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澤水牛之狀 野性筋骨之妙
——戴順智“戴牛”評述

□ 范 揚

中國畫對馬和牛有著獨特的審美情感。如果說畫馬是緣于戰爭征伐、出行游獵需求的話，那么畫牛則更加貼近中國農耕社會的根本。在中國畫奠基搭架的時代，牛的圖像、圖畫就已經緊貼社會發展的步伐，并在早期中國畫發展過程中留下了深刻印記。

唐宋時期，牛畫名家輩出。明清以降，文人畫興起，山水畫成為大宗，致使具備扎實功底的畫牛名手頓失，鮮有佳作傳世。至近現代，高手再出：潘天壽畫水牛，牛背如山之寬厚；徐悲鴻畫水牛，筆法質樸而有山林之氣；黃胄畫水牛，率意簡略且生機勃勃；李可染的孺子牛則成為其畫作的主題。李可染之后，時至今日，承接唐宋氣脈、弘揚牛畫精神者，又有戴順智之“戴牛”。

《溪岸牧童》戴順智

《獨向春暉送晚香》戴順智

戴順智自小于京郊密云鄉村長大，喂牛于棚廄，牽牛走田埂，騎牛游山野，牧牛在溝渠。山林草木，樹石阡陌，農家心結，牧牛情境，溶于血脈之中。在中央美術學院國畫系六年的深造學習中，他進行了系統的學習，打下扎實的繪畫基礎，練就了深厚的專業功夫。之后，他深入生活，悉心探索。緣于自身對山民的本真有著剪不斷的情感，他的牛畫形成“獨持偏見”的創新符號，將山水畫技法與“天人合一”的文化理念融入創作實踐之中。

創作的基礎源于長期的修為，藝術的靈感則往往來自契機的偶得。十余年前，戴順智到廣西寫生，山林鄉野道中，忽見有農人趕著牛群迎面而來。牛蹄奮揚，牛背聳動，如山巒之沉厚、江河之洶涌，氣勢逼人，氣象磅礴。此情此景，頓時令他血脈僨張、心旌搖動。兒時記憶、現實感動交融奔涌，牛畫圖像近在眼前。這一刻，引發了他畫牛的沖動，遂成就今日畫壇之“戴牛”。讓戴順智感動的，是牛的憨厚、樸實，以及耐得寒暑辛勞之品格，這正是其自身性格的寫照。

戴順智筆下的牛，是山林野溪中無拘無束、悠閑自適的牛。“戴牛”的狀態是人、牛、自然和諧共存的狀態，具有一種安詳自在的品格。戴順智畫的牛與李可染先生畫的牛，雖于精神取向上相通，但在筆法墨韻上卻和而不同。應當說，“戴牛”上承唐宋，有唐人韓牛畫的厚實和宋人閻次平牛畫的茂密，可謂“貴有古意”而又能別出心裁。他繼承宋人返璞歸真和天人合一的藝術思想，把對大自然的真情實感巧妙地融匯于筆墨之中，創造出一幅幅蒙蒙細雨中牛的世界、牛的家園。如前所述，戴順智精湛的寫實功夫和造型本領，使筆下的人物、山水及牛有機交融。他獨特的戴家“牛毛描”，真切而細密，質樸而厚實，與粗筆寫意一派畫風拉開了距離，具備“戴牛”筆墨的獨立審美意味。

《牧秋》戴順智

當今時代，熙熙攘攘，名利場中人心浮動。能夠安安靜靜地擺下書桌畫案，氣定神閑地作畫寫心，實屬不易。而戴順智就是這樣一位安靜的畫家。他的牛畫具山澤水牛之狀，有野性筋骨之妙，不受拘束奴役，在大自然中得其所哉。

畫家簡介

戴順智1952年生于北京，1988年畢業于中央美術學院國畫系研究生班，獲碩士學位。現為中國美術家協會會員，中國藝術研究院研究員，清華大學美術學院繪畫系教授、國畫教研室主任。其多幅作品被中國美術館、中央美術學院美術館等機構收藏，出版有《戴順智畫集》《線描造型藝術》《戴順智小品畫集》《戴順智肖像作品集》《戴順智水墨畫集》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