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華龍
步入老年后,我的老伴不但成了我的老來伴,而且是我的專職理發師。
我原本身體素質不錯,退休后,每天堅持早晚兩次到人民公園散步,一邊鍛煉,一邊和朋友閑聊,日子過得很快。可是近年來,我慢慢地不愿多走路,走多了總感到有些累,想歇歇腳。人老腿先老,這句話一點也沒有錯。經過醫院檢查,醫生診斷我患有老年退化性脊椎病伴有骨質疏松,屬于老年病,沒有特效治療辦法,只有多注意保養。這樣,我平時既不能多走路,又不能不走路,發展到后來走路越來越困難,多走幾步就會腰痛,加上我患了上呼吸道感染,一到冬天就不敢出門。時間一長,連去理發店的一段路我都不能走了。開始,我找熟悉的理發師傅上門。他來了幾次后,因我住在四樓,就是多給理發費他也不愿爬樓。因此,我常常為理發發愁。正當我無可奈何時,老伴試探著對我說:“要是再找不到理發師傅,就讓我幫你理理看吧。”說著,她拿出網購的理發剪子。我突然想起,關于理發,我還鬧過笑話。
有一次,我到一家理發店理發,理完后,我從口袋里掏出5元錢(我在社區理發是5元)給理發師傅,理發師傅一看,說:“老人家,這不夠。”我一愣,問道:“你這里理發要多少錢?”理發師傅說:“35元。”我再掏口袋,除了一支短鉛筆、一個小記事本外,別無他物,只好給家里打電話,沒多久老伴送錢過來才了事。現在,我想到自己腿腳不便,給錢也沒人來給我理發,只好點點頭,讓老伴試試看。
老伴第一次理發,心里不免緊張,盡管十分用心,剪刀還是不聽使喚,時不時夾頭發。一夾頭發,我就會發出“哎喲”一聲,老伴聽到“哎喲”聲,就知道是夾頭發了,她會說一聲:“對不起,又夾頭發了。”我聽了感到很內疚,明明是自己身體不好,給老伴帶來了麻煩,可她還說對不起,我真是拖累她了。后來,再出現夾頭發的情況,再痛我也忍著不發出聲音,這樣老伴理發的手就不抖了,剪刀也握得越來越穩了。剪完頭發,老伴拿來鏡子,讓我自己看看,我看到長發被剪成了平頭,樣式還說得過去,就笑著對老伴說:“頭發剪得還可以,算合格。”有了第一次,老伴理發的膽子慢慢大了,技術越來越嫻熟。
后來,老伴又網購了一次性剃須刀,每次剪完發,都讓我坐到沙發上。她用熱水幫我敷臉,在我胡須上抹點肥皂水,再用熱毛巾敷一敷,然后用剃須刀慢慢地給我剃胡須。我感激地對老伴說:“讓你受累了。”老伴擺擺手,微微一笑。在國外工作的兒子知道我在家里理發,要剃須,也為我寄來一次性剃須刀。從此,老伴剃須更順暢,讓我感到更舒適,成了我名副其實的專職理發師。
如今,每當老伴給我理發時,聽著“嘶嘶”的理發聲,我就想,這不僅是理發,還是來自老伴無微不至的關愛和體貼,是一種心靈的撫慰、美好的享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