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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滸全傳》“征王慶”故事的地理問題

2021-11-11 22:12:26王同舟
文學與文化 2021年3期

王同舟

內容提要:《水滸志傳評林》等《水滸傳》簡本插增的“征王慶”故事,在故事開始階段仍試圖將故事安排在“淮西”地域,隨著故事的展開,因故事編寫者的智識不足,其地理描述出現矛盾。楊定見等文士改寫簡本故事,插入繁本成為《水滸全傳》,其“征王慶”故事將故事的發生地置換為宋時的“京西路”“荊湖路”等地,完全撇開“淮西”。明代開國皇帝朱元璋及其眾多功臣出身淮西,將王慶造反故事置于淮西描述,易于引起影射之嫌,置換原因在于政治上的避諱。《水滸全傳》描述的王慶造反地域,與明代成化年間荊襄流民大起義范圍大致相同,可能說明小說加工過程中吸收此次起義的歷史作為素材。

《水滸傳》百回本第七十二回“柴進簪花入禁院”里,寫柴進混入皇宮,在睿思殿看到宋徽宗書房素白屏風上御書四大寇姓名——“山東宋江,淮西王慶,河北田虎,江南方臘”。閩地簡本《水滸志傳評林》等據此附會并增插“征田虎”“征王慶”故事;楊定見等復據簡本插增的故事,加以改造,將其納入百回繁本系統,成為百二十回本《忠義水滸全傳》(下文采用通行簡稱《水滸全傳》)。時至今日,《水滸全傳》這兩個故事仍然常常被視為贅疣,它們從簡本向著繁本藝術水平提升的成果也受到忽略。本文試就其中征王慶故事中的地理描述,揭示《水滸全傳》改造簡本時的藝術用心。

一 《水滸志傳評林》“征王慶”故事的地理描述

水滸故事與宋元以來流行的說三分、五代史故事不同。說三分、五代史屬于“講史”,可以改造成為后來的歷史演義;水滸故事則不然,它的主要人物“三十六天罡”中,僅有寥寥數人可以在歷史中找到原型,絕大多數故事出于虛構,它的性質接近“歷史小說”而不是“歷史演義”。歷史小說要以虛構的故事帶給讀者較強的歷史真實感,必須將故事置于歷史的時空中,對時與地做出相對精準的交代,是提供“真實感”的必要前提。“征王慶”的故事,在時間問題上受益于其他水滸故事,無須格外留心,但地理問題卻需要另行設置。

“淮西”究竟在哪里?由于《水滸傳》所敘為北宋之事,成書過程涉及宋、元、明三代,需要對三個朝代的“淮西”做一梳理。宋代實際以“路”為地方最高一級行政區劃。在宋代,淮西指的是淮南西路。《宋史》卷八十五《地理志一》稱:

至道三年,分天下為十五路,天圣析為十八,元豐又析為二十三:曰京東東、西,曰京西南、北,曰河北東、西,曰永興,曰秦鳳,曰河東,曰淮南東、西,曰兩浙,曰江南東、西,曰荊湖南、北,曰成都、梓、利、夔,曰福建,曰廣南東、西。

同書卷八十八《地理志四》又記:“淮南路,舊為一路,熙寧五年,分為東、西兩路。”

按照《宋史》記載,淮南路基本是淮河以南、長江以北的地帶,北宋時的淮南東路有十州、二軍、三十縣,揚州為該地最重要城市及路治所在,其他還有楚州(今淮安)等在《水滸傳》中出現過的地方。淮南西路有府一、州七、軍二、縣三十三,路治在壽春。“州七:廬,蘄,和,舒,濠,光,黃。軍二:六安,無為。縣三十三。”淮南西路的轄地,大部分在今安徽境內,包括壽春(今壽縣)、廬州(今合肥)、舒州(今安慶)、和州、濠州(今鳳陽)等地,也包括河南一部分,如光州所屬固始等縣,今屬河南;西部包括今鄂東地區的蘄春、蘄水、廣濟(今稱武穴)、黃梅、羅田等地。

