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 要:自2015年匯率改革后,人民幣匯率制度進入一個新階段。人民幣匯率制度改革需要與時俱進,結合現行國際貨幣體系強勢美元周期和“去美元化”浪潮的特征,適應引領數字貨幣趨勢的需求以及應對新冠疫情的沖擊。本文從繼續推進匯率形成機制的市場化改革、繼續豐富和創新人民幣外匯市場的參與者類型和交易品種、繼續挖掘匯率靈活性對于人民幣國際化的有利影響等方面提出人民幣國際化的路徑選擇。
關鍵詞:人民幣匯率制度;人民幣國際化;創新交易品種;匯率靈活性;匯率市場化
本文索引:鄧霓玨.<標題>[J].中國商論,2021(21):-093.
中圖分類號:F832.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6-0298(2021)11(a)--03
相較于布雷頓森林體系時期,當下的國際貨幣體系呈現出一種相對自由、寬松的“無體系”狀態,人們高歌于浮動匯率制度下開放的金融市場和自由的資金流動。但是,2008年金融危機的爆發和所披露出的“新特里芬難題”,促使人們認識到必須對現行國際貨幣體系進行改革。
與此同時,隨著我國經濟實力的不斷增強、國際地位的不斷提高,人民幣國際化命題的必要性和重要性越發突顯。另外,人民幣國際化也是保護我國免受國際貨幣市場匯率波動風險、解決“新特里芬難題”、削弱強勢美元周期的負面影響、抵御逆全球化和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有效措施。
匯率標志著一國貨幣在世界上的相對價值,是一個國家最重要的價格之一。人民幣匯率無論是過去,還是在數字貨幣方興未艾和新冠疫情影響的現在,又或是在國家和世界發展的未來都對人民幣國際化程度有著重要影響。因此,結合人民幣匯率制度改革,探討人民幣國際化路徑頗有現實意義。
1 文獻綜述
最早的一次人民幣國際化戰略可以追溯到2008年的中韓啟動貨幣互換之后,國家越發重視人民幣國際化進程的推動。2017年7月17日,中央領導小組第十六次領導會議指出,要“有序推進資本項目開放,穩步推動人民幣國際化”。
國內對人民幣國際化的研究是建立在國際主流貨幣的基礎上的,大多數研究內容都是影響人民幣國際化的因素,研究的方式漸漸從以定性分析為主轉變為以定性分析和定量分析相結合的方式。其中,余道先和王云(2015)從國際收支的角度出發,通過實證研究國際收支各項的順差逆差情況對人民幣國際化的影響。賈利軍和劉宜軒(2016)運用VAR模型和Logistic轉換構建脈沖響應函數,分析經濟貿易規模、對幣值的信心、金融發展水平和網絡外部性四個因素對人民幣國際化的影響。范祚軍等(2018)補充了政治軍事實力也是影響人民幣國際化的顯著因素。沈悅等(2018)通過計算貨幣國際化總指數和相對指數,將人民幣與美元、英鎊、歐元和日元作橫向對比,對人民幣國際化的前景進行預測分析。
除了國際貨幣體系已經存在的階段性特征之外,保健云(2020)還提出了主權數字貨幣這一新特征,并針對性就人民幣國際化給出自己的建議。在世界經濟深受新冠疫情的影響下,張禮卿(2020)對中國經濟持樂觀態度,提出在新冠疫情的背景下,人民幣國際化具有新的發展機遇。
2 國際貨幣體系
2.1 國際貨幣體系的歷史演變
