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丹
神農架,在到達之前,大概每個人都在腦海里勾勒了一幅幅神秘玄幻的場景,或者也曾做過許多的奇遇夢境,有巧遇下凡的神仙,有原始部落的故事。傳說了那么多年,如今在晚秋到來的時候有機會一睹神農架的真面目,已經讓我歡悅得跟要去和夢中情人約會似的。
導游說,此時來神農架略有些尷尬,既沒有漫山爭春的風華綺麗,也不是茂蔭鋪路的避暑佳期,而最驚艷的草木秋色也剛剛過去。我看看車窗外,好在陽光明媚,枝頭的秋意款款,如此,便不算枉來一趟。溫柔的空氣里,似乎都帶著讓人迷戀的氣息,加上原始野人出沒蹤跡的各種道聽途說,想來每個人渾身都是好奇的細胞。
以天然藥園聞名的神農架,數千種藥用植物肯定是沒有機會親見了,不過能在展館陳列的標本里獲知一二也是好的。兩層不算特別大的展館,分別是動物和植物展廳,走馬觀花般走一圈,其實壓根兒記不住那些珍貴草本,全當增長見識。伯樂樹,水杉,珙桐,這些稀缺珍貴的孑遺物種,歷經多少年的滄海變遷,如今形單影只飄零于世,不免讓人惋惜,其實我們都是大自然中的一粒塵沙,終究都會隨風散去。到動物展廳時嚇了一大跳,玻璃窗內是一個小小的原始森林,各種不同姿態的動物定格在那一刻,向我們展示著深山處未知的神秘,一尾粗大的蟒蛇正含著一只老鼠欲吞之后快,同行的人說是真實的動物標本,我半信半疑地回頭看了看,渾身一哆嗦,趕緊行走到安全地帶。后來在熊貓館看到一只真正的熊貓,在一個形似自然的場所里玩耍,一墻玻璃隔離了它的生活范圍。導游說,熊貓館一個月的所有花費在六十萬左右。但是在我看來,大自然的生態平衡原本就是不同物種生存規則的生生不息,作為生態鏈上的一環,熊貓也有它獨特的生存能力,圈起來對它們自身幸還是不幸,不得而知,只是覺得精心供養著的它們有些孤單,我甚至都不敢多看。
出來就是天然沸騰著的神龍泉石碑,旁邊小水塘似的泉水中天然形成的大小漩渦由內到外汩汩翻涌著,急促的水汽凝成薄卷的云霧,頗有種仙家之泉的靈氣。據說此泉水長期噴涌而不干涸,且飲用有長壽之功效。看過的山長水遠多了,內心泛起漣漪的成本也就慢慢高了,逗留片刻便緊跟著往前走。一位著裝貴氣的姐姐,在我對著小水瀑拍照的時候湊過來,邊看我手機畫面邊說:你這個角度很好啊,你會拍照啊?要不接下來我們一起走,我跟著你拍照。不過后來每到一處大家關注點不同,基本是隨意行走。
到了板壁巖,在久經歲月沖刷而自然形成活靈活現的巖石處,我拿著手機一直找角度,無意中發現迎著凈藍的天空下神似原始人的石像側顏輪廓格外清晰,似乎還有一絲欲說還休的惆悵。然后就聽到身后的人嚷:哇,她這個角度好像啊。我一聽趕緊咔咔走人,一回頭,一群人圍聚在我剛拍照的地方,忍不住笑了。返程下山的臺階處再次遇到那個姐姐,她一見我就問去哪兒了,怎么大半天看不到我,邊說邊拉著讓我給她拍幾張美照。陽光和暖,秋味甚濃,真好,行走的路上每天發生各種新鮮事,遇見不同的陌生,或同步走一段路,或是天南地北聊幾句天,緣分雖然淺短,但這就像生活給的意外風景,我們接受就好。
有人間仙境之稱的神農谷和海拔三千米的神農頂,是神農架必到之處,在這里,高度和溫度成正比,我們穿上所帶的羽絨棉服登頂一游。實際上,若單論賞心悅目的風光美色,此時的神農架的確算不得驚艷。群山溝壑疊巒的觀景臺上,陽光反射過來的前方,山脈縱深,云霧漫移,看不到盡頭的群山密林,谷底幽深不明,那些高邃莫測的神秘,倒讓這片風景有了一種安靜的美,山峰的上空明明該是藍天和白云,卻不知什么時候烏云暗壓,顯得眼前的一切只有一種顏色,就像個已經洞悉一切的老人,俯視著人間的我們,那些世人尋覓多年都不見蹤跡的野人,也許就棲身在某個我們不曾抵達的谷中吧。同一片天地間,我們的世界他們不懂,他們的生活我們也一無所知,而我們,都是大自然的一分子。看著這原始山群,我倒真希望有個平行世界,他們和我們,天涯別處,互不打擾,其實這樣也很好,不是嗎。神農壇,供奉著神農氏,早上的游客不多,秋天的陽光灑在千年杉王的枝葉上,透著說不出的神靈之氣,怎么看都是無人驚擾的圣地。還未拾級而上就被向導帶進了祭祀雕像臺階下處的一間房屋,屋內也供奉著一尊神農塑像,大家聽著向導的解說帶著虔誠一致捐了香火錢,拿到一個五帝錢中國結。
導游說神農架的山險奇林就是天然氧吧,一秒鐘就可比在尋常之地延壽五秒,在此居住可延年益壽。為此,我們置身金猴嶺,登爬官門山,路經天生橋,行到三峽大瀑布,我也躍躍欲試要穿過瀑布線,沒想到衣褲全濕,只得放棄。其實,我倒是挺喜歡在這樣的地方走走看看,說不定可以多沾點原生態的仙風靈氣兒。告別神農架的時候,同行的人嘆道,來時還抱著極大的期待,現在看來也沒有特別讓人留戀的地方啊,或許就是因為時節不對。我看著漸行漸遠的深谷藏林,山水相依,奇石千姿,這些歷經滄桑的見證者,默默待在歷史的角落里,過去和現在,在這里交錯而過,我們,何其渺小。而神農架,已走過的或是未曾得見的都暫時畫上句號,不知是否會有來期,還是一切隨緣吧。
(責任編輯 王瑞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