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餅流年

本刊通訊員 王樹貴

童年的記憶里，月餅的香味濃郁。還有十來天才到中秋呢，爺爺就買月餅回家了，幾塊幾塊的買，錢少，也想品種多些。那時候的月餅餡有冰糖的，有青紅絲的，也有豆沙、棗泥的，珍貴。月餅一律個大，想讓我們嘗個鮮，爺爺會切一塊月餅，一塊月餅切成無數丫，一人分一丫。往往性急的我們還沒嘗出味，“呼嚕”一下咽下肚了，沒得辦法，爺爺再分我們一人一丫。如是者三，我們嘗出月餅的香了，放月餅的竹籃子也掛到了房梁上，只能看到，吃不到，得等過節。

上初中時，生活條件好些了，可以一次吃整個月餅。爺爺不當家了，當家的是父親。正值壯年的父親能吃苦會掙錢，有錢就可以到沙溝集市買不是土法做的月餅，而是機器烤的月餅。這種月餅外面還裹一層蛋清，不僅好吃，看起來也高級、上檔次。機器烤制的月餅，餡豐富多了，其中有瓜子仁、核桃仁、花生米、松子、芝麻做的五仁月餅我最喜歡，這種月餅胖乎乎圓鼓鼓的，咬一嘴，綿軟帶酥，多種果仁混合的那個油，那個香，味道實在好極了。兄妹幾個常常將父親分給我們的月餅各自用餅干盒子藏起來，細細吃。最得意的是，兄弟姐妹的月餅都吃光了，我的還有，讓他們看著我吃得有滋有味，讓他們羨慕嫉妒恨。少年的心思就是這么淺。

在外讀書時，每逢佳節倍思親。過中秋節的氛圍無處不在，校門口就是居民區，巷子里賣菱角賣藕賣糯米粉的人比比皆是，時刻提醒你中秋節即將來臨。超市里更有各式各樣的月餅，蛋黃的，鮮肉的，水果的……包裝日趨精美，時有城里的同學大方地提一盒來跟大家分享，感謝的同時，也特別想念故鄉那個小院子，院里梧桐樹下荸薺色的方桌，桌上盤子里敬月亮的貢品，貢品有菱角藕糯米餅，不用說重點是月餅。在外讀書想起月餅，此時此刻，這月餅已經成了家和親人的替代。抬頭望月，感覺親人也在深情注目，就覺得和家、和親人近多了。月是故鄉明，不曾離家的人，不當中秋之季，是沒法深切感受的。

做游子是命運的選擇。定居濱江小城后，與故鄉的走動少了。人到中年，忙于自己的小日子，對父母的問候不那么及時和頻繁，心里愧疚。年歲漸高的父母還是時時刻刻惦記著我。去年中秋，正在上班，接到電話，是父母居住地直達我這里的長途車司機，說我父母請他給我帶月餅了，還是冰激凌餡的，帶著冰塊裹在小被子里，讓我趕緊去取。我都這么大了，父母還在中秋節操心我吃不吃得上月餅。父母愛子女的一片心啊，在我的眼里融化。

長輩通過傳統佳節，通過一個個月餅，讓我們在逝水流年里沉淀親情的記憶，留下成長的痕跡，這就是中國人賦予傳統節日的最大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