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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實主義與現代主義的爭奪

2021-10-16 12:43:36郁旭映
華文文學 2021年4期

郁旭映

摘要:20世紀70年代初期開始興起,并于1977-1978年“鄉土文學論戰”中達至高潮的臺灣鄉土文學運動一直被視為是現實主義對60年代現代主義運動的反撥。表面上是藝術風格之爭,實則是臺灣戰后政治、經濟、文化等矛盾在文學上的總爆發。在這場論戰中,專注于探究內心世界的現代主義文學被斥為脫離臺灣現實,鄉土文學則試圖超越城市/鄉村的二元關系,重建文學與現實、與政治的交互作用。現實主義對文學場域的爭奪看似在70年代獲得了勝利,然而,“政治主導”的場域特性也很大程度上導致了鄉土現實主義潮流在八十年代的衰退。

關鍵詞:現代主義現實主義;鄉土文學;民族主義論;本土論

中圖分類號:I207? ? 文獻標識碼:A? ? 文章編號:1006-0677(2021)4-0005-10

作者單位:香港公開大學人文社會科學院。

20世紀70年代初期開始興起,并于1977-1978年鄉土文學論戰中達至高潮的臺灣鄉土文學運動一直被視為是現實主義對60年代現代主義運動的反撥。表面上是藝術風格之爭,實則是臺灣戰后歷史上政治、經濟、文化等種種矛盾在文學上的總爆發。當60年代專注于探究內心世界的現代主義文學被斥為脫離臺灣現實時,70年鄉土文學論戰中對“鄉土文學”的定義試圖超越城市/鄉村的二元關系,重建文學與現實、與政治的交互作用。現實主義對文學場域的爭奪看似在70年代獲得了勝利:比如,論戰開宗明義即確立現實主義為鄉土文學的基本風格,以挑戰現代主義;比如,戰后的臺灣文學主潮在經歷戰斗文學、懷鄉文學、現代主義之后,終于開始將關注點放在臺灣社會底層,去傾聽壓抑許久的大眾聲音;再比如,臺灣文學史的書寫者一度竭力推崇批判性現實主義的作家及作品。當我們仔細梳理這場文學場域爭奪戰的前后,需要重思:現實主義與現代主義這兩個原本可以互補的美學風格是如何被刻意割裂,而形成對立?而在此過程中,文學場域又是如何在外部權力關系的影響下發生變遷?

一、《文學季刊》:現實主義

與現代主義的“史前”對峙

對現代主義進行反思與批判雖然在鄉土文學論戰中最為顯著,卻開始于論戰之前。

如果說創刊于1960年的《現代文學》將臺灣現代主義推向成熟甚至于巔峰,從而奠定了現代主義在整個60年代的主流地位,那么,出現于1966年的《文學季刊》則往往被認為是反對現代主義的先行者,并為70年代現實主義創作潮流的回歸奠定了基礎。葉石濤在《臺灣文學史綱》中率先肯定了《文學季刊》的歷史地位:“一九六六年尉天聰、陳映真、黃春明、王禎和、施叔青、七等生等作家,創刊了《文學季刊》,批判六十年代的現代主義和游離現實。邁向新的‘在臺灣的中國文學路程,有助于七十年代文學的欣欣向榮。”①從中可見《文學季刊》的兩大作用:一是反對現代主義;如張誦圣所言:“反現代派的批評者以《文季》為大本營。”②二是發展現實主義,如呂正惠所言:“《文學季刊》是將來的臺灣現實主義文學的先驅。”③

雖然“推動現實主義”是《文學季刊》在臺灣文學史上留下最主要的印象,但細究起來,這份重要期刊的面貌卻并不是單一的,也并非從成立之初就已確定其立場。實際上,它的前幾期仍有大量現代主義風格的作品,即使在后期對現代主義開始反省,也與七十年代從鄉土文學角度對現代主義進行的批判有所不同。《文學季刊》本身的復雜性與變化性顯示從現代主義潮流轉向現實主義并非一蹴而就,兩者亦非完全對立。一方面,在戰后單一的“文學政治化”氛圍中,現代主義通過“向內轉”的方式著力于美學意識的自主,從而為之后鄉土現實主義的興起贏得了空間。有學者指出:“沒有六十年代臺灣作家的藝術突破,幾乎就沒有后來七十年代鄉土文學更為扎實的經營,也沒有八十年代女性主義文學的崛起。”④而另一方面,從現代主義狂熱到現代主義批判,再到倡導現實主義,這一過程是從最初的文學內部反省而激化為文學外部的批判。本節將從以下兩個角度力圖呈現這一復雜糾葛。

首先,從刊物定位來看,《文學季刊》前期未有明確立場,初衷恰是“不要樹立任何旗幟”。所刊登的創作則呈現現代主義與現實主義雜糅的風格。前幾期作品中,不僅有典型的存在主義風格的作家施叔青和七等生的作品,也有正與現代主義處于蜜月期的尉天聰和黃春明的實驗小說,也有對現代主義開始反省和批判的陳映真和劉大任的作品。它們的并置標志著《文學季刊》的兼容精神。

期刊的轉型大約出現在1968年所刑發的《春季號》(第6期)。《春季號》的《編輯手記》,是一份對創作和刑物的自我反思。該聲明指出:

面對今天的境遇,一個藝術工作者所從事的課題,不僅是技巧上所做的努力,更重要的應該是如何對這個世界付出他的關懷和愛心;一個藝術工作者如果“鳴清高”,便無異自外于這世界,自外于自己生活的時間和空間。“文學季刊”社的同人深深感到這種責任的迫切性,所以將這個刊物作了新的調整。⑤(扉頁)

