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改進群組層次分析法的進城定居農民生活滿意度評價

李粉紅，李 超，趙鵬軍，郭 萌

（商洛學院，a.數學與計算機應用學院；b.經濟管理學院，陜西商洛 726000）

20世紀80年代的“農轉非”政策掀起了農民進城的熱潮，農民工數量逐年持續增長，從1988年的2 600萬人上升到2019年的29 077萬人［1，2］。隨著國家經濟體制的轉型和快速發展，農民進城務工經歷了從“離土不離鄉，就地進工廠”到“離土又離鄉”到“跨省大流動”再到“提升技能、融入城市”時代變遷［3］，推動了中國經濟的快速發展和城鎮化建設。近年來，隨著鄉村振興戰略的實施，新農合、新農保、看病養老、農民工孩子在城市上學等一系列政策的放開和制度的實施，農民工進城落戶的意愿并不是很強烈［4］，而是以保留農村戶口在城市居住的形式存在，離家進城的距離也由跨省跨地區逐漸趨于近距離，向地級市、縣級市、小城鎮遷入［5］。鑒于此，本研究以陜西省商洛市為例，聚焦居民主觀生活滿意度和社會客觀保障要素間的關系，在多次調研的基礎上，嘗試構建進城農民生活滿意度評價指標體系，以期在理論上擴展綜合評價理論和豐富居民生活滿意度研究，在實踐上為鄉村振興及城鎮化建設提供現實指導。

1 AHP相關研究綜述

層次分析法（Analytic hierarchyprocess，簡稱AHP）是由Saaty于20世紀70年代提出的一種層次權重決策分析方法，于20世紀80年代引入中國，廣泛地應用于方案優選、因素分析、質量評價、績效評估等決策和綜合評價領域。關于AHP的標度，Saaty教授給出了26種標度，認為1～9標度是最有價值的［6］；駱正清等［7］用保序性、一致性、標度均勻性、標度可記憶性、標度可感知性、標度權重擬合性等標準，結合實例比較了7種不同標度下的權重、一致性，指出對單一準則下的排序建議使用1～9標度；李丁等［8］通過數值試驗分析了不同標度下判斷矩陣的一致性、次序相容性及精度間的關系，指出標度的優良性取決于能否反映客觀現實。關于權重，姜啟源［9］通過實際案例討論了AHP中權重度量的相對測量與絕對測量，給出了相對測量和絕對測量的適用情況；王凌峰等［10］提出評價者對指標、方案直接給出權重，取不同評價者權重的中位數作為最終指標權重進行方案排序，但是本研究認為，中位數在反應數據集中程度中的代表性不一定就是最好的，再者，在指標或方案較多時要直接給出各要素的權重并不容易。

林原等［11］將語言變量轉換為直覺模糊數，用距離定義直覺模糊相似度，從評價信息的猶豫度和相似度集成專家權重；呂躍進等［12］分析了群決策問題的現有方法，利用連通無向圖的相關理論提出了一種正互反型判斷矩陣的集結方法。蘇為華等［13，14］以群組的判斷矩陣為數據，分析了用標準差系數作為專家意見分歧度指標的缺陷，給出了用對數化標準差或對數化標準差系數及計算調和算術均值比指數進行改進的兩種具體方法，之后又提出了用p階對稱均值比指標度量專家意見一致性，并建議了兩種確定閾值的方法。楊曉秋等［15］以科研項目評審數據為樣本，利用云模型計算同行專家評審數據的異常程度，給出了異常數據的修正算法。這些研究都結合不同領域的實際問題對改進情況進行了優劣的判斷，在解決相應領域問題中優于其他方法。對群組評價中異常值的處理，通常是將異常值直接刪除或者由專家再次打分修正或者對異常數據進行變換，但是較少關注專家組的選擇及群組評分的程序。在實際應用中，將群組AHP與客觀賦權法-熵權法進行組合，部分組合是以AHP的判斷矩陣為基礎數據計算信息熵和權重［16］，但是AHP的判斷矩陣本身就是基于專家主觀賦值的結果，而專家群組的選擇往往達不到大樣本的條件，因此，這種用信息熵計算的客觀權重實質上是對判斷矩陣的一種變化，達不到真正意義上的客觀性要求。