元代地方最高行政區劃為行中書省,以下設路、州、府、縣等,宋代的“淮南西路”在元代總體屬于“河南江北等處行中書省”。河南行省中并沒有直接稱為“淮東”“淮西”的路、州,設于行省內的監察、軍政機構中則有“淮東道宣慰使司”“江北淮東道肅政廉訪司”“淮西江北道肅政廉訪司”等。淮西江北道所轄,據乾隆修《欽定續文獻通考》卷二百三十二,有廬州路(領合肥、梁縣、舒縣三縣,和州、無為、六安三州,三州下轄八縣)、安豐路(領壽春、安豐、霍丘、下蔡、蒙城五縣,濠州一州,濠州領鐘離、定遠、懷遠三縣)、安慶路(領懷寧、宿松、望江、太湖、桐城、潛山六縣)。與宋代淮南西路相比,主要的變化是宋代的蘄州所領地區(今屬湖北東部地區的蘄春等縣)被劃出去。可見,由宋元時期,“淮西”的范圍大體固定,主要指江淮之間的今屬安徽的地區,西起淮河上游,東抵今洪澤湖西一線。

明代的行政區劃既沒有“淮西路”,也沒有“淮西道”,宋元屬于淮西的地區,在明代直隸于南京(南直隸)。明代將宋元“淮西”之地劃歸鳳陽府、廬州府和安慶府管轄。據乾隆修《欽定續文獻通考》卷二百三十二,鳳陽府所轄相當于元代安豐路,領六縣、五州(五州領七縣)。府治鳳陽為元代濠州,所轄六縣為鳳陽、臨淮、懷遠、定遠、五河、虹縣,五州為壽州、泗州、潁州、宿州、亳州。廬州府,所轄相當于元代廬州路,領合肥、舒城、廬江三縣,無為(領巢縣)、六安(領英山、霍山二縣)二州。安慶府,所轄相當于元代安慶路,領懷寧、桐城、潛山、太湖、宿松、望江六縣。

《水滸傳》這類起初流行于民間的故事,不需要講述者進行多么精確的歷史考據,但它展開發生于“淮西”的故事時,應當多多少少采用上文所列舉的一些具體地名,以造成事件確實發生于“淮西”的感覺。當它變成書面文學作品時,需要提升這方面的精確性,除非它預先將易患考據癖的知識分子完全排除在自己的讀者之外。

《水滸志傳評林》“征王慶”故事中一再提及“淮西地面”,但從未正面說明“淮西地面”的具體范圍。作者想象中的“淮西”,是否與歷史上的“淮西”大體吻合,需要從小說里尋找線索。

小說對王慶活動范圍的交代,比較明確地見于第八十七回,該回敘蔡京、高俅與童貫商議保舉宋江等前去平定王慶,借三人對話概略交代王慶造反的前因后果:

童貫曰:“下官院里昨日連接得四五封告急文書,皆申說王慶掠了淮西一派一十七座軍州,自稱秦王,建號興國,為患不小。……不如趁此事,太尉與蔡太師商議,同舉保前去收復王慶,也有一年光景。此計如何?”高俅聽罷,對蔡太師與童貫曰:“不想王慶三年前因惱了我,被我尋事罪他,發配李州牢官。誰知今日來如此大弄!”(第527 頁)

第八十八回至第九十回,詳敘王慶造反經過之后,對整個形勢進行總結:王慶占領秦州,“稱為秦王,建號興國,分遣眾將,占了淮西一路城池。雖則官軍屢與他對敵,不能取勝,王慶自料宋朝沒有對手,乘勢侵占河南,地方官軍抵敵不過,以致告急文書雪片奏來”。并借蔡京之口再次強調形勢危急:“今有淮西王慶作亂,占去一十七座軍州,比田虎之惡勝過十倍,今過河南地方。”(第550 頁)

從這些文字可以看出作者敘述的王慶造反有兩個關鍵地點,一是造反的爆發點李州,一是造反勢力的核心區秦州。弄清這兩個地點在何處,才可大體推測出作者心目中的“淮西”究竟在哪里,從而對作者的知識體系、寫作才能、作品的藝術特點等問題進行評判。

