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天駿
從香港坐飛機去新加坡,已是下午五點。飛機緩緩地在機場跑道轉了一個彎后,不一會兒就伴隨著巨大的轟鳴聲騰空而起。舷窗外,香港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離我的視線越來越遠。終于飛機躍上了云端,但見綿延無盡的云海在飛機下方鋪成了柔軟的地毯,一副騰云駕霧的樣子。
飛機在云海中默默穿行。盡管飛機上提供的是全英語服務,但只要你開口說中文,他們馬上就會轉換語種與你溝通。三小時后,我們的飛機開始下降高度,離新加坡越來越近了。
不知什么時候,天空已暗淡下來,暮色越來越濃,舷窗外很快成了黑乎乎的世界,只有飛機翅膀的一角在舷窗透出的光亮下依稀可見。許多人在小憩,或安靜地看著電視。窗外的黑暗與窗內的光亮形成鮮明反差,已經沒有多少風景可看了,一些人索性將舷窗關上。
晚上八點多的光景,我忽然發現舷窗外的海面上升騰起了一輪碩大的明月。這明月好大好大,白白的,亮亮的,透進整個舷窗,就像是一個大大的臉盆。由于明月太亮,竟然把下方波光粼粼的海面有意無意地襯托出來。我一下子驚呆了!
明月大得似乎就在面前,我在以往好像從來沒有見到過。而明月下方的海水,黑暗中呈現出奶白色的起伏波紋,就如同是仙女下凡般極具動感。那明月婀娜多姿的身影,似乎想要說話的神態,在我腦海里久久停留,竟然是如此曼妙。明月開始緩緩上升,在漆黑靜謐的天地里顯得格外醒目。
再過一些時間,我們的目的地就要到了,此時我的心情愈發激動。明月仍是那么明亮,近在眼前,許多旅客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這一難得的奇景。真是大開眼界了!
抵達新加坡樟宜國際機場,晚上九點不到,但見機場燈火一片。我走出飛機,一陣清涼的赤道海風襲來,甚是愜意。
離中秋節越來越近了,許多人家仍有吃月餅賞月的習俗。
那天,我拿著兩張月餅票來到杏花樓門店,領取一盒158元的月餅。不大的門店前已排了許多人,大家都是來領月餅的。門店一旁,有幾個“黃牛”在低價收購月餅票。令人有點疑惑的是,月餅票在他們手里好像只進不出,只有賣給他們的,卻不見有人從他們手中買走。
這樣的情景,我已經見得多了。往前追溯,許多單位都發月餅票,有的人家有好多張,一下子又吃不完,索性低價賣給了“黃牛”。如此一來,每逢中秋節前,月餅門店總能見到他們身影,可見這里面利潤應該不小。
不經意間,我終于瞥見有人在向“黃牛”買兩張月餅票。對我來說,這可是一樁新奇事,于是就注意觀察起來。這一看不要緊,這人的臉怎么如此熟悉?哦,他是我們周邊幾個小區的送奶工,來滬打工已有好多年了,據說家庭經濟一直較為拮據,不僅要撫養小孩,而且還要常常籌錢給不住在一起的母親看病。
他怎么有錢從“黃牛”手里買月餅票,而且一買就是兩張?雖然不會是原價,而且相對比較實惠,但杏花樓的品牌在“黃牛”手里也不可能低得離譜。我心里頓感疑惑重重。
只見他拿著買好的兩張月餅票,很快加入到領取月餅的隊伍中。不一會兒,我們都已領好了各自的月餅。此時他看到我,禮貌性地朝我笑了笑。送奶工雖然家境不太好,但為人真誠,每天上門送奶總是輕手輕腳,很受人們好評。
我說:“你怎么向‘黃牛’買月餅票呢,自己沒有啊?”送奶工自嘲地笑了笑:“我怎么可能有呢?可我必須有,即使付再多錢。”“為什么?”我暗暗有些吃驚。
原來,每年中秋節前,送奶工都會給母親買月餅、送月餅,并看著母親嘗月餅。“今后,我依然會堅持這么做的。”
回家的路上,秋風拂面。一輪明月高掛天邊,竟是那么透亮,渾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