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有“李”

編劇 鄒小平

1.外景 果園 日

鄉(xiāng)村的果園里安靜極了，微風搖動著果樹上的枝葉和果子。

劉斌和李小芳坐在一棵李子樹下，埋著頭，沉默不語。

良久，劉斌伸出手，從低垂的枝條上摘下一個李子，遞給了李小芳。

李小芳咬了一口，立刻吐掉。

李小芳：還沒熟，好澀啊！記得小時候，只要你們家的李子一熟，村里的孩子們都會去偷吃。

劉斌笑道：只要我爸一吆喝，你們嚇得拔腿就跑。

李小芳：昨天你爸請媒人到我們家里來提親了，所以我干脆今天來直接問問你的想法。我們從小就認識，算起來知根知底，只不過你是大學生，我感覺自己配不上你。

劉斌：你也知道，我媽的冠心病越來越嚴重，醫(yī)生說就算度過危險期，最多也只能再活十年，我爸的肺穿孔是年輕時犯下的病，根本做不了重活，我弟弟又是沒有雙臂的殘疾人，家里欠了許多債不說，還被評為了貧困戶，你就不怕嫁給我受窮嗎？

李小芳：我們兩個還年輕，以后日子會好起來的。你是高材生，我就喜歡你讀書多，不像我初中都沒畢業(yè)……是我配不上你。

劉斌：我輟學回來，一是想早點成家立業(yè)讓媽媽放心，二是為了挑起家里的重擔。你從小就又勤快又懂事，是適合做妻子的人。

李小芳笑道：難道不是因為你喜歡我？

劉斌羞澀地抓抓頭：如果你愿意，我們就把婚事辦了，到時候把媽從醫(yī)院接回來，只是要辛苦你來照顧她了。

李小芳：你放心，成了一家人，你的爹媽就是我的爹媽。

兩人相視一笑，李小芳將頭靠在了劉斌的肩上。

2.外景 山路 日

崎嶇的山路上，劉斌一趟又一趟地挑著李子。汗水浸透上衣，汗珠掉落在地上。

3.內景 醫(yī)院 日

李小芳：醫(yī)生，我老公的腰到底是怎么了？今天早上疼得起不了床，這是什么病？

醫(yī)生：他有嚴重的腰椎間盤突出，現(xiàn)在已經壓迫到了神經，如果不及時治療，不好好休息，就有可能癱瘓。

李小芳看向劉斌：我去給你辦住院手續(xù)。

劉斌：不用，我回家休息就行，住院太貴了。

李小芳扶著劉斌走出醫(yī)院。

4.外景 果園 日

李小芳挺著大肚子在果園里采摘李子。

李小芳突然捂著肚子蹲在地上，腿間流出血來。

5.內景 病房 日

劉斌：小芳，這是我在家給你熬的雞湯，快趁熱喝了。

李小芳強忍淚水：對不起，老公。

劉斌扶著李小芳坐起來

劉斌：我們還年輕，孩子以后還會有的。

李小芳：我想把剩下的李子都摘下來賣掉，好給你治病，沒想到……

劉斌流著淚說：小芳，我劉斌今天對天發(fā)誓，只要我能夠好起來，這輩子不會再讓你、再讓家里的每一個人，吃一點苦，受一點窮。

二人抱頭痛哭。

6.內景 劉斌家 夜

劉斌和父親劉大林坐在堂屋里。

劉斌：爸，我想跟你商量個事，我想把家里那兩百多棵李子樹上多余的枝干都砍掉。

劉大林：砍掉？你曉不曉得，一棵樹至少能結兩百斤李子，你把那些枝干都砍掉，就是在減產。我不同意！

劉斌解釋道：縣政府為了帶動村民發(fā)展脆李產業(yè)脫貧致富，專門組織我去四川學習了種植脆李的新技術。修枝固然會減產，但是果子的質量比產量更重要。

劉大林氣呼呼地說：不要以為多讀了幾年書就什么都懂。我種了幾十年李子，每年的李子都能賣光，你居然想著減產，門兒都沒有！

