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曉材：綜合中西繪畫，根植文化初心

王彬

七月的北京雖然剛下過幾場雨，但是人們身體稍有活動，依然是汗流不止。坐落在中關村核心區域的中鋼國際大廈，是北京市中軸線以西最高的樓宇，孫曉材的文化藝術工作室就在此地。

在一樓大廳展覽區，我見到了將中國傳統繪畫綜合西方油畫技巧且自成一派的孫曉材先生，一身休閑打扮，修長的身材、有力的大手，初次見面一切都顯得那么從容自然。

第一次站在孫曉材創作的“中國精神”系列畫面前，和看到的電子版圖像相比，那一刻帶給我的不僅僅是震撼、更多的是感動……我們的訪談也是從“中國精神”談起。

以“精神”為契機，描繪初心

2021年3月的北京，偶爾還有冷風吹過，坐在工作室里孫曉材透過寬大的玻璃窗，向窗外望去 ，街道兩旁的樹已經抽出嫩綠的新芽，那是新生的力量。面對著車水馬龍的中關村大街，他在深深的沉思著，今年是中國共產黨建黨100周年，作為藝術家，自己該做些什么？

當目光移向新一期的《人民政協報》時，非常熟悉的四個字跳入眼簾，“中國精神”，頓時如同一團燃燒的火焰激起了孫曉材的創作熱情和欲望。

對，就創作一組“中國精神”組畫。思緒像開閘的水洶涌而來，紅船精神、井岡山精神、長征精神、抗美援朝精神、“兩彈一星”精神、脫貧攻堅精神、偉大抗疫精神……一個個具有強大正能量的詞語迅速在腦海中集結，經精挑細選后，最終選擇了九個題材作為本次創作的主題。

上海的一大會址，嘉興的南湖游船，井岡山、香山紀念館……動筆之前，孫曉材進行了實地探訪，去獲取最真實的感受和創作的素材，此后將在三個多月的時間，他謝絕了一切的來訪，只為“中國精神”系列畫的盡快完成。

6月中旬的一天，孫曉材把最后一筆落在晶瑩的雪山上，九幅濃縮了其數月心血的“中國精神”系列創作完成了，等待著面向公眾的”“檢閱”。在這組系列畫里《紅船精神》以一葉紅船為我們展示了敢為人先、開天辟地的一大精神象征;《紅軍不怕遠征難》選取震驚世界、創造人類壯舉的紅軍長征作為創作主題，畫面遠景高聳的雪山、蜿蜒的隊伍，近景人物相互攜手，不畏艱難、生死相依、患難與共的長征精神;《山河無恙、精神永存》用寫實的手法描繪了2020年發生在神州大地上的那場突如其來的疫情下，正是有了黨的正確領導，全國人民同這場嚴重疫情的殊死較量中，齊心協力、敢于斗爭的大無畏氣概，鑄就了生命至上、舉國同心、舍生忘死、尊重科學、命運與共的偉大抗疫精神。

孫曉材說，“中國精神”是建設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的豐厚的精神財富與思想源泉，是凝聚人民、激發人民創造力的精神力量，也是中國文化軟實力的重要組成部分。作為一個藝術家，在中國共產黨百年華誕這一偉大歷史時刻，唯有拿起手中的畫筆，將優秀紅色文化的思想基因根植在心中，以正能量傳遞，表達對“中國精神”的敬意。時任中央美術學院院長、中國美術家協會主席范迪安先生寄語評價孫曉材的“精神組畫”說：“獻禮黨的百年華誕，精神可嘉”！

2020年春節疫情期間，孫曉材正在青島老家，每天面對電視24小時不間斷播報的疫情信息，他被奔赴一線的醫生、軍人以及各行各業的參與者深深地感染了自己，于是期間創作了五十多幅中國畫作品。用筆、用心、用情向逆行者致敬，為社會大眾做一點力所能及的事情。《抗擊疫情系》中國畫作品以及《抗疫復工復產系列作品》，畫家深入基層生活用畫筆描繪表達抗疫精神理念為抗擊疫情與復工復產助力，以此獻給最美的各界勞動者，表達了作者的一片敬佩之情。中國美協范迪安主席看了畫作說“畫了這么多作品，很有成果！場景有生活氣息，造型很生動”。為社會大眾做一點力所能及的事情。在孫曉材看來，每一次創作對自己都是一次精神上的洗禮。人的精神是永恒的，把中國精神貫穿生命的始終基因代代相傳，繼承和傳遞這些人間正能量，也是每一位藝術工作者義不容辭的社會責任。

與吳冠中先生在一起（右二：吳冠中，左一：孫曉材）

家庭熏陶，讓少年愛上繪畫

繪畫是一個綜合的學科，古代的畫家把詩、書、畫、印都是應該必備的修養，盡管說現在到了高科技飛速發展的時代，但我們依然需要傳承與發展歷代人文精神的這種思想境界和精神理念。

在孫曉材的畫室里，到處可以看到他認真寫下的書箋，在采訪中了解到，先生堅持一日一詩一書箋，習書法，抄古詩，在他看來，這種過程也是一個學習古詩詞意蘊及練習書法的有效途徑，書畫同源、相得益彰，貴在堅持。

