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不只是兩個人的事

馬建紅

馬建紅法學博士

近日，據報道，比爾·蓋茨和梅琳達·蓋茨在各自組建了一支頂尖律師團隊，處理離婚財產問題。兩人自5月宣布離婚后，其巨額財產劃分成為輿論焦點。

現代社會一般認為，婚姻是兩個人的事，合則聚，不合則散，與他人無關。這種說法雖然聽上去灑脫，不過只要是一對正常的社會人，其生活就不可能僅僅是兩個人的事。盡管古代婚姻“結兩姓之好”的功能日漸弱化，但因締結婚姻而發生的身份變化及由此而來的子女撫養、財產轉移等問題，依然會對其他家庭成員產生重要影響。也正因為此，婚姻家庭制度才構成了古今中外幾乎所有國家法律制度和禮俗習慣的基本內容，對婚姻的成立也做了種種形式上的認定標準。因此，現代社會對于那些有“實”而無“形”的事實婚姻，一般都采不予認可的態度，并且還會告誡或提醒事實婚姻的男女雙方要警惕此類婚姻帶來的風險。

在19世紀上半葉，美國的大多數州都確立了普通法婚姻有效的原則，即如果男女之間相互情投意合，無須結婚證、法官或牧師，什么都不需要，兩人就可結為合法夫妻。這類婚姻大抵有一種固定的模式，即兩個人在所在的社區以夫妻名義生活在一起，社區里的人們也都認為他們是一家人。法官也就推斷，認為他們的婚姻是成立的。人們認為，普通法婚姻就是一份極為特殊的民事合同，它與神圣無關，也與國家認可無關，只應該是個人的選擇。

然而，這種在19世紀被大多數州認同其效力的普通法婚姻，到了20世紀卻接二連三地被各州所廢除。擯棄了這種做法的州，一般都要求婚姻應經由某種正式的儀式方可生效，結婚首先需要結婚證書，然后需要邀請牧師或法官主持婚禮。而做出這種改變的原因，是因為解決普通法婚姻上的矛盾和沖突要耗費掉太多的時間、金錢、精力，耗費太多的司法資源。與其事后解決事實婚姻中那些剪不斷、理還亂的糾紛，倒不如通過設定形式上的“準入”門檻，來預防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難纏家務事的發生更經濟，更能節約司法成本。

在沒有糾紛發生的時候，一般人不會關心他人的婚姻是否為“正式婚姻”。這時候它確實只是兩個人的事。然而，“好聚”的時候可能沒問題，要“好散”就沒那么容易了。只有在“散”的時候，當事人才會意識到那紙證書不再是可有可無，而是至關重要的了。可見，婚姻確實不只是兩個人的事，百年好合是人們的理想，但“散場”也是有可能的，就如我們這些吃瓜群眾絕對料不到蓋茨夫婦會離婚一樣。而為了避免“好散”時糾紛的發生，人們才創設了婚姻制度，并在此過程中不斷地校正與完善婚姻制度，使人們的婚姻生活少一些后顧之憂。所以，“婚姻，因其創設了人們生活中最重要的關系，因其比其他任何組織形式對一個民族的道德觀及文明影響深遠，應始終受立法機關的管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