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東平 劉雙 鄧尚正 嚴雪梅 王純睿
(吉林大學 1心理學系,吉林 長春 130012;2勞動與社會保障系;3社會學系)
孤獨是影響老年人口心理健康不容忽視的因素,孤獨感成為衡量老年個體心理健康的重要指標〔1~4〕。社會支持是與孤獨感緊密相關的一個變量〔5〕,孤獨感常在社會支持和相關心理問題之間起中介作用,有時是完全中介〔6〕,有時是部分中介〔7〕。老年人孤獨感的干預研究方法主要分為幾類,有團體輔導〔8~10〕,認知療法〔11〕,和團體懷舊療法〔12〕等。現有的干預方法主要集中在心理治療和社會政策建設兩個方面〔13〕。社交媒體普及是近年來出現的社會現象,它改變了人們的生活習慣,也給人的心理狀態帶來許多影響。如有研究者發現手機依賴程度與孤獨感呈正相關〔14〕,還有人發現大學生對移動互聯網的過度使用不僅不能緩解孤獨感,反而有可能從現實人際關系中抽離出來,從而進一步提升孤獨感〔15〕。然而,這些研究結果都是在大學生群體中得出的。老年人社會支持水平的不足是導致其出現各種社會及心理問題的原因之一〔16〕。而在大學生群體的社交媒體研究中,大學生因為手機過度使用而降低了實質性社會交往從而導致孤獨感上升〔17〕,但在老年人群體中,實質性交往的不足則是導致其孤獨的重要原因之一〔18〕。本研究旨在探究手機社交媒體與老年人孤獨感和社會支持之間的關系及手機社交媒體干預對老年人社會支持、孤獨感的影響。
1.1研究對象 在長春市某社區活動中心,對有能力回答問題的60歲以上老年人進行問卷調查。調查員由經統一培訓的本科生擔任,采用面對面結構式訪談的方式進行資料獲取,共發放問卷39份,回收有效問卷32份(82.1%)。從調查的32位老年人中,篩選出14名孤獨感得分處于前50%的被試,隨機分為實驗組和對照組各7人,干預階段對實驗組進行干預,對照組無干預。
1.2量表及問卷 ①加利福尼亞大學洛杉機分校孤獨感量表(ULS)-6。Hays等〔19〕于1987年在UCLA-20量表基礎上改編得到ULS-8量表,又名UCLA孤獨感量表簡化版。周亮等〔20〕在農村社區老年人群體中對ULS-8量表進行了信度、效度檢驗,并進一步優化得到ULS-6量表,該量表信度、效度均較好,符合心理學測量的要求,Cronbach系數為0.831,重測信度為0.715。②社會支持量表(SSRS)〔21〕包含3個維度,主觀社會支持(4個條目)、客觀社會支持(3個條目)和社會支持利用度(3個條目)。各個維度得分越高,表示獲得此維度的社會支持越多,10個條目的總分即為社會支持總分,得分越高,社會支持水平越高。其內部一致性系數為0.890~0.940,重測信度為0.920。③社交媒體使用問卷為自編問卷,題目涵蓋社交媒體使用方面的諸多方面。如手機使用的頻率、時長,使用功能數量、聯系人數量和對社交媒體態度等。④個人情況問卷包括了關于性別、年齡、身體狀況、經濟狀況在內的10個問題。
1.3整體問卷結構及測量實施 整體量表將孤獨感安排在第一部分(排除其他條目的干擾作用)、其次是社交媒體使用問卷、然后是SSRS、最后是個人情況問卷。正常情況下,老年人會花費大約5 min做完整個問卷。視力良好的老年人可以自行填寫,視力不佳的老年人由受過專業訓練的學生用結構性訪談方式輔助填寫。
1.4干預 干預在社區的房間中進行,頻率為每周1次,每次10~15 min,對每位被試共進行5次干預。干預方案:前兩次干預進行共同教授,在社區房間幻燈片設備的輔助下,用幻燈片展示操作圖解的方式詳細介紹微信的各項功能,包括添加好友、文字聊天、語音聊天、視頻電話、表情包、朋友圈、微信公眾號等功能,講授結束后進行答疑干預,結束時會贈送小禮品。后3次干預是鞏固輔導,與實驗組被試一對一地進行約10 min的鞏固教學和答疑。一對一的輔導目的在于盡可能地減小被試間的相互作用。分別在干預前和干預后進行問卷測量。
1.5統計學方法 采用SPSS20.0統計軟件進行數據分析。雙變量相關分析用來檢驗各個變量之間的相關關系,對不同類型變量之間使用皮爾遜相關或者斯皮爾曼相關。中介效應檢驗按三個步驟進行〔22〕,第一步檢驗自變量與因變量之間回歸系數c(Y=cX+e1)的顯著性,如顯著則可能存在中介效應繼續下一步檢驗,否則停止分析;第二步檢驗自變量與中介變量的系數a(M=aX+e2)和系數b(Y=c′X+bM+e3)的顯著性,如都顯著則繼續下一步檢驗,至少一個不顯著則進行sobel檢驗,如sobel檢驗顯著則中介效應顯著,否則中介效應不顯著;第三步檢驗自變量、中介變量和因變量的回歸系數c′(Y=c′X+bM+e3)是否顯著,如c′不顯著則說明中介變量起完全中介作用,如c′顯著則說明存在部分中介效應。使用t檢驗對比實驗組和對照組在干預前后的孤獨感、社會支持水平及其各維度得分和社交媒體使用的各個方面是否存在顯著差異。
2.132個被試的相關分析 孤獨感與社會支持水平、主觀社會支持、社會支持利用度得分、社交媒體使用功能數量呈顯著負相關。除此之外,社會支持總分和主觀社會支持、社會支持利用度分數與社交媒體使用功能數量有正向顯著相關。見表1。

