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貴生
當炎熱,燃到尾部。一縷余煙,在初秋的微涼里,和落葉一起熄滅。目光驟寒,每一縷經過的風,在視線里降溫。
夏天太咸,你將秋天咀嚼,用果實的清涼解渴。
野火燒不盡,找不到一場雨,助你消暑。
田野歷經繁茂,開始深沉,低頭思考。
然后,在一把鐮刀里,兌換期望。
你的目光鋒利,卻只能將一顆心事割取,連同果核埋進土里。
金黃的顏色,被裁成另一件衣裳。你把它,穿在孤獨里。
靈魂骨瘦如柴。
一條路千回百折,你把自己放進日記,只因記憶,需要留下標簽。
終究會荒蕪。季節是一把剃刀,風景落地,樹木集體出走。
酒也是水呀,卻洗不凈清醒。
只有虛脫的諾言反復經過,揚起一場龍卷風。
你把愛情裝進麻袋,當廢品抵債。卻還不清九生九世。
歲月像一個買家,買進昨天。
然后,把新鮮的現在,放在明天的磅秤上,打折。
這不是游戲,找不到規則。
藍天越來越遠,而目光越來越暗。
云被吹散成多種造型,然而,沒有一種能夠恒久。
真實,只是一個骨架,干凈利落。
痛,或者冷。如何在一場即將到來的寒潮以前,用沖動點燃一場風花雪月?
其實,你只是一滴水,用冷,塑造形狀——站起來一個冬天。
抱緊冷,一點點堅強。用透明,折射這個世界。
時光折疊出一道道褶皺。
街頭古樹,終抵不過歲月,在光陰里破損——盡管,春天還在每年翻新。
雨水洗過墻面,離別的淚痕還在,會被新的笑容覆蓋。
殘磚,斷瓦,青石。歲月日漸朦朧。
笑聲響在街口,寂靜鎖在巷子里。
青石路,雕花格。
腐朽的木窗一推即斷。舊時光斷裂的聲音,飄得像塵埃。
被一陣又一陣風聽見。
抽身街外,根卻扎在長長的巷子里,等待發芽。
鍋碗盆瓢,幾桌麻將。
老街還有一絲熱鬧,幾縷炊煙,零零星星。
坐在街口曬太陽的老者,是老街的一把鎖。
年輕人一撥撥外出,鑰匙在旅途的腰部,碰撞出疼痛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