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塊石頭（外二首）

黃藥師

確切來說，是在路邊的一塊石頭

不知什么原因留下來了

那么結實的一塊

就像退回來的前行者

小路逼仄

它似乎應該承擔大部分的責任

也似乎復制了你的內心

你很想搬動它

搬動生活的一些糾結和擔憂

盡管到最后，仍無能為力

就像身邊被小路高舉的一棵樹

投下大大的影子

一心要掙脫要出走的樣子

不過，這和你有明顯的區別

你坐在石頭上面

已經把石頭的沉重，抽象了出來

河流

它的目標在遠方

遠方更寬廣

沒有什么可以阻擋它的腳步

于是，它一再放低自己

一座青山橫過來

它就側身讓過，多走一些路

一塊尖銳的石頭伸出

它就緩一緩，再上路

從它身上，我看到一個人的追求

一生的執著

它幾乎忘了自己

忘了兩岸的柳綠桃紅

它不知道

遠處的大海有難以忍受的混濁

不知道，多年后

一個男人來到它身邊

如何淚流個不停

小河

河水清澈見底

一個上午

它都在努力成為鏡子

捉住天空，云朵

和從遠方歸來的我

風總來搗亂

即使一片田野也不能將它擋住

它不告訴我

當年放的紙船吹到哪兒去了

小河邊，我坐在石頭上

看河水死死拉住對岸不放

我知道對岸有什么

不過，我暫時還不想過河到對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