如果說現代主義的創作實踐代表著“技巧上所做的努力”,那么這一聲明并非完全否定技巧的努力,而是做了主次調整,強調文學藝術與現實世界的關聯應放首位。即使是宣布了鮮明的文學立場,但刊物的風格并未即刻轉變。根據廖任彰觀察:“刊物的基調依舊是現代主義文學,寫實精神或傳統寫實書寫雜然并存,像第十期的‘美國地下文學選集就頗有象征意涵,意指相對于主流的現代主義,居于亞流的寫實主義也正勃興崛起。”⑥

其次,從作家的創作歷程來看,《文季》作家群從現代主義向現實主義轉變也并非一蹴而就。正如上文所示,《文學季刊》創立成員都曾是以現代主義作品受到注目或正在進行現代主義探索的作家,比如陳映真、劉大任、施叔青、七等生、尉天聰等。在期刊創辦時,其中幾位盡管開始轉向批判現實主義,但轉變過程亦值得深究。通過以下幾位作家對轉型的自述,我們可以看到這一“文學自覺”過程的共性和差異性。

一九六六年以后,契訶夫式的憂悒消失了。嘲諷和現實主義取代了過去長時期來的感傷和力竭、自憐的情緒。理智的凝視代替了感情的反撥;冷靜的、現實主義的分析取代了煽情的、浪漫主義的發抒。當陳映真開始嘲弄,開始用理智去凝視的時候,他停止了滿懷悲憤、挫辱和感傷去和他所處的世界對決。他學會了站立在更高的次元,更冷靜、更客觀、從而更加深入地解析他周遭的事物(陳映真,1975)。⑦

在文學季刊上,我也寫了一些具有現代主義傾向的小說,……而當時自己也頗為自己的創作沾沾自喜。然而,沒有多久,我便在其中發現自己的虛無和蒼白。……于是幾經思考,我便和現代主義做了一次訣別。而促成這次訣別的另一個原因,便是臺灣文學對我的啟發。(尉天聰,1984)⑧

由七等生的介紹,認識了文學季刊的朋友,并答應創刊號交一篇小說。心里想:要一篇比《男人與小刀》更現代的小說。我很快很認真的寫了一篇叫做《跟著腳走》,我希望要現代嘛,連題目都不能土。第一期創刊號的文季出爐了,同仁人手一冊,看完了約定在姚一葦先生家見面,當時尉天聰連家都還沒有。那時我期待著朋友談我的作品,但是好像被跳過似的,特別是陳映真的眼神,像是有很多話要說,而由于怕傷害朋友的諸多設想吧,也就沒說什么。我很多地方是粗線條的,但碰到顏面的事纖細得不得了,經過這次的聚會,我受到很大的挫折,我回到家想了又想,卻沒悟過來,還以為寫得不夠現代。于是乎更用心思,寫了第二篇交給第二期的文季,題目是《沒頭的胡蜂》。雜志出來了,還是沒有在同仁之間引起回響。尉天聰為我焦急的說,我為什么不把平時說給他們聽的那些故事寫出來。第三期寫了《青番公的故事》,第四期寫了《溺死一只老貓》,姚老師看了,像是比我高興,拍拍我的肩膀說:春明,這就對了。……我真正的為自己高興,像是到勒戒所戒毒,經過一番痛苦后戒毒成功,我放聲大哭一場……(黃春明,1994)⑨

如果說陳映真和尉天聰代表了自覺轉型,黃春明則代表“被動戒毒”,這些自述一方面說明對現代主義的省思和現實主義的吁求在《文學季刊》的日漸增強,甚至因此而導致了編輯部的內部分裂⑩,但另一方面也顯示出六十年代現代主義的籠罩性影響。即使之后以鄉土文學而聞名的黃春明當時也處于迷茫的探索期,尚未確立未來的方向。

從以上自述中我們可以確認《文學季刊》的轉向其實是“現代主義的內部省思”,它們有別于鄉土運動開始之后對現代主義的外部批判。所謂“內部省思”是指這是經歷現代主義技巧訓練以及思想影響的作家對于現代主義作為文學潮流一種反思。反思的內容集中在現代主義在主題、內容與技巧方面。而相比之下,70年代以來對現代主義的外部批判更則逐漸從文學議題轉向意識形態批判,更需要從“話語場域”的角度加以剖析。

“內部省思”的特質還可以從陳映真的文章清晰看到。陳映真可以說是《文季》成員中對于現代主義的反思最為自覺的一位。早在1965年他就在《劇場》發表《現代主義底再開發》,此文后來重發于《文學季刊》第三期(1967)。《現代》一文雖被認為是“臺灣第一篇反省現代主義的文章”{11},但研究者在提及此文時,往往忽視其復雜的反省邏輯,即它并非完全否定現代主義。首先,該文肯定了現代主義在反映時代上的“寫實性”:“現代主義文藝,在反映現代人的墮落、背德、懼怖、淫亂、倒錯、虛無、蒼白、荒謬、敗北、兇殺、孤絕、無望、憤怒和煩悶的時候,因為它忠實地反映了這個時代,是無罪的。”{12}接著,文章指出現代主義的局限:現代主義本應指謫、批評并喚醒人們注意非人化的傾向,而不是僅僅是將非人化的現代病濃縮了,放回給人們;現代主義只是一種意識的創作,缺乏思考的、人道主義的光輝;現代主義充斥著形式主義的空架子,使它遠離了讀書群和民眾。

