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商直播的稅收征管問題研究

□ 文 程欣怡 田 發

0 引言

自90年代互聯網進入中國市場以來，數字經濟便在我國應運而生，得益于人口基數龐大的先天優勢，我國數字經濟在短短二十多年的時間內實現了飛躍式的發展，根據《2021年中國數字經濟發展白皮書》得知我國數字經濟規模從05年到20年擴張了近15倍，且占全國GDP平均值比重逐年提升，占比由2005年的14.2%較快增速至2020年的38.6%，明顯可見數字經濟在我國國民經濟體系中的地位顯著上升，如圖1、圖2所示。

圖1 中國數字經濟規模變化

圖2 中國數字經濟占GDP比重

基于數字經濟的發展熱潮，為其衍生經濟模式-電商直播的創生與發展創造了良好環境，僅四年時間直播電商市場規模就從310億元迅猛擴大為6000億元，相關人士預測至2021年底其市場規模將有望突破萬億元。然而截至當前，對電商直播的征稅仍停留在理論層面，導致大量稅收流失。面對中國稅收經濟新發展常態的大變化背景,我們必須正確認識新的稅收經濟常態,主動采取針對性方法適應該常態，解決產業結構升級與財稅政策滯后的矛盾，因此探析稅務機關對該領域實施的征稅措施，由此挖掘存在的問題，提出稅改的優化性建議。

1 電商直播的稅收征管現狀

2016年在京召開的以稅制改革與電商流失報告為主題發布會指出，現行稅收征管能力不足和涉稅主體弱化的主動納稅意識等原因造成超過500億元稅收流失（第三方估算），而對于2019年火爆的直播電商其稅款征收更加難以管控，利用“稅收洼地”、“陰陽合同”等漏洞進行逃避稅行為，加上缺乏專管人員的監督同相關主體納稅意識普遍低下，很難想象在此環節有多少稅款的流失。縱觀整個直播帶貨行業，大量缺損的稅收不僅大幅減少國家財政收入，影響宏觀經濟調控，并且不公平稅管理念將會蔓延，不利于社會整體和諧，如圖3所示。

圖3 中國直播電商GMV

在高收益誘惑吸引下越來越多人投身于直播行業，但不完善的稅收征管體系已經影響該領域合法運行，目前直播電商存在數據造假現象，創造現象級成交額來制造行業泡沫，長此以往將會干擾整個市場經濟，因此重構稅收征管模式迫在眉睫。

1.1 新消費模式下的稅收政策

2021年4月1日發布的《網絡直播營銷管理辦法(試行)》確切指出凡從事電商直播經營人員等需依法遵紀向當地稅務機關如實報送本人身份證明信息和其他涉稅事務信息,并依法嚴格履行報告納稅人義務、享受稅收優惠，同時相關平臺和服務機構應當依法履行代扣代繳義務。同月稅務總局印發貫徹《關于進一步深化稅收征管改革意見》精神中明確聚焦的重點領域直指直播行業。2021年直播帶貨消費模式將面臨較大的稅收征管壓力。

1.2 電商直播的涉稅事項

直播帶貨人員按實際情況以不同稅種納稅，獨立從事電商直播事業的，其取得收入按勞務報酬繳納個稅，同時依據財稅（2016）36號文件享受增值稅優惠；成立直播工作室的其取得按經營所得交個稅，一般均以個體工商戶享受雙核定繳納個人所得稅，次年3月末前由工作室匯算清繳，同時月成交額15萬元以上的全額計交增值稅；簽約型直播人員不交增值稅，并由其簽約平臺或經濟公司以工資薪金預扣預繳，次年3-6月經直播本人按綜合所得進行個稅清繳。

2 電商直播的稅收征管問題

我國現行的稅收征管體制是從20世紀90年代初逐步發展形成的，范圍廣力度大，但隨著稅源規模和結構日趨龐大復雜、互聯網技術迅速發展，尤其是數字經濟模式下不斷衍生的新興產業暴露出現行稅收征管模式存在的不足與矛盾。