“李州”這一地名極為罕見,宋元明三代,并無稱為“李州”的縣級以上行政區域。它可能只是作者虛構出來的地名,只能通過對作品的梳理,把這一地點放到歷史的版圖上。第八十八回敘王慶得罪高俅,開封府尹承高俅之意,“將王慶決杖二十,刺配淮西李州牢城安置”,這里說從東京到李州有一千里路(第530 頁)。王慶在距李州五百里處死了兒子,而后出現了路途第一個地名“路口鎮”。王慶在路口鎮結識鎮尉司都頭龔端,龔端托王慶帶信給其弟龔正。龔正在“屬永州界”的“四路鎮”開酒店,王慶在此得龔正金錢資助。離開四路鎮,“行了三十里”,被地痞黃達追趕,擺脫黃達后,與隨行兩公人“走上五十里,來到李州安下”(第533 頁),可見由四路鎮再行百里左右即可到達李州。這一路,除了“永州”,并未出現府、州、縣級的地名,只有“路口鎮”“四路鎮”之類小地名。

《水滸志傳評林》下文敘述王慶逃亡、造反過程,又數次提到“永州”。小說第八十九回的回目是“王慶打死張太尉,夜走永州遇李杰”,正文中說,“這王慶起出城外,望東而走,一日一夜,約走二百余里,到永鎮城”,似永鎮城即回目中的“永州”。王慶造反之后,又“令人去永州鎮上請龔端、龔正兄弟二人”,提及二人曾陷入“永州牢城”(第九十回,第549 頁)。可見,書中永州、永鎮城、永州鎮所指為一。然而“永州”作為地名,最常見的是指湖南永州。宋元明數代,淮河流域并無縣級以上地區稱為“永州”,能與“永州”地名有所牽涉的,倒是位于河南、安徽、江蘇、山東四省結合處的河南“永城”。永城在宋元明俱為縣,但它位于淮北之北,不屬于淮西范圍。

王慶殺官造反始于李州,而真正的“大弄”則是在小說中提到的另一個重要地點“鎮陽縣”。王慶在李州牢城,殺死兵馬提轄張世開,向東逃亡到“永州”,又輾轉經過“吳太公莊”、四路鎮,到達“鎮陽縣”,托庇于姨兄范全,娶了出身于鎮陽縣豪強之家的段三娘。其后火并鎮陽縣南五十余里的紅桃山強人,招兵買馬,進而占領秦州,僭號稱王(第549 頁)。

《水滸志傳評林》提及的一系列地名,唯“鎮陽縣”可以提供一些信息,使讀者可以模糊地看到作者想象中“淮西”的方位。第八十九回中,小說有一段含混的描寫,似乎王慶一度想經過淮河浮橋逃往別處,在這里首度出現“鎮陽縣”地名,并出現了兩個信息明確的地名“淮河”和“淮安州”,可以作為定位“鎮陽縣”的參照:

一日來到淮西地界,到一所林子,王慶入去歇腳。只聽得林子邊亦有一人歇腳,那人見王慶來曰:“尊兄從那里來?”王慶曰:“從京師來,要去淮安州下文字。”那人曰:“尊兄生得長大,面上又有金印,恐難過淮河浮橋。”王慶曰:“如何過不得?”那人曰:“橋上有一百五十人守把……”(第540 頁)

后文緊接著交代,王慶的姨兄、“在鎮陽縣做院子”的范全就住在浮橋邊上,可見小說提到的“鎮陽縣”就在淮河邊上,在淮河的對岸是淮安州。文中“一日來到淮西地界”提示讀者,這里寫到的鎮陽縣,正屬淮西。由此也將鎮陽附近的紅桃山、秦州等地,納入“淮西地界”。

宋元明數代,淮河流域并沒有“鎮陽縣”,筆者推測小說里的“鎮陽縣”,可能是由“正陽關”“正陽鎮”而來。正陽關位于淮水之南的壽州,清康熙修《江南通志》卷七十九載:“正陽關,在正陽鎮,明成化元年始立。”它是明代重要的榷關,《江南通志》卷二十八載:“正陽關,壽州西南,亦榷課之所,一名東正陽,與潁上縣之西正陽夾淮相對。”正陽關在明代頗有名氣,《水滸志傳評林》“鎮陽縣”有可能即是據傳聞而寫,小說提及鎮陽縣有“東鎮市”(第540 頁)和“西陽鎮”(第545 頁),似乎也跟正陽關分東正陽、西正陽相類。不過,如果這“鎮陽縣”確以“正陽關”為原型的話,那與之相關的府州不當是“淮安”,倒是“淮南”,即壽州——舊時淮南王封地。