然而,陳映真又意識到自己對現代主義的批評是“很機械性的”。《等待果托》的劇場作品讓他感動并發現:“現代主義文藝,因為要反映‘現代這一個未曾有的特殊現實,而必須要求適當表現這現實的特殊形式。當內容和形式完全統一的時候,被商業化了的、硬變的、迷信化了的‘現代便消失了。現代主義文藝,便在這一個視點上,被承認了它一定的存在價值,對它做無分別的、教條式的攻擊,是不正確的。”{13}此處,他再次肯定了成熟的現代主義作品的價值。

再接著,陳映真重點分析了臺灣現代主義的缺陷:“第一,在臺灣的現代主義,在性格上是亞流的。”“第二,思考上和知性上的貧弱癥。”最后指出“現代主義之再開發”的兩個方向:一、“回歸到現實上”;二、“知性與思考底建立”。{14}

這篇文章是名副其實的關于“現代主義底再開發”,也即關于現代主義,尤其是臺灣現代主義如何克服局限、完成自我超越的分析。與其說它代表了現實主義對現代主義的挑戰,不如說它呼吁完善的、更有人道主義的和更高境界的現代主義作品。1967年,陳映真發表另一篇省思現代主義的文章《期待一個豐收的季節》再次將對現代主義的批評視作是成長和自我糾正。{15}

在自主性逐漸增強的文化場域內,曾經狂熱地擁抱過現代主義的文學青年們固然開始從“文化正當性”角度質疑現代主義,但無論是在他們的創作上,還是理論上,依然回蕩著現代主義的幽靈,直到他們的挑戰以“政治正當性”之名再度而來。

二、鄉土文學論戰:從現實主義的

挑戰到現實主義之爭

如果說《文學季刊》的轉變是一場醞釀,那么進入70年代之后,現實主義與現代主義在文學場域的爭奪則愈演愈烈,最終到1977年與1978年的“鄉土文學論戰”中達到高潮。雖然在這場論戰中,《文學季刊》的先行之姿及其創作常常被用來作為鄉土文學派的例證,然而,相比于季刊囿于文學范疇的“內部省思”,70年代以鄉土文學之名義的現實主義風潮實則屬外部批判,折射出文學政治化的趨勢。

當1977年《仙人掌》雜志推出“鄉土與現實”專輯,正式拉開這場論戰的序幕時,編輯即已點明:鄉土文學論戰是一個時局的產物。

六十年代末期開始,一連串國際世局的震蕩,驚醒了一向蟄伏在知識分子心中的民族意識;文學與藝術走向鄉土與民間的潮流,亦是這樣的背景下應運而生。批判“殖民文化”、“買辦思想”,擁護“鄉土文化”、“民族文化”的呼聲,在短短幾年內,便匯成了滔滔洪流,左右了多數知識分子的思想與言論,也造成了自五十年代以后最大的一次文化大論爭。由于此次“本土文化”運動,關系到當前與未來中華民族是否能建立一個屬自己的文化造型?……因此更多角度的檢討與批評,對此時此地而言,是必要并且也是刻不容緩的工作。(王健壯){16}

鄉土派著名文章《是“現實主義”文學,不是“鄉土文學”》不僅在開篇強調了從外部原因來考察文學動向這一論述方式{17},且具體地羅列了導致鄉土文學潮流回歸的幾大歷史事件:“1.民國五十九年十一月開始的釣魚臺事件;2. 民國六十年十月二十五日退出聯合國;3. 民國六十一年二月二十一日美國總統尼克松訪問北平;4. 民國六十一年九月中日斷絕邦交。”{18}再加上經濟上,第一次石油危機帶來的打擊,美援的中止,這一系列事件讓臺灣知識分子震驚與失望:“我們過去一個勁往西方看,一個勁往東方日本看,總覺得人家好,所有美好的名詞都和美國、日本連上關系。可是,到了七十年代以后,我們突然發現這些我們奉以為師、視以為友的‘自由世界重鎮,竟冷酷地背棄了我們。”{19}

這一震驚與失望一方面引發了民族主義熱潮,讓知識分子的關注點開始從現代化(西化)而轉向本土或中國。另一方面,由于國際地位變遷而引發的信心危機,也使本土知識分子開始借此機會抒發長期積累的對國民黨政府的不滿:“包括受到‘反攻大陸口號掩蓋的、對國家前途的焦慮;對政府迫害異議分子的憤慨;以及諸多其他威權統治所引發的怨懟。”{20}因而,在藝術風格上西化而政治上又持自由主義立場的現代主義作家們首當其沖地被當成了“買辦思想”、“殖民文化”的代言人,又同時成了國民黨政府的替罪羔羊。

然而,在這場論戰中,文學場域并未簡單地二分為“現實主義”與“現代主義”兩個陣營,而因為各自政治立場的交錯和復雜而不斷地分裂。以下將從三個方面來分析論戰中的各種分歧如何顯示了七十年代文學場域與外部的權力場域,尤其是與政治的密切關系。

(一)鄉土文學陣營:批判現實主義的不同論述

論戰導致文學場域的不斷分化,首先體現在鄉土派的內部。在鄉土文學陣營內部,對現實主義有三種不同論述:改革論、本土論和民族主義論。{21}他們都具有反國民黨官方色彩,推崇現實主義文學,但是對現實的界定不一,甚至彼此矛盾。

以王拓為代表的改革論者完全從社會功能角度定義文學:“一、必須扎根于廣大的社會現實與人民的生活中,正確地反映社會內部的矛盾,和民眾心中的悲喜,才能成為時代和社會真摯的代言人,而為廣大的民眾所愛好和擁護。二、文學的發展必須能與當時的社會發展相一致;文學運動必需能發展為一種社會運動,或與社會運動相結合,文學才能更有效滴發揮它改良社會的熱情和功能。”{22}