2.1 監管體制薄弱

在電商模式尚未引領市場走向，總體消費傾向把控權仍掌握在實體經濟體中，我國已有的《稅收征管法》尚且能夠掌控各納稅主體依法依規申報納稅，隨著信息化時代搭建，數字經濟主導的多種新興產業處于稅管體制邊緣,關于直播行業征稅的實施過程以及如何操作還無體系化法律出臺，使得其難以受到法律精準把控，成為逃避稅收的灰色地帶。國家原先建立的電商稅務監管系統僅就發揮數據獲取和分析功能，對于涉稅數據的比對目前無法實現，即國稅局無法對比平臺的財務狀況和納稅情況，排查出涉稅主體偷逃稅行為，并且電商直播的稅源概況、申報率等征管情況指標也無法獲取，導致稅務機關作為稅務信息交換環節的終端信息接受方處于被動地位。

2.2 信息不對稱

薄弱的稅務監管體系對于O2O營銷新模式控場不足，雖然該模式同時方便買賣雙方各得其益，但由于網絡支付和各相關平臺自身的信息技術性和獨立性,對一個納稅人通過上述方式取得實際收入仍然缺乏有效治理,使得目前國家稅收部門與納稅主體之間仍然存在各相關信息交換的不對等性問題,基本上沒有任何技術手段可以同時查證一個消費者和其他納稅人通過該方式交易取得的實際收入，因此存在納稅人利用稅務機關缺乏信息的特點采取逃漏稅行為，造成大量稅款流失。另外不對稱問題所帶來交換信息的不真實較明顯體現在納稅主體界定不清方面，直播帶貨不僅是簡單的直播+電商的營銷形式，多方主體關系錯綜復雜，使得納稅主體與代扣代繳義務人無法準確區分。

2.3 收入來源及納稅地點多樣化

直播帶貨涉及多方主體，使得直播收入來源形式多樣且收入分配比例各異，包括打賞收入，廣告費收入，簽約費等其他收入來源，造成稅源難以監控，此外不斷創新的營銷模式，如一些網紅或明星邀請其他流量為他們的活動或商品錄制推薦小視頻或發布小紅書，這類服務取得的相關收入在稅收征管方面更是無法監督。而在稅務管轄中，有效的地域管轄為稅收征管提供了有力幫助，但對于網絡直播而言平臺注冊所在地和主播直播地點不盡相同，目前又有虛擬地址和公共地址等互聯網手段，較難準確查出服務器所在地，提升了稅務稽查難度指數。并且直播帶貨行業依托互聯網技術發展，移動客戶端的廣泛運用及相關技術的復雜性使得在三維空間的交易活動模棱兩可。

2.4 納稅意識不到位

在“互聯網+”經濟的推動下，我國電子商務市場整體交易額近年來一直呈現穩步增長趨勢，2017年我國電子商務市場交易規模為29.16萬億元，2018年為32.55萬億元，2019年達到34.81萬億元，同時線上線下融合發展的經濟模式在2020年更為凸顯，全年直播場數超2000萬場，交易數額達千億元。但較高營收行業在財稅貢獻率方面比較低，在2020年5月財政部就對多家未合理納稅商家發出風險自查提示，絕大多數納稅主體缺乏稅收對我國財政收入的影響認識，這在很大程度上對我國的稅收征管工作形成阻礙。

3 電商直播的稅收征管改進建議

應對經濟數字化進程中逐漸凸顯的各種稅收問題，OECD于2019年5月發布了一份詳盡方案旨在為全球稅收改革提供思路和計劃。應當清楚的是提出一個國際長期共識解決方案并不簡單，要充分考慮各轄區的相關利益及由于技術變革引起的經濟走向等影響，在確保公平性原則上，此工作計劃基于“兩大支柱”并順利通過6月舉行的二十國集團峰會。此前美國，加拿大，澳大利亞及日本在相關方面的建樹是相當成功的，綜合來看他們在國家稅收征管的特點主要為廣泛運用信息化為支撐，以法律為保障，強調納稅主體間的權力與義務，規范相互間關系，并配以強力有效的專業化稅務稽查，輔之以完善的獎懲制度，切實為稅收征管工作做好保障。借鑒并聯系我國目前國情，提出以下改善性措施。

