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鳥彈琴（組詩）

黃夢帆

那時，苦楝撐著淡紫色的碎布小傘

我佇立湖邊

春天伸出玉手推開鏡子

天上的羊群往湖里扎

此起彼伏的天籟之音包圍我

蘆葦、水草、紅樹

紛紛豎起耳朵

妙不可言的空靈穿透靈魂

穿透薄霧

腳步放輕點，再輕點

不要驚醒它們和諧共處的夢

微小的分貝

足以引起它們對萬物的芥蒂

仿佛利箭就藏在暗處

聽，春風拂過，百鳥彈琴

看，草木茂盛，人間祥和

穿過涵洞

從橋頭到市場

她愛把道路刪繁就簡

頭頂。流水，汽車，音響

在碾壓，在奔跑

如萬馬呼嘯，如火車轟隆

各自穿越生活的壁壘

此刻，沒有光饋贈

空氣也逼仄

她深感呼吸變軟

身后被一口黑鍋追趕

至洞口

一排齊刷刷的，積極向上的綠

多么讓人欣喜

它們與她一樣

匆匆奔赴春天

放風箏

逆著風，小女孩奔跑著

與風箏比高低

馬尾上，蝴蝶左擺右動

舉著遠方

捏在指端，風箏的心電波越來

越偏

即將從母親身體剝離

蝴蝶折翅

風箏的心跳，仿佛還連接在母親的指尖

云端還有碎碎的光芒

夏日黃昏

終于盼來飛鳥壓低翅膀

蓋上燙金的印章

她以為自己住進油畫

無底心事被飛鳥銜走

風吹過河面，吹向遠方

五線譜從高處落下

花朵紛紛跳入水中

岸上石冥想一輩子

依然沒能長出翅膀

改變自身命運

天空，這瞬息萬變的海

留不住云的心

山野松林，鋼筋水泥

曾留下它們的子孫

此刻，海的澎湃和心的喘息

穿過耳膜

五月的風

五月的風是軟的

紫薇抽出藏匿的紫箋

給小蜜蜂、小蝴蝶、小麻雀寫信

呼啦啦，呼啦啦

風掀翻信紙

猶如上千蝴蝶飛舞

大地頃刻鋪墊夢的綢緞

她繞過河邊，

生怕觸及深淺傷口

從花苞到果實

它們像少女一樣交出自己

陽光站在雨的背后

成長路上

它們收集了

多少鳥鳴、蟬鳴、雨水、雷聲和閃電

此刻，它們抱著雨滴竊竊私語

一場盛宴該如何布局

廉江慈孝文化城

那時

空山寂寂

云朵和鳥鳴失去依托

鶴湖一一次的吶喊、掙扎

更多蔥蘢的理想被吹散

直至消失

后來

藍天在水中撒歡

旭日涂抹山川、花朵

巖石磨亮先鋒之斧

滴滴鄉愁拋撒

他佇立峰巔之上

以高瞻遠矚

以海納百川

搬運誠信、慈孝

喂養這片遼闊

這里，傳統與現代的余音繚繞

詩人、畫家、學者……

懷揣祖輩的夢想

堆砌多元素的堅固脊梁

文化城

您每一次駐足

總有耀眼的光芒

像螢火蟲提著燈籠在我心內游走

吳陽金海岸

它無數次出現在我夢里

白云慵懶著，飄蕩著

無盡的蔚藍邁向天際

撒網，收網，搬運

拼命打撈日出的漁船

收獲滿倉的金幣

棕色的臉綻放成無數朵梨花

風蕩漾

海水尋不到來時的路了

它一次次皺眉

一次次忍讓

激發海嘯的怒氣沖天

路過的白鷺卻充耳不聞

多想托起那塊藍寶石

將星星點點的夢揉碎

讓帆打包

讓頭枕著海嘯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