也正是出于社會改革的需求,王拓認為應該以“現實主義文學”取代“鄉土文學”,因為后者讓人想到與都市對立的鄉村文學,無法擔負起反對“西化文學”的任務;太過強調方言則容易讓人陷入狹隘的、分離的地方主義;容易陷入傷感懷舊的“鄉愁文學”,忽略歷史和社會發展的客觀事實。{23}

王拓是論戰中第一位用“現實主義”界定“鄉土”的論述者。然而,他的現實主義卻并不是從創作風格本身加以討論的,而是從工具論和實用性出發。他坦承“在鄉土文學論戰的時代呢,我是一個文學的功利主義者……”{24}對于文學本質的這種看法也使王拓最終從文學場域走向直接政治。相比于現代主義作家的躲進象牙塔、躲進內心和語言,鄉土文學倡導者提倡的“參與的文學”,“以為文學創作活動是一種實踐活動,欲以文學作品的內涵來感化民眾”。{25}因此,改革論者“從文學走向政治”的姿態既是政治場域對于文學場域影響的結果,也反映了文學場域力圖介入政治場域的努力。

這兩個場域的相互作用在本土論者和民族主義者的論爭上體現得更為明顯。鄉土陣營的第二種構成是本土論者。葉石濤發表于1977年5月發表于《夏潮》的《臺灣鄉土文學史導論》是本土論的濫觴。此文將臺灣的鄉土文學定義為“站在臺灣的立場上來透視世界的作品”。{26}而何謂“臺灣立場”和“臺灣意識”?葉定義道:“所謂‘臺灣意識——即居住在臺灣的中國人的共通經驗,不外是被殖民的,受壓迫的共通經驗;換言之,在臺灣鄉土文學上所反映出來的,一定是‘反帝、反封建的共通經驗以及篳路藍縷以啟山林的,跟大自然搏斗的共通記錄。”{27}他認為正是“反帝反封建”的意識決定了臺灣鄉土文學本質特點和主要傳統——寫實主義。“臺灣作家這種堅強的現實意識,參與抵抗運動的精神,形成臺灣鄉土文學的傳統,而他們的文學必定有民族風格的寫實文學。”{28}并且,這種寫實風格還必須是“批判性的寫實”才行{29},因它必須描寫民族的苦難和反對體制。以葉為代表的鄉土文學理論將原本帶階級色彩的鄉土文學轉化為以地域為中心的臺灣文學。這種將“鄉土文學”的內核置換為“臺灣文學”的論述,也即是臺灣文學史中鄉土文學論戰“正史化”過程的開始。{30}盡管葉石濤也提及鄉土文學的中國普遍性,并說臺灣的鄉土風格“乃是屬于漢民族文化的一支流”,但這更像是一個話語策略{31},其重心則在于通過對臺灣殖民時期反帝反封建文學傳統的梳理,來強調其種族、風土、歷史等多元性因素造成的特殊性,來凸顯臺灣文學的固有屬性。

本土論的話語策略和實際意圖引起了鄉土文學陣營其他論者的警惕。陳映真在1977年6月針對葉文發表了《鄉土文學的盲點》,直指“本土論”的盲點。陳犀利指出,除非強調臺灣抵抗時期的中國特點,不然葉文強調的“臺灣立場”是曖昧不明的。陳更批判企圖將“臺灣人意識”推演為“臺灣的文化民族主義”的論調是“用心良苦的,分離主義的議論”。{32}以彼之矛攻彼之盾,同樣依據日據時期歷史,陳映真強調:臺灣的經濟實際上是以農村經濟為主體,而農村本是“中國意識”的根據地,而即使是城市的抗日運動也是以“中國意識”為民族解放的基礎。既然如此,葉所定義的以“反帝反封建”為核心的“臺灣意識”,其基礎恰恰是“堅毅磅礴的中國意識了”。{33}

陳映真對本土論者的批判代表了鄉土陣營的第三種構成——民族主義者的聲音。他將現實主義視作“中國意識”和第三世界文學特質的載體,并將葉文中的“臺灣鄉土文學”,修正為“在臺灣的中國文學”。他用殖民地文學的普遍性對葉所強調的臺灣文學的“反帝反封建”的獨特性進行了解構,進而指出臺灣鄉土文學的個性必需置于中國近代反帝反封建的文學傳統中,方顯其光輝。

在十九世紀資本主義所欺凌的各弱小民族的土地上,一切抵抗的文學,莫不帶有各別民族的特點,而且由于反映了這些農業的殖民地之社會現實條件,也莫不以農村中的經濟底、人底問題,作為關切和抵抗的焦點。臺灣“鄉土文學”的個性,便在全亞洲、全中南美洲和全非洲殖民地文學的個性中消失,而在全中國近代反帝、反封建的個性中,統一在中國近代文學之中,成為它光輝的、不可割切的一環。{34}

隨后,陳更為明確地說明了現實主義在建立愛國的、民族文學的風格上的“無限遼闊的可能性”,勉勵新一代的青年,“開發一種以臺灣的中國生活為材料,以中國民族風格和現實主義為形式,創造全新的文學發展階段,帶來中國新文學在新階段中的一次更大的豐收”。{35}

陳映真曾說:“我想臺灣作家里面沒有一個像我這樣持續性對現代派、現代主義的批評。”{36}不過,通過比較他在60年代與70年代對現代主義的批判,我們可以發現在他的持續批評中實際上重心發生了轉移:從現代主義的部分肯定變成完全否定,從文學主題與形式探討變成意識形態的探討。

