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稀的微笑

文/江蘇·王志成

五十歲前，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不再具有微笑的能力。

那一年我的脖子右邊出現了一個腫塊，起初以為是淋巴結腫大，到醫院檢查，醫生診斷為腮腺瘤，要手術摘除。醫生告訴我，腮腺瘤一般會附著在面部神經上面，手術可能造成右側臉部永久性面癱，我的臉可能會失去知覺，不會眨眼，甚至不能笑。

我是個快樂的女人，我的每張照片都是含著笑容的，不論是在工作還是生活中，和人交流時，微笑都是我制勝的法寶。醫生告訴我手術可能的后遺癥時雖然說的很緩慢，生怕刺激我，但無法阻止我的恐慌。一想到連笑也不能了，我就不寒而栗，這才發現微笑對我多重要。手術前，我進行了一次例行CT掃描。在候診室里，坐在我旁邊的一位老婦人沖著我微笑，我也微笑著跟她點頭。她對我說：“你的笑容很燦爛。”我隨即轉過頭，眼淚在眼眶里打轉。手術前夜，我近乎瘋狂，怎么也睡不著。我計劃手術后辭掉工作，避免同外界接觸，學習從網上買東西……丈夫陪著我熬了一宿，任由我嘮叨，當我讓他說點什么時，他告訴我：“你做什么我都支持。”

一大早，我被推進了手術室，麻醉醫師是個長者，圓圓的臉，很慈祥，她拉著我的手，一直到我漸漸睡著。我不記得麻醉后做過什么夢，醒了就已經躺在了監護室里，眼前一片灰白。此時，醫生正在叫我：“劉女士，對我笑笑。劉女士，笑一個。”

我努力睜大眼睛，眼前的景象從模糊到清晰。看到醫生和護士圍成了一圈看著我，仿佛發現了什么寶貝似的，這樣的情景讓我想到一個電視劇里的情節，不禁笑了出來。

監護室里頓時熱鬧起來，我的主刀醫生開心地鼓著掌，護士長跑出去告訴我的丈夫和家人，手術進行得很順利，腫瘤沒有影響到神經，面部也不會出現功能障礙。

因為手術的原因，我的右耳聽力有些下降，一年后就恢復了正常。

這次手術唯一的印跡就是一條2.5寸長的刀口，從耳邊延伸到下巴，在我出門時要擦厚厚的粉底來掩蓋。不過，我已經很感恩了，如今微笑成了我生活中的標配。那次手術讓我明白，生活中有很多東西不是理所當然就有的，一定要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