上一次國際貨幣體系的巨變發生于1945年,即布雷頓森林體系的建立。第二次世界大戰過后,世界政治經濟格局重新洗牌,美國成為戰爭最大的受益者和戰后最強大的國家。為了繼續保持優越的世界地位,美國通過雄厚的軍事實力、大量的黃金儲備和龐大的經濟體量確立了以美元為中心的國際金匯兌本位制。但是,無論一個國家的政治手腕多么強硬,經濟實力多么強大,都不能長久擔起整個世界的貨幣需求和資金流動的責任。布雷頓森林體系固有的致命理論缺陷——特里芬難題,美元遭遇的“第N種貨幣問題”、美國當局政策取向與經濟走勢的分化、以法國為首的其他西方國家對布雷頓森林體系的挑戰種種因素導致了布雷頓森林體系的最終崩潰。
取而代之的是放任自由的浮動匯率制,它帶來短暫的復蘇和繁榮的同時,在市場上埋下了不穩定的禍根。兩次石油危機接踵而至,讓各國理想的政策協調方案半道荒廢,石油危機之后是更大的連鎖反應——美國的大幅通貨膨脹和拉美債務危機。在20世紀80年代“失去的十年”中,人們開始反思浮動匯率制的弊端。世界亟需一種彰顯內嵌的自由主義的、更趨管理的匯率制度。1985年簽訂的“廣場協議”和1987年的“盧浮宮協議”應運而來,美元雖然不再是一家獨大,但雄風仍在。
進入21世紀,世界經濟進入一個不確定的時代。西方發達資本主義國家和新興發展中國家經濟增長模式的改變、金融和信息的全球化與世界經濟重心的轉移都渴望一個更加創新、強大和穩定的貨幣體系。
2.2 國際貨幣體系改革中的特征
(1)“新特里芬難題”:如果不是2008年爆發了金融危機,那么也許人們不會迅速認識到布雷頓森林體系的“名亡實存”,可稱為“新特里芬難題”。
這一現象具體表現:各國的大部分資產和外匯儲備仍然以美元為主,對美元和美國資產的依賴性很強,債臺高筑的美國降低了人們對美元的信心。美國的對外政策缺乏協調意識和責任擔當。
(2)強勢美元周期和“去美元化”浪潮:美元匯率的上升具有一定的周期性,每次匯率上升可能都會導致市場動蕩。“去美元化”浪潮主要體現在:減少美元結算、脫鉤美元清算系統、減持美國國債與增持黃金儲備并舉。
(3)逆全球化勢力抬頭:特別是特朗普政府的種種“退群”行為和英國脫歐,使得國際金融體制面臨更嚴峻的挑戰,比如全球治理結構與世界經濟格局不匹配、國際金融監管的長期“碎片化”和國際信用制度的不健全。
3 基于人民幣匯率制度的人民幣國際化路徑
根據國際貨幣職能,人民幣國際化進程可以分成三步:結算貨幣、投資貨幣和儲備貨幣,其中儲備貨幣是目前貨幣國際化的最高程度。人民幣國際化的基本途徑,第一,市場主體“能用”人民幣發生國際業務,即創造人民幣的使用環境,讓國外的市場參與者發現使用人民幣的需求和好處。第二,讓國際市場主體“想用”人民幣,即提高人民幣作為國際貨幣的實用性和吸引力。
影響人民幣國際化程度的因素大致分為兩類:內生因素和外生因素,其中內生因素發揮主要作用。內生因素可以表現為國家經濟和貿易實力、市場參與者對幣值的信心、國家的金融發展水平。外生因素大致有貨幣使用的網絡外部性和國家政治軍事實力等。
本文將從實際出發,結合國際貨幣體系改革中出現的問題,以人民幣國際化的影響因素為切入點,站在人民幣匯率制度的角度上分析人民幣國際化路徑。
3.1 人民幣國際化應對國際貨幣體系改革問題的舉措
3.1.1 繼續推進匯率形成機制的市場化改革
加深匯率市場化程度是人民幣匯率制度改革的基礎。在國家一定程度的管制下,人民幣匯率必須較為真實地反映外匯市場的供求狀況。
同時,當前人民幣匯率制度依然實行的是參考“一籃子貨幣”的“爬行盯住”匯率制度,鑒于美元在“一籃子貨幣”權重較大,強勢美元周期仍然存在,如何削弱美元對人民幣中間價的影響是一個有待解決的問題。國家可以參考國外匯率制度改革的成功經驗,特別是波蘭和智利的匯率市場化改革。與人民幣相似,波蘭貨幣也經歷了“爬行盯住”“一籃子貨幣“的階段,但成功之處在于通過設立合理的中心匯率和爬行區間,實現了從“爬行盯住”到“自由匯率”的轉化。這是否為我國人民幣匯率的改革方向增加了新的選擇呢?