同樣,上文所引第八十八回中說,“王慶自料宋朝沒有對手,乘勢侵占河南”,“河南”一語也暴露了作者的寫作年代和對“淮西”的認識。宋代(北宋)京城開封左右,分別為“京東路”與“京西路”,無所謂“河南”的說法;元代將長江以北、黃河以南廣大地區劃為“河南江北等處行中書省”,如果硬要簡稱為“河南”的話,那元代的淮西也包括在“河南”之內。而作者的意思,顯然是說王慶占領淮西之后,又繼續侵奪屬于“河南”的地方。這種說法,其“河南”一詞,所指范圍大體等于今之河南省,而這恰恰是明代的情況。明代設兩京十三司(布政司),十三司中的“河南”正在“淮西”北面。“河南”一詞,屬于明代的用法。

顯然,《水滸志傳評林》在敘述王慶出身、造反過程時,對“淮西”的描寫十分含混,但大體可以得出模糊的印象:小說里的淮西,在汴梁之南,淮河附近。但《水滸志傳評林》轉入對宋江平叛過程的描寫之后,出現了令人驚異的現象,小說暗示淮西位于汴梁之西,甚至位于整個宋朝的西陲。第九十回寫朝廷封宋江為“征西大將軍”,這一官職已經點出作者對淮西地理位置的改變。第九十二回,回前詩感慨宋江軍隊與王慶軍隊相峙,有“將軍未得封侯印,西地兵疲亦可哀”之句(第557 頁);第九十三回,宋徽宗下詔褒獎宋江軍隊,其中指責淮西王慶“外據邊陲”,又表彰宋江“靈旗西指”。這里就與前文所敘淮西之地在汴梁以南矛盾。

隨著宋江征伐王慶故事的展開,小說地理位置描述上的混亂進一步加劇。在較前的部分,小說描述的“西陲”指的是西南、西川。第九十一回,王慶政權的汪太史說:“臣夜觀乾象,見西南旺氣沖天,各處將星散亂,唯有罡星明朗,正應淮西分野。”(第554 頁)第九十三回回前詩有“將軍承命出西川”之句(第562 頁)。第九十回正文敘宋江率軍出發,水陸并進,水路是“撐駕往川江進發”。“川江”一詞通常指長江的四川段,與“西南”“西川”照應。

小說在王慶結局的敘述中,卻又指出王慶勢力在西北秦隴一帶。小說第九十五回敘述爭奪王慶巢穴秦州時,吳用曾說:“秦州后面接連胡朔,去沙漠不遠。倘我軍并入其地,逼得緊急,王慶走入胡地,為患不小。”第九十六回,王慶戰況不利,其手下也勸他投奔“胡朔”:“主公勿憂,今日跳出龍潭虎窟之中,前去胡朔一望之地,投胡主借兵,再來報仇,復興王業。”這又是說“淮西”在西北!其實,《水滸志傳評林》征王慶故事之初,說王慶占據“秦州”時,就埋下了這種把“淮西”與西北連為一體的混亂。從第九十一回起,小說敘述宋江方面一路作戰,先后攻破呂梁關、石祁城、梁州、洮陽、紅桃山、秦州,其中梁州、秦州、洮陽均與西北秦隴之地相關。梁州屬《禹貢》所列九州之一,作為行政區劃意義的梁州,治所在陜西漢中;洮陽郡設于后周武帝時,在黃河上游洮河流域;秦州為今甘肅天水市,宋、元、明數代均有“秦州”這一行政區劃,北宋后期秦鳳路治所即在秦州。除了西川、秦隴兩地之外,《水滸志傳評林》征王慶部分偶然提及的其他地名也增加了混亂,如敘“西川”地區征戰時提及“越江口”,敘西北地區征戰時提及“呂梁關”,都帶來更加混亂的地理方位暗示。

