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邦府，泰北的馬車之城

梁舒欣

清邁以南，曼谷以北，有一座小眾而低調的城市——南邦府，低調到什么程度？從曼谷到清邁的游客總是步履匆匆，鮮少為這座城市駐足停留。廟宇林立，公雞雕像和壁畫隨處可見，古老的馬車發(fā)出叮叮當當?shù)穆曧懀d著旅人繞城緩行。南邦是小眾的，相比芭提雅的熱烈、普吉島的喧囂，南邦府則顯得清閑而悠然，時光仿佛在這座馬車之城慢了下來。

南邦很美，車馬很慢

從前的日色變得慢，車，馬，郵件都慢，一生只夠愛一個人。? ? ?——木心《從前慢》

日色很慢，車馬很慢，南邦很美，用木心這首小詩形容南邦府再恰當不過了。在南邦府的大街小巷，載著客人的馬車隨處可見，在鋼筋水泥的現(xiàn)代化城市中瞥見古老的馬車在汽車鳴笛聲中穿行，恍惚間似有些魔幻現(xiàn)實主義的韻味，在一眾現(xiàn)代化汽車里，南邦的馬車確實顯得有些特立獨行。坐著復古馬車悠哉慢行，不失為探索和穿行這座佛寺廟宇林立、復古而小眾的南邦府獨特而有趣的方式。

南邦，作為如今泰國唯一一個將傳統(tǒng)馬車作為正式交通工具，且合法能與汽車并行的城市，被外界譽為“馬車之城”。為何南邦府仍保留著馬車這一古老而傳統(tǒng)的交通方式？大約要追溯到國王拉瑪五世統(tǒng)治時期，受歐洲殖民影響，西方的交通工具馬車被帶到了泰國，當時曼谷引進的第一輛馬車，是首都政府官員才有資格使用的交通工具。后來馬車漸漸普及到泰國各地，南邦自馬車引入以來，便一直保留著這一傳統(tǒng)的交通方式，如今卻成為泰國唯一允許馬車上路的城市。而南邦府正因馬車的存在也被人稱為“不被時間改變的城市”，數(shù)百年的光陰在馬車上留下了歲月的痕跡，卻沒有讓馬車在時間洪流之中消失殆盡，依舊鮮活地穿行在南邦府的街頭巷尾。

如今的南邦人鮮少依靠馬車出行了，馬車上載著的基本是外地的游客，人們坐上慢悠悠的馬車僅是想一探這復古而傳統(tǒng)的交通方式究竟有何獨特魅力。為了吸引和招攬客人，車夫通常在將馬車收拾整齊干凈之余，還會費上一些心思，比如，為馬車搭配和裝飾漂亮的鮮花，黃的耀眼，粉的嬌艷。人在馬車上，仿佛簇擁在百花之間，像極了童話里坐在馬車上即將參加舞會的王子與公主。

坐上復古的馬車，頭戴遮陽帽、面色黝黑的車夫駕著馬兒在南邦城中穿行而過，隨著聲聲噠噠馬蹄，不急不緩，走過旺河流淌而過的白橋，路過古老的南邦鐘樓和掩映在椰林中的廟宇，在充滿吆喝聲、煙火氣的周末步行街（Kad Kong Ta Street Market）穿行，隨時有汽車、貨車并行而走，卻從不鳴笛催促，仿佛時光真的在這南邦府慢了下來，南邦很美，車馬很慢。

是馬車之城也是公雞之城

在南邦，除了穿巷而過的馬車，白色雄雞的身影也隨處可見。城區(qū)的雕塑、街巷的壁畫、廟宇的裝飾甚至是一個小小的陶瓷碗都有可能藏著一只“雞”，這只昂首挺胸的吉祥物似乎早藏在南邦府的各個角落里，烙在南邦人瑣碎日常中。

南邦府被世人譽為“馬車之城”，而當?shù)厝藙t更樂意稱其為“公雞之城”。這來源于一個說法，古時佛祖造訪南邦，為了不錯過供奉佛祖的時間，神明因陀羅便化身為一只白色雄雞，及時喚醒當?shù)氐木用瘛：髞恚u在南邦就代表著吉祥寓意，是當?shù)厝说男叛觯习罡蔀閬喼拮畲蟮碾u公碗生產基地也是有跡可循的。

雞公碗，開口大底盆小，碗身繪黑尾公雞，青綠芭蕉葉和朵朵紅花點綴其間，簡單線條勾勒，配色簡約，粗狂中帶著古樸氣息。對于閩粵一帶的人來說，雞公碗熟悉而又懷舊，家里的碗櫥中總有那么幾個使用了十余年磕了角的雞公碗。猶記起年邁的阿祖總會說，“雞公碗，起家碗，不會懶，有公雞才起家。”即便不是閩粵地區(qū)的人，對于雞公碗也是再熟悉不過的，TVB影視劇里家族聚餐、滴血認親的場景必然少不了雞公碗的身影。

