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電影《軒轅大帝》到祖緣情感

侯百川

（中國藝術研究院，北京 100012）

2021 年清明節，偶然看到了陜西的《清明公祭軒轅黃帝》的視頻，“古柏千叢迎赤子，心香一柱祭軒轅”，讓筆者不禁對我們華夏的人文初祖軒轅皇帝多了許多的好奇和崇敬。于是在網上找到了這部講述曾在2014 年上映過的人文始祖黃帝的影片《軒轅大帝》，觀后感慨頗多。

故事講述了開辟中華文明的有熊氏部落在五千年前落后的農耕火種下，帶領族人們，憑借人類的智慧、勇氣、真誠，與炎帝、蚩尤部族最終放下成見，共同成就中華文明起源的輝煌之路。整部影片沉穩凝重，又氣勢磅礴，在尊重歷史的情況下，也進行了合理改編。就如同男主角于波端正的氣質，這部影片也凝聚著一股正氣，絲毫沒有被當今“戲說”的潮流影響，沒有為了吸引觀眾而采取任何“接地氣”的歪曲和杜撰，比如黃帝與兩位妻子的對手戲，都較符合歷史人物的身份，情感也因循常理，并沒有摻雜當下流行的插科打諢橋段。黃帝的對手蚩尤沒有被矮化和妖魔化，他作戰時勇猛頑強，下手狠辣，但被黃帝俘虜后，心悅誠服，表現出一個男子漢忠勇的性格特征。黃帝也沒有被夸張成萬夫不擋的戰神，他僅僅是個具有品德、勇氣和智慧的普通人，他的品德和智慧也沒有超越當時的歷史環境，這樣的黃帝增加了自身的可信性和真實感。

這部電影避免了現今大部分遠古題材影片的仙俠化和神幻化，它沒有采用史記中黃帝戰蚩尤的橋段作劇本，被神話化的黃帝、蚩尤之戰其實更容易迎合當下商業影片的風潮，但《軒轅大帝》卻決心把寫實的路線走到底。影片中沒有飛來飛去的神魔，沒有電閃雷鳴的仙術，沒有湊幾個小鮮肉和幾套華美的衣服來迎合時尚，蚩尤呼喚出來的飛禽走獸也是現實中存在的，彰顯了其嚴肅的氣質。

電影的開始就奠定了粗糲且真實的整體風格，服裝道具貼合歷史，打磨的石器、削尖的木槍、被吹圓的豬皮筏、獸皮衣、麻布衣、手編的花冠雖然不夠光鮮亮麗，但是用于描述五千年前的祖先也恰如其分。影片中最先進的事物無非是用火燒過的泥墻，黃帝發現它比普通的墻更堅固，而大力推廣。尤為可貴的是，班嘉佳、周韋彤等女演員為了貼合歷史，不惜違背時尚的審美，把自己的皮膚化妝成古銅色或者小麥色，流露出古樸的野性魅力。

同時，影片也未曾為討好評論家而做所謂藝術方面的大膽嘗試。整部電影手法平實，沒有倒敘和插敘，影片節奏不緩慢也不過分緊張。鏡頭語言和音效從頭至尾中規中矩，沒有別處心裁地暗隱編導的其他人生感悟。黃帝和蚩尤雖然不像史記中描述的那樣銅頭鐵臂，可以指揮神魔，但是黃帝依然是那個黃帝，蚩尤依然是那個蚩尤，編導并沒有試圖豐富他們的人格特點，以彰顯自己的藝術理解。

《軒轅大帝》這部電影的意義主要有以下兩方面：

1 重新中華民族早期歷史，幫助現代人從歷史中學習經驗，傳習智慧

《軒轅大帝》力求真實還原歷史，尊重歷史。它填補了我對遠古歷史的知識空白，并對現代生活也富有很多啟示：人類的初心即是直率、真誠、簡單；社會的起源即是真、善、美；部族的作戰即是輸贏坦蕩、問心無愧；生死之前即是無私互助，老人把生的機會讓給年輕人；在面對環境威脅時懂得可持續發展思想，殺死豹子要保護懷孕的母鹿。這些細節的體現，無不表達了我們中華五千年的歷史文化底蘊和智慧，還有人性的光輝。影片不僅尊重歷史，也尊重文明，如同祭祀先祖的頌歌，一字一句都吐納的分外真誠嚴謹。遠古生活究竟如何，身在現代的我們也只能從考古遺跡和歷史資料中去推斷和遙想。但影片能還原到如此樸實的場景和畫面，在現今的電影中已不多見。跟隨著電影的腳步，我們被帶領走進歷史的長河，尋著遠古的印記，再一次感動于華夏五千年文明底蘊的磅礴和震撼；再一次感動于先祖們從無到有的創造力、大智慧；再一次感動于家國一體、同族同脈、血濃于水的中華兒女源遠流長的血脈跳動。時代一直在進步，千年時間也不過是滄海一粟，但歷史文明的發展歷程和初心不該被遺忘，更不該被物欲充斥的現代文明所篡改。無論是電影里的有熊、神農還是蚩尤，都是華夏先祖，同為開創華夏文明的先驅，無論他們當時的社會經歷了如何的混亂，通過影片都很好的詮釋了人類社會起源的初心，團結與堅持。可以說，沒有他們就沒有我們中華血脈的發展和傳承。影片里嫫祖釀酒、嫘祖織布這雖然在當時的環境下并不能算多偉大和值得載入史冊的事，但正是這些點點滴滴的小事組成了我們的文明世界的生活。是先人們的創造和想象力賦予了我們現代文明的傳承和發展，讓人不得不再次感嘆先人的偉大智慧。在當今充斥愛情、物欲和暴力的大屏幕電影時代，這部影片無疑是一股清流，沒有過多的華麗裝飾，無論從語言到服裝到道具場景，都表達了最真誠的自然之美，就像一杯冷冽的清茶，靜靜品完仍齒有余香。

