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象漆畫創(chuàng)作談

盧鐵柱 天津美術學院

人類在改造自然與社會的實踐中，逐漸形成了自己的審美系統(tǒng)，其是民族藝術思維本質的表現。

數千年來，先輩們在藝術上追求“天人合一”的審美境界，強調人與自然的統(tǒng)一，追求“得意忘象”和“融意之象”［1］?？梢哉f，意象之美從根本上反映著中華文化，是儒、釋、道等思想在藝術創(chuàng)作中不同程度的體現，是透過中國古典美學思想研究當代漆畫創(chuàng)作的重要窗口，對于深入挖掘漆畫藝術的表現力具有重要的意義。

一、意象之美

意象的概念最早源自《易傳》里的“立象以盡意”。從造型和整體藝術語言的運用上， “象”的概念與含義可以分成以下幾個層面：（1）自然之“象”（樸實、原始）；（2）“象”外之“象”（典型形象）；（3）意象之“象”（精神與品格）。

在這里，“意”是核心與主導，與“象”相互關聯(lián)，包含情懷、情感、情趣等內容?！耙庀笾馈睂ⅰ耙狻钡木駜群俗⑷搿跋蟆敝校?“意”成為“象”的靈魂和生命。這種美的特點是 “妙不可言，可感受，不可語”，“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南朝謝赫《古畫品錄》中將“氣韻生動”至于六法之首?？梢姡?“重意象，重氣韻”在中華傳統(tǒng)文化里是一種至美。

意象漆畫創(chuàng)作重視“意象”的塑造與表現，積極研究中國傳統(tǒng)美學思想和造型理念，結合西方當代藝術認知，創(chuàng)造出的是富于個性和時代特質的“意象之美”，這是一種“耳中見色，眼里聞聲”的絕美境界。

二、意象漆畫的創(chuàng)作原則

當代漆畫發(fā)展至今，已經有了更為多樣化的風格與題材選擇，審美價值取向也更加多元。對于意象漆畫的創(chuàng)作，應從“意象”的內涵出發(fā)，以更寬闊的藝術視野，廣泛地進行題材選擇。

在表現方式上，要積極吸收諸家所長，為我所用。比如中國傳統(tǒng)文人畫“天人合一”的審美觀念，寫意水墨畫的“似與不似”之造型和筆墨技巧，西方現代藝術中的形式美因素等等。但在具體創(chuàng)作時首先要堅守“漆性之美”，這是根本。

（一）堅守漆性

大漆是漆畫創(chuàng)作的主要材料，是一種天然油包水的混合材料，包含漆酚、漆酶、樹膠質等成分，從漆樹上采集，又稱為生漆。大漆具有很好的沾黏性，可以和它組合使用的材料包羅萬象，比如陶瓷類、織物類、貝殼類、金屬類等等［2］。

大漆的特性還在于它所呈現的溫潤、優(yōu)雅的韻味。其透明性較強，經過層層髤涂、推光、揩清，漆層表面細膩柔順，潤澤無比，年代愈久，愈發(fā)迷人。

大漆畫風如詩如歌，東方風韻濃郁，靜佇觀賞，撲面而來的是古樸神奇、絢麗深沉、別致高雅的藝術風格。許多藝術家畢生都在探尋和研究繪畫的肌理表現手法，以豐富造型語言。大漆在此方面手段很多，工藝也極為豐富。各種技法所產生的斑駁迷離的色層是任何畫種都難以比擬的，如變涂的神秘、鑲嵌的靚麗、磨漆的變換等等。

漆畫材料的特殊性、工藝的復雜性決定了漆畫有著獨特的藝術語言和神奇的表現形式。 因此，堅守漆性就是要充分發(fā)揮它的包容性、溫潤性、可塑性等特點，堅守獨特的創(chuàng)作材料語言，釋放由此形成的意象語言魅力［3］。

（二）“以意為漆，意在漆先”

所謂“以意為漆”，指的就是把“意”作為核心主旨引導大漆材料的運用和漆畫造型的表現，指導漆畫創(chuàng)作。意象漆畫要重視“主觀精神”和自我感受的表達，這樣才能更為自由地進行創(chuàng)作，實現更高層面的藝術創(chuàng)造。

意象中的“意”作為一種主觀因素，雖然體現的是一種獨特的東方審美氣質，但也并不排斥西式的情感表達。也就是說，意象漆畫在表現上既可以呈現東方人含蓄內斂的情感表達方式，也可以是西方表現主義畫家的藝術宣泄。各具特色的表現形式都應為我所用，不宜輕易否定任何一方。

案例企業(yè)社會責任行為說明：2018年1月19日，在《證券日報》主辦的第一屆新時代資本論壇上，首屆“金駿馬獎”評選結果出爐。中化國際榮獲金駿馬“最具社會責任上市公司”獎?！白罹呱鐣熑紊鲜泄惊劇敝饕碚眯聲r代資本市場上持續(xù)履行社會責任的杰出企業(yè)。中化國際作為國家“一帶一路”國際合作倡議的先行者，沿“一帶一路”國家和地區(qū)深入踐行了大量社會責任，是中國國家化企業(yè)履行社會責任的典型代表。

