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籬開壽菊 南陌獻嘉禾
——聯說重陽節

文 | 夏亦中

重陽節為農歷九月初九，也叫重九節。因為《易經》把“九”定為至陽之數，兩九相重，故曰“重陽”。

重陽節的歷史淵源可以追溯到先秦時期，當時是作為一種祭祀活動而存在的原始形式，具祈禱風調雨順的意義。到戰國時期，重陽節就已經基本形成，魏晉時因重陽氣氛日漸濃郁，倍受文人墨客吟詠。到了唐代被正式定為民間的節日，此后沿襲至今。

唐詩宋詞中有不少賀詠重陽、登高詠菊的詩詞佳作。明清以來對聯興盛，有關重陽節的名聯層出不窮，成為這個古老節日風俗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下面整理了與陶淵明有關的一組重陽節對聯及其賞析，供讀者雅正。

陶淵明被譽為“隱逸詩人之宗”“田園詩派之鼻祖”。重陽節賞菊乃民間風俗之一，而陶淵明與菊花有不解之緣，在人們心目中，菊花的高風亮節與陶淵明的安貧樂道、孤高無塵的品德完美疊合在一起。很多重陽節對聯也常常嵌用陶淵明的故事。

東籬開壽菊；

南陌獻嘉禾。

東邊的竹籬，盛開著讓人長壽的菊花；南邊的陌野，奉獻出沉甸甸的稻穗，一派豐收的鄉村景象。上聯化自陶淵明《飲酒詩》“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句。

有人來送酒；

容我去題糕。

此聯隱含兩則故事。上聯述陶淵明重陽無酒可飲，正對菊遣懷，白衣王弘翩然而至，送來美酒，兩人遂把盞暢飲。下聯述劉禹錫作《九日》詩，他本想用“糕”字，由于五經之中并無此字，遂罷而不作。宋人宋祁曾作詩嘲之，其中有句云：“劉郎不敢題糕字，虛負詩中一世豪。”另外，“糕”與“高”諧音，“題高”也隱指重陽節登高賦詩之意。

三徑歸時松菊在；

滿城近日雨風多。

陶淵明《歸去來兮辭》中有句云：“三徑就荒，松菊猶存。”上聯用之。下聯化用著名的“一句詩”：滿城風雨近重陽。據惠洪《冷齋夜話》載，北宋潘大臨工于詩，貧甚。臨川謝逸致書問：“近新作詩否？”大臨答云：“秋來景物，件件是佳句，恨為俗氣蔽翳。昨日清臥，聞攪林風雨聲，遂題壁曰：滿城風雨近重陽。忽催租人來，遂敗意。只此一句奉寄。”此事想來不禁令人唏噓。

靖節排冠歸隱去；

孟生落帽快登臨。

靖節是陶淵明的謚號。孟生，即孟嘉。由于陶淵明喜菊，歸隱時正值秋季，且重陽有“白衣送酒”的故事，是以陶氏成了重陽對聯中的常客。“龍山落冠”乃東晉人孟嘉的故事。孟嘉是東晉名臣桓溫的參軍，為人溫和雅正，頗受推重。某年重陽，桓溫設宴，僚屬共游龍山，孟嘉衣帽應風飄落而不自知。桓溫命左右拾還并作文諷之。孟嘉笑索紙筆，作文答復，一揮而就，其辭甚美。此故事盛贊孟參軍既風度翩然又才思敏捷。晉多名士，此聯似乎頗鐘情于其風度，故事也發生在重陽，并列成聯為佳節增色。

烏帽凌風，參軍舉止；

白衣送酒，處士風流。

參軍，還是指孟嘉。烏帽，依然是孟嘉的帽子。白衣，謂王弘；處士，謂陶淵明。無論凌風落帽，還是重陽送酒，舉止都絕對風流。雖然也是以陶孟二人為主角的對聯，但此聯簡潔凝練，節奏明快，更引人入勝。

孟參軍舉止偏閑，九日快登高，眺望龍山，何慮狂飚吹落帽；

陶處士風流不朽，三秋賦歸隱，棲遲栗里，正逢佳節樂銜杯。

陶淵明《歸去來兮辭》作于秋日，故下聯曰“三秋賦歸隱”。栗里，陶淵明的居處。此聯也是就陶孟二人翻新花樣的對聯。比起短聯，更能鋪陳得開，意蘊更清晰明白，情感表現更酣暢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