孫曉材說：“中國畫畫家是以書法入門的，而且畫是‘寫出來的，不是‘描出來的，畫家必須貫徹始終學習書法，它也是中華民族人文思想的‘根，其線條筆畫的韻律極具獨特的人生哲理與美學內涵，也是其它藝術門類思想的延伸，是不可磨滅的國人骨子里的文化基因的種子和精神情結，畫家首要做的是把書法寫好，作畫方可游刃有余”。對于他的一手好書法，也是得益于良好傳統的家庭熏陶。

孫曉材的外婆家是中醫世家，外祖父不僅寫的一手漂亮的書法，而且在當地是位丹青高手，看到外祖父留下的古書及開藥方所寫的書法的時候，在他小小心靈中總是顯出敬仰之情，異常興奮，相比較于同齡的孩子，他已在家庭的文化基因熏陶下開始涂涂畫畫了。

而作為孫家家族是以手藝人為祖業叫“益盛字號”的木匠世家的先輩們，精致方盒上的雕刻更是在曉材幼小的心里更是留下了不可磨滅的藝念印記，在這樣一個世代都是傳統手工藝人的家庭，孫曉材認為自己一定是有遺傳了這些因素，才有了從小就喜歡畫畫寫寫的興趣，那個時候沒有所謂美術教材，小學課本上的插圖就成了反復描摹的對象，對于一些沒有插圖的課本空白處，根據內容則是給畫滿插圖，當時讓已經在青島市內參加工作的大哥給郵寄了一本《顧生岳速寫》，對于這本書，孫曉材是如獲至寶，其中里面很多是西藏速寫也成為了他后來畫《西藏系列作品》的初心。那個年代每到春節都要糊在墻上一層新的報紙，一層又一層的報紙就成了孫曉材最初臨摹油畫畫作最好的畫布材料，長期的臨摹也讓他對色彩和造型的把握打下良好的基礎。小時候知道達芬奇畫蛋的故事，曾癡心不斷的練習畫著”雞蛋”。上中學時，班級的黑板報成為了孫曉材施展繪畫才能的另一片天地。為了獲得更多的學習繪畫機會，開始背上畫夾去不同的地方參加藝術院校的藝考之路，為了省錢，恨不得一分錢掰成兩半用，當時在奔波考學的年月，期間給公司畫廣告、做門頭字，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考上一個更好的藝術院校“中央美術學院”。功夫不負有心人，經歷過的肯定有收獲。現實的藝術狀態，將目光專向了歐洲的藝術殿堂，其誕生過克勞德·莫奈、文森特·威廉·梵·高、保羅·塞尚、愛德華·馬奈、讓·弗朗索瓦·米勒及畢加索等著名藝術家的國度—法國。后在北京外國語學院學習法語，于是申請旅法訪問學者。法國的藝術院校真的是很寬泛、包容性很強，你都可以自己動手制作繪畫顏料、研究影像的、表現的、印象的、各種裝置的藝術造型……所以不僅僅架上繪畫的視覺表現形式。在孫曉材看來，你是一位藝術學者就應該吸收任何一個藝術門類的表現技法與形式為己所用，正是因為這樣的觀念，孫曉材在中國畫宣紙繪畫當中，綜合傳統與現代中諸多優秀技法的基礎上，用自己的才華和修養，“綜合”諸多表現理念，“綜合”傳統藝道之修養，“綜合吸收”多元文化元素，用新的審美意識和審美情趣，打造了自家藝術語言，創造了屬于自己的藝術格調，才有了后來其融貫中西所形成的獨特的綜合畫法。

脫貧攻堅精神

綜合繪畫，融貫中西自成一家

孫曉材學的是西方油畫，這也致使他在1996年之前是以油畫創作為主，1996年第一次在中國美術館展出《物質與時空》油畫系列個人展覽。在到2000年之間則是油畫和中國畫雙向進行，2000年以后又以中國畫創作為主，油畫創作了《舊京往事》系列，但同時中國書畫是沒有間斷的，總在兩者之間進行探討。旅法經歷更讓孫曉材堅定了變革中國畫“宣紙”視覺表現的決心。

他認為伴隨著時代的進步和發展，人的審美趨向的改變，文化是允許自然的淘汰，藝術是不斷變化的狀態，中國畫一定也變革，這是事物發展的規律，要懂得借鑒、繼承與發展，任何人都不能違背這個規律。要敢于打破傳統思維的藩籬，把西方藝術的理念與中國傳統的人文思想結合起來。

把西方的藝術理念與中國繪畫及人文思想進行融合，這種“綜合”不僅僅是技法上的綜合，也是東西方思想文化的“綜合”，孫曉材的創作綜合借鑒了油畫、雕塑、版畫、以及戲劇性等的表現手法，創新研究中國畫新寫實主義綜合畫法，形成獨特的繪畫視覺表現風格，謂中國畫綜合畫派。

