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敬維特根斯坦（三首）

◎南 馬

[內 視]

“言詞即行為”

寫下維特根斯坦這句話時

我停下筆思考起來

一只蜂鳥利用翅膀懸停在空中

并非易事

理解自身的黑暗

就如一根藤蔓攀緣另一根藤蔓

試圖站立

吊蘭下垂的部分和思想沒有任何關系

只是來源于

自身無法承擔的重量

“真心話大冒險”的游戲

往往會讓一個人沉默

借助詞語去理解行為

其實也是一種逃避

不過，梯子也有它的危險性

窺探即深淵

黑夜中

無法判斷

一只豪華的游輪和冰山之間的距離

如果撞擊

船是繼續行駛還是永遠沉入海底

這是無法回避的問題

冰冷海水中的呼救聲

也許已經失去了它最后的意義

[清晰和模糊]

有人和我說

他從未撒過謊

我笑了

“一個人懂得太多就會發現

要不撒謊很難”

可以肯定地說

維特根斯坦一定撒過很多謊

我喜歡這家伙的表達

就像發現了美人側臉長出了一顆雀斑

人群喜歡模糊之物

沉浸在大霧中

會感覺到一種神奇的力量

我糾纏于生活中

清晰和模糊哪一個更能抵達真相

當看到一首詩時

又似乎在模糊中看到了清晰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

小時候看到月亮中吳剛伐桂的我

比現在的我

要快樂得多

[界 限]

必須承認

清晨打開門之后的世界，并非

昨天的世界

而我們并未察覺

依舊相信遠峰有著某種神秘

依舊

用昨天的語言

寫出接近某種真相的詩句

“我的語言的界限意味著我的世界的界限”

維特根斯坦早已洞察了

語言和世界的關系

也許

適當地放棄語言是一種正確的選擇

當這樣想時

語言再一次控制了我的邊界

必須承認

放棄很難

牛和繩索的關系帶著某種基因

刀子在剔除堅硬的部分時

刀刃在縮小

每個人都無法選擇自己的身份

面對新的一天時

一籌莫展

既找不到新的語言

也無法讓自己靜默如夜

我停留在自身的世界，不停地搖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