總結以上代表鄉土文學立場的三條路線,它們共同呈現為現實主義對于代表西化的現代主義的批判,亦即是文學層面的“反帝”。盡管在臺灣意識與中國意識上有所分歧,“但真正隱而不宣的對頭是國民黨官方文工機器。”{37}顯然,論戰的發生意味著,“國民黨的文藝政策在作家之間的影響與支配已經式微。或者更清楚而言,官方的右翼中華民族主義已失去舉足輕重的地位。正在崛起的是左翼臺灣史觀與左翼中國史觀。”{38}從國民黨官方立場捍衛者對鄉土文學的反應來看,他們真正擔心的也正是“隱藏在這些作品社會寫實主義技巧下,對當時既有社會經濟體制的尖銳批判”{39},即鄉土文學運動的左翼性。然而,吊詭的是,從文學傳統來看,無論在日據時期還是在戰后,臺灣鄉土文學本頗具左翼色彩,但經鄉土文學論戰,隨著鄉土與國族/民族論述的關系不斷被強化,左翼價值觀和階級意識在80年代反而褪色了。正如邱貴芬所言:“由于鄉土文學之蔚為風潮,民族主義式的‘反西化訴求是最原始的,也是最重要的驅動力,‘階級思維在鄉土文學時期也經常收納在以民族主義為重點的敘述里。”{40}

(二)官方文藝:現實主義的另一面

呂正惠曾將70年代的鄉土文學界定為“左翼鄉土文學”:“左翼鄉土文學在思想上蘊涵了兩種傾向:民族主義和社會主義。”{41}即使鄉土陣營的三種路線詮釋了不同的“民族主義”,但其社會主義/左翼的立場卻并無二致。這一點顯然為國民黨官方文人所捕捉到了。站在鄉土文學對立面的官方文藝聲音可以總結為以下幾種:

第一種是批判“批判性現實主義”,主張“健康寫實主義”。銀正雄的《墳地哪里來的鐘聲?》(1977)為此種聲音的代表。此文率先以王拓、黃春明和王禎和當時的作品為例對批判性現實主義發起攻擊:

民國六十年后,“鄉土文學”卻有逐漸變質的傾向,我們發現某些“鄉土”小說的精神面貌不再是清新可人,我們看到這些人的臉上赫然有仇恨、憤怒的皺紋,我們也才領悟到當年被人提倡的“鄉土文學”有變成表達仇恨、憎惡等意識的工具的危機。{42}

他呼吁純真鄉土的回歸:“而今天我們當務之急是要恢復我們‘鄉土文學的本來面目,就是要使我們的文學作品再洋溢一片溫馨、純真、有清新、健康的生命力的精神,這才是我們今日的目的。”{43}此文揭示了官方文藝與左翼鄉土固然在意識形態上對立,但在文藝形式上卻有相似之處:都認可寫實/現實主義。唯前者倡導健康寫實,主張在現實書寫中看到社會的進步,歌頌傳統倫理與人性的光輝。而后者則著力批判現實,務求再現真實世界的矛盾和沖突,要喚起被壓迫的階級,為改變而抗爭。

官方文藝的第二種聲音是強調民族文化正統,卻否定民間文化。論戰中以朱西寧為代表。朱雖贊賞日據時期臺灣作家為保存民族文化的努力,卻并不認同回歸臺灣鄉土,反而從“漢文化正統論”的角度質疑臺灣文化的精純度:“要留意的是在這片曾被日本占據經營了半個世紀的鄉土,其對民族文化的忠誠度和精純度如何?”他頗苦口婆心地教導:“在臺灣這塊土地所存留的漢文化老根,實則已多多少少受到日本文化有意的斫傷。因而臺灣本土作家的發展文藝,出于自覺自悟的還都是把回歸民族文化為前提,穩穩漸漸的來密接上民族文化的主根,才好一無虞慮的回歸民間。”{44}在葉石濤看來,朱西寧的民族文化正統論是“杞人憂天”,“暴露了他對臺灣這塊土地和人民過去的歷史的無知和曲解。”{45}陳映真則斥之為“中原沙文主義”。{46}有趣的是,朱文不僅擔憂戰后的鄉土文學,亦同樣以“民族文化”為標準對“五四新文學”、社會文藝(左翼文學)甚至于部分官方文藝都提出一定的批評。可見,以朱為代表的官方民族主義者實以承繼中國傳統文化的道統而自居。

官方文藝的第三種態度是以彭歌為代表的“人性論”。彭歌著名文章《不談人性,何有文章》指出“如果不辨善惡,不講階級,不承認普遍的人性,哪里還有文學?”{47}文章中一一點名批判王拓、陳映真和尉天聰的左翼文學觀念和立場,不僅斷言階級論并不能正確地反映現實:“用階級觀點來限制文學,和用階級觀點來推行政治意義,都是走不通的絕路”{48},而且直指鄉土文學作品中“強烈的黨派性”。就觀點而言,人性論與階級論之爭一直是資產階級自由主義作家陣營與左翼陣營分歧的焦點。上可追溯至20年代末新月派與左翼作家的論爭。但盡管彭歌的文章自我標榜是自由主義和個人主義的立場,而歸根結底這兩個立場是為服務于當時的官方文藝需求。正如文中提到“我不贊成文學淪為政治的工具,我更反對文學淪為敵人的工具。”{49}

