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淇琳,彭佳慧,張 丹
(東北林業大學,黑龍江 哈爾濱 150040)
城市化背景下,我國經濟社會得到快速提升,飛速的城市擴張帶來了城市規劃不合理以及分區內部基礎設施缺乏等一系列問題,由此帶來了一系列城市公共衛生事件的隱患,例如18世紀中葉英國的霍亂、肺結核大面積流行以及其他城市經歷過的大量傳染病事件[1]。作為城市構成的重要元素,社區規劃是城市發展建設中的重要一環。城市規劃與社區規劃分屬不同的層級,彼此之間相互影響,可以說,交通是城市的骨架,社區是城市的內容。時代不斷向前,城市不斷更新的背景下,如何通過社區空間的內部設計組織來消解流行病等對社區乃至城市的影響,讓社區以及城市成為韌性、有活力的人類生存空間,是亟待我們思考與解決的。
“微循環”的理念由來已久,后疫情時代如何解決社區建設的一系列問題需要從整體和部分著手,建立一個持續且能夠不斷完善的體系才能實現建設美好社區以及和諧人居環境的愿景。
從生命科學的角度來看,“微循環”是指微動脈和微靜脈系統之間的血液進行循環,血液和組織之間的物質交換就是在“微循環”部分實現的,其中主要包括了物質交換、信息傳遞、能量傳遞這幾個過程。物質、信息、能量三者間有秩序有組織的活動始終貫穿在生命過程中,是生物個體與環境之間的作用[2]。
作為人為形成與聚集的大集體,社區是一定領域內若干人群賴以生存的環境,而物質、信息、能量之間的活動不僅存在于人與社區之間,同樣也存在于社區空間本身,因而社區空間“微循環”可以說是社區整體及其內部的良性動態的發展。
反思并總結歷次大型公共衛生事件的經驗教訓時,我們總能發現我們在應對疫情時往往過于倉促,而疫情防控最重要的就是時間,如何抓住有限的時間找到并控制傳染源、控制傳播途徑、防止疫情擴散,是疫情防控的重中之重。面對龐大的國家以及眾多的人口,快速反應并統籌協調是一大難點,多次疫情防控的經驗讓我們意識到,分解城市空間,拆分成不同的社區單元,能夠有效解決上下游政策傳遞的滯后性、空間管治的權屬性等問題[3]。建立合理的社區“微循環”體系,從基礎設施建設、空間組織等多方面完善社區功能,當疫情來臨之時,每個社區都是獨立的防控單元,整個城市則是一個嚴密的預防體系。
社區的空間規劃主要包含了多個方面,包括建筑密度、基礎設施密度、人口密度等多方面。城市化進程導致大量人口涌入城市,用地關系緊張,發展速度過快等一系列原因導致了社區內部的建筑密度失衡、基礎設施配置嚴重缺乏、人居環境惡劣等現象。過大的建筑密度和人口密度直接導致了衛生環境變差,建筑內部通風不佳,便為疫情的發生提供了場所、不利于傳染病的防控,同時也可能存在火災等安全隱患;建筑用地的大量擴張侵占了綠化或基礎設施用地,鋼筋混凝土的現代城市格局不利于人與自然的親近與和諧;基礎設施如社區醫療服務的缺乏直接影響了疫情發生時防控與救治的速度。以中國香港為例,寸土寸金的土地資源催生眾多超小面積住房,大量建筑間隔過密,帶給人嚴重的壓迫感。韓國首爾以及日本東京也存在著居住人口稠密、房屋密集的情況,過高的人口密度以及建筑密度造成的惡劣人居環境,極大的影響了此次新冠疫情的防控。
當前,一些老舊社區建成時間較長,社區與外部空間無明顯界限,使得疫情防控期間投入了大量的人力進行社區封閉式管理,造成了一定程度上的資源浪費。同時,社區內部的部分隔離居民在轉移等過程中與健康居民的接觸導致部分社區發生了社區感染。后疫情時代,交通組織的更新、重要交通節點的設置、不同人流的分流是需要考慮的重點內容。
