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丹子
(連云港市文化館,江蘇 連云港 222001)
鋼琴演奏的靈動之處,在于其手法多變的藝術表達的形式。在同一段旋律中,演奏者對于樂曲的理解不同,因此常常會在“氣”“韻”“留白”等層面對作品做出極具個人特色的藝術處理,故而會使得聽眾從作品當中收獲不一樣的體驗以及感悟。這樣的演奏手法也可以理解為演奏者對于作品的“動與靜”控制,并且這種對“動與靜”的表現不僅體考驗演奏者對于技巧的掌控能力,更是考驗其在解讀作品的過程中能否有效把握作品內涵,從而使之與聽眾之間發生深層的情感共鳴,如此才能夠完美的詮釋鋼琴作品的藝術性與創造性。
音樂作為一種藝術表達形式,長久以來始終被人們理解為一種獨特的“語言藝術”。其音符處理的緩、強、急、弱,在某種意義上來看都相當于人們在表達時的語調升、揚、緩、平,因此才能夠使聽眾如此真切的在作品中感受到安寧的、祥和的、莊嚴的、激憤的等等不同情緒。基于這一特點,演奏者需要結合自身在解讀作品時獲得情感體驗,靈活的通過“動與靜”體現出作品的韻律控制,從而有效將其中蘊含的思想情感更為立體的呈現給聽眾,這也正是強調鋼琴演奏中動靜處理的重要性所在[1]。
“動與靜”在很大程度上能夠體現音樂演奏中的快慢配合,而這一特點往往關系到作品的風格特征能否得到完美體現。在鋼琴藝術悠久的發展歷史當中,不同時期下的社會背景與文化背景不同,因此作品的創作風格也是千差萬別。例如以貝多芬為代表的維也納派鋼琴奏鳴曲中,其作品風格多以古典主義為主,強調其曲調統一、穩定,所以在進行韻律呈現的過程中多以漸慢或漸快的形式處理。如此一來便要求演奏者在接觸不同風格的作品時需要平衡好音樂的“動靜平衡”,雖然有必要在作品中體現出一定的創造性,但必須控制在適當的尺度之內,否則反而會使的作品失去自身最純粹的味道。
無論是進行舞臺演出還是獨自練習的過程中,常常會發現演奏者不自覺的進入到“忘我”境地,說明此時演奏者已經對于作品的曲調、意境、思想達到了一個很深層次的理解程度,因此能夠在此時展現出最佳的演出效果。而在此過程中對于作品的“動靜”把握無疑是幫助演奏者快速到達這一層次的有效途徑,使演奏者能夠根據作品的律動來調整自身的心態、呼吸乃至動作,從而準確地將鋼琴樂曲中哪怕最細微的韻律變化也呈現出來[2]。
關于鋼琴演奏中的“動與靜”,本文從兩個方面進行了解讀:分別是呈現在聽眾面前的視覺與聽覺感受;還有對作品藝術形象的表現以及塑造。具體而言,可以從以下幾個層面進行論述:
1.演奏者的肢體語言。音樂演奏過程中看似主要是手指進行發力,實質上卻是人的肩膀、小臂、腰背、大臂乃至整個上半身的共同傳導發力,如此才能夠有效呈現出鋼琴演奏的恢弘音響效果。也正因如此,才衍生出了西方音樂理論中的達爾克羅茲“體態律動(Eurhythmics)”學說,要求演奏者在進行不同作品的演奏時要有意識地控制自身體態律動,通過身體不同部位的共同作用來達到最佳演奏效果,并結合自身的肢體語言更好地為聽眾呈現音樂形象。
其中比較具有代表性的便是“拋物線式”的演出方式,當作品中出現音域跨度比較大的章節時,需要鋼琴旋律快速完成由高音區到低音區的跨越,此時便需要演奏者以下肢肌肉力量來調整身體的平衡重心,同時支撐上半身的肩背力量來快速揮舞雙臂完成音域的轉換。在這整個過程中不僅強調演奏者肢體控制的協調性,同時還需要身體的律動乃至呼吸頻率要與樂章保持一致,如此才能夠保證樂句之間的銜接完美結合,并伴隨著音響的強弱轉換更好地為借助肢體語言為聽眾呈現音樂的戲劇性[3]。
2.演奏者的心理變化。在表現作品的過程中,演奏者的心理狀態也應當隨著鋼琴旋律而共同發生變化。“心理”是控制人的呼吸、肢體律動的主要因素,能夠使演奏者在表達樂曲的過程中隨著音樂節奏變化而做出更加自然且連續的動作,從而使得鋼琴旋律更加富有生命力。然而,節奏作為音樂的基本構成要素之一,其表現力是否飽滿完全依賴于演奏者對于樂章的把握,因此演奏者雖然要善于把握這種心理變化狀態,但卻不能夠受其完全支配下進行演奏。
具體而言,演奏者心理的“動靜狀態”需要基于自身對樂章的情感理解,通過在演奏過程中深入地溝通作品思想,從而有節奏的控制生理器官做出反應。這種方式能夠直接體現演奏者與作品之間的和諧共鳴,進而將情感的動靜起伏更為直觀地傳遞給聽眾,使聽眾也能夠通過音符的律動變化感受到更加具有生命力的藝術形象。
1.作品意境的動靜結合。作品的意境變化是指演奏者與音樂之間的溝通交流結果。通過對樂章進行解讀與分析,使演奏者能夠對鋼琴曲譜想要表達的藝術形象進行深刻把握,從而有效理解作品中的動靜變化特征,并在演奏過程中有效把握更多風格的作品演奏方式。