鄉土文學的討論發展至此,已經成為政治上的帽子之戰。1977年8月2日,余光中發表《狼來了》,把“工農兵文藝”更為直接具體地與《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相關聯。此文被徐復觀先生稱為政治上的“血滴子”。{50}在論戰發酵半年間,《中國時報》和《聯合報》兩大官方報紙從1977年7月15日到11月24日為止,組織了五十八篇文章圍剿鄉土文學,結集出版為《當前文學問題總批判》。但批判鄉土文學的官方活動在1978年1月出現逆轉。在臺北召開的“國軍文藝大會”上,總政戰部主任王升強調要團結鄉土,“鄉土之愛擴大了就是國家之愛、民族之愛,這是高貴的感情,不應該反對的。”{51}這次大會被看作是國民黨官方對鄉土文學的收編,也由此為鄉土文學論戰畫上了一個暫時的休止符。{52}

這場論爭緣起于現實主義對現代主義的挑戰,卻成了兩種現實主義的對峙——左翼的、本土的批判性現實主義與國民黨官方倡導的標榜中華文化正統的“健康寫實主義”之間的競爭,最后終于在后者的“包容”下,完成了前者的合法化和正史化過程。

三、結語:夾擊中的現代主義及后續

陳映真認為:“鄉土文學最重要的一點是反抗西化的文學。”{53}然而,在這場政治硝煙彌漫的論戰中,臺灣現代派的聲音卻是相對沉寂的。正面迎戰的代表似只有王文興,并隨之遭受了“兩面夾擊”。1978年1月,王文興在《鄉土文學的功與過》的演講中表達了他的立場。“我的結論是:鄉土文學的創作,我不反對,而鄉土的論調,我反對到底。”{54}他列舉了反對的原因,即鄉土文學理論的四大缺點:(一)認為文學必須以社會服務為目的;(二)文學應該力求簡化;(三)公式化,使得鄉土文學成為另一種八股;(四)排他性。除了鄉土寫實以外,看不到其他文學存在。王進一步表達了自己的文學觀,如“美感的經驗是中立的文學”,“文學的目的是在使人快樂,僅此而已。”并且擴大了寫實主義的范疇:將喬埃斯和烏爾夫等心理寫實主義以及象征寫實主義,如湯姆斯·曼和卡繆都納入,以說明鄉土和普羅文學只是現實主義的狹窄部分。因王文興一直認為“現代主義基本是寫實的”。{55}

王文興犯了眾怒,招致了鄉土文學陣營與官方文藝的雙重攻擊。1978年,一本集結二十三篇批評文章的文集《這樣的教授王文興》出版,對王文興的《鄉土文學的功與過》以及他的作品進行了批判。其中既有來自鄉土文學陣營,如王拓等,亦有來自官方背景的胡秋原等。他們批評了王的文學觀、階級觀/經濟觀和民族文化觀等種種。有趣的是,當鄉土派將現代派視作是國民黨專制統治和西方殖民主義的雙重代表時,官方同樣不滿意王文興的“反對西化就是反對文化”的“洋涇浜”觀點。因此,在這場鄉土論戰中,現代派“里外不是人”的位置恰恰反證了在七十年代反殖民的民族主義氛圍中,鄉土派和官方在文藝以及意識形態的“異中有同”。

“異中有同”一則體現在鄉土與國族論述的關系上。王德威曾指出:“鄉土文學論戰自始至終即在國族論述的大纛下進行。”{56}雖然意識形態前提迥然不同,但話語的策略與論述結構卻是類似的。“歸根究底,臺灣鄉土/國族論述威權的樹立,國民黨其實是始作俑者。”{57}即使論戰十年后,“國族”被賦予了各種涵義,而鄉土與國族/民族的論述關系卻被保留下來了。而以王文興為代表的現代派之尷尬在于,“臺灣現代派作家未從‘民族主義立場出發,回應‘中國創傷現代性歷史想象敘述,遂成為眾矢之的。”{58}

二則體現在現實主義與原道精神的關系上。縱觀中國現代文學史,鄉土加寫實的信條盡管以各種面目出現,從為人生小說、鄉土小說、革命文學、到健康寫實主義,無論左右,一直是文學主流。究其原因,或可歸結于中國知識分子根深蒂固的“文以載道”的理念。“他們力求客觀無我,但一股原道精神——不論是為人性、為主義、還是為國家原道——總是呼之欲出。”{59}而現代派是與這種“原道精神”背道而馳的:“對高層文化的認同構成現代派作家的一種強韌的內驅力,這個內驅力使得他們即使在現代主義風潮消匿之后仍然努力不懈。而從另一方面來講,這個現代派的菁英主義傾向又正是七十年代鄉土文學派攻擊他們的一個主要焦點。”{60}

現代主義的尷尬折射出菁英主義“藝術自主觀”被邊緣化的過程,并反襯了七十年代以來臺灣文學場域逐漸由“文化正當性”向“政治正當性”的變遷。然而,“政治主導”的場域特性反而很大程度上導致了鄉土現實主義潮流在八十年代的衰退,以致于“從世紀末的角度回顧,鄉土/寫實型的作品遠不如論戰前引人注目。”{61}這種衰退可以從兩個方面尋找原因:一方面,“作家把他的現實關懷轉移到政治上去了”,{62}如王拓、楊青矗、宋澤萊,以及陳映真等直接參與了政治實踐。另一方面,就現實主義文學的藝術水平而言,“意識形態太過于限制了小說的結構和人物的行動。整部小說明顯地是以某一意識形態去‘設計出來的,而不是小說的情節以‘自然而然的方式去發展出意識形態。”{63}但實際上,即使曾被兩面夾擊,現代主義的幽靈卻并未遠離。鄉土文學的重要作者,例如陳映真,即使經歷了自我否認和批判之后,仍在其后期的創作中留下現代主義慣有頹廢風格,而正是這些縈繞的痕跡為其主義和使命感先行的作品增添了一份動人的藝術感性(artistic sensibility)。{64}

