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上的風暴

馬魯西亞·杜布羅伊

2005年，年僅25歲的賽艇運動愛好者法布·阿姆意識到他再也不會被稱為“金發小奶貓”了。這位圖盧茲小伙兒發現自己患上了近1/4男性（源自法國IFOP市場調查公司2015年的數據）都會中招的雄性激素源性脫發。“頭發的壽命變短了，它長得越來越少，并且越來越稀。”有著30多年經驗的頭皮專家菲利普·阿比梅利克醫生解釋說，“繼而一點點地，它就徹底不長了。”三年來，法布試圖在艇友們懷疑的目光下掩飾他的禿頂，但最終還是被按住，任他們給自己來了一推子。“好了，如果不繼續剃的話，你就帶著這個造型去辦公室吧。”朋友們對他說。就這樣，晃著一顆光溜溜的腦袋，法布正式加入了“告別‘農村包圍城市、地方支援中央發型”的大軍。

| 與其掩飾，不如展示 |

據悉，法國14%的18歲以上男性都面臨脫發困擾。他們想盡一切辦法來掩蓋它，比如把兩邊的頭發梳到中間禿頂的位置，這種發型被稱為“條形碼”，曾一度獲得法國前總統瓦萊里·吉斯卡爾·德斯坦的青睞。

然而今天，與其掩飾，不如展示。對脫發人士而言，全部剃光顯然既方便又有型。布魯斯·威利斯、道恩·強森、杰森·斯坦森等一眾熒幕硬漢的光頭形象，如今也得到了某些商業老板的垂青，比如夢工廠創始人杰弗瑞·卡森伯格以及亞馬遜首席執行官杰夫·貝索斯。美國企業家塞思·戈丁多年前就坦言“剃光頭是高回報的營銷之舉”，而他錚亮的腦袋早已成為其暢銷書封面上公認的標志。賓夕法尼亞大學沃頓商學院2012年10月發布的一項研究顯示，剃光頭或將成為一種活力、魅力與領導力的彰顯。

不過，禿頭男士的形象管理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在一番掩飾卻沒能抗得住刮風（參見法國總統馬克龍腦門上服貼的發綹）或者炎熱（譬如2020年11月20日舉辦的新聞發布會上，美國前總統特朗普的律師、前紐約市市長魯迪·朱利安尼出汗后兩頰驚現的黑線）后，第一次剃光頭常會有“一落千丈”或者“恐怖事件”的感覺。“簡直要昏倒了！”企業家朱利安·蒙德哈德覺得自己剃光頭是“心血來潮犯了個大錯誤”，然后在接下來的24小時里一直戴著帽子。

演員兼導演埃里克·賈多永遠忘不了那一幕：“27歲時，我買了一罐剃須泡沫，然后找了個朋友來給我剃頭……而我本人，則拒絕坐在鏡子前面。之后在瓜德羅普島的海灘上，我用手掠過頭發，感覺像在摸一個光滑的盤子。我跟自己說，完了，沒救了！”

對男演員來說，終極問題隨即而來：“我的頭骨看起來是什么樣子的？平整嗎？長斑嗎？呈炮彈形、錐形還是橢圓形？”剃光頭發后，光溜的腦瓢兒似乎還帶了點情色意味，看起來很性感。然而，據“達爾文的胡子”網站2021年1月發布的一項調查，僅有28%的女性認為光頭“魅力十足”。

| 如何養護光頭？|

“很可惜，沒人來告訴我們該如何保養我們的光頭。”法布遺憾地說。藥廠建議用藥粉敷抹，用米諾地爾和保法止減緩脫發，或者干脆去植發。“但是很難找到一種適合頭皮微生物群的乳膏，特別是富含皮脂腺的那種。”法布表示。

許多美妝品牌，比如歐萊雅，更傾向于關注男士們的胡須，所以光頭男士只好去挖妻子的乳霜罐或者繼續用洗發水來洗腦瓢兒。不過，這一化妝品領域的空白正在被填補：美國品牌Mantl于2020年2月推出了系列護膚產品，包括最天然的洗液、日常護理品及抗衰老乳霜，這比法布同其合伙人創立的法國品牌Botak提前了好幾個月。

同樣地，企業家尼古拉斯·貝雷蒂和埃里克·賈多也在著手準備他們自己的品牌The Bold Club，推出諸如啞光保濕霜等產品。光頭最大的苦惱在于：閃閃發光。尼古拉斯摸著自己的腦袋說：“不知道有多少朋友被我們的禿瓢兒閃瞎。”這兩位合伙人還會帶來一款滴瓶裝甜杏仁油，以及一款看起來像大號潤唇膏的去角質產品。“來看看男人們俏皮的化妝手勢……我敢保證，20年后，所有的禿頭人士都會做這個動作。”埃里克打趣道。

| 讓全禿人士振作起來 |

法布在他的“恥辱小手冊”里記錄了禿頂人士在熒幕上的慘樣：在電影《世界末日》里，當夜總會老板跟幾個過于吵鬧的顧客發生爭執時，對方回敬給他的竟是讓他去買點頭發;在電影《麻煩的婚禮》中，尼古拉斯·杜瓦休飾演的角色在被毒品控制的情況下，每每看到鏡子里自己的禿頂時就會暈厥。再來看一條摘錄：“綿羊是所有家畜中最蠢的，也是毛最厚、最密的。結論：毛發是智力的勁敵，二者拒絕共存。”

現年58歲的埃里克·沃林投身到了一場旨在讓全禿人士振作起來的戰斗中。這名來自南特的賽事專業人士，自1998年世界杯上法國守門員法比恩·巴特茲被人親吻光頭那一幕發生后，就一直沒有再留頭發。受1957年成立的“法國國家禿頭聯誼會”的啟發，他創立了“禿頂兄弟會”，一般會在復活節后的星期一以及9月9日（法語中，“9”和“蛋”的發音相近）在酒吧里舉行聚會，給“既成事實”（已經全禿）和“后起之秀”（即將全禿）的男士們提供一杯飲品。

更廣泛地說，光頭人士會形成一個隱性的俱樂部，按照某大V在某男性時尚博客上建議的那樣：“通過留胡子、穿V領T恤或領口大開的襯衫來從視覺上修飾面容，讓腦袋上那大面積的光滑皮膚看起來不那么突兀……但同時要注意避免那些會令人躋身光頭黨之列的朋克風格配飾。禿頭人士之間的秘密聯絡最好是帶點小格調的，而不是科魯徹（法國幽默大師）式的。”埃里克坦言：“今天早上，我和一名光頭男士‘狹路相逢，我們彼此都覺得，不打個招呼好像有點說不過去。”

[編譯自法國《世界報》]

編輯：侯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