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飛

“昨夜閑潭夢落花,可憐春半不還家。”這是張朝燮寫給妻子王經(jīng)燕的家書中的結尾之句,表達了異地眷侶的相思之情。張朝燮和王經(jīng)燕的大部分書信,現(xiàn)存于江西革命烈士紀念堂。一頁頁泛黃的紙張,滿含著烈火永生的心語,讀來讓人潸然淚下。
張朝燮1902年出生于永修縣艾城街官宦之家,王經(jīng)燕的父親是永修縣的“首富”,倆人均出身富貴,家境優(yōu)越,卻毅然放棄了安逸與悠閑,走上革命道路。1919年春節(jié)后,青梅竹馬的張朝燮和王經(jīng)燕喜結連理。
1922年,張朝燮考入武昌師范大學社會科學系(今武漢大學),在武昌黨組織創(chuàng)建人之一的李漢俊教授的引導下,系統(tǒng)地閱讀了馬列主義著作,1923年加入中國社會主義青年團,1924年加入中國共產(chǎn)黨。1925年初,張朝燮從武昌師大畢業(yè),由黨派回南昌,擔任中共江西支部組織委員。1925年,在丈夫的影響下,王經(jīng)燕也加入了中國共產(chǎn)黨。
1925年秋,王經(jīng)燕受黨組織派遣,準備前往萬里之遙的莫斯科中山大學學習。以革命事業(yè)為重的張朝燮鼓勵內(nèi)心猶豫的妻子服從組織安排,不要留戀家庭和孩子。行前,張朝燮填詞《念奴嬌·送別》一首,裝入信封,讓妻子在旅途中拆讀。
茫茫荊棘,問人間,何處可尋天國?西出陽關三萬里,羨你獨自去得。綽約英姿,參差綠鬃,更堪是巾幗。猛進猛進,學成歸來殺賊。試看莽莽中原,蕓蕓寰宇,頻年膏戰(zhàn)血。野哭何止千里闊,都是破家失業(yè)。摩頂舍身,救人自救,認清吾儕責。珍重珍重,特此送你行色。
這首詞中,沒有長亭送別的依依不舍,也沒有西出陽關的悲哀與凄涼,“猛進猛進,學成歸來殺賊”,催人奮進,激烈豪邁。
此后兩年間,二人雖遠隔萬里,但鴻雁傳書、互訴衷腸。厚厚的信箋,見證了一對遠隔萬里的革命伴侶之間的兩情相悅、共同成長,他們?yōu)橹餐睦硐牒统跣牟幌侇^顱、灑熱血。
就如何對待個人家庭和社會,張朝燮寫道:“對于年老的母親,年幼的孩子,固然要掛念。而同時對于社會上一般受壓迫的民眾,尤其應該放在心頭設法拯救……因此,我們要拋棄父母和孩子而到社會上做事,因為只有努力為社會事業(yè),雖則表面上是拋開了他們,實際是為了救他們,救我,救社會上一般被壓迫者啊……”
就個人利益和社會利益的關系,張朝燮寫道:“你要了解我們個人本身的利害是包括在被壓迫民眾的利害之中的。我們應以被壓迫民眾的利益災害為利害,不能以個人私己的利害為利害,個人的利害與民眾的利害相沖突時,應該犧牲個人的利害。”
在討論愛情和革命問題時,王經(jīng)燕說:“你要曉得,感情并不妨礙工作的。因為工作的時候工作,得安慰的時候,還是要找安慰的,我覺得只有你能安慰我。”張朝燮回應道:“我能吃苦,我能勞瘁,我能犧牲一切,我卻只是不能忘掉你。”
1927年大革命失敗后,張朝燮被罷免了國民黨江西省黨部工人部長的職位。他回到老家永修繼續(xù)革命工作,擔任中共永修地委組織部部長。
1927年3月27日晚,張朝燮給妻子王經(jīng)燕寫下了最后一封家書。“就是我們的感情也要社會化,不要把對于私人感情的熱烈,超過對于團體感情的熱烈。”“我們的特別關系是永久存在的,不過現(xiàn)在我們只能把牠埋在深深的胸懷里。不然就要誤了我們公共的使命。”
19天后的4月15日,張朝燮被百余反動匪徒包圍。他奮不顧身突圍求援,不幸中彈犧牲,年僅25歲。
而此時,王經(jīng)燕已完成學業(yè),正準備回國。噩耗傳到莫斯科,王經(jīng)燕痛苦萬分,但她迅速抹干淚水,毅然回國。
后來,王經(jīng)燕擔任了中共江西省委組織部部長。1928年6月省委機關被破壞時不幸被捕,后慘遭殺害,時年26歲。
責任編輯/滕? ?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