①{25}{45} 葉石濤:《臺灣文學史綱》,高雄:春輝出版社1987年版,第123頁,第168頁,第114頁。

②{20} 張誦圣:《現代主義·當代臺灣:文學典范的軌跡》,臺北:聯經出版事業股份有限公司2015年版,第212頁,第211頁。

③{41}{62}{63} 呂正惠:《戰后臺灣文學經驗》,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2010年版,第82頁,第74頁,第90頁,第91頁。

④ 陳芳明:《臺灣新文學史》,臺北:聯經出版社2011年版,第384頁。

⑤ 尉天聰主編:《文學季刊》,1968年(春季),扉頁。

⑥ 廖任彰:《尉天聰與臺灣現代主義文學運動》,臺灣“國立政治大學”碩士論文,2010年,第116頁。

⑦ 陳映真:《陳映真作品集9》,臺北:人間出版社1988年版,第9-10頁。

⑧ 尉天聰:《我的文學生涯(中)》,《中國論壇》總199期,1984年1月,第67頁。

⑨ 黃春明:《羅東來的文學青年》,《中國時報》1994年1月6日,第39頁。

⑩ 正是對寫作風格的取向不同,導致了第五期開始七等生從《文學季刊》出走。“當我發表《精神病患》、《放生鼠》時,他們都表稱贊,我隨著發表《我愛黑眼珠》、《灰色鳥》等作品,他們就搖頭,以為我走的路線不對,以為我沒有理想和使命感,而且不寫實。……從此之后,我就不再和其他的作家有熱切的交往……七等生,《給安若尼·典可的三封信》,《臺灣文藝》1985年總第96期。

{11} 趙稀方:《今天我們為什么紀念陳映真?》,《中國現代文學研究叢刊》2017年第6期,第95頁。

{12}{13}{14} 陳映真:《陳映真作品集8》,臺北:人間出版社1988年版,第1頁,第4頁,第5頁。

{15} “眾多在青少年時代狂熱地擁抱過現代主義的文學青年們,在他們大學畢業以后,逐漸對于一度熱愛過的現代詩的一般,發生了懷疑,甚而至于批判的態度。這正說明了他們自己的成長,也說明了在臺灣的新文學畢竟具備了自己矯正自己,向前不斷發展的、可貴的能力。”陳映真:《陳映真作品集8》,臺北:人間出版社1988年版,第13頁。

{16} 王健壯:《編輯室》,《仙人掌》1977年4月第2期,第2-3頁。

{17}{22} “我認為政治的與經濟的變化,是帶動社會各層面產生變化最主要的原因。那么把反映各個時代的歷史與社會的文學,放在政治與經濟的條件下來考察,應該是一件適切的做法。”見李拙(王拓):《二十世紀臺灣文學發展的動向》,尉天聰編《鄉土文學討論集》,臺北:遠景出版事業公司1980年版,第120頁,第128頁。

{18}{23} 王拓:《是現實主義文學,不是鄉土文學》,尉天聰編《鄉土文學討論集》,臺北:遠景出版事業公司1980年版,第101頁,第115-117頁。

{19}{35} 陳映真:《文學來自社會,反映社會》,尉天聰編《鄉土文學討論集》,臺北:遠景出版事業公司1980年版,第63頁,第68頁。

{21} 游勝冠:《臺灣文學本土論的興起與發展》,臺北:前衛出版社1996年版,第300頁。

{24} 王拓:《訪談王拓》,轉引自林肇豊:《王拓的文學與思想研究》,臺灣師范大學臺灣文化及語言文學研究所學位論文,2006年,第80頁。

{26}{27}{28}{29} 葉石濤:《臺灣鄉土文學史導論》,尉天聰編《鄉土文學討論集》,臺北:遠景出版事業公司1980年版,第72頁,第73頁,第77頁,第78頁。

{30}{37}{56}{57}{59}{61} 王德威:《如何現代,怎樣文學:十九、二十世紀中文小說新論》,臺北:麥田出版社2008年版,第161頁,第161頁,第160頁,第163頁,第166頁,第166頁。

{31} 盡管葉石濤在70年代末的文章中曾反復提到臺灣鄉土文學的中國普遍性,和中國民族主義的關系,將鄉土文學歸為中國文學一環,甚至更為具體到“其實鄉土文學根本上就是三民主義的文學”。但是,到了解嚴之后再回顧70年代時,葉卻將鄉土文學論戰視作是王拓、陳映真和尉天聰為代表的中國新民族主義者與國民黨為代表的中國舊民族主義者之間的分裂,而“并非真正地落實在本土的歷史、人民和土地上”。有論者將此變化解釋為80年代以來的本土論影響下對70年代鄉土文學運動“再解讀”的結果(蕭阿勤:《民族主義與臺灣一九七○年代的“鄉土文學”:一個文化(集體)記憶變遷的探討》,《臺灣史研究》2000年第2期,第77-138頁),也有論者認為葉在60和70年代的言論更像用一種當時通行的“公開文本”(publictranscript)來表達一種“隱蔽文本”(hiddentranscript)(吳介民:《鄉土文學論戰中的社會想象——文化界公共領域之集體認同的形塑與沖突》,收錄于李丁贊編《公共領域在臺灣:困境與契機》,臺北:桂冠2004年版,第299-355頁)。本文亦認為這是一種話語策略,因為解嚴之后,葉石濤曾專門提及在戒嚴時代寫作時,“不得不謹慎下筆。”(葉石濤:《臺灣文學入門》,高雄:春暉出版社1997年版,第2頁)。