3.1.2 繼續豐富和創新人民幣外匯市場的參與者類型和交易品種
“新特里芬難題”和強勢美元周期仍然是影響國際貨幣市場的重大難題。盡管我國貨幣邏輯堅信美元走軟和人民幣的崛起是必然,但是我國預測當下這種“第二代布雷頓森林體系”至少還會持續幾十年。那么,為何不充分利用這個體系呢?一方面,我國可以加強“去美元化”浪潮的正面影響。近年來,由于特朗普政府堅持的“美國優先”政策、美國繁重的國際債務和不穩定的金融市場等原因,市場參與者對美元的信心有所減弱。我國政府如果能將人民幣匯率控制在一定的穩定水平內,審慎開放資本用戶,適度增強人民幣逆周期監督,輔之以吸引更多非銀行金融機構和海外投資機構,就會有效推進人民幣國際化進程。另一方面,美元仍然是世界上價值最高的國際貨幣,我國龐大的外匯儲備(圖1)不僅能為金融市場的穩定運行保駕護航,還是我國推出期貨產品、對外投資和貸款的有力資金保證。
3.1.3 繼續挖掘匯率靈活性對于人民幣國際化的良好影響
匯率作為貨幣價值的一種體現,在國際貨幣的流通和周轉中起關鍵作用,一個靈活且合理的人民幣匯率能夠自發吸引國際市場上更多的真實資金流入國內市場,從而推動人民幣國際化進程。從人民幣國際化的步驟來看,匯率應當對跨境人民幣清算系統的升級、中國進出口商對結算貨幣主導權的培育、人民幣海外使用和投資范圍的拓寬以及人民幣國際儲備份額的擴大產生積極影響。
特別地,匯率對儲備貨幣的一個顯著影響在于貨幣收益率,是儲備貨幣競爭中的關鍵因素。理論上來講,人民幣匯率提高會使人民幣貨幣收益率提高,激發國際市場上儲備人民幣的需求。但過高的匯率意味著國際貨幣間的轉換成本較大,會抑制國際交易需求。由此可見,要獲得大量的貨幣儲備份額,需要從收益率和轉換成本兩個方面考慮,合理設置匯率及其活動區間。
3.1.4 繼續發揮金融開放改革對匯率市場的倒逼作用
金融是現代經濟的核心,承擔著更多貨幣流通的支撐。在國家內部,應當繼續發展和深化金融市場改革,夯實人民幣國際化的金融基礎。另外,中國香港等地的人民幣離岸市場的建設,提高了金融市場的開放程度。擴大的金融市場對資金跨境流動和人民幣可兌換程度提出新要求,倒逼人民幣匯率改革進程。
3.1.5 繼續深化匯率市場化和國際貿易的關系
這一舉措既是出于加強虛擬經濟和實體經濟融合程度的政策要求,又是出于國家的經濟實力和貿易實力對人民幣國際化的關鍵作用。構建“一帶一路”經濟帶,賦予人民幣跨境使用強大的載體和優良的使用環境,優化出口商品的產品結構,培育中國在貿易結算貨幣中的主導權。
3.2 人民幣國際化面臨的新問題
3.2.1 數字化貨幣趨勢
大數據、高速互聯網、區塊鏈技術、人工智能、量子計算等新興科技技術推動金融領域的創新和金融科技的高度融合,催生出了新型貨幣形式——數字貨幣。高新技術制造業的壯大對人民幣國際化提出新要求,需要人民幣在不可替代的關鍵出口貿易中扮演結算貨幣、投資貨幣的角色,從而引導全球產業鏈、供應鏈和價值鏈的動態調整,使世界經濟擺脫以美元為代表的過度虛擬化過程。金融市場的新興發展對匯率改革提出新挑戰,怎樣通過匯率協調數字人民幣與其他非數字貨幣之間的沖突?怎樣通過匯率協調數字人民幣與美元國際流通的沖突?怎樣通過匯率定價保護和促進國家產業鏈和供應鏈的發展?
3.2.2 新冠疫情
新冠疫情期間,受美國民眾的恐慌情緒影響,美聯儲于2020年3月23日宣布無上限量化寬松政策,美元總體上呈現弱勢,并且這種走軟趨勢會在短期內持續一定時間。與此同時,面臨全球疫情蔓延和經濟衰退的威脅,人民幣匯率沒有呈現大幅度降低和長期低迷的趨勢,反而有望保持穩中求升的態勢,政策上也鼓勵外國投資者在中國境內獲取并持有人民幣資產,中國有望進一步提高人民幣的國際信心。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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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search on Path of RMB Internationalization under the International Monetary System
——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RMB Exchange Rate System
School of Business, Guangxi University? DENG Nijue
Abstract: Since the exchange rate reform in 2015, the RMB exchange rate regime has entered a new stage. The reform of the RMB exchange rate system needs to keep pace with the times and adapt to the demand of leading the trend of digital currency and coping with the impact of the COVID-19 by combining the characteristics of the strong dollar cycle and the wave of "de-dollarization" in the current international monetary system. This paper puts forward the path selection of RMB internationalization from the following aspects, continuing to promote the market-oriented reform of exchange rate formation mechanism, to enrich and innovate the types of participants and trading varieties of RMB foreign exchange market, and to explore the favorable influence of exchange rate flexibility on RMB internationalization.
Keywords: RMB exchange rate system; RMB internationalization; innovation of trading varieties; flexibility of exchange rate; exchange rate marketiza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