基于以上思考，本研究應用統計抽樣技術對專家組的選擇進行改進，并綜合相關研究改進專家組意見一致性檢驗方法，根據主客觀權重的本質，用改進群組評價確定遞階層次模型主觀權重，另外采集大樣本數據，用熵權法獲得客觀權重，再進行組合得到最終權重，對進城定居農民生活滿意度進行綜合評價。

2 群組AHP的主要改進思路

基于相關研究，本研究采用1～9標度。在實際中，專家k給出的第i個因素與第j個因素之間的重要性程度的比較，本質含義是分別考量2個指標的重要性［13］，進行相除的結果，即：

因此，直接按照一定的標準進行評分，即每位專家直接給出ωi(k)，再兩兩相除獲得專家判斷矩陣更符合實際需要和評分認識。

群組評價選擇專家的過程其實質是一種抽樣的過程，因此按照一般統計試驗的設計，一次抽樣結果不一定可靠，就是同一專家，相同的層次指標，相隔一個月甚至一周，也可能會給出不同的評分。因此，本研究應用抽樣技術的分層抽樣和二重抽樣方法抽選專家組［17］。

從保序性的角度考慮，以權重向量為數據改進絕對差值［18］，按照一定的閾值對專家組進行篩選，確定最終評價群組集，計算權重向量的加權平均值，獲得指標權重和排序，具體思路及步驟如下。

第一步，采用分層抽樣，選擇初選專家組。根據實際問題的不同層面，選擇不同背景的專家，各層間按照對問題的影響程度選擇數量不等的專家組成初選專家組，將評價指標體系、評分標準及依據等信息提供給專家組，由專家各自獨立評分。

第二步，對初選專家組的評分進行離群值檢驗，采用二重抽樣獲得復選專家組。在初選專家組人數較多的情況下，可以直接刪除離群值專家，用剩余專家組成復選專家組；若初選專家組人數相對較少，可以去掉離群值，給每個指標限定范圍，再在總體中抽選一部分專家，和初選剩余專家組成復選專家組，但新增加的專家在指標限定范圍內直接評分。此步驟離群值方法可以用較粗糙、簡單的方法，如可以采用上下各去掉十分位數、去掉極大值、極小值等方法。

第三步，根據復選專家組評分，將各專家在各指標上的評分值兩兩相除，構建各專家的正互反判斷矩陣，計算各自指標權重。

第四步，計算復選專家組在每個指標上權重的絕對差值，按照一定的閾值進行群組意見一致性檢驗，獲得最終專家組。絕對差值主要為了反映原數據與均值間的絕對差異，為了增加絕對差值的靈敏性及進行數學計算，本研究絕對差值的計算改進如下。

設遞階層次模型準則層有i個指標，記為Pi（i=1，…，n），1≤n≤9，每個Pi下各有j個方案，記作Eij（j=1，…，m），1≤m≤9，二次評價群組專家有k位。每位專家在目標層和方案層判斷矩陣的權重向量（方案層權重為加權前的權重）分別為及，其中pki為第k位專家在第i個指標上的權重，ekij為第k位專家在第i個指標、第j個方案上的權重，為其均值。計算k位專家在各指標上權重的平均值，并計算第i個指標及第i個指標、第j個方案絕對差值平方和的均值，具體公式如下：

在本步驟如果獲得的最終專家組人數過少，則對評價不利，可以返回第二步，即用多重抽樣的辦法，直到獲得滿意的最終專家組。

第五步，求最終專家組權重的加權平均值，獲得準則層和方案層對目標層的最終權重，進行層次排序和總排序。

通過3次專家組的篩選，1次離群值檢測，1次群組一致性檢驗，最終專家組意見的一致性較高，而構建的判斷矩陣是用指標評分兩兩相除獲得，既能滿足正互反性，也能滿足滿意一致性和次序一致性。由于絕對差值是方案層加權前權重，在進行指標評分選擇時既可以整體選擇某位專家的評分，也可以根據實際情況將不同專家在不同方案的評分進行組合，即可以選擇甲專家的m單元評分和乙專家的n單元評分組成一個評分，可以避免在群組人數不夠的情況下返回要求專家再次評分而出現違背專家意愿的情況。