{32}{33}{34} 陳映真:《鄉土文學的盲點》,尉天聰編《鄉土文學討論集》,臺北:遠景出版事業公司1980年版,第97頁,第98頁,第95頁。

{36}{53} 有趣的是,在80年代,陳映真對于現代主義的看法有所修正:“對于臺灣現代派這個問題現在要重新評估,過高的評估現代派是不對的,像我過去一樣完全采取否定的態度,恐怕也要修正。”同時,陳映真對現實主義的看法也進行了修正:“檢討的結果就是說我有一個錯誤傾向,囿于嚴肅的現實主義,這個錯誤是在看到拉丁美洲小說后才發現的,并且得到啟示,我們中國的現實主義傳統太嚴肅,太愁眉苦臉,令人心情沉重。運用的語言也好,思考的方式也好,使得它幻想的部分或聯想的部分或創造的部分受到局限。”“現實主義也要再解放……”。陳映真《陳映真文集·文論卷》,北京:中國友誼出版社1998年版,第72頁,第75頁。

{38} 陳芳明:《現代主義及其不滿》,臺北:聯經出版社2013年版,第70頁。

{39} 蕭阿勤:《民族主義與臺灣一九七○年代的“鄉土文學”:一個文化(集體)記憶變遷的探討》,《臺灣史研究》2000年第2期,第99頁。

{40}{58} 邱貴芬:《翻譯驅動力下的臺灣文學生產:1960-1980現代派與鄉土文學的辯證》,陳建忠等編,《臺灣小說史論》,臺北:麥田出版社2007年版,第249頁,第213頁。

{42}{43} 銀正雄:《墳地里哪來的鐘聲?》,尉天聰編《鄉土文學討論集》,臺北:遠景出版事業公司1980年版,第200頁,第203頁。

{44} 朱西寧:《回歸何處?如何回歸?》,尉天聰編《鄉土文學討論集》,臺北:遠景出版事業公司1980年版,第219頁,第220頁。

{46} 陳映真:《在民族族文學的旗幟下團結起來》,《仙人掌》1978年8月2卷6號。

{47}{48}{49} 彭歌:《不談人性,何有文學?》,尉天聰編《鄉土文學討論集》,臺北:遠景出版事業公司1980年版,第263頁,第262頁,第262-263頁。

{50} 徐復觀:《評臺北有關“鄉土文學”之爭》,尉天聰編《鄉土文學討論集》,臺北:遠景出版事業公司1980年版,第333頁。

{51} 曾祥鐸:《參加國軍文藝大會的感想》,尉天聰編《鄉土文學討論集》,臺北:遠景出版事業公司年1980版,第848頁。

{52} 為何國民黨官方的態度發生了如此變化?游勝冠的解釋是:“鄉土文學論戰在胡秋原、任卓宣、徐復觀等人表示對現實主義文學、民族文學支持的維護下,終于以和平的結局收場,同時,論戰進行中戒嚴體制下第一次反政府的群眾抗議事件‘中壢事件也在1977年11月19日爆發,現實主義文學陣營在被官方文運人員扣上‘紅帽子之后,能逃過國民黨政府以逮捕知識分子消弭異議的一貫作法,經濟繁榮、教育普及所帶給社會環境的急劇變化與民主化要求的升高,應該也是主要原因。”游勝冠:《臺灣文學本土論的興起與發展》,臺北:前衛出版社1996年版,第299頁。

{54}{55} 王文興:《鄉土文學的功與過》,尉天聰編《鄉土文學討論集》,臺北:遠景出版事業公司1980年版,第518頁,第518-527頁。

{60} 張誦圣:《文學場域的變遷:當代臺灣小說論》,臺北:臺灣聯合文學出版社2001年版,第9頁。

{64} “藝術感性(artistic sensibility)”一詞是評論家施淑對陳映真早期小說的風格的描述。見施淑:《臺灣的憂郁——論陳映真早期小說及其藝術》,《兩岸——現當代文學論集》,北京:清華大學出版社2014年版,第131頁。王德威則認為陳映真后期廣為好評的作品,比如《鈴鐺花》《山路》和《趙南棟》之所以真誠撼人,也與作品的“頹廢風格”有關。

A Tug of War between Realism and Modernism: Before and After

the Debate about the ‘Hsiang-Tu Literature in Taiwan in the 1970s

Yu Xuying

Abstract: The ‘Hsiang-Tu literary movement in Taiwan that rose in the early 1970s, reaching its peak in the 1977-1978 ‘Hsiang-Tu Literary Debate, has been regarded as the reaction of realism against the 1960s modernist movement. On the surface, its a debate about artistic styles. In reality, its an eruption of all the contradictions, political, economic and cultural, in literature in Taiwan after the war. When the 1960s modernist literature focusing on the inner world was dismissed as detached from the reality in Taiwan, the advocacy for ‘Hsiang-Tu literature was not a duo-relationship of cities and villages but an attempt to re-establish literature as part of an interaction with reality as well as with politics.The striving of realism for the literary domain looks as if it had gained victory in the 1970s but the politics-guided site-specificity, to a large degree, has led to the decline of the trend of ‘Hsiang-Tu realism in the 1980s.

Keywords: Modernism, realism, ‘Hsiang-Tu literature, nationalist theory, theory of nativi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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