總之，意象漆畫的表現要從整體上把握“意”這個核心思想，體現“以意為漆，意在漆先”的原則，具體實踐要結合以下幾方面來把握。

首先，我們在創(chuàng)作時要追求“以意布局”，塑造構圖中的意象。

精巧的畫面布局，往往給人以美的視覺感受。緊緊圍繞藝術家的思想情懷和表現主題，選擇與之相符的構圖方式，是意象漆畫表現的關鍵。畫面經營不受三維空間和透視法則的限制，要點在于視覺上的美感以及點、線、面的構成關系，從而使意象漆畫表現更為自由。天津鋁板漆畫名家黃維中的作品《山和水》（如圖1），圍繞內心對于山川的感悟，把對自然之情大膽潑辣地表現出來，以新穎的構圖組織物象，畫面飽滿有力，張弛有度，意韻優(yōu)美，意趣勃發(fā)。從中我們不難看出“以意布局”手法表達的藝術價值。

圖1 《山和水》（漆畫） 黃維中 /作

其次，要追求“以意寫形”，呈現造型上的意象。

“形”不過是一具“軀殼”，藝術創(chuàng)造應擺脫“形”的束縛，追求得“意”而忘“形”，才能達到更高境界。中國傳統(tǒng)藝術從繪畫到雕塑，再到諸多工藝美術類別，無不體現此審美品格。

博大精深的中國傳統(tǒng)漆藝在明朝時期傳入越南。到了現代，大約20世紀中期，一部分越南畫家在法國藝術的影響下，逐漸摸索出一套特有的漆畫表現形式， 讓人耳目一新，給中國的藝術家們以新的啟示。在越南著名漆畫家金同的作品《在砂鍋作坊里》（如圖2）中，畫家運用蛋殼粉和金粉表現了勞動青年的形象，手法大膽，形象簡約、舒朗，意韻深厚。若用標準的人體結構比例來衡量，人物造型顯然不準確，但這正是藝術家的高明之處，不拘泥人物解剖結構和形象比例，不受具體“形”的桎梏，從藝術本質和主體精神出發(fā)，形成高品格的意象藝術創(chuàng)造。

圖2 《在砂鍋作坊里》（漆畫） 金同 /作

再次，追求“以意寫彩”，塑造色彩上的意象。

“以意寫彩”并不真實地再現色彩原貌，而是把色彩作為一種表現藝術家的情感和精神境界的元素。

荷蘭藝術巨匠文森特·梵高曾說過：“我并不力求精確地再現我眼前的一切，自如而隨意地使用色彩是為了有力表現我自己?！辫蟾咴谧鳟嫊r不受眼睛看到的實物的限制，而是以主觀性的色彩和熾熱的情感創(chuàng)造出輝煌的畫面，留下了大量啟發(fā)后世的杰作。中國畫大師黃賓虹以水為媒，以墨為色，呈現山水氣象。畫面完整而有序，重在意韻氣勢的傳達，雖沒有一處綠色，卻讓人感到生機勃發(fā)。

漆畫雖不同于國畫和油畫，但藝術之間的理法是相通的，在意象漆畫的表現中同樣要不受物象限制，以“意”為核心，自由表現色彩，表達胸中之意象。

此外，還要重視“偶然性”的價值和作用，追求“以意塑痕”，塑造磨痕上的意象。

不經意的神來之筆會呈現讓人贊嘆的意韻，利用漆畫表現的“偶然性”十分重要。在后期磨顯時，呈現的圖像有很大的偶發(fā)性。老一輩漆畫名家喬十光曾經說過，“漆畫是人畫一半，天畫一半”，這也是漆畫的獨特之處，“將錯就錯”往往能呈現不同凡響的意象之美。

漆畫中的“磨痕”指的是經過“預埋”和各種工藝繪制后，打磨留下的痕跡。它是漆畫語言的一大特色，對于意象漆畫表現具有重要的作用。整體和局部的“磨痕”都是相對獨立的造型形態(tài)，故而意象漆畫的塑造還需要在“意”的統(tǒng)領下，把握住磨顯的虛實節(jié)奏，創(chuàng)造富于情趣的“磨痕”形態(tài)，使各種不同的材質在藝術家的指揮下，演奏出一篇迷人的意象樂章。

斑駁的痕跡，不能是僵化、無生命的，需要把藝術家的情懷體現在其中，使其率真自然，展現一種或抒情或飽含激情的精神狀態(tài)，由此使這種“磨痕”產生一種類似音樂般的韻律美，充滿視覺感染力的意象美也就在其間生成了。

三、結語

意象漆畫追求用主觀認識和審美去描繪對象，是主觀對客觀的理解，這既體現了中國傳統(tǒng)美學里所說的“不似之似”，又是現代審美觀念的產物。從一定意義上說，其形象的塑造不受客觀造型形態(tài)、透視法則和色彩等條條框框的限制，是藝術家對客觀對象心靈感知的一種外化［4］。因此，意象漆畫創(chuàng)作的關鍵在于對“意”的把握和表現，通過夸張取舍來表達主體的情感和思想，采用一種更為積極主動的方式去描繪對象，將主觀和客觀巧妙結合，由此創(chuàng)造一種似與不似的高妙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