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一切在故鄉

文 韓輝升

看著爸爸

看著爸爸

看到了二十五年后的自己

關于莊稼

關于鄰里

關于鞭炮為何響起

關于今天是什么節日

關于我的媽媽他的妻子的祭日

關于村東的塔村西的寺

關于前后二十幾任大隊書記

關于多少天了沒有下雨

什么都知道

什么都懶得提起

喜鵲喳喳

說是有喜

問一句孫子是不是找到對象了

不待我回答

又昏昏睡去

扶起爸爸到村子里走一走吧

就當是趁著有力氣

扶一扶二十五年后的自己

綠皮火車

蒸氣機頭

綠皮車廂

原木車座

我登上了返鄉的火車

沿路那些盛開的鮮花

是不是

也會回歸骨朵

讓鄉風吹一吹

把皺紋吹掉

讓小河洗一洗

把煩惱洗落

你也坐上來吧，老婆

不然的話

有可能把我的初戀錯過

你就不要上來了，兒子

我還會回到這個城市

到時候

你在高鐵站接我

一只小小小小的螞蟻

這是一只小小小小的螞蟻

它扛著抑或舉著叼著

一粒比自己還要長一些的草籽

時進時退

左沖右突

向著高處爬去

看上去那樣吃力

又是那樣迅疾

我似乎看到

統計學處理 采用SPSS (15.0 v；SPSS Inc，Chicago，Ⅲ)統計軟件，計量資料采用均數±標準差表示，兩組影像質量的比較采用t檢驗，射線劑量及碘負荷的比較采用t檢驗，P<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它已全身汗濕

我似乎聽到

它在氣喘吁吁

經歷了至少五次人仰馬翻

終于爬進了一個洞里

這就是它們的村口吧

它在往村子里搬運糧食

還有許許多多像它

一樣大小的螞蟻

在村口出來進去

我就這樣低頭看了許久

也沒有分清從村口出來的

有沒有這只螞蟻

它是累垮了

正在休息

還是再次走了出來

把同樣的勞動繼續做起

就像我剛才抬眼望向田野

分不清

那辛勤勞作的人群中

哪一個是我弟弟

我愛我家

老婆屬兔

兒子屬兔

我這頭牛

只要不吃撐了

就有他們的草

最容易回去的就是童年

最容易回去的就是童年

不必除去老年斑

滿頭白發

不焗不染

權當是游戲中

扮演老漢

回去的方式有三

一是功名利祿看淡

二是不在晚輩面前故作莊嚴

三是找個垃圾箱

扔掉所有經驗

如果還有第四

那就是

學一首兒歌

五音不全不怕

只要扯開嗓子敢喊

最容易回去的就是童年

最不容易的是說出自己的小名

我叫狗蛋

蒙古馬

我的身體里

有一匹蒙古馬

一匹從草原而來的

蒙古馬

它的前肢

伸進了我的雙臂

它的后肢

伸進了我的雙腿

它同我一道

在生命的征程上

始終以人的姿態與品格站立

我同它一道

在生命的征程上

始終以馬的速度與耐力奔跑

它跟我學會了吃苦

我跟它學會了吃草

他在鋤地

鋤板

“叭”的一聲裂了

這也許是地球轉著轉著

被陳舊的時間硌了一下

發出的聲音

他說

耪出來一個古人哩

手中

也握著鋤頭

爺爺說

爺爺說

鏟地十年的鋤板

就變成銀了

鏟地五十年的鋤板

就變成金了

我問

鏟地百年呢

爺爺沉默一會兒說

那就變成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