of WHR，BMI，HOMA-IR and HOMA-βbetween the two groups of PCOS patients with phlegm-dampness due to spleen deficiency syndrome before and after treatment （±s）

①P＜0.05，②P＜0.01，與治療前比較；③P＜0.05，④P＜0.01，與對照組治療后比較

組別對照組治療組HOMA-IR 3.97±0.53 2.66±0.33②3.68±0.57 1.55±0.13②④例數（例）54 54 54 54時間治療前治療后治療前治療后BMI 28.31±2.79 27.23±1.89①28.33±2.69 25.53±1.41①③WHR 0.92±0.08 0.88±0.13①0.89±0.11 0.80±0.07①③HOMA-β 68.83±8.24 109.27±10.23②69.34±7.54 132.19±15.37②④

2.3 2組患者治療前后LDL-C、TG、nHDL-C升高率比較表3結果顯示：治療前，治療組的LDL-C、TG、nHDL-C升 高 率 分 別 為77.78%（42/54）、83.33%（45/54）、85.19%（46/54），對照組分別為79.63%（43/54）、85.19%（46/54）、83.33%（45/54），2組患者的LDL-C、TG、nHDL-C升高率比較，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P＞0.05），具有可比性。治療后，治療組的LDL-C、TG、nHDL-C升高率分別為20.37%（11/54）、25.93%（14/54）、24.07%（13/54），對照組分別為40.74%（22/54）、46.30%（25/54）、44.44%（24/54），2組患者的LDL-C、TG、nHDL-C升高率均較治療前明顯降低（P＜0.01），且治療組的LDL-C、TG、nHDL-C升高率均明顯低于對照組，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P＜0.05）。

表3 2組脾虛痰濕型多囊卵巢綜合征（PCOS）患者治療前后低密度脂蛋白膽固醇（LDL-C）、甘油三酯（TG）、非高密度脂蛋白膽固醇（nHDL-C）升高率比較Table 3 Comparison of the percentages of increased LDL-C，TG and nHDL-C between the two groups of PCOS patients with phlegm-dampness due to spleen deficiency syndrome before and after treatment [例（%）]

2.4 2組患者治療前后SAS、SDS評分比較表4結果顯示：治療前，2組患者SAS、SDS評分比較，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P＞0.05），具有可比性。治療后，2組患者SAS、SDS評分均較治療前明顯降低（P＜0.05），且治療組的降低幅度均明顯大于對照組，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P＜0.05）。

表4 2組脾虛痰濕型多囊卵巢綜合征（PCOS）患者焦慮自評量表（SAS）、抑郁自評量表（SDS）評分比較Table 4 Comparison of SAS and SDS scores between the two groups of PCOS patients with phlegmdampness due to spleen deficiency syndrome before and after treatment （±s，分）

表4 2組脾虛痰濕型多囊卵巢綜合征（PCOS）患者焦慮自評量表（SAS）、抑郁自評量表（SDS）評分比較Table 4 Comparison of SAS and SDS scores between the two groups of PCOS patients with phlegmdampness due to spleen deficiency syndrome before and after treatment （±s，分）

①P＜0.05，與治療前比較；②P＜0.05，與對照組治療后比較

SDS評分58.12±6.41 49.27±6.22①59.71±7.67 43.54±8.29①②組別對照組治療組例數（例）54 54 54 54時間治療前治療后治療前治療后SAS評分63.41±9.09 58.89±8.11①64.32±8.34 50.31±11.25①②

2.5 2組患者月經復常率及BBT治療周期數、雙向周期數和雙向率比較表5結果顯示：治療后，治療組患者的月經復常率為88.89%（48/54），明顯高于對照組的68.52%（37/54），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而2組患者的BBT治療周期數、雙向周期數和雙向率比較，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P＞0.05）。

表5 2組脾虛痰濕型多囊卵巢綜合征（PCOS）患者月經復常率及基礎體溫（BBT）治療周期數、雙向周期數和雙向率比較Table 5 Comparison of the rate of menstruation recovering to normal，the BBT treatment cycles，the bidirectional cycles and the bidirectional rate between the two groups of PCOS patients with phlegm-dampness due to spleen deficiency syndrome （±s）