總之,細察《水滸志傳評林》征王慶故事,可以斷定它不是宋元舊有水滸故事的孑遺而被重新收入簡本之中。它在地理方位描述上的極度混亂,極可能是因為這一故事的編造者雜取多種征戰小說而致。在較前部分,編造者仍依《水滸傳》屏風御書四大寇“淮西王慶”之名而敷衍,表明王慶故事發生在淮河流域,但方位模糊,避開了明代所稱“淮西”的核心區濠州(鳳陽);在虛構后續故事時,因《三國志演義》的影響,不自覺地將故事地理背景搬到“西川”,又受狄青、楊家將等故事的影響,將征王慶的背景拉入北方地區。

二 《水滸全傳》“征王慶”故事中的地理描述

楊定見等人作為具有較高文學修養的士人,自然無法忍受簡本“征王慶”故事的混亂粗疏。《水滸全傳》的征王慶故事,沿用了簡本中王慶一方主要人員的名字,王慶一伙活動的地域則完全重新安排。尤其值得注意的是,《水滸全傳》除了在故事開頭稱王慶一伙在“淮西”之外,此后所有具體地名都與淮西無關。小說發生的背景主要是宋時的京西路,也涉及荊湖北路等地。

《水滸全傳》征王慶故事始于第一百零一回。此回武學諭羅戩首先向徽宗揭露蔡京等人欺瞞君上,直陳“王慶作亂淮西”,“通共占據八座軍州,八十六縣”。后文又提及王慶已打破宛州,鄰近“神京”。朝廷即令宋江等自河東(山西)威勝州向南行軍,前去平定王慶。

《水滸全傳》敘王慶起事的前因,大體與《水滸志傳評林》相同。但書中所敘地點,卻完全不同。書敘王慶被刺配“淮西”,具體地點卻是“西京管下陜州牢城”。王慶從東京出發,一路經過嵩山、北邙山、新安縣,到達陜州。新安縣在洛陽西,陜州為今河南三門峽市——作者所敘,是由東向西的線路,而這些地方在宋代均屬于“京西路”。

繼之,《水滸全傳》又敘王慶造反經過:王慶不堪忍受張世開欺壓,憤而殺人,然后向南逃亡,到了房州躲藏起來;事發后,就占山為王,進一步奪取房州,“占據了房州為巢穴”,“打破鄰近上津縣、竹山縣、鄖鄉縣三個城池”,“又打破了南豐府”(第797 頁)。又縱兵南下,襲破“荊南”城池。三四年間,占據了宋朝六座軍州。王慶遂于南豐城內,僭號改元。至宣和五年春,王慶又打破了“云安軍”及“宛州”,“一總被他占了八座軍州,那八座乃是:南豐、荊南、山南、云安、安德、東川、宛州、西京。那八處所屬州縣,共八十六處”(第798 頁)。

宋江與王慶兩軍爭戰過程大體如下:首戰,宋江一方攻取“宛州”;次戰,攻占“山南”。兩戰過后,宋江一方分兵,由盧俊義領兵攻下“西京”,宋江領軍攻“荊南”。盧俊義既克“西京”,領軍南下與宋江會合,攻下“荊南”。宋江一方再攻下王慶巢穴“南豐”,王慶欲逃至“云安”。逃跑路上曾對跟隨近侍說:“寡人尚有云安、東川、安德三座城池,豈不是江東雖小,亦足以王?”但到了“云安”,此城已被宋江水軍頭領李俊所占。王慶遂往“東川”,在“云安屬下開州地方”的“清江”邊,被人擒獲。此后,王慶一方僅剩的“東川”“安德”二處,由王慶一方降將胡俊招撫,投降朝廷。

現依《水滸全傳》所敘攻戰次第,對“八座軍州”所指略作疏解。“宛州”,即今河南省南陽市。南陽、宛均為古已有之的舊稱,《明一統志》卷三十載:“唐初于南陽縣置宛州,尋罷。五代至宋因之。金置申州,元升為南陽府,本朝因之。領州三縣十一。”在宋代,南陽屬京西路,《宋史》卷八十五載,今河南南陽地區,當時屬“鄧州”,而今南陽地區的治所僅為鄧州的中下縣。《水滸全傳》稱南陽為“宛州”,系有意采用古稱,以免讀者讀到過多的“當代”地名,至于把“宛州”當作大城堅城來描寫,當是受到明代政區影響。圍繞著宛州之戰,《水滸全傳》出現了方城山、襄州、魯州等十幾個地名,它們確為南陽附近之地,唯“魯州”當作“魯山”,“襄州”宜作“襄城”。

