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資本市場投資者保護法律制度的新發展

李文

摘? ?要：隨著我國資本市場法治化、市場化程度不斷提高，與投資者保護相關的法律制度也在不斷更新、不斷發展。投資者適當性制度、先行賠付制度、糾紛強制調解制度等新制度的建立，以及專業化的金融法院的設立和運行，對于加大投資者保護的力度具有重要作用。新技術的發展已經給資本市場投資者保護帶來了新的課題與挑戰，法律體系也將與時俱進，為投資者和金融消費者提供更加可靠、高效、公平、公正的保護。

關鍵詞：資本市場;投資者保護;適當性制度

中圖分類號：F83? 文獻標志碼：A? ? ? ?文章編號：1673-291X（2021）29-0156-03

2020年5月11日，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了《關于新時代加快完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意見》。這份重量級的《意見》明確提出，要“加快建立規范、透明、開放、有活力、有韌性的資本市場”。同時要求“強化投資者保護”，為我國資本市場未來發展指明了方向。2019年12月28日修訂通過，并于2020年3月1日起實施的新《證券法》相對于舊《證券法》在資本市場投資者法律保護方面有了較大的發展，其中第六章設立了“投資者保護”專章。2020年刑法第十一修正案對于證券期貨市場違法犯罪活動的打擊力度也有所增強。相關證券期貨法律法規、部門規章和司法解釋對于投資者，特別是中小投資者保護的力度也顯著提高。筆者綜合研究了近十年來各種層級的法律法規，總結歸納出我國資本市場投資者保護法律制度的若干新發展。

一、資本市場投資者適當性制度

2019年新《證券法》第八十八條規定了證券公司需要依法承擔的投資者適當性義務，讓投資者的財產狀況、金融資產狀況、投資經驗與專業能力等等需要與所購買的證券和服務相互匹配。這是我國首次以法律的形式明確建立了投資者適當性制度。適當性制度作為投資者進入資本市場的門檻性制度，是強化“賣者盡責”、“買者自負”理念，加強投資者保護的重要制度安排[1]。在此次證券法全面修訂之前，金融市場的投資者適當性制度已經在各種層級的法律文件當中有所體現了。比如，2017年6月28日實施的《基金募集機構投資者適當性管理實施指引（試行）》，以及更早的2009年7月15日中國證監會實施的《創業板市場投資者適當性管理暫行規定》等。2019年《上海證券交易所科創板股票交易特別規定》（以下簡稱《科創板股票交易特別規定》）[2]中的投資者適當性管理也規定，想要申請開通科創板交易權限的個人投資者，在前20個交易日證券賬戶及資金賬戶內的資產日均須不低于人民幣50萬元，同時還需要具備兩年以上的參與證券交易的經驗。2014年度中國證券登記結算有限責任公司發布了《中國證券登記結算統計年鑒》。該《年鑒》有關“年末一碼通賬戶市值分布表”的統計數據表明，截至2014年末，持有已上市A股流通市值在人民幣50萬元以上100萬元以下、100萬元以上500萬元以下、500萬元以上1 000萬元以下，以及1 000萬元以上的自然人投資者賬戶占比分別是3.55%、2.4%、0.19%，以及0.11%[3]。2016年以后的市值分布統計數據中國結算就不再公布了。若以2014年的數據為準進行分析，那么符合科創板開戶條件的50萬元人民幣以上市值的個人個人投資者占比應該在6.25%左右。再加上兩年以上交易經驗的要求，實際符合開戶條件的個人投資者應該會更少。由于《科創板股票交易特別規定》第十八條規定，科創板上市的股票的漲跌停限制不是10%，而是20%，而且首次上市的股票，上市后的前5個交易日沒有價格漲跌停限制，這使得個人投資者在科創板投資的風險要高于在主板進行的投資。投資者適當性管理的規定能夠確保有資金實力、有較豐富投資經驗的個人投資者參與其中，同時讓資金實力相對不太雄厚、投資知識和投資經驗相對不太豐富的個人投資者避開高波動性的市場，以免個人和家庭生活所需的資金在高風險的市場當中遭受損失。

二、先行賠付制度

中國證監會在2015年修訂的《公開發行證券的公司信息披露內容與格式準則第1號——招股說明書》第十八條規定了先行賠付制度，要求“保薦人承諾因其為發行人首次公開發行股票制作、出具的文件有虛假記載、誤導性陳述或者重大遺漏，給投資者造成損失的，將先行賠償投資者損失”。但是這份文件的法律性質屬于部門規范性文件，效力層級不算太高，同時，有關賠償的標準和賠償的依據在這份文件當中也未能具體規定出來，因此實際執行中遇到了一些困難。根據學者鞏海濱和王旭的研究和統計，我國目前三起先行賠付成功的案件，即萬福生科虛假陳述案、海聯訊虛假陳述案、欣泰電氣欺詐發行案，均采用由先行賠付人出資設立專項基金的模式，累計賠付投資者34 306人，達到適格投資者總人數的95%以上，共計支付補償金509 374 055元，占賠付總金額的99%以上[4]。2019年最新修訂的《證券法》第九十三條明確規定了先行賠付制度，同時，新《證券法》進一步規定了先行賠付之后的追償機制，即“可以依法向發行人及其他連帶責任人追償”。先行賠付制度對于投資者保護，特別是中小投資者保護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因為根據上文引用的中國結算的市值統計數據顯示，絕大多數投資者持有的市值低于50萬元人民幣，能夠快速高效獲賠，所以對于保持中小投資者信心至關重要。

三、資本市場的糾紛強制調解制度

2016年6月最高人民法院和中國證監會聯合印發的《關于在全國部分地區開展證券期貨糾紛多元化解機制試點工作的通知》[5]就明確了先以北京市、天津市、上海市、海南省海口市等31個地區作為試點，以中國證券投資者保護基金有限責任公司、中證中小投資者服務中心有限責任公司、中國證券投資基金業協會、深圳證券期貨業糾紛調解中心等八個機構作為試點調解組織。由于試點調解效果較好，兩年多以后的2018年11月，最高人民法院和中國證監會又印發了《關于全面推進證券期貨糾紛多元化解機制建設的意見》[6]，在全國范圍內推廣資本市場的多元化糾紛和爭議解決機制。2019年新《證券法》第八十九條將投資者區分為普通投資者和專業投資者;第九十四條第1款規定普通投資者與證券公司發生證券業務糾紛的，如果普通投資者向投資者保護機構提出調解請求的，證券公司不得拒絕。至此，專門用于保護普通投資者的證券糾紛強制調解制度正式寫入《證券法》，投資者在傳統的訴訟之外，增加了非訴爭議解決的途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