“當年徐悲鴻先生把西方的繪畫藝術理念用在中國院派藝術教育當中，是非常了不得的大事，是中西融合理念典型的代表人物。”孫曉材如是說。

孫曉材油畫受教于聞立鵬教授、中國畫師從葉淺予、盧沉、吳冠中等老師。在他看來，“葉淺予先生的創作簡練生動，注重生活，如他的舞蹈人物速寫。而吳冠中先生的繪畫超脫了傳統理念極具現代繪畫意識，對藝術執著的變革創新，他正直的人格魅力是藝術界的楷模。我的繪畫的創新理念來源于這些大師的思想啟迪。尤其是跟隨著吳冠中老師十幾年的時間，更是讓自己在繪畫藝術精神，學術認識中受益匪淺。”

在《兩彈一星精神》畫面里，運用了以傳統中國畫繪畫的特點，但如何處理好二十三位功勛科學家的面部表情，又讓大家認出來畫的是誰，畫家是下了一番功夫的，在中國傳統的畫法里，是以線條畫為主線，這樣畫出來的人物看起來會顯得不夠立體飽滿整體，這個時候西方繪畫中的“面的強化”就發揮了至關重要的作用。作者以線面結合的表現形式，將“中國脊梁”置身于蒼茫的巍巍昆侖山當中，其意境深遠。在《凝望》作品中把明暗層次的處理技法糅合進去，更好地呈現“面”的肌理與層次，得以完美的呈現，其創新中國畫新寫實主義畫法研究的整體體現。

中國畫藝術委員會秘書長、著名的美術評論家孫克認為孫曉材的《吾民大象》系列畫作，是通過他的眼光和心靈看中國老百姓的種種生態，在多少懷舊情感中夾雜著許許的調侃和幽默。無論用油畫和中國畫，盡管工具材料不同，但那精神核心則是一樣的具有中國文化的傳統意味。看孫曉材的畫，經驗是反復看，多回味。

中國社會科學院哲學所研究員、中華美學學會副秘書長劉悅迪撰文評論孫曉材的綜合繪畫有三個特點：“其一是線的弱化與面的強化;二是墨的強化與水的弱化;其三是中國畫的神韻與西畫的立體感的融合”。傳統中國畫以線條為主。在創作上弱化中國畫傳統的“線”的畫法，更加強調突出西方繪畫作品中對“面”的把握，在“水”與“墨”這兩者之間，則更加注重墨的渲染。通過反復的實驗和不斷地完善后，最終找到一個臨界值，把水墨的屬性減弱到最小，在審美客體的展現上充分運用油畫的屬性來表現。

其2002年創作的《吾民大象》系列作品，就集中展示出他對中國“宣紙”繪畫的探索和研究、改良與創新，以及對水墨的把握。作品融油畫、雕塑、版畫等藝術風格于一體，既有中國畫的風骨，又具西方畫的立體技法，形象生動，意境深邃。

同樣在他的《走進西藏》系列作品，則充分展示出孫曉材先生在畫作創作上把“中國畫的神韻”與“西畫的立體感”相融合的一個繪畫表現的成熟階段，獨到的畫法，遠景和近景的層次分明，創造出獨到的高原意境。

孫曉材的畫，特點是生拙、樸素、辛辣、意真語樸、格老氣蒼、古典、簡約效厚、不求表面的流暢和習見的技巧漂亮。孫曉材的畫作打破了中國畫固有的水墨界限，他明確提出，在中國畫繪畫材料上應打破固有的“水墨”這一界限，把西方人的美學理念與東方人固有的思想方式結合起來，這一探索的思路，被眾多學者稱為“綜合畫派”。

2007年6月，中法藝術家沿海城市巡回展在濟南啟幕，作為本次巡回展的秘書長，孫曉材回憶說，畫展在法國展出期間，法國民眾對中國書畫有濃厚的興趣，把中國書畫傳播給世界各地是任重道遠的事情。使我們的中華民族文化用藝術的形式推廣更具有深遠的現實意義，如今回首過去幾十年的創作歷程，孫曉材先生坦言：“不敢說自己達到什么程度，只能說不斷在摸索中國畫宣紙繪畫這中國特有的表現形式，希望能承載更多的視覺形式及內涵意韻，使人接受欣賞感悟它的內在精神。我覺得中國畫一定要走向世界，在國際舞臺奪得一席之地。”

談及對繪畫的學習認識，在孫曉材看來，除了喜愛和刻苦堅持之外，更要明白人生哲理與書法與繪畫的精神意味，不是單一的技法問題。要讓自己深入到現實生活當中去挖掘創造美，學會從自然界中獲得第一手資料汲取寫生的感受經驗，為積累進一步的繪畫創作打下堅實的基礎。這和塞萬提斯的藝術并不超越大自然，不過會使大自然更美化的觀點出奇的一直。畫家要博覽群書，繪畫藝術是綜合各學科積累的過程。

回顧自己幾十年的創作生涯，孫曉材坦言，藝術是以現實與想象并存的表現載體，當藝術貫穿整個生命歷程的時候，是為藝而生，即為藝所累，也為藝所喜、所愛——從事跋涉在藝術之路的人是不是都有同樣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