劉斌：往年只有你和老支書兩個人種植李樹，用的都是老辦法，而現(xiàn)在的果農一定要有新技術新理念。

劉大林：你們那就是圖熱鬧，在咱們鄉(xiāng)，我劉大林才是種李子的第一人，我倒是要看看誰能超過我。

劉大林說完，起身回了臥室。

劉斌無奈地嘆了口氣。

7.外景 果園 夜

李小芳和劉斌二人趁著月色，在果園里修剪李子樹。

李小芳低聲說：老公，你這樣偷偷地給李樹修枝，爸發(fā)現(xiàn)了會不會生氣？

劉斌：是他逼我先斬后奏的。

李小芳：這么粗的枝干都鋸了，我看著也感覺有些可惜。

劉斌：枝干留得越少，李樹就越能長成傘狀，就能更好地接受光照，到時候果子不僅個頭更大，口感也會更好。

李小芳：老公你讀書多，我相信你。常言道，知識改變命運。

劉斌笑道：我最好的命運是討了你這樣一個好老婆。

8.外景 果園 日

劉大林看著果園里滿地的枝干，氣得七竅生煙。

9.外景 劉斌家 日

劉大林抄起掃帚，掄向劉斌。

父子二人在院內一陣追趕。

劉大林把手里的掃帚摔在地上，喊道：劉斌你給老子聽好了，如果今年李子賣的錢比去年少，就不準你再進這個家門！

10.外景 果園 日

又到了脆李收獲的季節(jié)，滿山遍野的李樹碩果累累。

李小芳咬了一口李子，說道：這脆李真的是太脆太甜了，水分又多，個頭又大！

劉大林抬手在樹上摘下一個李子，咬了一口，看了看，又咬了一口。

李小芳：爸，您覺得這口味怎么樣？

劉大林摘下一捧李子，扭頭就走。

劉斌：我爸就是這種人，心里服了嘴上就是不肯承認。

李小芳和劉斌二人笑著將李子一筐筐地搬上三輪車。

11.外景 劉斌家 夜

李小芳、劉斌和劉大林三人坐在院子里乘涼。

李小芳：爸，你猜猜我們今年的李子賣了什么價錢？

劉大林悶哼一聲，沒說話。

李小芳：每一斤的價錢是以往的十倍。

劉大林：什么？你再說一遍！

劉斌笑道：爸，往常你種的李子一斤賣一塊錢，今年我們的李子一斤賣十塊錢。今年賣李子的錢不僅能把以前家里人生病欠下的債都還清，還可以買輛貨車回來。

劉大林猛地站起身，來回踱步。

李小芳：爸，你猜現(xiàn)在曲尺的李子被老百姓叫作什么？

劉大林：叫啥？

李小芳：巫山脆李。曲尺鄉(xiāng)政府決定，要繼續(xù)幫助村民發(fā)展脆李產業(yè)，打響這張名牌。

劉大林突然站住：我們把田里全部栽上李樹，怎么樣？

劉斌：爸，您跟我想到一起去了！

12.外景 果園 日

劉大林正在給果園里的果樹打除草劑。

劉斌走進果園，喊道：爸，快住手！

劉大林邊打藥邊說：500多棵果樹，每年都要修枝、施肥、壓條、疏果、除草，把你們兩口子累得筋疲力盡，我還不是為了減輕你們的負擔嘛！

劉斌：除草劑雖然可以起到除草的效果，但藥物會滲入土地，然后被果樹吸收，這樣結出來的果子就不是純天然的有機果實了。

劉大林停下手，怒斥道：你別以為多讀了幾年書我就要事事都按照你說的做！前段時間你不讓施化肥，非要用有機肥，累得小芳都臥床不起了，今天我偏不聽你的！

劉斌：雖然化肥和除草劑可以減輕勞力，但最重要的是保證果子的品質和口感。

劉大林把手里的除草劑扔在一旁。

劉大林：從今天起，我再也不幫忙了，你愿意用手除草就隨你便，累死跟我沒關系。

劉大林轉身離開了果園。

劉斌俯身開始除草。

13.外景 果園 日