習近平同志曾說：“中國歷史是中國人民、中華民族堅持不懈的創業史和發展史。其中既有升平之世社會發展進步的豐富經驗，也有衰亂之世的深刻教訓以及由亂到治的經驗智慧；既有當事者對時勢的分析陳述，也有后人對前人得失的評論總結?？梢哉f，在中國的史籍書林之中，蘊涵著十分豐富的治國理政的歷史經驗。其中包含著許多涉及對國家、社會、民族及個人的成與敗、興與衰、安與危、正與邪、榮與辱、義與利、廉與貪等等方面的經驗與教訓?！彼?，學習歷史，從歷史中獲得智慧和經驗對當代人來說是極其重要的。

現在的電影觀眾多是九零后，因為娛樂產品的極大豐富，戲曲、評書、連環畫這些以往承載歷史信息的媒介漸漸淡出了大眾視野，現在的孩子已經不像以往的代際那樣留意歷史，科幻和潮流引領著他們始終把熱情放在了當下和未來，那個把古代看作自己理想世界的文化傳統已經一去不復返，同時，我們祖先的豐功偉業、成敗榮辱、得失經驗也逐步被年輕人淡忘。大家活在全球一體的娛樂時尚里，韓流、日潮和歐美風競相席卷而來，但中華傳統卻總是寫在厚厚的字書里，遠離了塵世的喧囂。在復興傳統文化的大潮流下，很多涉及我國歷史的電影項目也浮出水面，但是這些影片多是借用了些歷史的視覺元素，主題內核和人物性格都極其現代，只不過是把激光劍換成了道士的仙劍，把火箭筒換成了風火輪，時尚美女穿著漢服改裝的超短裙繼續跟鮮肉們在劇中打情罵俏。這些影視劇的初衷依然是拍一些有傳統文化元素點綴的時尚片，歷史和傳統在這里非但沒有被繼承，反而遭遇了扭曲和破壞。《軒轅大帝》卻能夠反其道而行，摒棄浮躁的現代情緒，體悟古人的心性，以崇古復禮的初衷，以完全寫實的手法、內斂的劇情造就出這樣的一部作品。不得不說，《軒轅大帝》為我們認知真實的人文始祖，認識中華遠古文明提供了一個全新的、生動的、鮮活的視覺媒介。雖然它并未登峰造極，因為沒大明星而被院線冷落，但是相對于國內更多以傳統文化為佐料的商業化影片，相對于那些歷史虛無主義的作品、用鮮肉來作噱頭的作品，《軒轅大帝》堪稱是一個滿分學生認認真真寫的作業了。如果讓筆者試想一下，這部電影如果能成為全國大中小學生的一部視頻課文，成為全中國人民了解中國五千年文化的可視書本，在建黨100 周年的特殊日子里能重新上映一次，豈不是件大好的事情??！筆者相信影響力決不會差。

《軒轅大帝》是一部集思想性、藝術性、知識性、觀賞性為一體的史詩影片、人文正劇，它用自己的電影語言將我們祖先的生活和思想呈現給了五千年之后當代的蕓蕓眾生，而且這些來自祖先的啟迪是有益于當代的，并富于超越國度和民族邊界的永恒價值。

2 有助于加強中華兒女血脈同源的紐帶記憶

中華文明源遠流長、全世界中華兒女血脈同源，但是當下時節，臺獨分子蠢蠢欲動，海外漢奸也為虎作倀，他們篡改課本，他們把西方價值和文化奉為真理，他們試圖用各種“新解”我們的歷史和意義。在全球一體化的大背景下，我們的民族精神也確實被西方的各種后現代思潮消解了不少，這就要求我們的文化工作者、電影制作者生產出更多優秀的懷古愛國作品，重新點醒中華兒女體內的文化基因，讓他們隨著全人類輕歌曼舞之時，也不忘血脈同胞的羈絆。黃帝是中華兒女共同的根，紀念黃帝聯系的是當代同胞共有的血脈情結。筆者相信像《軒轅大帝》這樣的影片可以讓不論身處何處的中華兒女都會有自豪感和認同感，看完都會熱血沸騰。同為中華兒女，愿華夏大地更加富饒和繁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