此次疫情防控,基層的力量尤為凸顯,精準到每戶每人的防疫政策發揮了重要作用,但同時也要清楚地認識到,此次疫情也暴露出了社區管理的眾多問題。首先是基層組織管理范圍大、管理難度高的問題,疫情期間,出現了一些偽造出入證、冒用出入證的情況,還有整個社區居家隔離期間生活物資派送不及時等問題,而社區一級組織往往人數有限,遇到相關問題難以解決,繁忙的工作量導致了社區工作者的超負荷工作,影響了他們的身體健康[4]。疫情防控期間,部分社區居民的主動加入分擔了部分社區工作者工作量。但除去疫情期間,社區居民并沒有過多的機會來參與到社區建設,因而往往會造成社區規劃建設未考慮到居民實際需要、居民對所在社區事務知之甚少的情況發生。
政府主導管理,社區組織工作,居民參與建議,多元主體共同作用是和諧社區運轉的重要支撐,構成了社區人際關系的循環。居民在社區事務中的缺位不利于社區的良性發展,長此以往容易造成居民之間以及居民與社區管理組織之間的摩擦,影響社區工作的開展。
社區作為一個大的空間,每一個組成部分都是其運作的重要一環,只有通過社區的規劃設計促進每一部分之間的良性動態循環,才能建立和諧有序的人居空間環境。
1)社區建筑設計。實現社區空間的微循環,建筑單體與建筑群組都要做到循環。實現建筑個體微循環,我們需要最大化的做到人與自然、建筑的融合。仿生建筑即是人類與自然融合的一個很好地體現,如生物體內肌肉包裹著的腔室、組織之間的空隙給予了建筑師靈感,他們將其運用到建筑中便得到了具有調節微氣候的中庭和具有拔風作用的高效、低能耗的內部空間。如諾曼·福斯特設計的德國蘭克福商業銀行總部大樓,便是巧妙的將人體中肺部的換氣功能融入進去,肺的通氣是靠肋間肌和隔肌的舒縮來實現的,肋間肌和膈肌的收縮都引起胸廓擴大,肺內壓下降,空氣進入肺實現吸氣動作[5];而這個高300 m的總部大樓中間有一個直通到頂的中庭,建筑被分為4組,每組都帶有一個空中花園,他就像是肺部的肺泡,為建筑提供氧氣,與中庭結合在一起成為整棟建筑的建筑之“肺”。由于煙囪效應的存在,污染空氣上升,新鮮空氣從下部進入,及時的實現通風換氣的功能。綠色建筑在建筑內外覆蓋大量植被,可以減少夏季灼熱的光照,吸收二氧化碳,同時也為建筑內部創造了新鮮的氧氣,加快了室內外的空氣循環,同時大量植物形成的景觀使人放松身心,心情愉悅。無論是仿生建筑或是綠色建筑,他們都加速了室內外空氣的循環進程,營造出了宜人的空間環境,讓居住在其中的居民擁有愉悅的心情,降低了疫情的可能性,實現了人與自然以及建筑的和諧共生[6]。
2)合理的社區基礎設施配比。對于建筑群組來說,實現微循環,需要滿足社區基礎設施的最低必需配比,擁有完善的交通組織,創造綠色自然的人居環境。現行的2018版《城市居住區規劃設計標準》對居住區公共服務設施配套進行了相關規定,劃定五至十五分生活圈,五分鐘生活圈內以社區服務站、文化活動站、社區衛生服務站為代表的基礎公共設施用地面積不宜小于0.3 hm2,十分鐘生活圈內不小于1 hm2,并應形成完整的社區綜合服務中心。而針對疫情,我們最需要的基礎設施即為社區醫院或社區衛生服務站等,此次疫情充分揭示了當今社會醫療衛生體系的潛在問題。武漢疫情發展初期大規模的病例增加,定點醫院接診能力有限,床位數量不足,社區沒有相應能力進行隔離治療,導致了許多社區感染以及家庭集中感染的情況出現,而后火神山、雷神山醫院以及方艙醫院的建設緩解了武漢市內醫療機構診療能力有限的困境,有效助力疫情防控。