“山南”,按書中所敘,即為今湖北襄陽市。書中稱此地有“隆中山”,又臨“漢江”,可以證明此點。書中稱此地為“山南”,源于隋唐時此地分別為“山南道行臺”“山南東道”治所。《宋史》卷八十五載,此地在北宋時屬京西路:“襄陽府,望,襄陽郡,山南東道節度。本襄州。宣和元年,升為府。”但此地在宋代、明代均稱為“襄陽府”,作者改用古稱“山南”,不符合宋時實情,卻可避免明代讀者認為作者不懂宋時制度。

“西京”即今之河南洛陽,宋代定為西京。《水滸全傳》在敘及爭奪西京之戰時,提及周邊的“寶豐”“伊闕山”等處,也接近實際情況。

“荊南”即今之湖北荊州市治所所在,在宋屬荊湖北路。《明一統志》卷六十二載:“宋置荊湖北路,淳熙初改曰荊南府,尋復為江陵府。元改江陵路,天歷初改中興路。本朝改為荊州府,領州二、縣十一。”《宋史》卷八十八載:“(荊湖)北路府二:……江陵府,次府,江陵郡荊南節度,舊領荊湖北路兵馬鈐轄兼提舉本路及施夔州兵馬巡檢事。”《水滸全傳》稱其為“江陵”或“江陵府”,更符北宋實際,但既然明代荊州府首縣之名為“江陵”,取“荊南”則似給讀者一種“前代”地名的感覺。

“南豐”為今湖北十堰市(之前為鄖陽地區)。《明一統志》卷六十:“(鄖陽府)唐初置南豐州,尋省州而以縣屬淅川,尋又更為均州,縣屬焉。宋初屬武當軍節度。元初復為鄖縣,屬均州。本朝初,隨州屬襄陽府,成化中升為鄖陽府。”領鄖縣、房縣、竹山、上津、竹溪等七縣。《水滸全傳》敘王慶在“房州”起事,而后攻打“上津縣(今并入鄖西縣)、竹山縣、鄖鄉縣(即鄖縣)”,此幾處均為明時鄖陽府屬地。然而鄖陽府之設,遠在北宋末年的幾百年之后的明成化初年,故《水滸全傳》以鄖陽的古稱“南豐”稱之,實際所指當是今十堰市(原鄖陽地區)一帶,其府治為鄖縣。

“云安軍”,宋時確有此區劃,治所在今重慶奉節縣。至于“東川”“安德”則遠在今之四川南充、閬中之地。《明一統志》卷六十八謂南充之地,“宋初以州隸梓州路,寶慶間升順慶府,元置東川府,又改為順慶路,本朝改順慶府”。《清一統志》卷二九七:“閬中,乾德四年改安德郡節度,屬利州路。紹興十四年屬利州東路,元初立東川路,至元十三年升為保寧府。”《水滸全傳》稱“東川”,主要是依據元時建制。

由此可見,《水滸全傳》征王慶故事的地理描述迥異于《水滸志傳評林》等簡本。首先,它注重對路、州、縣之類地名的交代,能夠使讀者對整個戰爭發生的地點有清晰的認識。其次,這些地名確有所據,不是隨意捏造的,因為宋、明地名有較多重復,作者為了避免讀者以為描述失實,在宋、明地名重復的情況下,為避免讀者認為作者不考古籍而誤用當代地名,故而有意違背歷史,不采用宋時地名,而改用宋前古稱。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是故事發生發展的各地點之間有合乎邏輯的關系,完全不像《水滸志傳評林》那樣混亂無序。王慶從陜州(今河南三門峽市)南逃,進入房縣(屬湖北十堰市)起事,而后占據南豐府(今湖北十堰市),此地為秦嶺余脈,易守難攻,故將其作為根據地。而后擴展勢力范圍,進入江漢平原,向南攻下山南(今襄陽市)、荊南府(今荊州市);由南陽盆地北上,攻下宛州(今河南南陽),圍攻西京(洛陽)。而宋江一方由河東(今山西)南下,渡過黃河后隨即分兵,一路向東解西京之圍,一路南下攻克宛州、山南、荊南,清除外圍勢力,而后集中力量攻擊王慶的根據地南豐府。王慶勢蹙,被迫經長江、清江等通道向云安、安德(今四川、重慶)等偏遠地區轉移。這種清晰而合乎邏輯的戰略態勢表述,是簡本系統的《水滸志傳評林》無法企及的。

