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河流隔在我們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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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橋上

黃昏的時候，很適合

在天橋上蹲坐

車輛忙于奔走

忙于更長遠的道路

太陽落下去的過程

沒有下墜的驚恐

也沒有碰撞的猛烈

更像是一種綿長的隱痛

它什么也不帶走

就帶走了一切

散步記

洗完澡，穿著干凈的球衣

趿一雙拖鞋

帶著平安出去散步

或者說被平安帶出去散步

我漫無目的地跟在他身后

對面森林公園里翻涌的風

一陣陣吹過我，平安

那些風揉得我們很舒服

于是平安給了這個世界

一個天真的笑容

連帶著我

讓我感動的是在此刻

我和這世上最美好的孩子

正被這個世界公平的對待

許多河流隔在我們中間

我習慣背著手散步，順著河流走

從一個地方走到另一個地方

這是被安排好的牽引

水泥路有些裂痕，右手邊是

掛著一些亮片的墳墓，在反著光

天邊在滲血，有很多種鳥叫落下

象征著好事或者壞事一起落下

多么適合思考啊

但思考是悲傷的

跟隨一種指引，穿過火車隧道

穿過收割后的田野，在一個

陌生的地方，光線不足的小賣部里

看見一個穿綠色裙子的少女

記不清走了多久，只記得我

穿過了很多河流。一條河流

就能隔開兩個村落一輩子

而我們之間隔了那么多的河流

測量日記

國土局的測量隊來到古河村

測量房屋的面積。敲門

“張新華在家嗎？”

一老嫗走出來用皺巴巴的俚語

“找誰？張新華？”

她提起襯衣的一角

擦著手臂上的水珠

“那上面還寫著他的名字嗎？”

已經有三年沒有人

敲門，然后對她提起他的名字了

她笑了起來……如同看見

她死去的丈夫

又從田野里荒蕪的一角

走了回來

在古河鎮的秋天

在秋日的大街上

聽著樹葉摩擦在一起的聲音

如同一場雨淋在骨頭上

越來越冷——越來越冷了

街道變得寬闊起來

走到便利店，猶豫一下

問老板要了一包廉價的黃鶴樓

借了個火，寒暄的話讓橙色的光線

搖晃不止……不知道還要在此

停留多久

我轉頭回望街道的另一頭

一瞬間沒有想好將目光

聚焦在何處。散漫，盲目

像一片落葉

聽雨辭

小鎮上，沒有任何一盞燈

能逾越整個夜晚，落在

夜里的雨只能去聽

聽它落在街道上

落在鐵皮棚上

落在我身體上

方的房頂上

我的靈魂此刻正在受刑

聽見有人咳嗽

有人開窗——他如此寂寞

聽見有人囈語

說出一個模糊的名字

聲音就像其中某滴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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