塔那磨里陶瓷博物館，又名雞公碗博物館，是探尋南邦雞公碗前世今生最佳之地。茂密椰林掩映下，博物館便隱藏其間，正門處立著一尊石像，是南邦雞公碗的創(chuàng)始人陳森裕先生。南邦雞公碗得以在亞洲盛行與陳森裕的努力是分不開的。1957年，陳森裕在南邦發(fā)現(xiàn)制作陶器極佳的高嶺土，生于廣東的他便把家鄉(xiāng)的雞公碗制作技藝漂洋過海帶到南邦，恰好與南邦崇尚公雞的傳統(tǒng)相契合，雞公碗便在異國他鄉(xiāng)發(fā)跡，走入南邦千萬家。

越過博物館正門，步入其間，琳瑯滿目的雞公碗列于展臺之上，有最豪華的雞公碗，鑲了金的;有世界上最小的雞公碗，須得用放大鏡細細去看。除了傳統(tǒng)的雞公碗，隨著時代的變遷和人們生活需求的變化，還衍生出了公雞系列的茶具、花瓶等日常用品。博物館內設有雞公碗手工藝館，大約花費100泰銖，游客便可在此體驗拉坯、塑形、彩繪等雞公碗的DIY制作過程，從一抔土到一只碗，似乎能感受到土與火塑造出一個精美瓷器的神奇力量。

多元交融的古城佛寺

“千佛之國”的泰國，在全國范圍內便有32000多座寺廟，南邦府遠離俗世喧囂，更是朝圣者的信仰之地。泰北古國蘭納衰落后，南邦府曾落入緬甸的統(tǒng)治，故此地的寺廟與正統(tǒng)泰式寺廟不同，多為蘭納與緬甸的風格交織相融，南邦是緬甸式寺廟的集中之地。廟宇青煙裊裊，佛寺梵音呢喃，街道兩側的僧侶打著赤腳而過，讓人感受到滿滿的佛國氣息。

菩叻南邦鑾寺（Wat Phrathat Lampang Luang）建于1476年，以柚木建筑為主，四周有厚實圍墻環(huán)繞，如同堡壘建筑設計。該寺位于市區(qū)西南方向約20公里處的閣卡縣，是泰北最早的蘭納式建筑之一，也是南邦府當?shù)刈畹湫颓易钪匾乃聫R。

進入寺廟，須得走過狹長的臺階，臺階兩側的扶手雕刻著兩條那迦（蛇神）神像，在陽光下閃耀著白金色的光芒，沿著臺階而上，是典型的緬甸風格的老舊拱門，穿過拱門，踏入寺內，便可看見主殿了。主殿為開放式柚木建筑，殿頂是傳統(tǒng)的蘭納建筑風格，一層層堆疊而上，步入殿內，莊嚴肅穆、金碧輝煌的佛像立于殿中央，十分顯眼，朱紅色的房梁屋宇間的金色繪畫裝飾熠熠生輝，殿前的朝拜者絡繹不絕，雙手合十，三拜九叩，虔誠祈禱。

在南邦眾多的寺廟中，懸空寺（Wat Phrabat Pu Pha Dae）則最為神秘，許多當?shù)厝艘参丛煸L。不同于其他建于街口鬧市的佛寺，懸空寺依山而建，遠離凡塵喧囂，22座白色蘭納佛塔分散于群山峻嶺間。山頭、峭壁、懸崖皆有白色佛塔身影，遠遠眺望，仿佛懸在半空中，星羅棋布，宛如秘境中的白色精靈，因此懸空寺也被當?shù)厝朔Q為“最接近天堂的地方”。

懸崖山間的白金佛塔只可遠觀，不可近看，來訪的朝拜者也只得攀上觀景臺，遠遠看上一眼。為了不讓朝圣者敗興而歸，觀景臺設有三座佛像，可供人朝拜。身著朱紅袈裟的僧侶盤腿而坐，低聲吟誦佛經，房檐上的金屬風鈴被山風吹得叮當作響，伴著低回的吟誦聲，帶著朝圣者的期待，飄向不遠處的天空和心中的神佛。

馬蹄聲聲、鈴兒叮當?shù)膹凸篷R車穿過南邦的街頭巷尾，白金色的佛寺莊重而威嚴，常年掩映在青色的椰林中，記錄著南邦厚重過往的公雞標志壁畫和雕塑在南邦街頭巷尾隨處可見。這里的一磚一瓦似乎都流淌著南邦府的古老氣息，南邦人的愜意和慢性格已然刻在了骨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