3.1 建立計算機征管網絡，逐步實現稅收信息化

2020年12月15號，國家稅務總局發布了《2020年電子商務稅收數據分析應用升級完善和運行維護項目合同公告》的中標公告，從公告的具體內容可知，其主要目的是為了進一步拓展我國原有關于電商企業稅收的相關數據采集、分析以及技術應用研究范圍,為促進電商直播行業稅收相關數據采集供給與應用分析的發展提供有力保障,使我國相關稅務工作可以長期穩定運行。目前我國稅改工作已經朝著信息化方向發展，在解決我國稅務信息對稱性薄弱的問題上，可以考慮學習澳大利亞的稅務機關與政府有關部門如海關、交通及大企業實現的計算機互聯，建立電商直播交易平臺間的數據共享。運用大數據追蹤分析功能，實時確定互聯網交易雙方點位，為監督依法有效納稅提供支撐，也為“以票控稅”制度建立屏障，逐步向“以數治數”分類精準監管轉變。

3.2 加大稅收教育宣傳，提高公民自主納稅意識

世界主要國家有效的稅管工作很大程度上源于納稅人高度自覺的納稅意識，然而我國公民相關意識不足。我國征稅目的很大程度在于緩解收入不公平，縮小貧富差距，因此稅收遵循高收入高稅負的原則，根本上來說，我國在減稅降費方面始終將人民利益放在首位。盡管如此，潛在的偷逃稅款，少繳漏交仍然存在，參考日本為提高納稅人納稅意識的做法，我國可以利用現行流行媒體工具如發布小紅書、推送公眾號、直播等方式對稅收知識、稅務行政現狀進行宣傳，提高納稅人對國家稅收行為的大體認識。同時，我國政府可以考慮在教育體系方面著手，從小對我國公民進行稅收教育，從源頭控制達到更好效果。

3.3 進一步推進稅源專業化管理

直播帶貨的灰色稅源帶對全國稅收征管是一個難題，我們知道從源頭明確納稅對象將大大降低稅管難度，較國外稅管模式而言，我國納稅服務職能弱且服務體系有待完善。學習部分發達國家的管理方式，考慮成立專業化的稅源管理機構，基于專業化分工理論，分區域分重點按層級管理，實現從粗放型稽查向精細型轉變。不僅對外管理方式要有所改變，對內也要與時俱進，計劃每年度開展交流學習項目，提高稅務人員的職業技能。

3.4 推行統一的稅務代碼制度

為有效管控注冊納稅人辦理稅務鑒別登記和應納稅款合理繳納,建立一個全國性的稅務登記代碼,即一個稅務鑒別登記號碼,一個注冊納稅人可以代表唯一一個稅務登記代碼,辦理所有稅務納稅登記事務。我國可以在此方面著手，考慮將居民各項活動包括消費、投資、存款等與納稅編碼結合，使得納稅主體不得不主動提供相關涉稅數據，便于稅務機關對于電商直播這類收入形式多樣化的行業進行稅收征管。

3.5 做到獎懲分明，激勵納稅主體自覺納稅

日本為有效管理納稅人自行辦理申報，首創藍色申報登記條例，將納稅人分為兩類，對于納稅意識強、會計制度健全、在辦理涉稅業務上基本無不良行為記錄的納稅人，使用藍色納稅申報表，其他則使用白色納稅申報表，區別在于前者可享受種種退稅優惠，而后者則無任何稅費優待，這一條例極大促進日本居民自行辦理申報登記納稅活動的積極性。我國對于偷稅漏稅等不良行為的當事人應加大懲罰力度，嚴格規范稅收征管制度，對于一直表現良好的納稅人提供種種優惠，獎罰分明，激勵人們主動納稅。

4 結束語

數字經濟產業鏈衍生出的電商直播行業與時代相契合，雖然不斷推進我國經濟進一步發展，但也向現行的稅收征管體制提出挑戰。針對網絡交易產生的多樣化應稅收入，由于缺乏有效監管措施，加上納稅主體薄弱的繳稅意識，使得稅款流失，一定程度上減少了財政部門收入，站在宏觀角度上看不利于政府對我國市場經濟的調控，并且征稅問題的不對等性，較易激發公民間矛盾，不符合我國營造和諧的社會環境理念。因此，相關稅務機關應對上述問題進行改革與完善，考慮運用網絡技術建立計算機征管系統，實現稅收信息化，同時對內優化機制實行精準管稅，對外加大稅收宣傳力度，努力提升我國公民自主納稅意識，幫助納稅主體合理合規繳稅，從而完善當前稅款征收模式，實現我國稅收征管現代化，真正做到減稅降費更好激發市場經濟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