各大城市在疫情期間面臨的醫療資源短缺,突出了建設分級診療體系的緊迫性與必要性。通過疫情我們可以看到,如果不能實現按照疾病的輕重緩急選擇不同級別的醫療機構醫治,讓社區內的衛生服務機構充分發揮作用,形成病情抗擊的第一道防線,改變以醫院為就醫核心的問題,當類似新冠的疫情再次發生,勢必會有大批患者涌入醫院,造成醫院內醫療資源的短缺,交叉感染概率的增大,使得醫院首當其沖地成為風險最高的地方[7]。現在全國各地以北上廣深為代表的部分城市已經根據各自城市需要與建設情況分級設立了相關醫療衛生設施配置標準(如表1所示),雖然仍存在區域設置不合理、綜合服務人口和半徑過大等問題,但相關城市的試點推行說明社區級別的醫療衛生服務系統的完善是未來社區基礎建設推進發展的重要組成部分。

表1 北上廣深醫療衛生設施配置標準
3)社區的綠色空間。城市最基本的活動空間之一即為社區開放空間,社區開放空間的重要組成部分之一即為公共綠地,可以有效地改善人們的身心健康情況。而社區花園、口袋公園、街頭綠地等投資較小,使用靈活便捷,疫情來臨時可以作為臨時的疏散空間,根據居民需求安置臨時性設施,減緩疫情下公共場所壓力過大的問題,降低疫情的傳播風險[8]。除了微型點狀綠地建設,還可以增加社區生活圈的中條狀、帶狀綠地,同時結合大型空曠地帶,延盛行風的方向構建城市通風廊道,讓自然風吹入城市內部,形成城市的“新風系統”,有效的分散空中的細菌、病毒從而避免疫情的發生。如中世紀巴黎的街道充滿著污穢,再加上通風不暢,病毒不能擴散出去,因而時常引起疾病的發生。為了解決這一問題,喬治·奧斯曼將其改造成了現代化的林蔭大道,設計了多處森林公園,在改善景觀效果的同時也有效提升了城市對于疾病的抵抗能力[9]。
疫情的發生具有不確定性,尤其是大規模的疫情發生,為了防止疫情進一步擴散,暫時封閉便成為必要選擇。疫情發生時交通系統不能得到及時的處理,那么無論是救災物資的運輸或者是人流的疏導,都會受到阻礙,一旦發生堵塞,在一定程度上將會增大疫情傳播的可能性。
當疫情來臨時,社區處于封閉狀態,人們的活動范圍受到限制,因而如何做到減少人流聚集,同時又滿足居民日常活動需求至關重要。在考慮這個問題時要結合社區的地形、區位、布局等進行綜合考慮,可以借鑒傳統的里巷制度,使社區形成外環路,內環路,組團路三種交通方式[10],增加出行道路選擇,使居民能在最短的時間內達到其生活所需的輻射范圍,分散人流,從而降低疫情的傳播,為居民創造一個健康、安全又具有活力的社區環境和人車共存的交通氛圍。
社區管理過程中,為了促進社區管理組織與社區居民之間的溝通與聯系,除了建立微信群、社區居民代表委員會等方式外,還可引入智能社區建設概念,通過APP、小程序的相關設計智能化管理社區,加大社區居民的參與程度,減輕社區管理者不必要的工作量,提升社區管理質量。
無論是建筑、基礎設施、綠地空間還是交通組織,它們每一個小部分都是社區空間的組成部分,當我們采用各種措施讓它們可以做到自身的“微循環”,那么他們組合之后的和諧統一發展便可以形成社區的“微循環”,從而降低疫情的發生概率。早在兩千多年前,老子在《道德經》中便提到“天道循環,生生不息”,表達了唯有循環才能長久的思想。而對于當今后疫情時代的社區來講,“微循環”是一個良性循環,它不僅是后疫情時代的產物,緊跟著時代的發展,同時它也在促進著城市的進步與發展,給予城市新的生機與活力,使城市真正實現萬物繁盛,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