表1 孤獨感、社會支持及維度得分和社交媒體功能數之間的相關關系(r值)
2.2社會支持利用度的中介效應檢驗 將社交媒體使用功能數視為自變量(X),孤獨感水平視為因變量(Y),兩者之間的回歸系數顯著相關(P<0.01),因使用功能數還與社會支持利用度顯著回歸相關(P<0.01),因此可分析使用功能數與孤獨感之間社會支持利用度(M)是否起到中介作用。三步中介效應依次檢驗的結果如表2所示。檢驗結果顯示,社會支持利用度在社交媒體使用功能數與孤獨感之間的完全中介作用顯著。且中介效應占總效應的比例為ab/c=0.59×-0.424/0.536=46.7%。

表2 社會支持利用度的中介效應檢驗
2.3兩組干預前后孤獨感和社會支持利用度比較 干預前兩組孤獨感、社會支持水平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對照組前后測的孤獨感、社會支持水平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P>0.05);實驗組干預后孤獨感評分顯著低于干預前及對照組(P<0.01)。實驗組干預后社會支持利用度分得分顯著高于干預前及對照組(P<0.01)。干預后實驗組社交媒體使用功能數量也較干預前有顯著升高(P<0.05)。見表3。

表3 干預前后兩組孤獨感、社會支持利用度、社交媒體功能使用數量差異分,n=7)
本研究結果與模前調查〔5,22〕結果相一致,更進一步說明了老年人孤獨感與社會支持之間的緊密聯系。除此之外,本研究還發現了孤獨感與社會支持量表中的主觀社會支持和社會支持利用度顯著相關,這與前人研究結果相匹配〔5,23〕。這可能是因為主觀社會支持能夠更好地反映老年人在面臨孤獨心理時所得到幫助的效果,而社會支持利用度能夠在一定程度上反映老年人主動尋求情感交流與壓抑釋放的積極性。
在研究中我們還發現社交媒體使用也與老年人孤獨感有顯著相關,不僅如此,也發現社會支持利用度在社交媒體使用功能數與孤獨感之間的完全中介作用顯著,即社交媒體使用功能數對孤獨感的影響完全通過改變社會支持利用度起作用。有研究也得出相似的結果并指出在關注老年人各方面心理問題時,還應該更多的關注社會支持〔6,24〕,本調查結果或許為老年人孤獨感干預提供了一條新的思路,即以社交媒體作為手段,通過影響老年人的社會支持利用度及社會支持水平來改善老年人孤獨感。
本研究結果表明一定程度上提高老年人的社交媒體使用功能數量可以提高其社會支持利用度并減輕孤獨感。
本研究結果說明干預所產生的影響在老年人社交媒體使用習慣上是有限的。然而,功能使用數量的增多也意味著對社交媒體的進一步認識和熟練,這樣,雖然在社交媒體使用量表的其他測量條目的得分沒有顯著變化,如使用時間、頻率、聯系人數量(實際上有許多老年人原本有一定數量的親人朋友聯系人,但是聯系不太有效),但是交流的效率卻有可能增加許多,如在有限時間和篇幅內表達更多信息、感情,分享更多趣事。而正是這種較難測量的“交流效率”的提升,有可能就導致了社會支持利用度方面的提升(遇到困難時更加積極傾訴、尋求幫助),從而在一定程度上,減輕了孤獨感。
通過社交媒體改變社會支持利用度,進而改善老年人孤獨感的干預手段是有效的。社交媒體干預以社交媒體使用功能數量作為直接干預變量,操作性較好,這在一定程度上使干預方向和效果判斷標準更明確,也使干預更加容易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