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孝周恩來

◎文/劉永輝

周恩來是一位偉大的無產階級革命家，青年時代即投身革命洪流，在他心中，始終是“大家”在“小家”之前。不過，周恩來也常說，共產主義者并不是六親不認。在這方面，周恩來所表現出來的至孝情懷是感人至深的。

“因為淮安還有我兩個母親的墳”

周恩來的生母名叫萬冬兒，人稱萬十二姑。周恩來在1946年接受美國記者李勃曼采訪時，曾深情地回憶：“我母親長得很漂亮，為人善良，生了三個孩子——我和兩個弟弟。現在，一個弟弟已死，一個弟弟尚在……”生母去世時周恩來只有9歲。從上面周恩來的追憶中，不難看出他對生母的懷念之情。

在周恩來出生后，因他的叔父周貽淦去世，所以按照當時傳統習慣，將他過繼給叔父，由守寡的叔母陳氏撫養。陳氏受過教育，能作詩文，在周恩來五六歲時就給他講《天雨花》《再生緣》等書中的故事，這些也給周恩來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在留學日本時的日記中就記載有讀母親（嗣母陳氏）詩文并引起思念的文字：“我把帶來的母親親筆寫的詩本打開來念了幾遍，焚好了香，靜坐一會兒，覺得心里非常地難受，那眼淚忍不住地要流下來……想起來時光易逝，墨跡還有，母親去世10年了，不知還想著我這兒子沒有？”

1950年1月，周恩來在一次為黨內外干部做報告時也提到過母親：“1946年5月，我從重慶到南京，南京離我的老家淮安只有300多華里，我很想回去看看。因為淮安還有我兩個母親的墳……”說到這里，他禁不住聲音哽咽、兩眼盈滿淚水。可是，因為周恩來當時所處的環境和身份，他不便回鄉，留下終身的遺憾。

“我父已病故，悲痛之極，抱恨終天”

周恩來的父親名周貽能，字懋臣，在周恩來出生前兩三年時更名為劭綱。周劭綱先生一生顛沛流離，走南闖北，四處謀生。雖然生活清苦，話語不多，但他這個人十分有主見，對兒子周恩來投身革命“從不阻攔，在內心里他是支持的”。他1931年到上海，曾冒著極大的危險幫助周恩來做過通訊聯絡工作。后來因斗爭形勢嚴峻，父子又分別了。

1938年1月，周恩來寫信給正在天津的父親，希望他能來武漢和自己一起生活。而當年5月，老先生到達武漢那一天，周恩來正在出席中華全國文藝界抗敵協會第二次理事會。老舍先生曾對當天的情形有過具體、生動的描述：“輪到周恩來先生說話了。他非常高興能與這么些文人坐在一處吃飯……最后（他眼中含著淚）他說他要失陪了，因為老父親今晚10時到漢口。（大家鼓掌）‘暴敵使我們受了損失，遭了不幸，暴敵也使我的老父親被迫南來。生死離合，全出于暴敵的侵略。生死離合，更增強了我們的團結！告辭了！’（掌聲送他下樓）”從這段敘述中，我們可以強烈地感受到周恩來的赤子之心和至孝情懷。

在以后的日子里，雖然偶有小別，但父親基本上是一直和周恩來在一起。1940年，周劭綱和一些八路軍辦事處工作人員的家屬轉移到重慶紅巖。以后，他就一直沒有離開紅巖，這里也成了他人生的最后一站……

1942年7月，周劭綱生病發燒，后來病情轉重。老人非常想見見周恩來，而此時的周恩來也因為小腸疝氣復發，正住院治療。病中的周恩來十分牽掛父親的病情。7月9日，鄧穎超致信周恩來，其中談到父親病情，信末她說：“這幾日我均在山上招呼，你可勿念。”可是，作為孝順的兒子，周恩來又怎么能放心得下呢？他接信后茶飯不思，很是惦念，于次日復信鄧穎超：“我對他的病，不很放心，望你轉稟他好好靜養。”

可是，周恩來沒有想到，就在他寫信這天晚上，父親懷著對兒子的思念永遠地離開了。大家知道周恩來對父親的孝順，鑒于他的健康狀況，怕他受刺激，所以，鄧穎超和辦事處的同志們商定先不告訴他。但周恩來還是在7月13日這天知道了。得知父親已經過世，周恩來悲痛欲絕，慟哭不已。當晚，他即為父親守靈直到拂曉。幾天后，周恩來致電延安的毛澤東：“歸后始知我父已病故，悲痛之極，抱恨終天。”

即使在晚年生病住院期間，周恩來也一直將父親一張不大的照片放在貼身的一個皮夾子里面，照片背面有他親筆寫的四個字：爹爹遺像。

“伯父對我恩重如山”

周家是一個大家族，周恩來兒時和青年時代，得到過諸多親友的幫助，他對這些族中長輩也是十分孝敬，盡量關心、照顧他們的生活，盡一些孝心。

周恩來到東北求學，是四伯父周貽賡的意思。他在求學期間的費用，也由這位四伯父承擔。而在東北的經歷對周恩來又是至關重要的，他后來回憶說：“12歲那年，我離家去東北。這是我生活和思想轉變的關鍵。沒有這一次離家，我的一生一定也是無所成就……”

周恩來到天津以至后來在南開讀書，也是因為四伯父工作調動到天津的緣故。應該說四伯父對周恩來幫助和影響是非常大的。周貽賡1933年病逝于天津，此時的周恩來當然是無法前往吊祭，但他并沒有忘記這位在他人生里程中十分重要的四伯父。10年之后的1943年，他曾同身邊的工作人員談起周貽賡：“伯父對我恩重如山。”

幼年周恩來在生母、嗣母去世后，有一段時間是和八伯父周貽奎、八伯母楊氏生活在一起。八伯父也曾教他和弟弟打算盤，所以，周恩來對他們夫婦感情很深。1918年1月，正在日本留學的周恩來接家中來信知道八伯父去世，十分悲痛，在日記中曾寫下多情的文字，追念伯父并憂慮家中伯母的艱難……

周恩來還有位做過袁世凱秘書的六伯父，名叫周嵩堯，原名周貽良。在袁世凱稱帝時，他也曾上書勸說袁世凱不要逆歷史潮流而動……應該說這位六伯父在周恩來心中有著很重要的位置，畢竟他經歷過風雨，在政治上也比較有遠見。否則，周恩來也不會在剛剛建國的1949年12月就致信邀請六伯父來京。周嵩堯1951年被中央文史研究館聘為館員，繼續發揮著余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