如圖一所示,以貝多芬的作品五十七號奏鳴曲“熱情”為例:
該樂章在創作手法方面與貝多芬在《命運交響曲》中采用的“三連音”一致,但是區別在于為了能夠營造出一種緊張不安的氛圍,其在“休止符”中采用了一種“非常弱(pp)”的處理方式來奏響,這種方式不僅不會打破古典樂原有的藝術特征,同時還能夠在漸慢的音符拍子中逐漸調動聽眾的心理情緒,使其清晰地意識到接下來即將會發生巨大的轉折。因此演奏者在處理這一“靜態”細節時不應當以一種松懈的姿態進行演奏,而是應當調整無聲之靜與音符彈奏達成統一的減慢速度,從而有效集中聽眾的精神,為接下來的蓄勢待發進行鋪墊[4]。
2.作品形象的動靜結合
音樂作為一種流淌在時間長河中的音符藝術,其為人們呈現的是一種通過聲音“運動”來刻畫作品形象的過程,因此需要演奏者擅于把握音符的動靜結合特征,以此更加寫實的為聽眾呈現出作品主旨。
如圖二所示,以《妖艷的女子》為例:
《妖艷的女子》是《狂歡節》中的第七首曲子,其表達的藝術形象是一位在狂歡節舞會中吸引了所有人目光的妖艷女子。為了使得作品更加富有表現力,作曲者舒曼在曲譜中巧妙地運用休止符與小連音塑造出了女子舞步輕盈、妖嬈嫵媚的形象,仿佛能夠使人們看到一位妖艷女子正跳動著輕浮的步子賣弄風情。而完成這一形象塑造的點睛之筆則在于曲譜中的十六分休止符運用,通過這巧妙地間隔使人們感受到了“舞步交替”過程中的動與靜結合,從而有效體現出作品的藝術形象。與之手法類似的作品還有同為《狂歡節》的第九首《蝴蝶》,該曲譜采用了類似的休止符應用手法,并在演奏過程中強調手腕微抬來進行不同音符間隔的交替演奏,同樣在動與靜的結合中為聽眾呈現了蝴蝶扇動翅膀時的靈動與活潑。
鋼琴中的動與靜處理可以說是存在彼此對立卻又相互統一的辯證關系,通過對上文中的“動與靜”關系分析可以發現,鋼琴中的動與靜主要是為了滿足藝術表達而進行服務。因此演奏者在進行作品的“動”“靜”處理時,可以通過剛與柔、快與慢、高與低、強與弱、響與輕等幾種方式來呈現。具體而言,可以體現為以下幾種手法:
鋼琴演奏速度具有曲調層次分明,并且變化形式多樣的特點。以鋼琴中的moderato(中速)為界,鋼琴演奏可以分為andante(行板)、adagio(慢板)、larghetto(甚緩板)、lento(緩板)、largo(最緩板)、larghissimo(極端地緩慢);在分別到allegretto(稍快板)、allegro(快板)、vivace(活潑的快板)、presto(急板)、prestissimo(最急板)等幾種形式[5]。而鋼琴演奏中的動靜變化,往往便是通過音符的緩急對比來進行呈現。其中比較具有代表性的是船歌、夜曲、搖籃曲、小夜曲、薩拉班德舞曲等幾種曲式,在這類作品中通常追求為聽眾塑造安寧祥和的意境,因此在演奏過程中主要以慢速為主,偶有的速度變化也更多是傾向于舒緩平和,強調幫助聽眾在樂曲中感受到一種緩慢流淌的“靜態之美”;而在此過程中與之進行相互配合的便是對于琴鍵彈奏的力度控制,如圖三所示的《唐璜的回憶》譜例中,音符在一整飛快激烈的角逐下快速奔向休止符,而當音符跳動達到最強音(??)時,一切音符戛然而止,觀眾在前一刻積累的緊張情緒瞬間得到釋放,使觀眾的內心在此時達到動與靜的平衡狀態。
和聲在體現鋼琴作品“動靜變化”的過程中比較獨特,其通常是通過兩段具有縱向關聯的和弦樂章來表現音符變化,演奏者通過對和弦的音色已經音響處理,來幫助聽眾發現兩端音符之間的橫向關系,進而體會其中的動態變化。這種變化通常是指演奏者利用和聲的方式來對和弦進行處理,使得作品的旋律能夠逐漸給人一種和諧穩定之感,從而使得原本相互沖突、矛盾的音樂調性之間能夠從“動”的緊張不安情緒中過渡到“靜”的平和舒緩,從而順利完成一段音樂形象的表達。這一處理手法更多地體現在鋼琴演奏中的大二度/小二度、大七度/小七度、與三全音方面,演奏者在處理這一和弦變化時,通常會先向聽眾展示和弦中夾雜著豐富的、頻繁的、尖銳的經過音與裝飾音來體現音樂形象的“動態變化”,然后通過將這些不穩定的“動”逐漸消除的手法,從而使得聽眾在演奏中體會到“靜”的存在[6]。
鋼琴演奏中最為常見的音色變換手法便是利用觸鍵的方式來進行,通過手指與琴鍵接觸的不同方向、力度、部位、速度,可以使得琴弦振動頻率發生改變,進而能夠向聽眾傳遞出不同的情感。例如當彈奏音色變得柔和緩慢時,可以使聽眾感受到安寧祥和的靜態情緒;而在一些明快熱烈的音色當中,又能夠是聽眾感受到動態情感的出現,從而使得鋼琴演奏更加富有藝術表現力。
結語:對于鋼琴演奏者來說,其掌握指法技巧的最終目的是在于通過不同的表現形式來處理好音樂作品之間的“動靜”沖突關系,使得作品在音符不斷變化的過程中帶到彼此統一,卻又相互對立的共存關系,因而得以使作品中的藝術形象更加鮮活。