3 進城定居農民滿意度評價設計

依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四條規定，公民的經常居住地是指公民離開住所地至起訴時已連續居住一年以上的地方，但公民住院就醫的地方除外［19］。本研究中的進城定居農民按照該規定界定為進城居住一年以上、沒有落戶的農民，進城已經買房或者租房，未來一段時間也會生活、工作在城市的農民或者其隨遷家屬。生活滿意度概念參照相關研究［20］。

3.1 構建指標體系

參考相關生活滿意度及農民進城生活影響因素分析［21，22］，初步確定評價指標體系。本研究隨機選擇地級市進城定居農民進行訪談，就指標體系的內容及其進城的需求和定居對城市生活、工作的關注點，確定社會保障、公共服務、居住環境3個一級指標，戶籍制度、社會保險、社會救助等11個二級指標，建立地級市進城定居農民生活滿意度評價指標體系（表1）。

表1 地級市進城定居農民生活滿意度評價指標體系

3.2 研究區概況

商洛市位于陜西省東南部，秦嶺南麓，東與河南省的靈寶市、盧氏縣、西峽縣、淅川縣接壤；南與湖北省的鄖陽區、鄖西縣相鄰；西、西南與陜西省安康市的漢濱區、寧陜縣、旬陽縣和西安市的長安區、藍田縣毗鄰；北與陜西省渭南市的華州區、潼關縣、華陰縣相連。轄1區6縣，市政府所在地為商州區，距省會西安市110 km；距洛南縣48 km；距丹鳳縣51 km；距商南縣117 km；距山陽縣62 km；距鎮安縣174 km；距柞水縣146 km。2019年末，全市戶籍人口250.21萬人，常住人口城鎮化率49.37%。

3.3 數據來源

綜合相關研究設置調查問卷，問卷內容包括性別、年齡、進城居住年限、買房還是租房、目前是否長住城市、目前工作狀態等基本信息，涉及滿意度的11個指標，各指標打分為了與AHP法的1～9標度對應，打分從9至1滿意度遞減，對應關系如表2所示。

考慮到數據采集的可得性、客觀性和真實性，數據采集采用走訪和網絡發放問卷相結合的形式，走訪主要是商州區移民搬遷小區、安居工程、惠民工程、學校周邊等外來人口居住較多的小區，網絡問卷主要以在微信朋友圈發放的形式回收。

表2 滿意值、重要程度分值對應

2020年4月，收回網絡問卷346份，有效問卷323份，有效率達93.4%；現場收回紙質問卷198份，由于調查人員現場指導填寫，紙質問卷均為有效問卷，共計收回有效問卷521份。樣本基本信息如表3所示。

表3 樣本基本信息

4 進城定居農民生活滿意度評價

4.1 群組AHP權重

根據指標體系建立遞階層次評價模型。考慮到年齡大小、進城定居時間的長短、從事的工作性質等對進城定居的生活滿意程度感受不同，初選專家組由20位進城均超過3年但沒有落戶的農民，5位從事農村進城人口管理服務的工作人員和社區工作者組成，按照去掉極大值、極小值的辦法獲得復選專家組。復選專家組由剩余的13位進城定居農民和2位相關工作人員組成。

根據本研究對群組評價的改進思路，求復選專家組每位專家的判斷矩陣，計算權重。限于篇幅，本研究僅給出其中1位社區工作者各層判斷矩陣，具體如下。

根據判斷矩陣計算權重向量，并利用本研究中絕對差值的計算方法，獲得專家評分權重向量的絕對差值。15位專家的權重向量矩陣見表4（由于數量較大，僅顯示2位小數）。

根據公式（2）和公式（3）計算各層絕對差值，具體數值如下：

(SPE)=（0.039，0.111，0.018，0.006，0.013，0.047，0.030，0.009，0.053，0.009，0.005，0.179，0.007，0.204，0.052）

表4 專家評分權重

專家組一致性檢驗閾值取0.09，即絕對差值均小于0.09的組成最終專家群組，則選擇（z1 z3 z4 z9 z11 z13 z15）為最終專家組。取其權重的平均值作為最終權重，進行層次排序及總排序，得到因素層及指標層的權重及滿意值（表5）。