表5 2組脾虛痰濕型多囊卵巢綜合征（PCOS）患者月經復常率及基礎體溫（BBT）治療周期數、雙向周期數和雙向率比較Table 5 Comparison of the rate of menstruation recovering to normal，the BBT treatment cycles，the bidirectional cycles and the bidirectional rate between the two groups of PCOS patients with phlegm-dampness due to spleen deficiency syndrome （±s）

①P＜0.05，與對照組比較

組別對照組治療組BBT雙相率（%）2.95±0.62 2.97±0.53例數（例）54 54月經復常率（%）68.52（37/54）88.89（48/54）①BBT治療周期數（個）0.89±0.11 0.88±0.13 BBT雙向周期數（個）3.64±0.15 3.52±0.24

3 討論

多囊卵巢綜合征（PCOS）是一種臨床常見的內分泌代謝紊亂性與生殖功能障礙性疾病，其兩大基本特征為胰島素抵抗（IR）和高雄激素血癥（HA）。中醫古籍中并無相對應的專一病名，根據其癥狀，可歸屬于“月經病”“癥瘕”等范疇。脾虛津液難以周流全身，聚而生濕、生痰、生飲，積于體內，而致肥胖，痰濁、膏脂充溢，痰濕氣血互結而為癥積，故卵巢呈多囊性改變[12]。國醫大師夏桂成教授認為，痰濁壅盛，膏脂壅塞，除引起多囊卵巢形態外，還可導致胞宮經絡氣血壅滯，引起PCOS的一系列糖、脂代謝異常[13]。西醫治療PCOS主要以調整生活方式、調節月經周期、抗雄激素治療、高胰島素血癥和胰島素抵抗治療、促排卵治療及手術治療[12]，常用藥物如口服克羅米芬、來曲唑、達英-35、二甲雙胍等，雖有一定療效，但因其成分較為單一，故臨床治療作用有限，而副作用則日益凸顯[14]。

針刺作為中國傳統醫學的重要組成部分，以其多系統融合、多靶點調控及辨證論治的特色[15]，在生殖內分泌和不孕領域的應用得到越來越多學者的關注和認可。研究[16]表明，針刺可通過發揮整體[下丘腦-垂體-腎上腺軸（HPA軸）、下丘腦-垂體-性腺軸（HPG軸）、交感神經系統、內分泌及代謝系統]和局部（子宮和卵巢）的調節作用來治療PCOS。而且近年來的研究[17]表明，以痰濕內蘊為主的痰濕體質患者為PCOS的好發人群，痰濕體質以黏膩重濁為主要特征，與女性相關則會影響月經，臨床常見PCOS患者形體多偏肥胖，多有月經不調癥狀，甚則影響女性的生殖功能，引起不孕癥。《丹溪治法心要·子嗣》中記載：“肥盛婦人，稟受甚厚，恣于酒食，經血不調，不能成胎，以軀脂滿溢，閉塞子宮故也。”表明了痰濕體質對女性月經及生殖功能的影響。根據“體病相關”及“體質可調”的理論，對偏頗體質進行干預，符合中醫治未病及治病求本的原理[18]。