三 《水滸全傳》改換地點的用意及其素材來源

現在需要回答的問題是:為什么《水滸全傳》將征“淮西王慶”的故事背景移挪到宋時與淮西毫不相干的京西路、荊湖北路甚至成、梓、利、夔諸路?粗疏拙笨如《水滸志傳評林》,在描述“淮西”時,尚且出現了“淮河”“淮安”等相關地名。以《水滸全傳》反映的對歷代地理沿革的熟悉程度而言,可以完全排除楊定見等人誤以京西為淮西的可能。

明知應當把王慶故事置于淮西的背景下敘述,而改為置于京西等地。類似的改換地點情況,在《水滸全傳》里已有先例。征王慶之前的征田虎故事,應是發生在“河北”——宋時的河北路,即今之山東、河南省北部和今北京以南的河北省部分。《水滸志傳評林》等簡本雖然對地理位置描述混亂,但仍強調故事發生在“河北”。《水滸全傳》則完全把故事的背景移入宋時的河東路,即今山西一帶。其原因,既為避免重復敘述河北之事,也為增加故事邏輯上的可能性。

《水滸傳》繁本在梁山眾人大聚義之前,已多次敘及河北發生的故事,比如,林沖滄州牢城服刑,楊志、索超大名府(宋之北京)爭功,柴進招邀武松、宋江,救盧俊義而攻打大名府,為救柴進而攻打高唐州,等等。更大的問題在于,簡本附會插增的“河北田虎”故事中,田虎勢力被極度夸大,儼然如同江南方臘,跨州連郡,稱王僭號。而繁本舊有的“征遼”故事中,宋江從汴京出發北伐,直抵遼國南京幽州(即今北京),北進南還,所經之地,都是“河北”。既然這樣,河北一帶根本就不應當存在一個連州跨郡、僭王稱號的田虎勢力。如果存在的話,宋江須先行消滅這股勢力,才能打通北伐通道,而不是戰勝遼國、班師之后,再北上河北去消滅田虎。要解決這一矛盾,《水滸全傳》徑直把河北田虎改成河東田虎。

但是,《水滸全傳》循名求實,把“淮西王慶”的故事安排在淮西,卻不存在重復、矛盾之虞。在插增的“征王慶”故事之前,僅有宋江從江州脫身、報復黃文炳“智取無為軍”的故事發生于淮河流域,再虛構出王慶在淮西坐大的故事,完全沒有與前后故事重復、矛盾之處。這就說明,改換簡本“征王慶”故事的發生地點,其原因不同于改變“征田虎”故事的發生地點。合理的解釋是,這種安排出于政治上避諱的目的。

明人徐禎卿《剪勝野聞》中載:“太祖嘗于上元夜微行。京師時俗好為隱語相猜以為戲,乃畫一婦人赤腳懷西瓜,眾嘩然。帝就視,因喻其旨(原注:謂淮西婦人好大腳也),甚銜之。明日,命軍士大僇居民,空其室,蓋馬后祖貫淮西,故云。”這一記載或許僅系捕風捉影的傳聞,卻能說明“淮西”一語作為宋元遺留下來的地域稱呼,仍流行于明代官府民間。嘉靖間,明初武定侯郭英之后郭勛刊行《英烈傳》敘明太祖出身濠州,也說這里屬于“淮西”:“且說淮西濠州,就是而今鳳陽府,好一座城池。”(第四回《真明主應瑞濠梁》)敘郭子興占據濠州,“掠淮西一帶郡縣”(第八回《郭光卿起義滁州》),仍稱“淮西”。可見,“淮西”舊稱在明朝中后期依然流行。按宋元遺留下來的地域劃分,朱元璋本人出身“淮西”,眾多從龍功臣出身也屬“淮西”,即歷史學家所稱的“淮西勛貴集團”。