字幕：半個月后。

天空中陰沉一片，雨水無情地打在李樹上，果子掉了一地。

李小芳：這雨到底什么時候能停啊？再這樣下去我們可要損失慘重了。老公，不如我們也開始采摘售賣吧。

劉斌：不行，半個月后李子的口感才最好，到時候再摘。

李小芳：可是其他人在果子六七分熟的時候就開始采摘銷售了。

劉斌：巫山脆李如今有了名氣，又有了非常好的銷量，所以我們更是不能砸了這塊牌子，咱們的果子一定要等到八成熟時再賣。

李小芳：爸一大早就拉著一車的李子去鎮(zhèn)上了。

劉斌臉色一變：我昨天剛跟他說過，他怎么還是那么執(zhí)拗。我找他去！

14.外景 市場 日

攤位上擺著一排排綠油油的李子，非常誘人。

有顧客正在買劉大林的李子。

劉斌走過去：對不起，我們家的李子不賣了。

劉大林：你小子是不是瘋了？要是再下一段時間的雨，李子裂口的裂口，掉的掉，還不都糟蹋完了？

劉斌：爸，我說過，我們家的李子要在樹上掛半個月才可以摘，那個時候李子的口感最佳。

劉大林：少跟老子動不動講你那些大道理，這回老子絕對不會聽你的。

劉斌彎腰，將一筐李子雙手一推，倒在地上了。

劉斌：我寧愿倒掉了糟蹋了都不賣。

劉大林氣得順手抄起扁擔，一扁擔打在了劉斌的背上，然后轉身就走。

劉斌：客人對不起，我爸就是脾氣不好。

劉斌說完，追著劉大林而去。

15.內景 劉斌家 夜

李小芳給村支書老陳端上了茶。

老陳：老劉，劉斌被評為了脆李種植能手，村里要成立一個合作社，讓劉斌領頭，帶動村民更好地種植李樹，既要有新理念新技術，也要傳承老一輩的優(yōu)良種植經驗。

劉大林：他懂什么？自從他接管了家里的果園，處處跟我不一條心。

老陳：老劉，你呀就是太固執(zhí)。劉斌年輕，讀書又多，你要多聽聽年輕人的想法。你種了幾十年的李子，還不如你兒子這幾年的成果大。

劉斌：陳叔，快別說了，免得我爸又要打我。

老陳：前幾年，曲尺決定發(fā)展脆李產業(yè)的時候，我把住房公積金全部拿出來買了苗子，鼓勵村民種植李樹。現(xiàn)在有了這樣的成效，歡喜之余，我更是有些擔憂，如何保住巫山脆李的口碑，還真需要劉斌來作為帶頭人。

劉大林：老陳，你也覺得我兒子的理念都是對的？

老陳：其實我們也在借鑒你往年種植李樹的很多寶貴經驗，只要是對發(fā)展脆李產業(yè)有益的事情，我們都應該支持！我們一定要將巫山脆李發(fā)展成純天然的、綠色的果子。

劉斌：那我就在合作社帶個頭，讓村民們把新方法和老辦法結合起來！

16.外景 合作社 日

院子里擺了幾桌酒席，村民們圍坐在一起。

村支書老陳端起酒杯：我在這里祝賀寶李水果種植專業(yè)合作社正式成立！

劉大林起身說：今天我也有些心里話要說，從前我只曉得守著那兩百棵老李樹，圖個溫飽。后來，政府又是公路村村通，又是幫助村里發(fā)展脆李產業(yè)，這才迎來了今天的好日子。我們家不僅摘掉了貧困戶的帽子，還修了新房，買了貨車。以后，我一定支持劉斌的工作，不再做犟牛！

老陳笑道：老劉說的確實都是心里話。來，劉斌也說幾句吧。

劉斌：合作社成立以后，我們一定要擰成一股繩，心往一處使。在奔小康的致富路上，一路有“李”！

眾人鼓掌，一起舉杯。

(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