4.2 熵權及組合權重

根據信息權重的計算方法［23］，計算各層熵權，組合權重計算公式如下：

式中，ωi是改進群組AHP權重，μi為熵權。將各指標層組合權重歸一化，獲得其權重向量：

由表5可以看出，因素層中，改進群組權重與組合權重排序完全一致；指標層中，改進群組權重與組合權重排序基本一致，而熵權與組合權重排序差異稍大。從權重結果來看，無論是專家群組還是調查樣本，一致認為公共服務較重要；從各指標來看，住房條件、社會保險、社會救助及配套服務較重要，權重均大于0.100。

表5 指標權重及滿意值

5 模糊綜合評價

根據評價語集及表2中對應量化值，整理521份問卷在11個指標上的選項，獲得每個指標在9個等級上的頻率，并乘以相應等級對應的數值，組成原始數據。對每個指標得分求和，獲得各指標的平均滿意值（表5）。根據原始數據定義因素集（SPE）的模糊評判矩陣Ri，分別為：

將組合權重與模糊評判矩陣相乘，得到模糊評 判向量，分別為：

計算最終模糊評判向量為：

再對評語進行量化，評語集數值記作V=（9 8 7 6 5 4 3 2 1），根據公式M×VT計算因素集得分、指標集得分及綜合評價得分，分別為5.182、5.814、5.637分，綜合評價得分為5.613分。

從評價結果來看，進城定居農民在具體指標上，休閑娛樂和出行交通模糊滿意值超過6，其余的指標模糊滿意值基本大于4且小于6；因素層的滿意值均大于5，公共服務的滿意值相對較高；綜合評價滿意值為5.613，較接近于6，說明整體上進城農民對城市生活基本滿意。

6 小結與討論

以群組代替個體獲得AHP判斷矩陣對實際問題進行決策和評價，代表的是社會層面的結果，而非個體［24］，在實際應用中有一定的優勢，本研究將其應用于評價進城定居農民生活滿意度，得到的結論如下。

1）利用層次抽樣抽取專家組，使權重代表更廣層面的專家意見信息，二重抽樣避免了將意見反饋給專家修改而違背專家原本意愿的情況，也可以在專家組新增專家，使權重代表面更廣泛。

2）從權重結果來看，商洛市進城定居農民生活滿意度因素層權重排序從大到小依次為公共服務、居住環境、社會保障。其中公共服務占49.4%，農民進城生活最為關注的是城市的醫療、教育環境；居住環境中最為關注的是住房條件，其次是配套服務；社會保障最為關注的是社會保險和社會救助，而對戶籍制度關注較淡漠，這和文獻［25］的調查結果一致。在回訪中也了解到，很多農民進城就是為了生活便利，尤其是中青年人更想追求生活品質，對城市戶口已經不太在意，甚至覺得在鄉村振興戰略下，農村戶口會增值。

3）從模糊綜合評價結果來看，進城生活的農民對公共服務最為滿意，指標層中，滿意值排前三名的是城市的休閑娛樂、出行交通及區域位置，而社會保障中最滿意的是社會保險，值得關注的是醫療環境和社會救助的滿意值排在最后兩位。回訪可知，一方面，被訪者認為地級市和農村緊相鄰，公園、廣場的基礎設施和環境比起農村更適合鍛煉、休閑；方便的通村公交，即在沒有私家車的情況下也可以在很短時間內往返于城市和農村之間；而城市短時間外出購物等很便利，對一些超級商場和名牌也沒有太多的概念和需求。另一方面，即使有新農合醫療保險，看病就醫的費用對于收入不高的農民來說還是壓力很大，尤其家里一旦有人患大病或較嚴重的慢性病，對家庭生活是壓倒式的困難；而很大一部分進城農民從事的是臨時性工作，處于隨時失業的狀況，地方相對完善的失業保障措施不到位，享受相關政策手續太繁雜。

綜上可知，鄉村振興背景下，農民進城定居變得更為理性，地級市要推進城鎮化建設，地方政府要在落實國家落戶政策上充分體現地方特色，更要在公共服務上為農民提供便利，增加進城定居農民的幸福感，吸引農民進城定居落戶。

此外，本研究紙質樣本來源于已經進城居住一年以上的農民，而對于尚未進城居住、短時期（一年以下）進城居住或已經進城定居并落戶的農民沒有進行調查，后期研究將進一步擴大研究對象，增加調查樣本，對不同進城類型的農民生活滿意度進行交叉分析，深入該問題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