明初的文字獄極為殘酷,為明代士人留下深重的心理陰影。明中后期以還,朝廷的控制有所松動,然而,假設《水滸全傳》徑直將“淮西王慶”的故事置于以濠州為中心的淮西展開,虛構一系列出身于淮西的“賊寇”,描寫他們搶奪殺戮的行徑,其人物形象、故事情節易于引起與明初淮西功勛集團相關的聯想,被指認為有意影射。這應當是《水滸全傳》完全避開淮西,將征王慶故事移置于京西地的原因。在這里,不難體會到楊定見等諳熟本朝故實的士人的政治敏感性——《水滸志傳評林》等簡本征王慶故事的編寫者顯然是一位陋儒,他或許也意識到需要避諱,但至少避諱得不夠徹底。

《水滸全傳》敘寫了眾多大規模軍事行動,包括百回繁本既有的打高俅、童貫,征遼,征方臘,以及改寫簡本而來的征田虎、征王慶。其中以征王慶故事的“可信度”最高,它多少能留心軍事常識,在地理描述方面,沒有出現雙方數十萬人馬團在一小片戰場的情景,軍隊的行動有跡可循,有理可據。這固然得益于楊定見等改寫者具有較高的文化修養,從種種跡象看,明成化年間發生的荊襄流民大起義也為楊定見等的改寫提供了素材。

流民起義的過程,清初谷應泰《明史紀事本末》卷三十八《平鄖陽盜》言之甚詳。這場起義的核心區鄖陽(今湖北十堰市),明初屬襄陽府(府治在今湖北襄陽市)管轄。鄖陽地區處于秦嶺余脈,山多林密,元末即有“流賊作亂”。明太祖時,下令“空其地,禁流民不得入”。然而此地錯處湖北、河南、陜西之間,“又多曠土”,因此一直有流民不斷遷入。成化元年(1465)三月,流民首領劉通(劉千斤)聯合石龍(石和尚)等,在房縣大木廠立黃旗聚眾起義,“偽號漢,建元德勝。偽署將軍元帥,以石和尚為謀主,劉長子、苗龍、苗虎為羽翼,眾至數萬,劫襄(今湖北襄陽)、鄧(今河南鄧州)境”。次年,明廷遣工部尚書白圭提督軍務,在房縣擊敗流民軍,生擒劉通;石龍率余部逃至鄂西、川東一帶,“焚劫四川大昌縣,殺夔州通判王禎”,是年冬也被擒身死。白圭撲滅起義后,處理流民不當,引起激烈反抗。成化六年(1470),劉通余部李原(李胡子)與小王洪、王彪為首的流民再次起義。李原“專往來南漳、內鄉、渭南間,復倡流民為亂,偽稱太平王,立‘一條蛇’‘坐山虎’等號,官軍屢捕不獲,荊、襄、南陽為之騷然”。明廷遣都御史項忠總督河南、湖廣、荊襄軍務,于次年十一月平定起義。鑒于流民起義旋滅旋生的情況,明廷于成化十二年(1476)命都御史原杰經略鄖陽,將鄖陽等縣自襄陽府分出,設置鄖陽府,采取各種措施安撫流民,使這一地區獲得安定。

《水滸全傳》書中描述的王慶勢力范圍,主要涉及湖北西北部、中部、西南部,河南西部,四川東部(今屬重慶),與荊襄流民起義范圍高度一致。特別值得注意的是,王慶起事的地點是“房州”(今湖北十堰市房縣),也與荊襄流民起義的歷史過程相符。歷史上是河南西華縣人劉通(劉千斤)逃逋進入房縣起事,小說中是汴梁人王慶從陜州(今三門峽市)逃亡房縣起事。房縣僻處深山,向來不起眼,在通俗小說中也只有《反唐演義全傳》([清]如蓮居士)敘及唐中宗李顯(被廢為廬陵王時曾幽居房縣)復位事時提及其地。《水滸全傳》虛構王慶故事,大量篇幅圍繞房縣展開,或許是受荊襄流民起義歷史的影響。撲滅起義后,明廷為善后,設鄖陽府,以鄖縣(今湖北十堰市鄖陽區)為府治,說明鄖縣便于掌控整個鄖陽地區,這大概是《水滸全傳》始終將王慶的根據地定為“南豐”(鄖縣)的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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