通元針法是賴新生教授經過數十載的臨床實踐和潛心鉆研，總結出來的一套新針灸治療體系，其以“通督”與“歸元”為核心，以調節陰陽平衡為大法，蘊含了通督歸元、扶正祛邪的學術思想[19]。人體的各項生命活動均是元氣耗散的過程，元氣虧虛、元陽元陰失衡都會影響人體一身之陰陽，進而引起各類疾病的發生與發展[20]。疾病種類繁多，發病原因不一，但究其基本病機，無外乎陰陽失衡，機體功能活動失常，經脈失利，氣血失和，臟腑功能紊亂，進而諸疾百出，由此可見，疾病恢復之根本在于恢復人體“陰平陽秘”的狀態。通元針法能夠調治人體的元陽元陰，可謂是調其根、治其本，是治療臟腑、經絡、氣血、營衛、津液等失調及一切氣機升降出入失常的核心所在[21]，其在臨床上尤為重視任督二脈的應用，視任脈、督脈為一體，主張督脈祛邪以通為用，任脈扶正以引為歸。因此，本研究對通元針法治療脾虛痰濕型PCOS的臨床療效進行觀察，取穴主要以任督二脈為主，兼取背俞、腹募和特定穴。以督脈的百會、印堂穴為通督養神要穴，正如《難經》中云：“督脈者……上至風府，入屬于腦”，入腦通竅以養神、治神、醒神、調神，神得醒、神得養、神得安、神得定，則百疾自除。有研究[22]發現，電針刺激百會、印堂穴，可通過降低大腦皮層5-羥色胺（5-HT）的代謝，提高5-HT能神經的活性，并協調去甲腎上腺素（NE）與5-HT之間的平衡而發揮抗抑郁作用，且針刺可促進患者體內β-內啡肽的釋放，升高PCOS患者血清β-內啡肽水平，從而有效緩解PCOS患者的焦慮和抑郁狀態。根據五臟背俞穴分治五臟理論，選脾俞、胃俞穴以陽治陰，通督養神，從而內調臟腑功能、貫通全身氣血；同時，加用心俞穴，可奏心脾同調、健脾養心安神之效；仰臥位時取腹募穴，以天樞為疏導陰陽之氣的主穴，輔以中脘、氣海、關元、歸來穴以平衡陰陽、交貫腹背經氣、調節臟腑表里，俞募并用，以俞募配穴配合通督養神、引氣歸元，從而使陰陽二氣貫通歸元，此乃通元針法的核心。中脘居于中焦，位于三焦之樞紐地帶，可通調三焦氣機，并以調理中焦脾胃為主，針刺中脘穴，可使三焦氣化，散布精微于五臟六腑，又有補氣血、健脾除濕之功。研究[23]發現，針刺中脘穴可有效降低腫瘤壞死因子α（TNF-α）的過量分泌，促進人體胰島素的正常分泌，進而改善糖、脂代謝紊亂，糾正神經及內分泌功能，從而達到降糖、降脂、調節內分泌的作用。關元、中極穴位居下焦，為元氣匯聚之所，可調理下焦氣機，培腎固本，治療諸虛百損。研究[24]發現，針刺關元穴可延緩子宮退行性變，提高機體免疫防御和適應調節能力，改善機體特異性與非特異性免疫功能，調節腎-天癸-沖任-胞宮生殖軸以及HPG軸的功能，對神經及內分泌具有良好的改善作用。中極穴位居子宮局部解剖的鄰近位置，為婦科諸疾要穴，可起到局部治療作用。四肢部位取特定穴足三里、三陰交、合谷、太沖。足三里為足陽明胃經的合穴，三陰交為足三陰經交會穴，兩穴合用，一陰一陽，一表一里，既可健脾祛濕，培腎固本，又能增強機體免疫力。合谷屬陽主氣，輕清升散；太沖屬陰主血，重濁下行，兩穴同用，一陰一陽，一氣一血，一升一降，互用互制，起到相得益彰的作用。以上諸穴同用，可調節氣血陰陽，以期達到機體“陰平陽秘”的狀態。

本研究通過對108例脾虛痰濕型PCOS的臨床觀察，結果表明：運用通元針法聯合鹽酸二甲雙胍、炔雌醇環丙孕酮片的治療方案，在改善患者代謝情況、月經復常情況、高雄激素癥狀、心理狀態等方面均較單純西藥治療更為有效，優勢更為明顯，提示針刺治療該病具有一定優勢，且無卵巢過度刺激的副作用。將針刺與鹽酸二甲雙胍、炔雌醇環丙孕酮片聯合應用，可以起到協同作用，發揮各自所長，值得臨床推廣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