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邊……

李德武

1

在海邊，我長時間靜坐

觀海。除了水海上什么也沒有

藍得單調，沒有邊際

遠到超出目力所及

如果不看一眼陸地

大海是多么枯燥呀

2

在海邊，我遇到一條魚

它已經死了，嘴巴張得很大

人們從它身邊走過

踏浪或撿拾貝類

我蹲下身，按照人的習俗

挖一個坑，把它埋葬

3

在海邊，一個偉人我也記不起來

包括偉大的詩人和他們的詩句

但我記起了一個弱女子

人們尊稱她媽祖

她成為神只因為一點

她從不為自己著想

奇怪的是供奉她的人

沒有一個不是為自己著想的

4

我羞愧用大海做任何比擬

包括佛經說苦海無邊

我越是面對它就越是懷疑語言

它的鹽和它深處的珊瑚一樣美

生命的淵源依舊蠻荒而富有

太陽升起和墜落在同一片海域

但我們怎么了？圍繞海洋蓋房子

我們想把大海切割成無數窗口

我們用設計的眼神看大海

既看不到蠻荒，也看不到富有

5

我從沒有這樣踏實地接近大海

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把大海當成家

上岸時我打掃掉腳上的沙子

穿上鞋做個正常人

我不說沒有人知道我的改變

我默認這一天是我的生日

我不可能永恒也不可能枯干

因為我不過是大海里的一滴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